上海人是从哪里来的?(六)——进入上海的文化人和艺人(续)

摘要:上一篇谈到,在上海这个新崛起的近代工商业大都市中,形成了一个新型的市民群体,为了满足这个市民群体的精神生活需要,产生了市民文化;而市民文化的勃兴,也吸引了大批文化人和艺人进入上海。

六、进入上海的文化人和艺人(续)

上一篇谈到,在上海这个新崛起的近代工商业大都市中,形成了一个新型的市民群体,为了满足这个市民群体的精神生活需要,产生了市民文化;而市民文化的勃兴,也吸引了大批文化人和艺人进入上海。

1. 报刊

市民文化的兴起,首先表现在报刊这种当时来说比较新颖的大众传播媒体的飞速发展。从十九世纪末到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各种各样的报刊在上海大量涌现。这些报刊中,既有象《申报》、《新闻报》、《大公报》(1902年创刊于天津)这样有号召力的大报,也有多如牛毛的小报。最能体现市民文化特色的,也最能适合大批文人、报商、报贩混饭吃需要的,其实是那数不清的小报。这些小报通常不谈国事,而是专注于迎合各阶层市民的趣味,从内容来分,有文学文艺小报、社会新闻小报、戏剧小报、电影小报、游戏埸小报、知识性小报、综合性小报等,甚至还有专谈吃喝嫖赌经的黄色小报。应该说,其中大多数小报的格调还是比较健康的。但也有一些小报,为了赚钱,不惜宣扬色情、造谣生事、爆“花边新闻”,甚至向被报导的当事人“敲竹杠”,等等。不容讳言,在旧上海的十里洋埸上,也产生了许多流氓文人或垃圾文人。

2.电影

电影这种新型的大众艺术形式,是1895年12月才在法国正式诞生的。而时隔仅8个月,即1896年8月11日,就有外国商人在上海徐园“又一村”茶楼放映“西洋影戏”了。1908年,在上海海宁路乍浦路口出现了用铁皮搭建的专放电影的“虹口大戏院”;不久,在四川北路口又建了一座后来被称作“新中央戏院”的正规电影院。第一部由中国人自己拍摄的故事片是《难夫难妻》,郑正秋(广东潮阳人)编剧,并由他和张石秋(浙江宁波人)联合导演。1913年9月,这部片子在上海新新舞台举行首映式时,国人无不奔走相告,竞相观看。我国第一本电影刊物是1922年由顾肯夫、陆洁(上海嘉定人)在上海创办的《影戏杂志》。打破外国人的垄断,为我国电影从无声走向有声立下不朽功绩的是司徒慧敏(广东开平人)、何兆璋(浙江定海人)。第一部国产长动画片《铁扇公主》的创作者是“万氏兄弟”(万籁鸣、万古蟾、万超尘、万涤寰,江苏南京人)

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上海的电影事业蓬勃发展,上海影戏公司、明星影片公司、民新影片公司等制片公司犹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出现了一大批著名的编剧、导演、演员,除上面提到过的外,还有袁牧之(浙江宁波人)、应云卫(浙江慈溪人)、孙瑜(四川自贡人)、陈波儿(广东潮阳人)、蔡楚生(广东湖阳人)、郑小秋(郑正秋之子)、聂耳(云南玉溪人)、夏衍(浙江余杭人)、田汉(湖南长沙人)、赵丹(山东肥城人)、王人美(湖南长沙人)、王莹(原籍江苏)、阮玲玉(广东中山人)、胡蝶(出生于上海)、白杨(湖南湘阴人)、周璇(出生于上海),等等。

3.戏剧

进入上海的戏剧中,最值得一提的是越剧。越剧起源于浙江嵊县,但发祥于上海。越剧初名“的笃班”、“小歌班”,后称“绍兴文戏”。“越剧”这个名字的正式产生也是在上海。绍兴文戏最早来上海演出是在1917年。1924年1月,嵊县施家岙第一副绍兴文戏女子科班来上海升平歌舞台演出,在这个女子科班中,有后来成为越剧四大名旦“三花一娟”中重要人物的施银花和赵瑞花,还有后来与施银花一起被上海人誉为“银杏并蒂”的屠杏花。三十年代后,越剧风靡上海。至1941年下半年,在上海的女子越剧科班达到36个,女子越剧的所有著名演员几乎全部集中于上海。为了适应大都市观众的欣赏口味,一方面,越剧演员向京剧、昆剧等成熟的戏剧艺术学习,吸取其各种表演精华;另一方面,努力实行越剧改革。先有“三花一娟”中的姚水娟等人倡导变革,称为“改良文戏”,大量编演新剧目,演出《雷雨》等现代戏;改变传统“一桌二椅”的舞台形式,使用灯光、布景;在管理上。废除了封建式“班主制”,实行“经理制”;在传播手段上,充分利用了报刊、书局、电台、唱片等传媒形式。后有袁雪芬等实行进一步的改革,创导“新越剧”:向话剧、电影学习表演手段;大量吸收文化人加盟越剧领域;编写完整的剧本;废除幕表制,实行正规的编导制;对传统剧目从思想内容到表演形式重新进行改编,编演新剧目等。从鲁迅小说《祝福》改编的越剧《祥林嫂》的上演,是标志“新越剧”诞生的里程碑。

从演员的籍贯来看,“三花一娟”和后来的越剧十姐妹中,施银花、赵瑞花、姚水娟、袁雪芬、范瑞娟、傅全香、筱丹桂、竺水招,都来自浙江嵊县;其他如王杏花、尹桂芳、徐玉兰、徐天红、张桂凤、吴小楼,则来自浙江省的其他地区。

除越剧外,大举进入上海的,还有江南各地的“滩簧”。滩簧广泛流行于长江三角洲的吴语地区。其曲调起源于各地的小山歌、田歌和民间小调。滩簧的表演形式大致有两种,一种受“弹词”等形式的影响,为数人手持乐器坐唱,演唱各种故事,称为“落地唱书”,其实,越剧前身的“的笃班”也是从“落地唱书”发展起来的;另一种受到安徽凤阳花鼓戏等形式的影响,男女演员持锣挎鼓,边舞边唱,亦称“花鼓戏”。由于许多滩簧的唱词格调低下,时涉淫秽,加以演滩簧处往往有赌埸,1868年,江苏巡抚丁日昌曾颁令严禁滩簧,于是,许多滩簧艺人就跑到上海租界里来演。二十世纪初,各地滩簧艺人纷纷进入上海,在上海的各游乐埸所演出。并且吸收京剧、越剧等其他戏剧的经验,增加演员,进行角色分行,化妆表演,使用舞台布景等,逐演变成各种地方剧种。在各地滩簧纷纷进沪时,上海本地滩簧为了表示区别,自称为“本滩”,后又改名“申曲”,这就是后来“沪剧”的前身。常州滩簧班的班主想挖无锡滩簧班子的台柱子演员,事泄后无锡滩簧班的演员打了常州滩簧班主,矛盾激化;后经“白相人”中间说合,双方相约到上海老城隍庙如意楼“吃讲茶”(下层社会的一种谈判方式),结果是坏事变好事,两个班子决定并班合演,在常州滩簧、无锡滩簧合演的基础上,产生了后来的“锡剧”。清末,浙江余姚滩簧的部分艺人由马楠本组班,进入上海演出,受其他戏剧的影响,逐渐戏剧化,成为“姚剧”的前身。1880年,宁波艺人组成“串客班”进上海演出,又称“宁波滩簧”,1924年遭禁演后改称“四明之戏”,1938年上演时装大戏,又称“改良甬剧”,成为“甬剧”的前身,等等。

此外,苏州、杭州等城市中街头说唱卖梨膏糖的“小热昏”,流入上海后,登上舞台,演变成“滑稽独角戏”,后来又进一步发展成至今活跃在电视荧屏上的“滑稽剧”。

安徽的黄梅戏,也曾经进上海演出,但因为是“江北人的戏”,遭到江南籍上海人的抵制,票卖不出去,只好铩羽而归。解放后,黄梅戏在安徽地方政府的大力扶持下,经过严凤英等优秀演员的不懈努力,已走向全国,受到广泛的欢迎。而上海的沪剧等剧种却至今迈不出上海半步,这也是给故步自封的上海人的一个教训吧。

关于进入上海的艺人,还有很多话题,篇幅关系,就此打住吧。

来源:吴海平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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