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南宁第一次沦陷与收复(民国·黄旭初)

360影视 国产动漫 2025-05-06 01:37 1

摘要:黄旭初(1892-1975),字以行,广西容县杨村镇东华村人,曾任中将并加授上将衔。1913年举家迁居南宁福建园;1931年起历任第十五军军长,并连续担任广西省主席长达19年。1949年后定居于香港,直至1975年病逝。本文摘自作者于60年代在香港《春秋》杂志

编者按:

黄旭初(1892-1975),字以行,广西容县杨村镇东华村人,曾任中将并加授上将衔。1913年举家迁居南宁福建园;1931年起历任第十五军军长,并连续担任广西省主席长达19年。1949年后定居于香港,直至1975年病逝。本文摘自作者于60年代在香港《春秋》杂志上发表的回忆文章,推文标题有调整(红色为原文标题),配图为编者添加。本文长达14344字,请耐心阅读。相关照片可见:1940年冬,日本侵略军撤离南宁和宾阳后的景象

广西南宁第一次沦陷与收复

◎民国·黄旭初

在八年长期抗日战争中,南宁曾经受过两次沦陷和收复:第一次沦陷,是在战争第三年(民廿八)十一月廿四日,翌年十月三十日收复;第二次沦陷,是在战争第八年(民册三)十一月初间,翌年五月廿七日收复,关于第二次的情形,有待于另文记述,此篇专述第一次的经过情形;而且我是站在当时地方官的地位来叙说的,所以涉及行政协助作战的工作和战时民间景况较多;对于军队作战的实况,因事非躬亲,且历时已久,追忆难详,即问之当年参战的友好,亦只能得其彷佛,故描写粗略,极感遗憾!

一、南宁安危、影响全局

南宁是广西原来的省会,位置在广西的南部。此地为公路交通的枢纽:南通钦县,联络北海;西通龙州,经镇南关而达越南;西北通百色;北通柳州、桂林,更由柳州而达贵阳;东南通郁林而达广州湾。当抗战进展到了第三年,武汉、广州都已沦陷,临时首都退居重庆,日军忽然向南宁来进攻,对抗战全局的影响是很重大的。倘南宁有失,敌人由此再攻柳州,指向贵阳,则重庆将不能高枕而卧。即使敌人坐守南宁不动,而我对外贸易和武器输入的通路,也将被其封锁而阻断,会使我经济为之动摇,民心和士气为之沮丧,势不能支而放弃抗战。敌方下这一着棋,可说是很厉害的。

南宁城区紧靠邕江北岸,邕江是由龙州东下的左江和百色南下的右江到南宁城西四十里的三江口汇合而成,横过邕城南面向东流去,距离城北大约五十里横亘着一道险峻山脉和邕江平行,俨然像一幅南宁北面的屏障,这山脉西尽右江,东抵横县,绵延二百余里,穿过山脉的两座险隘:在城正北五十里的名高峰隘,邕色公路经此处而达武鸣、百色:在城东北一百二十里的名昆仑关,为宋时狄青元夜破侬智高处,邕柳公路在此经过而达宾阳、迁江、柳州,在这两座险隘中间的地带,只有崎岖险阻的小径,连步兵也不易通过,在这山脉和邕江中间,一片丘陵、田野、村落、溪涧、错综分布,由邕城渡江而南,循邕钦公路行约二百里而达钦县,十万大山东端尽头,正在邕钦公路的西侧,沿途地势也和江北大致相同。

就军事上说,在这样的地理形势之下,如果最初能够在钦县、防城的海边就阻止敌人上不了陆,最为上策;否则只好退一步,拒止敌人不使渡过邕江了;再不能,只好固守南宁城了;又不能,那便只有扼守住高峰隘和昆仑关,以阻止敌人的深入了。

二、守备单薄、轻失名城

然而当时我方对上面所说的第一、第二、第三步都做不到,原因是兵力太薄弱了,只好随着敌人的前进而逐步退守高峰隘和昆仑关,等待后方集中了大军,再行反攻。

那时担任警戒广东的高雷钦廉和广西的南宁龙州这区域的部队,最新成立不久的第十六集团军(总司令夏威、副总司令蔡廷锴)两军(第三十一军、军长韦云淞;第四十六军、军长何宣)四个师(师长黎行恕、贺维珍、苏祖馨、魏镇),士兵是广西的;中下级军官也大多数是广西的,但优秀的早已参加了老部队出发长江流域各处作战了,这多是残余比较差些的;连武器也是七拼八凑颇为杂乱的;训练的日子既短,作战经验更说不上,而且当敌人在钦防上陆时,四个师分驻各处,相离很远,并非集中在一起。我记得从民廿七年冬天以来所有的情报都说敌人要由北海上陆,所以十六集团军总部驻在贵县对岸的南山,而置四十六军部于南宁,在邕钦路上的部队,恐怕只是一个师而已,想临时飞调,既无铁路,又不能空运,那能来得及?纵使能够集中,火力、战斗力和敌军比较,也相差太远,够不上阻止敌军上陆和前进的,只能妨碍敌方修复公路,迟滞其前进罢了,果然,民廿八年十一月十五日敌军在钦县防城两县属境上陆后,先巩固其滩头阵地,再去修理公路,十九日冲破我小董防线,分向邕龙方向前进,其主力直逼邕江南岸,江水并不很深,江面也不很阔,我军在邕城又未构筑有永久性防御工事,所以在敌军渡江和攻城两个阶段,都不曾经过很剧烈的战斗,到十一月廿四日,南宁这座名城,轻轻地便落到敌人手里了,我军只有退往邕钦公路两侧,不时偷袭敌后连络线,和逐步退守高峰隘与昆仑关以掩护大军的集中了。

三、战昆仑关、我军大胜

广西和广东,同属第四战区,因广东先被敌军侵入,故战区司令长官部当时设在粤境,张(发奎)司令长官正在曲江对粤方之敌作战,十二月八日才来到迁江指挥对邕战事。在战区之上的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西南行营却近在桂林,但行营白(崇禧)主任适因公去了重庆,敌上陆了四天(十一月十九日)才飞返桂林,旋即率领一部分幕僚赶往迁江设指挥所指挥作战,我那几天正患恶性疟疾,寒热大作,不能办公,白主任临行前来看我,说:“我方部队集中,要三个星期才能完毕,预料是赶不上在邕江南岸和敌决战的了,”

敌人占了南宁城,后队跟着陆续而来,到了十一月廿七日,渡过邕江北岸的,已达一个师团,廿九日以小部队来攻昆仑关,侦察我军的情形,我军将其击败后,乘势作小规模的反攻,双方都有伤亡,但敌损失比我为大,十二月一曰我军继续攻击前进直到八塘,同这一天,我在敌后的部队将小董攻陷,作短期的占领;但敌也攻占我高峰隘。这是我大军集中前和敌人在几处的小战。

蒋委员长非常重视这次对南宁敌人的作战,自十二月七日决定反攻后,即集重兵、悬重赏以求必胜,十六日又派李任潮陈辞修两位由渝飞桂转柳协助白主任作战,十八日大反攻开始,即日克复高峰隘:并将邕宾路上的敌军截为四段,但敌军依然顽强抵抗,我方对邕宾路之敌,使用了唯一的机械化部队第二百师和另外许多精锐的部队,双方对昆仑关的争夺,数得数失,打得惨烈非常,到廿三日昆仑关和九塘残敌仍未肃清,直到卅一日除外才结束这一场恶门,此役,计歼灭了敌军一个联队,夺获了不少战利品,过了年,一月十六日,第五军将那些战利品运到桂林来陈列展览,颇使观众引起对战胜者的钦羡,第五军在此役牺牲也很大,后来昆仑关山上建立一座“第五军抗战阵亡将士墓”,以供凭吊。

这是对邕敌作战第一个回合,我方获得了胜利。

与昆仑关会战同时,十二月廿一日,敌以一部奇袭龙州、凭祥、镇南关,但其掩护队在绥渌与思乐间被我击败,斩获甚多,故敌于廿五日将龙州焚烧而遁。

我军由于昆仑关会战,得到了两项的教训:一、打破了我军官兵向来以为敌军战必胜、攻必克、守必固的传统观念,由这次昆仑关的争夺战和最后该敌被我歼灭,则敌战亦败,攻亦不克,守亦不固,而且该敌为历来 有名最强的第五师团,二、对步兵炮兵协同动作一事,必须得到合理使用而后能收获战果,有了深刻的了解,现在才知道所谓战术战术,真是战斗须有技术,才能取胜!上面的话,是白主任(崇禧)在会战后一月廿六日迁江会议中说的

四、敌肆攻扰、仅固邕防

我军虽然打了一次胜仗,却是倾尽全力的,但敌军并不因此而动摇,使我不得不筹备再度的攻击。蒋委员长深感此战关系的重要与困难,民廿九年一月七日由渝抵桂,八日我晋谒于北门外虞山庙行辕,报告行政方面协助作战的措施,委员长表示:“敌对军事如无办法,或将拥汪出来,”当日下午他即乘火车赴柳转迁江和白主任(崇禧)、张长官(发奎)商讨作战方策:十一日返抵桂林,约梁寒操、邓公玄、李任仁、吕竞存及我晚餐,他对我们说:“对南宁的敌人,不可性急,这已是敌人最后的一着了,我若能胜,则全局将为之转变,”十二日他飞返渝,留李任潮、张文白、陈辞修三位在桂与白主任张长官商量如何击敌的计划,谓将采取慢行、稳打、整打三个原则;事实上如果逞强急攻,不计胜败,零星袭击,都是徒招损失,无补于事,自耗实力,反难持久,故不得不如此的。

敌人想是料到我方得了一次胜利,定会再来进攻,于是先发制人。先于一月廿九日攻永淳县,卅一日在甘棠与我军交战:二月一日又攻高峰隘和昆仑关,很快便将武鸣、宾阳、上林三个县城占领:但只盘踞数日,到二月十二日,已先后自行向南宁撤退;并实时将这消息广播,意在表示其进退任意,非我所能防阻,这未免太轻狂了!敌人这次的行动,全为扫荡我军使之远离,以巩固其南宁的守备,自始即无向我内地深入的企图。当敌初上陆时,第五战区李(宗仁)司令长官已经看到这点,来电警告我们云:“敌未必大举攻桂,关于空舍清野的实施,不宜太过急剧,以恤民力,”同时,上海、香港所得的情报也说:“敌方在华的陆海军官都主张勿向中央深入,应向左右展开,以遮断镇南关和完全占领雷州半岛,严密封锁中国对外贸易的通路,使国府求和。”可以为证。

敌由宾阳撤退时,拉我民众二千多人挑担到五塘或四塘然后放还,但扣留妇女百余名不放,男子有被其打断右臂的,可谓残暴!

这是对邕敌作战第二个回合,我遭遇了失败。

五、柳州检讨、大行赏罚

因第二回合的失败,表现了事先如何周密地注意和筹划,都归落空,有详加检讨的必要,蒋委员长十分郑重其事,二月廿一日由渝飞桂,当晚乘火车赴柳州,亲自主持军事检讨会,军事委员会、西南行营、江南各战区等高级将领多来参加(如商震、薛岳、余汉谋、李汉魂等均到会),检讨范围,似颇广泛,不限于桂南会战,且不限于第四战区,廿五日会议结束后发表奖惩如左:

西南行营主任白崇禧督率不力降级。

政治部长陈诚指导无方降级。

第二十七集团军总司令叶肇扣留军法会审。

第三十八集团军总司令徐庭瑶撤职查办。

第三十六军军长姚纯撤职查办。

第六十六军军长陈骥撤职查办。

第九十九军军长傅仲芳撤职查办。

第三十六军参谋长郭肃撤职查办。

第四十九师师长李精一撤职查办-

第三O三师师长未士台撤职查办。

第九师师长(姓名已忘)已阵亡免究,该师番号取消,改称无名师,

第三十五集团军总司令邓龙光记功一次。

第四十六军军长何宣记功一次。

第(番号已忘)师师长王(名字已忘)记功一次。

蒋委员长廿六日乘夜车由柳州回桂林,即飞返渝

经过了这两个回合,大家对于敌我力量的了解更加深刻,要想将敌人逐出南宁,决非轻易的事,三月间在桂林有一次党政军干部的集会,白主任曾公开地说:“军事上对敌不宜硬碰,免得反被敌方消耗我的实力,使我反难持久,”但因敌人放弃宾阳,无异声明其无进犯柳州之意,这使大家稍微安了一点心:尤其广西未被敌扰各地的人民,更觉可以略松一口气,但在当时的政治空气上,因有这次的战败,不特白崇禧氏个人在公受降级的惩处,在私受很多的批评;更有许多人对整个广西的一切,乘机寻瑕抵隙,指责不遗余力,这所谓“满招损”,因广西在抗战前那几年,实在是虚名过盛了。

六、地方与军、协力同心

对敌人直接作战,自然是行营、战区和部队的事,但协同作战,却是当地政府(由省、行政区、县、区、乡镇到村街各级)的责任,协助究竟是被动,做主动的是行营和战区,想协助的工作做得好,固然是首先要被动的应尽其所能,尤其在主动方面领导指示的适宜和联系的紧密。这在人事关系上便很关重要,行营白主任原来就是广西的领袖之一,和我又是久共患难的袍泽:行营后来改为桂林办公厅,主任换了李济深将军,他是我在陆军大学肄业时的教官,又同是梧州府人;战区张发奎长官又是当年护党救国时期的战友,民十九年我被滇军围困于南宁,是他率队随同白总指挥由柳州赶去解围的:因有这些不同寻常的关系,彼此互相了解,毫无隔阂,行营和战区对省政府都很少用命令,常爱用会议的方式来处理问题。列举起来,计白主任用过三次为最多,因战事初起,情势紧张,诸事繁忙之故。其中头两次都是在接近前线的迁江召开的,第一次在廿八年十二月六、七、八日,参加的人员为省级的党政军干部,讨论动员民众问题,决定设置军民合作站和军队使用民团的方法,第二次在廿九年一月廿五、六日,参加人员为省参议会议长、缓靖公署处长以上,省政府厅长以上、和全省十二个民团区的指挥官,检讨各种组织应如何增强以适应战时问题、乡村长生活费问题、财政问题、难民救济问题,特别是对民团游击队的编组与运用问题,格外致力研讨。第二次在二月廿六日,即柳州军事检讨会议毕后,白主任命令我召集绥署参谋长和三位处长省府民政厅长和总务处长,十六集团军总司令和四十六军军长、并三位民团指挥官研究关于兵员补充有关各问题:当时我和民政厅长视察宾阳、宜山各县后回到柳州,乘各人在柳之便,集会商讨以解决此项急要的问题,桂林办公厅李济深主任也召集过两次会议:第一次,廿九年八月二日在桂林召集党政军联席谈话会,听取办公厅林蔚副主任报告桂南战况,谓一个月来我军杀伤敌人数目不大,可见战事的胶着,第二次,十月廿五至廿八日在桂林召集湘粤桂闽浙赣六省的军、政、盐、粮、运输、金融当局开六省盐粮调节会议,就在会议闭幕的晚上,已经听到日军准备撤出南宁的广播,使得会议中的困难问题为之松弛,张发奎长官只是廿九年九月十五日在柳州摇布村司令长官部召开过一次第四战区党政军联席会议,李任潮主任莅临致训,广西各区保安司令均到会,讨论党务、政训、政治、军事各问题;当时日军在桂南方面久未蠢动,故会场气氛颇觉舒和。

白崇禧氏当时仍旧是广西绥靖副主任(主任是李宗仁兼),对军事上的需要,也可用绥署名义令行各区保安司令(行政督察专员兼任)或各县政府办理,指挥很是方便,他感觉到张长官无此方便,因嘱绥署派副官处长唐纪、省府派总务处长孙仁林赴前线张长官处专任联络,协助军队备办所需要的事物。

军政双方,因有上述各种情形,所以在桂南作战整个期间,彼此尚无不满的情事,至于双方下级的执行人员,自不易人人如此,幸而也无重大不愉快的情事发生,因为大敌当前,军事第一,每个小职员以至民众都是知道的,有时军方需要多而且急,以致不能满足所求,自属难免;而地方官或乡村长为力量所限,供应不能充分,也并非绝无,李济深主任当时在战区党政军联席会议上致词,要大家注意互相体谅,想亦有见及此也。

敌人于民廿八年杪打进了桂南,在整个战局说,固然是件大事,就广西省来说,更是极端严重的事,因此,省内各级机构,尤其接近战地的专员区和县政府,工作骤然繁忙紧张起来了。

广西省政府将办事的程序大加改变,最显著的是:第一、战事爆发后,为了处理抗战急需事件得以迅速,于是约定省参议会、绥靖公署、省政府的主要人员,每日都来省府晚餐,餐后会谈,有问题的即提出讨论,决定后由主管部门即刻执行,第二、在省府内由各厅处指定人员设一小组织,以处理战地各专员区紧急而又关涉到不止一厅一处的事件,第三、各部门自行检查所管事项有应缓办的,即通令缓办,使得力量集中,俾从事于急需工作,第四、我和民政厅长分途亲往各专员区各县视察,听取报告,就地为其迅速解决困难的问题,邱厅长昌渭绕道赴敌后各县视察督导,费时月余才行回省,第五、修改战区各县政府组织大纲,只设军事、政治两科;并得按情形需要,设县政府办事处。

七、逃役难防、兵不易征

省动员委员会派出战地工作督导团赴战区各县协助动员民众抗敌事宜。战区各县并设区及乡动员委员会,使筹措地方团队所需的饷械更为便利。

省赈济会在战区周边分设义民救济站,以照料由沦陷地域逃出的难民。

行政督导专员兼区保安司令是掌握有保安团的,此时最主要的工作是维持敌后交通、运输的安全,与地方秩序的维持,遇有机会,应袭击敌人。

邻近战区的县政府主要的工作,一为军粮的运济;二为道路、机场、城垣及防御工事的破坏与修筑;三为伤病失散官兵及难民的收容、治疗、安置,动员人力物力特多,耗费亦大,困难自不消说。

所谓“协助作战是当地政府的责任”,但究竟作战需要些甚么?当地政府怎样去协助呢?

作战所必需的,第一是兵,第二是粮,第三是工,这三项都要倚靠当地政府部队去取来,若办得好,仗便好打,胜利有望了。

且先说兵。

抗战以来,全国都采用征兵制度,广西却在战前早已实施,主管兵役的机构,初由绥靖公署和各区保安司令兼管,后来依照中央规定,专设军管区、师管区、团管区来主管,执行的机构,前后都是县政府,军管区司令,规定由省政府主席兼任的,所以征兵也是我主管的工作。

广西应该征多少兵,初无定准,后来因为要得太多,困难发生了,兵役署才核定广西省每月征七千名,而且限定只用以补充桂籍部队。

第四战区的部队,并非尽属桂籍,第四战区桂籍部队要兵补充时,也并非由战区向当地政府索取,而是报经兵役署核准后令广西军管区饬由某团区的补充团拨给的,县政府奉令每月按额微得的新兵,须送交上面指定的团管区补充团点收。所以兵的问题是否发生,就要看县政府能否按照规定的名额如数征足,为何不能如额征足呢?那是因为轮到应征的壮丁逃避的太多了。

八、先逃后逃、各有原因

广西因有民团制度的基础,在抗战前即曾施行过正规的征兵,并且服务期满后实行退伍,办得非常顺利。在抗战初期,廿八年一月国民党第五次中央执行委员全体会议时,据军政部报告各省出兵人数,广西省为四十九万,如按人口为比例,居第一位。然而,征兵的困难,随抗战的进展而增加,因抗战时日既久,死伤和逃亡的多了,需要补充的数目增大,最初两年才征一次,竟增加到每月征一次,去的太多,回家来的却少见,这是壮丁逃避应征的主要原因。

逃役有两种:第一种是轮到应征而先逃,即根本不来应征。原因有四:一、怕死;二、未出过门,语言不通,生活难过,苗人和徭人尤其如此;三、放心不下家中老小的生活:四、新婚难舍,第二种是来应征后,在由乡送县或由县送团管区的途中或到达后而逃亡。原因也有四:一、天寒季节,不先将应发新兵的棉衣、棉被交由县府转发,使途中受不了寒冷而逃;二、贪图便易,将新兵和解犯同送,新兵认为受辱而逃(广西仅为养利县有此情形);三、新兵多而率领人员过少,途中照料不周而逃;四、县送到团管区而团管区不即点收,伙食无着,故逃。

他们逃往何处呢?自然是离开本村、本乡或本县。近边界的,每逃过邻省去,如博白、北流的壮丁,常逃入广东省界内躲避,到了农忙的时候,又偷偷地回来。

九、各县报告、征兵苦况

办法少的县长常为无法防止逃役而大感头痛,武宣县长曾向我报告说:“对于征兵,宽则影响难征,严却又恐激变,譬如第一号壮丁逃避,立待第二号顶补,此时县府对于第一号必须立即有所处置,如拘押逃避者的家长之类,否则第二号不肯来应征,法令规定村中口有逃役者,由全村凑花红银五十元悬赏缉拿,因为数有限,在富人多的村,凑了赏金便无责任,兵乃征不到。”柳江县长也报告:“柳江所征列兵或输送兵,每一名实际费了壮丁数名,因为前列的都逃避了,”因此,各县有自定更严厉的单行法的。如思恩县规定:“凡有逃役者的乡,须供给县游击队以与逃役者同数的队兵经费,”但办得最好的算蒙山县,办法只是四条:“甲、切实宣传,使民众不怕不疑;乙、执行征兵事务人员切实遵守征兵法令,绝对公平,毫不舞弊;丙、努力善为待遇,使应征壮丁由乡村到县、由县送区,不受饥寒,不感痛苦;丁、倘仍有逃避者,必严行缉获惩办,”

对于部队的逃兵,其原籍县政府除接到部队通知要缉拿外,不负其他责任。但偶然也有很滑稽的事,我曾听过柳城县长的报告:“逃兵多不回家,而转投另一部队继续过其军旅的生活:一次,县府先接一逃兵原属部队的来文,请求缉拿惩办,因而拘押该逃兵的父亲,勒令缴出该逃兵;但过后又接该逃兵现属部队来文责问道:‘其子抗日,其父坐牢,何其不近人情若是耶?’真令人啼笑皆非,”

十、仓谷供军、饥兵胜敌

我们南方人是以米为主要粮食,故军粮所需也是稻谷,广西在无水旱风虫的时年,所产的稻谷,除省内人民消费之外,还余剩一部分供给广东,但自抗战军兴,驻屯省内的军队比前增多;长江各大市镇和广州相继沦陷之后,各地避难人民又大量流入广西,致省内粮食的消费骤增。一方面,乡村壮丁被征服兵役,很多田地仅由老弱妇人耕种,耕作力量不足,

产量因而减低,所以生产和消费的情形,都比战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加以省内很多地区,交通不便,与运输工具不足,运轮失常,盈虚不能互相调剂,对大量军粮的供应,困难便自此发生了。

在桂南战事将起前,广西供应了三批大量的军粮:第一批是中央电令购办屯粮三万七千大包,分储在兴安、全县、柳江、南丹、河池、宜山六县:第二批是第四战区战时粮食管理委员会在广西省内购屯战区后方三个月屯粮稻谷八万七千市担,分屯桂林、柳江、平乐、八步、宜山五处;第三批是购屯战区后方总库六个月屯粮稻谷四十八万市担,分屯融县、河池、南丹、六寨、百色五处,这些都是分摊于各县政府代办的,各县办理的情形,有难有易,有好有不好。有一次,我间接听到中央一位部长对人说:“广西的政治,须中央直接处理,或可有进一步,要举例为证,那就是兵站令各县要粮要夫,每不能如数供应。”我因这些话不是直接听自那位部长所说,无从问明他说的是那一县或那几县?令得我无法去查明事实的真象;但我怀疑这或不是全属无根之谈。因我在六省盐粮会议时曾听到粮食组召集人江南兵站统监陈劲节的报告:“在提案审查中,知道军事委员会令购屯粮五百万公担,实欠考虑,无论款项、运输、仓储那一方面,都没有办到的可能,非将数量大大减少不可,”我听了他这一段话,触起了我对那位部长的话的回忆,假使兵站令各县办购军粮的实情也和这个报告相似,则县政府不能如数供应,似不宜归咎于广西的政治了。

第四战区各部队在战地附近购粮,当地的县动员委员会都设有军民合作站,专为帮助军队购粮要夫的,有合作站在军队与民众的中间,购粮的纠纷便少了。只有一桩不便,那是因为各处都缺乏小面额钞票,而军队有的多是大钞,常令交易上找补发生困难,连桂林的中央各银行库存的小票也很少,无从运到前线去调剂,广西那几年来,努力推行仓储制度,省、县、乡、村都各有仓储存稻谷:乡材的仓,原为备荒和造产,但接近战地的,有困战事遭毁的顾虑,故悉令开放售作军作军粮,两得其便,这种代金给养制度,碰着粮价腾涨时,每月所领的主食代金,便买不足每人月需的食米,士兵得不到饱食;若用政治力量来平价代购,粮食又会逃避,使得购办更加困难,这才是军粮最严重的问题!饥兵胜强敌,不能不说是邀天之幸!

十一、运粮破路、大征民工

战时需要民工的机会也很多,而且有时需用的数量很大,如破坏道路,赶修机场,运送军粮等项便是。

破坏道路,为防被敌人所利用,广西当时曾经大规模施行过三次:第一次在广州沦陷(民廿七年十月廿二日)后,将邻近粤边地带、东起怀集、西迄邕宁、大河南岸各公路约九百公里,由路线所经各县政府征工破坏,由当地驻军和民团指挥部派员督导实施,由省政府核发民工伙食,第二次在敌人上陆钦县防城后,攻占南宁时,凡接近战地各公路,都奉令破坏,共约一千公里:湘桂铁路自洪水河以南的路基,也择要破坏;到了敌人在越南及广州湾上陆后,又将接近越边和由兴业经郁林至容县的公路共约二百公里赶紧破坏:这次破路,事前由军方指定破坏的地段,施工时并派员督导,事后复派员验收,有好几处曾一再加强破坏,务其达到要求:省政府则负责命令各县征调民工和核发伙食,第三次在南宁收复、敌移越南后,将接近越边的公路和由宁明到镇南关一段湘桂铁路路基加强破坏。每次破坏公路同时,同地域内的乡材要道,一概由县征工给费自行破坏。民工伙食,最初每立公方土方发给国币二角,后随物价上涨,增为三角、四角、六角,仍觉民工不能饱食,而省府此项开支已达二百万元。

飞机场为敌人经常轰炸的目标,须随炸随修,以应需用,日夜赶工也在所不计,当廿八年十二月昆仑关大战时,廿二日敌我在来宾空战,敌方失利,被我击坠敌机一架,是夜,敌即狂炸我柳州桂林两处机场,行营令催要将桂林机场在廿三日连夜修复,以供廿四日晨空军使用,即其一例。此种征工的伙食,由空军支给。

部队有时或经常要在不通水运、没有公路,或有而已经破坏的地区作战,而当地缺乏粮食时,则军粮必须由别处运来,广西的习惯,驮马,手车都很少用,唯一是用人来肩挑,无论男女都可做这种工作,运粮是临时性的,前后共施行过多少次,征过多少工?都无统计可查了。

当敌人在钦县防城上陆的消息到达南宁,全市人民都感觉大祸临头,“不用说,南宁城定准要遭殃了,”大家都在这样想。但敌人来得并不太急骤,所以能够逃避的,皆能一齐收拾财物,远走他方,全城八万多人,遗下走不动的,仅仅一千多点,几乎成了一座空城,这在全国沦陷的城市中是很少见的特异景象!

十二、空城逃难、义民受济

当时的文书上称呼这种不愿附敌而逃走出来的人为“义民”,以表奖善之意,照料义民,是省振济会的专责,会中立刻定下处理的三个步骤:

首先发布一个通知,指示走避的方向,规定了几条疏散路线:近在邕宾路一带的,向上林、迁江;近在邕武路一带的,向隆山、那马;近在邕同路一带的,向百色、天保两区:在绥渌、上思的,向天保区或龙州区;在邕江沿河一带的,向邕江以北各县,其次,派员在南宁周围的永淳、宾阳、上林、武鸣和隆山、田东、左县设置义民救济站,收容义民配送到后方,保卫义民在途中的安全。最后是安顿义民的生活:最注重的是儿童,其有家中无力照顾的,都送到临桂、横山、百色三个儿童教养院去教养;家有五口的,可指拨地方和补助费用建筑临时性的住所:做小卖买的可贷给小款:做手工的可入桂林义民工场经营布鞋、牙刷、纺绩;做农作的则送往柳州凤山河垦殖区和田阳县磺桑江垦殖区分配工作;便各有安身之所,但这种生活并不长久,几个月后他(她)们又结伴还乡了。

十三、游击队伍、不游不击

广西在抗战前即施行“民团”的单行法,它的内容和后来中央颁行的“国民兵团”大同小异,这是真正的民众武力,政府只是替民众把干部训练好、团队编组好、督率依期训练,有事才召集而已。平时乡村用来自卫,确是力量绰有余裕的。

广州沦陷后,恐战事会波及广西,省府乃令接近粤边各县,以本县的私人枪械、壮丁、县款编组游击队一队或数队,归县长指挥,以备不虞。南宁沦陷后,更令接近战地各县也依照编组,使县长有武力可用:队中各级官长由地方推举、县府加委,使人民相信私枪不会归公;并保证武器如有损失,由政府赔偿;子弹也白政府发给;经费由省府支付,此外,各村可将不参加游击队的壮丁编一守护班,归村长掌握,借以增壮村长的胆量:每名日给稻谷二觔,由村仓支给。

这种游击队的士兵体格、训练、武器、装备、干部都比正规军远为不及,若与现代装备的日军相此,更是有若天渊,故只在无正规军可用时以之代用,但不宜用之与敌军硬碰,游击队对当地的地理和人事,都很熟悉,做侦察、谍报和袭击少数的敌人,亦自有用。

游击队中也间有坏的,一次,第四战区一位高级幕僚告诉我:“某县的游击队,干部思想陈旧,对敌人不游不击,对民众则又游又击,走私漏税,无所不为。”

在整个桂南作战期间,从未闻过游击队曾建何项功绩的,但敌人也始终不能利用我们的民众武力组织伪部队。

十四、收复南宁、不费一弹

敌占南宁的目的,只在封录我对外的交通,不欲深入内地,故自廿九年二月中旬以后几次的出动,不过是赶走我接近的部队离开远些,好巩其南宁的守备,计二月廿三日向昆仑关南面我军进攻,廿七日即停止于七塘,旋退守四塘,不复进扰;三月十四日第二次扰永淳,不久即退去:三月十六日由小董攻灵山蔡廷锴部,蔡撤走,敌也于廿五日退回邕钦路;四月六日敌由扶南渡过左江北岸,焚驮卢,扰左县、同正,不到三天又复撤退。到了六月十四日欧洲方面,德军攻陷巴黎,法国投降,日人乘机转图越南,并将广州湾也控制在其手中。九月中,敌先袭占龙州和凭祥,是月廿三日,敌一部分经镇南关攻入越北的同登。过了五个星期,在十月廿八日晚上,突然听到“日军准备退出南宁”的日本播音;同时又接“龙州的日军今晨已向凭祥撤退”的报告;知道敌人把桂南和钦防完全放弃,要转往越南了,消息一传,闻者兴奋,尤其是那些桂南义民,更欢腾雀跃,第六十四军立即逐步探索前进,十月三十日在晨光熹微中到达南宁,不仅敌人杳无踪影,连民众也不多见几个,竟然不费一枪一弹,轻轻地又把失去了一年的名城复入掌中,江山无恙,城郭依然,各处都看不见弹痕火迹。邕江仍旧静静地流着,只江面上多了一道浮桥,敌人临走也没拆毁,不知是否敌人后来忽然记起?十一月十一日早上,来了敌机三架,就专为炸这浮桥,敌人要走,无人去妨害阻击,彼亦迟迟其行,十一月八日还有四千多逗留在钦县附近,后队大约是十三日才走完,我军是十四日克复钦县的,敌人对于镇南关,彷佛流连景物,留恋徘徊,直到十一月最末的一天才舍去而悉行入越,桂南和钦防遭受了敌人一年零半月盘踞蹂躏的苦难,到此才完全消失

十五、遗留敌阵、结构精严

敌人留下来的南宁防守阵地遗迹,不少的军官、新闻记者和其他种种的人,都对之很感兴趣,不惜爬坡越涧,游览考究,彷佛陆军大学学员的实地学习。

阵地的概要是这样:

敌军占了这城市,便经营为永久性的防御据点,除了城内中府街天堂主附近那短短几条街留着一千多难民外,全只有敌兵,并无一个中国民众,敌人把全城当作一个大堡垒,家家户户墙壁都给打通,成了个大兵营;平时用作一个师团的防守阵地,作战时便可供两个师团的据守线。由城的北门往北、通过二塘到小高峰(在高峰隘南侧下)那四十里之间,沟筑了野战阵地,机关枪、小炮布成了火网,后面又有交通壕、运输壕,平时由一个师团防守,战时可增加三个师团,又从城东邕江下游北岸通过四塘到老高峰,那一百二十里间,又构筑了据点阵地;每一据点,自成一单元,凿开山陵,成一鼠穴型的战壕,有炮兵阵地和步兵阵地,并筑有大型的弹药库和粮食库,以备被围时的长期据守,敌人的全阵地,以南宁为主轴,向东北作扇形的展开,纵深四十里,扇面展开处一百二十里,在城的东门外五里的飞机场,原有南北向一条跑道,再加筑东西向一条更长更宽的跑道,经常停有一百架以上的飞机。

有位记者评论道:“看了敌军的永久性阵地,可以这么说,如非敌军自行撤退,我军如要攻下这样的阵地,至少得使用一百师步兵,十个机械化师,十个炮兵团,才会顺利完成的,我们明白,敌人只是战略性的撤退,别有作用的,”他这话或许略为带点夸张成分,但无疑这是那时代的极现代化的阵地。

张长官为要看这阵地而特意赶先来邕,看过之后,或亦不免有司马懿看诸葛亮五丈原故垒之感吧?

十六、百里墟场、一片瓦砾

敌人是退走了,遗留下来的是流亡遍地、疮痍满目,够得我们去收拾,我在得到敌退消息的第二天,立即召集党政军干部商讨善后的处置,准备停当,十月三十一日亲率省府职员十余人乘汽车由桂林赴邕督率施行,十一月一日过柳州谒张长官、过迁江访候邓剑泉总司令,藉申感谢退敌的敬意。夜宿宾阳:迁江、上林、宾阳三位县长面报地方战灾状况,我嘱咐他们:战时工作多已可停,应努力地方复兴建设,二日晨离宾阳,汽车只通到丁桥,八时改乘轿前进;正午到思陇墟,乡长村长甲长二十余人来见,我勉励他们要努力公共事业,休息后复行;刚离去两里,敌机一架来炸思陇墟,伤了同行职员二人和挑夫三人:夜宿昆仑乡公所,三日五时起程,六时到昆仑关,谒第五军抗战烈士墓致敬,去年除夕昆仑关大捷,第五军战功独多;相隔公路对面山上有一大土堆,说是敌军战死者埋葬处,未立标识;七时到九塘墟早餐;下午三时到五塘的陈明村住宿,莫说椅桌,连炊具也全无,到处张罗,晚餐才草草了事,四日绝早动身,七时到四塘的张村早餐,此处为四塘墟被敌毁后临时开设的墟场,约有十余间茅屋:下午二时到南宁,住商埠旧省政府。第九区行政督察专员李奇是十一月一日回来的,邕宁县长方德华却在先一日,人民回来的还很少。城内各街道已由六十四军部队打扫得很清洁,张长官和邓总司令一路察看敌人阵地,下午五时也到南宁,大家到北门外迎接他们,并陪同齐到一五九师官师长允之(袆)寓所晚餐,席间,人人都兴高采烈,我竟为之大醉。

此次沿途经过迁宾两个县城,以及石陵、邹墟、芦墟、丁桥、思陇、九塘、八塘、七塘(六塘原无墟场),五塘、四塘各墟场,都是满地瓦砾;由思陇直到四塘各墟,都阒无居民,前昨两日,才稍稍有归来的;从五塘到南草,路旁田地,尽已荒芜,长起了很高的野草,仅四塘有极小部分耕种着:由这点也可见得附敌作顺民的少之又少了。

南宁城的景况却和来途所见的不同,只是门板和窗户多被拆掉,房屋被毁的较少,南宁初级中学校舍,日军用来驻兵,增建有很精美的日本式卧室、浴室、餐室;工场一所修建还没完工。环城路那几问较好的住宅,门上挂着“慰安所”的牌子,当是“营妓”所居,在东门外新建有日本式小型兵舍,飞机场旁边也建了好几栋,各处堆积的日本清酒瓶和啤酒瓶总有十五六万个,日本酱油桶也有三万多个,从这点也可以看出军食的供应我军比之敌人差得远了。

住在中府街天主堂那几位法国神父,他们亲眼看到我军撤退的情况,日军进城的声威,以及中国人那一年中所过的非人生活。逃不动那一千多难民,就靠这几位神父的救济才活着,法国战败投降了,日军占领越南了,这些神父完全不知,听了我们的报导,为之惊惶丧气。

南宁的民众,战后得重返家园,感到艰苦中的愉快,乘纪念国诞辰,十一月十二日盛大集会庆祝光复桂南并欢迎第四战区张司令长官暨各将士,省政府犒劳第四战区将士二十万元,以表欢感-邕宾公路十四日修复,张长官于是返柳,军令部令战区将部队分散警备整训,不久,六十四军(军长陈公侠,师长官袆,王德全)也调驻全县和零陵去了。

十七、损失巨大、善后工艰

我到邕后,令随来的省府职员与李专员、方县长每日举行一次会报,使处理善后事宜得以迅速,行政区域因战事临时划拨的,县府组织因战时变更的,均令各复其旧,各县按其受战灾的轻重,酌拨赈济现款的数目。各县的曾当过顺民的,今被义民所报复,发生案件数宗,决定仅诛顺民的首要并收缴其枪械。

省赈济会为照料各地义民回归桂南,不免又有一番忙碌,好在原有几个救济站都还存在,驾轻就熟,赈款有着,也就不觉十分困难。义民虽有“故园归去已无家”之叹,但总比逃出来时心情轻松多了,救济办法,除沿途设站便利食宿,派警护送,携备药品外,到原籍后还有三项救济;一为紧急救济:设所收容给养两个星期,老幼病弱的,则延长到三个月:死亡、重伤、轻伤的,给款赈恤,免费医治,二为儿童救济:设所收养无家的儿童两个月,以后由省统筹处理,三为生产救济:设南宁、龙津、宁明、武鸣、永淳、明江、思乐、凭祥、扶南、上金、崇善、上思十二个小本贷款处,便利做摊贩,开小店的去谋生,免付利息,分期还本:耕种的则贷发农具。

我在南宁耽搁了三个星期,中间,十六集团军总司令夏煦苍兄曾由扶南来访,和我商讨“广西学生军”以后安置的问题;学生军人数一千多,战时隶属十六集团军做政治工作,战后势难完全升学,故须为其预谋出路。阴雨连绵,数日不止,客少人闲,乘隙起草“广西建设计划大纲”,准备战后施行,内分总纲、省建设、县建设、基层建设四部,仅描就轮廓,尚待修正。

十一月廿四日乘天龙电船离邕赴龙,廿五日过扶南,廿六日到崇善,廿七日到上金,各县城均遭蹂躏残破,上岸视察后各发赈款,廿八日拂晓到龙州,十六集团军副总司令韦云淞驻此,相偕视察龙津县城,因受敌军两次袭据,毁伤特甚,自是日下午起至三十日上午,分别召集行政专员公署、保安司令部、龙津县政府等秘书科长、参谋、军需以上职员及各机关主管人会议,听取其报告,解决其问题,十二月一日专员李新俊召集全区十二位县长到龙开行政保安会议,我听了各县的报告后,分别指示应特别要做的事项。各县施政,以明江为最差;部队纪律,以一八八师为较坏。二日离龙,四日到邕,五日留一天料理公私各事,六日返桂,乃结束此行。

这一场战锅,沦陷了十九县:邕宁、宾阳、上林、迁江、武鸣、永淳、横县、同正、绥渌、扶南、上思、左县、宁明、思乐,崇善,上金、龙津、凭祥、明江,统计死亡一万一千一百四十七人,失踪三千零八十六人,受伤二千一百六十一人,财产损失一亿四千六百六十三万余元,在本省说,这些数字不能算是微小了。

敌人撤出桂南,广西虽得减轻了苦难,但敌移转到越南,这是对我国作更广大的封锁,威胁反而增加,战争延长,南宁终于要遭遇到再一次沦陷的命运。

作者在收复南宁时期照片

来源:思恩府驿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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