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世人总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能抚平一切伤痛。可他们不知道，有些伤口，溃烂在骨髓里，每一次呼吸都是凌迟。我的伤，是沈若雪给的，用一场盛世婚礼上决绝的逃离，用整个江城上流社会的嘲弄，亲手刻下。
（引子）
猩红的喜帖，曾是我眼中全世界最瑰丽的色彩，如今却像一滩干涸的血，刺痛着每一个午夜梦回的瞬间。有些债，终究是要还的。
世人总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能抚平一切伤痛。可他们不知道，有些伤口，溃烂在骨髓里，每一次呼吸都是凌迟。我的伤，是沈若雪给的，用一场盛世婚礼上决绝的逃离，用整个江城上流社会的嘲弄，亲手刻下。
李家和沈家是世交，我和沈若雪的婚约，自打我们会满地跑时便定下了。我叫李明远。从小到大，沈若雪三个字，几乎等同于我人生规划的另一半。她要去英国念设计，我便也申请了邻近的商学院；她喜欢某个画家的展览，我连夜排队也能为她抢到第一场的门票。我以为，我们是江城人人艳羡的金童玉女，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直到婚礼那天，我穿着定制的礼服，胸口别着精致的胸花，站在红毯的这头，等待我的新娘。
司仪的声音激动昂扬，宾客的目光充满祝福，可那红毯的尽头，迟迟没有出现我期待的身影。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空气从热烈变得焦灼，再到死一般的寂静。然后，沈父铁青着脸走过来，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告诉我：“若雪……若雪她走了，为了高寒那个混小子！”
高寒。这个名字像一根毒刺，瞬间扎进我的心脏。沈若雪的初恋，一个在她出国前便已销声匿迹，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男人。
那一刻，我听不见周围的任何声音，只觉得天旋地转。李家的颜面，沈家的声誉，我二十多年小心翼翼维系的爱情，在这一刻，碎得像被踩烂的玻璃。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着完成那场独角戏婚礼的，只记得唇角的笑意僵硬得像面具，每一句“感谢”都耗尽了全身力气。事后，我成了江城最大的笑柄，一个在婚礼上被新娘抛弃的可怜虫。他们说，李家公子李明远，温文尔雅有什么用？还不是连个女人都留不住。
温文尔雅？呵，那是他们没见过我撕开这层皮囊的样子。
1.
五天，整整五天五夜，沈若雪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李家和沈家的股票因为这场联姻变故而动荡，各种流言蜚语传遍了江城的大街小巷。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沈若雪会和那个高寒远走高飞时，她回来了。
沈家在江城最顶级的酒店摆了一桌道歉宴，请的都是李家的核心成员和几位生意上往来的世伯。我坐在主位旁，面无表情地看着沈父沈母轮番致歉，言辞恳切，姿态卑微。沈若雪坐在我对面，低着头，头发剪短了些，露出光洁的额头，曾经飞扬跋扈的眼神此刻也收敛了许多，带着几分楚楚可怜的憔悴。
“明远，这次是若雪不对，她太任性了。”沈父举起酒杯，声音沙哑，“我替她向你，向李家赔罪。”
我没有动，只是淡淡地看着沈若雪。她终于抬起头，眼圈泛红：“明远哥，对不起。我知道，一句对不起远远不够。”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这是我和欧洲最大的奢侈品皮料供应商签的独家供货合同，我知道李氏集团一直想打通这条线。算是我……我的一点心意。”
我拿起合同翻了翻，确实是份大礼。李氏的服装产业正寻求高端突破，这份合同能解燃眉之急。看来，她也不是全然的恋爱脑，还知道用利益来弥补。
“欧洲供应商？”我放下合同，语气平静，“若雪，你这几天，就是去忙这个了？”
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低下头：“是……高寒他认识那边的人，帮了些忙。”
高寒。又是高寒。
我心底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哦？那高寒现在人呢？”
沈若雪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手指无意识地绞着餐巾：“他……他有些事情要处理。”
“明远！”我母亲出声打断，语气带着一丝警告，“若雪刚回来，先吃饭。”
我扯了扯嘴角，不再追问。这顿饭吃得味同嚼蜡，每个人都心怀鬼胎。沈若雪时不时地看我一眼，眼神复杂，有愧疚，有试探，或许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优越感——她以为一份合同就能抹平一切？
就在宴席快结束时，包厢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着休闲西装，身形高瘦的男人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不羁的笑容：“若雪，我来接你了。抱歉，沈伯父，沈伯母，我来晚了。”
正是高寒。
他旁若无人地走到沈若雪身边，亲昵地揽住她的肩膀。沈若雪的身体僵了一下，但很快就放松下来，甚至还往他身上靠了靠。
在场的长辈们脸色都变得很难看。沈父气得嘴唇都在发抖：“高寒！谁让你来的？！”
“伯父，您别生气。”高寒笑嘻嘻地说，“我和若雪是真心相爱的。我知道婚礼的事情让大家不愉快，但感情这种事，勉强不来。若雪已经决定了，要和我在一起，追求我们自己的幸福。至于李家这边，若雪不是也尽力弥补了吗？”他看向我，眼神带着一丝挑衅，“李少，你说呢？”
我看着他，又看了看依偎在他身旁，默认了他所有说辞的沈若雪，心底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几乎要崩断。她维护他的姿态，那样自然，那样刺眼。
“若雪，”我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这就是你对我们的婚姻，对两家未来的交代？”
沈若雪咬着唇，终于开口，声音却异常坚定：“明远哥，对不起。但我爱高寒。以前是我不懂事，现在我明白了，我不能没有他。我们可以解除婚约，沈家会对李家做出补偿。至于沈氏和李氏的合作，只要你需要，我都会全力促成。”
好一个“全力促成”！她把自己摆在了什么位置？施舍者？还是救世主？
我端起面前几乎未动的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我的喉咙，也点燃了我心中的那把火。
“好。”我轻轻放下酒杯，发出清脆的声响，“很好。”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沈若雪和高寒。他们大概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的下摆，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沈若雪和高寒身上：“既然如此，祝你们……幸福。”
说完，我转身，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大步离开了包厢。
走出酒店，江城的夜风吹在脸上，带着初秋的凉意。我没有回头，我知道，这场戏，才刚刚开始。沈若雪，高寒，你们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连本带息地讨回来。
2.
沈若雪和高寒的行事愈发张扬。他们出双入对，毫不避讳地参加各种派对和商业活动。高寒仿佛一夜之间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变成了沈家未来的女婿，得意洋洋地享受着众人的瞩目。而我和沈若雪，则彻底沦为江城上流圈子里的笑柄。有人同情我，有人嘲笑我，更多的人，则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等着我们李家和沈家彻底撕破脸。
我的助理小陈不止一次为我抱不平：“李总，沈小姐她……她太过分了！还有那个高寒，简直就是个跳梁小丑！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只是淡淡地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小陈，你觉得，猎人会在猎物最得意的时候动手吗？”
小陈愣了一下：“您的意思是……”
“不急。”我转过头，看着他，“让子弹再飞一会儿。有些人，爬得越高，摔下来的时候，才会越痛。”
高寒似乎觉得我软弱可欺，竟然主动找到了我公司楼下。
那天我刚结束一个重要的视频会议，就接到前台电话，说有位姓高的先生找我。我心下了然。
在会客室里，高寒翘着二郎腿，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李明远，哦不，应该叫李总。听说你最近焦头烂额啊？婚礼黄了，李氏的股价也跟着跌了不少吧？”
我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高先生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当然不止。”高寒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若雪现在是我的女人。我劝你识相点，以后离她远一点。沈家的产业，迟早也会有我的一份。你如果聪明，就该知道怎么做。”
我笑了，发自内心的笑。这笑容似乎让高寒有些不安，他皱了皱眉：“你笑什么？”
“我笑你天真。”我放下水杯，站起身，身高略高于他，气势上便压了一头，“高寒，你以为你得到了什么？沈若雪的爱？还是沈家的财富？”
我凑近他，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知道若雪为什么会突然回心转意，不顾一切地跟你走吗？因为有人告诉她，你得了绝症，活不过三个月了。她是被‘感动’的。”
高寒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慌乱：“你……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给你出这个主意，并且帮你散播消息，甚至在你和若雪‘私奔’期间提供藏身之处的人，是我安排的。”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轻柔得像情人间的呢喃，“你以为你玩弄了若雪的感情，实际上，你不过是我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一颗……随时可以被弃掉的棋子。”
高寒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我重新坐回沙发上，姿态闲适，“因为我想看看，沈若雪的爱情，到底有多‘伟大’。也想看看，你这种人，为了往上爬，能有多不择手段。”
我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没有丝毫怜悯。这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
“回去吧，高先生。”我端起茶杯，“好好享受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毕竟，好日子……不多了。”
高寒是失魂落魄地离开的。我知道，这颗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他和沈若雪之间生根发芽，疯狂滋长。而我，只需要静静等待，等待它开出我想要的花。
3.
不久后，沈家为高寒举办了一场正式的欢迎宴，算是向外界宣告他的身份。宴会上，江城的名流悉数到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客套而疏离的笑容，眼神里却充满了探究和不屑。
我自然也收到了请柬。我不仅去了，还带了一份“厚礼”。
宴会进行到一半，我的好友，也是江城另一大家族孙家的继承人孙明远，突然站了起来。孙明远性格火爆，最是看不得这种腌臢事。
“沈伯父，”孙明远举着酒杯，声音洪亮，“今天这个场合，我有些话不吐不快。明远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清楚。婚礼上发生那样的事，我们都替他觉得不值！沈小姐，你为了这么一个……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抛弃明远，抛弃两家的婚约，你觉得你做得对吗？”
全场一片哗然。沈若雪的脸涨得通红，高寒则是一脸怒容。
“孙明远，你什么意思！”高寒拍案而起，“我和若雪是真心相爱！关你什么事！”
“真心相爱？”孙明远冷笑一声，“一个靠欺骗女人感情上位的软饭男，也配谈真心？高寒，你敢当着大家的面说，你接近若雪，不是为了沈家的钱吗？”
“你血口喷人！”高寒气急败坏地想要冲过去，被沈若雪死死拉住。
“够了！孙明远！”沈若雪维护高寒的样子，像一只护崽的母鸡，“我和高寒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置喙！明远哥都没有说什么，你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
“我……”孙明远还要再说，我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坐下。
我站起身，环视全场，目光最后落在沈若雪和高寒身上。
“若雪，明远说得或许直接了些，但我想，这也是在场很多人的疑问。”我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高寒，你口口声声说爱若雪，那么，你为她做过什么？你除了让她背负骂名，让沈家蒙羞，你还能给她带来什么？”
高寒被我问得哑口无言，只能涨红着脸狡辩：“我……我会对若雪好的！我会让她幸福！”
“幸福？”我嗤笑一声，“用什么来幸福？用你那个所谓‘前景广阔’的互联网项目吗？据我所知，你那个项目，不过是个空壳子，到处拉投资，画大饼，实际上连个像样的产品都没有吧？”
高寒的脸色更难看了，眼神躲闪：“你胡说！我的项目很有潜力！”
“是吗？”我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文件，轻轻放在桌上，“这是我请专业机构对你那个‘潜力无限’的项目做的尽职调查报告。上面清楚地写着，你的项目核心技术是抄袭的，团队成员履历造假，财务数据更是漏洞百出。高寒，你确定还要让若雪把沈家的钱，投进这个无底洞吗？”
这份报告，是我让小陈连夜准备的。高寒这种急功近利的小人，想往上爬，必然会露出马脚。
沈若雪拿起报告，快速地翻阅着，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高寒：“这……这是真的吗？高寒，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高寒慌了神，语无伦次地解释：“若雪，你别信他！他是故意挑拨离间！我的项目……”
“够了！”沈父猛地一拍桌子，气得浑身发抖，“高寒！你太让我失望了！”
这场欢迎宴，最终以一场闹剧收场。高寒狼狈不堪，沈若雪失魂落魄。
我看着他们，心中没有丝毫快意，只有一种冰冷的平静。沈若雪，你被他洗脑得太深了。或者说，你只是沉溺在自己编织的“伟大爱情”幻梦中，不愿醒来。
但没关系，我会帮你醒的。你离被拉下神坛，已经不远了。
4.
真正的风暴，在一个月后的李沈两家与西北赵家的联合签约仪式上爆发。
赵家是西北地区举足轻重的能源大鳄，这次合作对李家和沈家都至关重要，能够极大拓展双方在新能源领域的版图。签约仪式自然办得隆重盛大，江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到齐了，媒体记者更是长枪短炮，严阵以待。
我作为李氏集团的代表，早早便到了会场。沈若雪代表沈氏集团，也盛装出席。只是她身旁，不见了高寒的身影。这段时间，高寒因为欢迎宴上的丑闻，低调了许多，据说一直在四处奔走，试图挽回他那个项目的声誉。
沈若雪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宁，频频看手机。签约仪式前，她主动走到我面前，脸上带着一丝刻意的讨好：“明远哥，今天这个项目，还要多仰仗你。”
我看着她，想起了不久前她维护高寒时那副决绝的模样，心中只觉得讽刺。
“沈小姐客气了。”我语气疏离，“公事公办而已。”
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努力堆起来：“是，是。等签约结束，我做东，请明远哥吃饭。”
我没有回应，径直走向签约台。
签约仪式按部就班地进行。我和赵家的代表分别致辞，展望合作前景。轮到沈若雪发言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在安静的会场里显得格外刺耳。她慌忙按掉，但很快又响了起来。如此反复几次，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就在主持人宣布正式签约，礼仪小姐端着合同走上台时，会场后方的大屏幕突然亮了起来。原本应该播放合作宣传片的屏幕上，赫然出现了高寒那张涕泪横流的脸。
“若雪！若雪救我！”高寒在视频里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他们要抓我！他们说我商业欺诈！我是被冤枉的！是李明远！是他陷害我！若雪，你相信我，我没有骗你！你快来救我啊！”
全场一片哗然！记者们的闪光灯像疯了一样闪烁起来。
沈若雪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她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高寒……”她喃喃自语，眼神充满了惊恐和无措。
“沈小姐，请问视频里的人是高寒先生吗？他所说的被陷害是指什么？”
“沈小姐，高寒先生的指控是否属实？李总真的陷害了他吗？”
“沈小姐，请您回应一下！”
记者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围了上来。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沈若雪慌乱地摆着手，目光投向我，带着一丝祈求。
我站在原地，面色平静，眼神冰冷地看着她。救你？当初你为了他逃婚，让李家和我沦为笑柄的时候，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就在这时，沈若雪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举动。她突然推开身边的记者，不顾一切地冲向后台：“高寒！高寒你在哪里！我来了！”
她竟然在这个时候，选择去找高寒！
会场彻底失控了。赵家的代表人脸色铁青，拂袖而去。沈父气得当场捂住了胸口，摇摇欲坠。
这场本该是强强联合的商业盛事，彻底变成了一场贻笑大方的丑闻。李家和沈家的声誉，在这一刻，跌入了谷底。
而我，看着沈若雪不顾一切奔向高寒的背影，心中最后一点对她的怜悯，也彻底消散了。
是你自己，一步一步，走向深渊。
5.
签约仪式的闹剧，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块巨石，激起了千层浪。
沈家的股票应声大跌，合作方纷纷表示要重新评估合作，银行也开始催收贷款。沈父被高寒和沈若雪这么一气，直接气病住进了医院。赵家更是震怒，明确表示，如果沈氏集团不能给出一个满意的交代，不仅合作免谈，还要追究沈氏违约的责任。
内忧外患之下，沈氏集团风雨飘摇。
沈父躺在病床上，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他看着床边同样憔悴不堪的沈若雪，痛心疾首：“若雪啊若雪，你太糊涂了！为了那么一个男人，你把沈家都快毁了！”
沈若雪泣不成声，除了“对不起”，什么也说不出来。
最终，在赵家的强硬要求和董事会的压力下，沈父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暂停沈若雪在沈氏集团的一切职务，并邀请我，李明远，出任沈氏集团的执行总裁，全权处理此次危机。
当我接到沈父的电话时，并不意外。这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沈若雪是在她父亲病房外拦住我的。她看起来狼狈不堪，曾经骄傲明艳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泪痕和疲惫。高寒因为涉嫌商业欺诈和合同诈骗，已经被警方正式批捕。
“明远哥……”她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哀求，“求求你，帮帮我，帮帮沈家。”
我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她。曾经的青梅竹马，如今却形同陌路。
“帮你？”我反问，“怎么帮？帮你去捞高寒出来？还是帮你收拾沈家的烂摊子？”
“高寒他是被冤枉的！”沈若雪激动地说，“一定是你！是你设了圈套陷害他！”
“我陷害他？”我笑了，笑声里充满了嘲讽，“沈若雪，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吗？他的项目是什么货色，你自己心里不清楚？还是说，你宁愿相信一个满口谎言的骗子，也不愿相信我这个和你一起长大的人？”
“我……”沈若雪语塞，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你知道吗？”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就在高寒被抓的前一天，他还约见了另一个富家千金，用同样的手段骗取对方的信任和投资。哦，对了，忘了告诉你，高寒在老家，早就结婚了，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这个消息，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沈若雪。她踉跄着后退几步，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仿佛瞬间被抽走了灵魂。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泪水汹涌而出。
我没有再看她一眼，径直走进了沈父的病房。有些真相，虽然残忍，但必须让她知道。否则，她永远也学不会长大。
沈若雪的落魄，只是她为自己愚蠢行为付出的第一笔代价。
6.
高寒被关押在市看守所，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在他正式宣判前，我去“探望”了他一次。隔着冰冷的玻璃，我看着他穿着囚服，剃着寸头，形容枯槁，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气焰。
“是你。”高寒看到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对不对？从我回国，到接近若雪，再到那个项目……全都是你的圈套！”
“现在才想明白？”我淡淡一笑，“还不算太笨。”
“为什么？！”高寒激动地拍打着玻璃，“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无冤无仇？”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寒意，“你毁了我的婚礼，让李家和我成为整个江城的笑柄，你说我们无冤无仇？”
“那也是沈若雪的选择！她爱的是我！”高寒嘶吼着。
“爱？”我嗤笑一声，“你这种人也配谈爱？你不过是看中了沈家的钱财和地位，把若雪当成你往上爬的垫脚石罢了。至于沈若雪……”我顿了顿，眼神复杂，“她曾经是我捧在手心里的公主，可她却为了你这个骗子，亲手打碎了我们之间的一切。你说，我该不该让她看清楚，她所谓的‘真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你这个疯子！魔鬼！”高寒气得浑身发抖，“沈若雪知道你的真面目吗？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布的局吗？”
“她知不知道，不重要。”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重要的是，你，高寒，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好好享受你的牢狱之灾吧。”
说完，我转身离开，不再理会他歇斯底里的咆哮。
走出看守所，阳光有些刺眼。小陈在车旁等我。
“李总，都办妥了。”小陈递给我一份文件。
我接过文件，翻了翻，是高寒已婚的证据，以及他诈骗其他人的详细材料。
“李总，”小陈有些犹豫地问，“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太……”
“太什么？”我看向他，“太狠？还是太不择手段？”
小陈低下头，不敢接话。
我叹了口气，望着远处的天空：“小陈，你记住，对付饿狼，你不能指望用绵羊的温顺去感化它。你只能比它更凶狠，更有耐心，才能一击毙命。”
“我不是在报复沈若雪，我是在教她成长。有些跟头，必须让她自己摔，摔得头破血流，她才能明白，不是所有披着王子外衣的，都是王子，也可能是吃人的恶狼。”
“至于高寒，他不过是利欲熏心，咎由自取。我只是顺水推舟，加速了他的灭亡而已。”
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良善之辈。温和的面具下，藏着的是一颗被背叛淬炼过的心。既然他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
7.
在我接手沈氏集团执行总裁一职后，凭借李氏集团的鼎力支持和雷厉风行的手段，很快便稳住了沈氏的局面。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股东安静了下来，摇摆不定的合作方也重新恢复了信心，就连赵家，在看到我的诚意和能力后，也同意重启合作。
李沈两家的产业，在我手中，开始进行深度整合与优化。曾经看似牢不可破的商业壁垒，在我巧妙的运作下，逐渐消融。李氏和沈氏，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走向实质性的合并。而我，无疑是这场合并中最大的掌控者。
沈若雪彻底从公众视野中消失了。听说她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形容枯槁，完全没了昔日沈家大小姐的光彩。沈父沈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也无计可施。他们或许也明白，女儿的这个坎，只能靠她自己迈过去。
高寒的案子很快宣判，数罪并罚，判了十年。
他出狱那天，已经是十年后。江城早已物是人非。
那天，沈若雪也去了。她站在监狱门口，看着那个步履蹒跚、头发花白的男人，眼神复杂得像一团解不开的乱麻。
高寒也看到了她，愣了一下，随即苦笑起来。十年牢狱，磨平了他所有的棱角和野心。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对视了许久。
然后，他们一起来找我。
在我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沈若雪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而高寒，则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平静。
“李明远，”还是高寒先开的口，声音沙哑，“当年的事，是我不对。我认栽。”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沈若雪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所有勇气：“明远哥，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是……我还是想知道，当年那份欧洲供应商的合同，李氏明明也有能力争取，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放任我用它来‘弥补’？”
这是她一直想不通的地方。如果我当时就揭穿她的“功劳”背后有高寒的影子，或许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么多事。
我笑了，端起桌上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若雪，你是不是以为，你签下那份合同，是帮了李氏一个大忙？”
她不解地看着我。
“那份合同，李氏确实一直在争取。但你知道吗？在我们即将成功的最后关头，总会遇到一些莫名其妙的阻碍。后来我查到，是有人暗中向我们的竞争对手泄露了李氏的底价和谈判策略。”
我放下咖啡杯，看着她因为震惊而微微张开的嘴，继续说道：“而那个泄密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你，沈若雪。为了帮你当时的心上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设计师，拿下他梦寐以求的与那家欧洲供应商合作的机会，你毫不犹豫地出卖了李氏的利益。”
“当然，这些都是你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做的。你大概没想到，你父亲早就察觉了你的小动作，只是不忍心揭穿你，替你摆平了那些手尾。所以，那份合同，与其说是你签下的，不如说是你父亲和我，默许你签下的。目的，只是想看看，在你心里，所谓的家族利益，和我这个未婚夫，到底有多少分量。”
沈若雪的脸，一瞬间血色尽失。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身体微微颤抖。
“所以……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接过她的话，语气平静，“我就知道，你沈若雪，不值得我再付出真心。”
婚礼上的逃婚，不过是将一切摆在了明面上而已。
高寒听着这一切，眼神复杂地看了看沈若雪，最终化为一声长叹。他大概也明白了，自己从头到尾，都不过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一颗用来试探人心的棋子。
8.
沈若雪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我的办公室。高寒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也跟着走了。
我知道，这一刻，沈若雪心中所有的骄傲、不甘、怨恨，都化为了虚无。真相，往往比刀子更伤人。
那天晚上，我回到曾经和沈若雪一起挑选、布置的婚房。这里的一切，都还保留着婚礼前的样子，只是落了些灰尘。
沈若雪就跪在客厅中央，像一尊失了灵魂的雕像。
看到我进来，她抬起头，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明远哥……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们……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想好好跟你过日子……求求你……”
她爬过来，想抓住我的裤脚，被我轻轻避开。
我看着她，心中没有波澜。曾经有多爱，现在就有多平静。
“若雪，”我开口，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我们之间，回不去了。”
“为什么？！”她哭喊着，“我可以改！我什么都可以改！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无法挽回。有些信任，一旦破碎，就再也无法复原。”我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我们的婚姻关系，可以继续维持下去，给李家和沈家长辈一个交代。但，仅此而已。”
这，是我对她最后的仁慈。也是对她最残忍的惩罚。
让她守着一个空壳的婚姻，守着一份永远也得不到回应的爱，在无尽的悔恨中度过余生。
沈若雪瘫坐在地上，发出了绝望的呜咽。
几天后，我得到消息，高寒在准备出国的途中，遭遇了严重车祸，当场死亡。
是意外，还是人为，已经不重要了。
这个消息传到沈若雪耳中时，她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然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没有出来。
出来后，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再哭闹，不再哀求，只是沉默，无尽的沉默。
我知道，她心中最后一丝念想，也彻底断了。
（结论）
李氏与沈氏的产业，在我的主导下，顺利完成了整合，一个新的商业帝国拔地而起。我站在权力的顶峰，俯瞰着这座曾经见证了我屈辱与荣耀的城市。
沈若雪，终究为她的任性、背叛和愚蠢，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她依然是李太太，却活得像一个透明的影子。曾经骄傲的孔雀，羽翼尽失，再也无法飞翔。
那些曾经的爱与恨，恩与怨，都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模糊。只是在某个午夜梦回的瞬间，我依然会想起那个穿着洁白婚纱，笑靥如花的少女。
但，也仅仅是想起了。
一切，尘埃落定。
（完结）
有些人，有些错，注定无法回头。而我，李明远，终于可以，走向没有她的清晨。
来源：一遍真命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