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穿着粉色的衬衫,依旧扎着半丸子头,干脆利落地收拾课桌,眼神平平地望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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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路观礼的那天。
我...我在听着我妈和推销员在热情地讲着什么小背心比较塑性。
我以为我找到了盟友,凑到这个比我高一个头的女孩跟前,说:
“小姐姐,你是不是也很尴尬?”
他抬头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尴尬的只有我一个人。
我面红耳赤地道歉:“对...对不起。”
他扎着半丸子头,冷淡着脸:“嗯。”
然后我就被我妈叫过去去试试了。
他...也被他妈叫了过去。
在进试衣间的那一瞬间,我听见了他妈说:
“穗穗,你去试试这件。”
“嗯。”
——
路观礼成为我同桌的那天,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穿着粉色的衬衫,依旧扎着半丸子头,干脆利落地收拾课桌,眼神平平地望过来:
“唔,是你啊。”
他话很少,有时候我试卷找不到了,想问问是不是在他那,他只会用眼神告诉我:怎么可能?
有时候我题目不会做,他也只会把过程写在草稿纸上,让我自己看。
如果我还是不会,他撑着下巴叹气:这还不会?
我发现路观礼的穿衣风格,都是比较偏女性的。
原谅高一的我,涉世不深,很不懂事。
我当时,只觉得,他可能是个喜欢穿女装,沉默寡言的异类。
——
窗外,刮大风,窗户被震的哗哗响。
我慌张地压着试卷,路观礼应该去上厕所了,我顺带着把他的一块压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头发散开了。
到肩的头发凌乱地遮住半张脸,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我只知道他好像很不开心。
我盯着他,把手腕上的皮筋递了过去。
一个普普通通的黑色皮筋。
五块钱十根的那种。
他低着头,好像哽了一声,接了过去,将光洁的额头露了出来。
我看着他有些红的眼眶,想,路观礼一定是被我的善良感动了。
因为,从这天起,路观礼话开始多了。
——
我直接把路观礼当做了我的好姐妹。
换座位的时候,我很不舍,我的成绩没有他好:
“路观礼,等会选座位我能不能选你旁边啊。”
“你要是想跟男生...”
他转着笔,没什么表情:“可以。”
我笑了一下,指着中间那排:
“可以坐那边吗,看得清黑板,又不会吃到粉笔灰。”
“嗯。”
我又看了一遍排名表,我跟路观礼隔了五个人。
担心:“会不会有人也选你旁边想和你坐啊,要是这样,那我坐你后面吧。”
他摇摇头,意味不明地低声说:“不会。”
我突然悟了,好像除了我,没人会愿意搭理一个异类。
尽管,他只是留着齐肩的长头发,只是穿衣风格女性化。
尽管,他成绩很好,为人也很好。
——
文理分班的那天,我趴在桌上,没什么精神:
“要不我选文吧。”
路观礼手里也拿着表格,问:“为什么?”
“想选物生,但我生物实在是太烂了。”
他低头在表上填了:物生。
随口般又像承诺地说:“我帮你补。”
——
再次见到路观礼妈妈时,我的鸡皮疙瘩又起来了,有点不自在。
她穿得端庄,笑得和蔼:
“你就是穗穗的好朋友吧。”
穗穗,路观礼小名吗。
她紧紧拉着我的手:“有空来阿姨家玩好吗?”
我尴尬地点头。
等她进了教室,路观礼站在我身边,往我手里塞了颗糖。
家长会结束后,我妈给我送了一大袋水蜜桃。
我挑了个最大的给路观礼,“洗好的,没有毛。”
路观礼咬了一口,含糊地说:“很甜。”
——
路观礼生日的时候,他问:“周末要不要来我家?”
我真心地把路观礼当做了我的好朋友。
连我爸妈都知道的好朋友。
出门前,我妈给我钱说,要给人家买个礼物。
我当然知道,早就选好了,选了个淡粉的衬衫,领口处绣着半朵玫瑰。
给自己买了件米色的。
姐妹装。
路阿姨给我开的门,她惊喜地看着我,笑:
“小同学,穗穗在房间里。”
——
房间里,路观礼打了个招呼:“你来了啊。”
我惊讶地看着他的房间:“你这么喜欢粉色吗?”
他抬眼,眼睛暗淡下来:“不喜欢。”
“我妈喜欢。”
我看见柜子上的照片。
扎着羊角辫的路观礼。
穿着粉红蓬蓬裙的路观礼。
鬼使神差地,我把袋子里的米色衬衫递给他:
“路观礼,这是我给你的礼物。”
“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他站了起来,开口的嗓音有点沙哑:
“喜欢。”
“谢谢。”
——
我兴奋又害羞地跟路观礼说着少女心事。
楼道没灯,我差点被绊倒,少年的嗓音清澈无比,少年的手滚热无比。
路观礼低垂着眼,语气平淡:“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吊桥效应。”
我一片迷茫:“啊?”
他没再继续,只说:“把生物卷子拿出来。”
“... ...”
——
我坐立难安,翻了翻书包。
没有。
路观礼疑惑:“不去吃饭?”
我僵着脸:“你先去吧,帮我带个面包吧,要紫米的。”
他停顿下来看着我,突然弯着腰,从他的书包里拿出个东西。
... ...
我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去接,颤着手:
“你...你...”
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妹。
——
“路观礼,你说,他怎么一周换一个女朋友。”
“因为他在文科班吗?”
“他都要把一遍!”
“太渣了!”
“我简直...简直是先帝创业未半而...”
路观礼唇角慢慢弯起,打断我的喋喋不休:
“直接影响胰岛素分泌的主要原因是?”
我战略性喝了口水,努力回忆:
“en...血糖浓度升高,胰高血糖素,神经递质...”
“嗯,很好。”
——
“你在我身边也好,在天边也罢,想到世界的角落有一个你,觉得整个世界也变得温柔安定。——路观礼”
我失笑,将这个粉色的信纸给他:
“给你的情书怎么会塞在我的课桌里啊?”
路观礼喝了口水,看了一眼,摇头:“不知道。”
我又看了眼:“这是顾城的诗吧?”
他接过,只说:“把生物卷子拿出来。”
“... ...”我叹气:“你不开辅导班,真的可惜了。”
——
头顶的风扇呼啦啦地送着风,我打着哈欠。
下午的第一节课永远昏昏沉沉,不怎么清醒。
我在草稿上写:下次我们往前坐一排吧
路观礼低头,不紧不慢地画了个问号。
:往前一排能够激励我!不要睡!
:。
我又打了个哈欠:下次说不定我排你前面了!我先选
:哦好好听课。
——
路观礼穿着白色羽绒服,懒散地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我擤了个鼻涕,揉了揉鼻子:
“我不会得流感了吧。”
闻言,他直起身撇头,一手搭在桌上,一手探过来:
“没发烧。”
从课桌里翻出个颗粒袋:“喝这个。”
我笑:“路观礼,你好像个哆啦A梦,什么都有欸。”
——
我心虚地擦了擦围巾的一小处湿点。
路观礼借我午休枕脑袋的。
粉色的,手织的羊绒线。
沾上了我的口水,脏了。
... ...
怎么搞。
我戳了戳路观礼的手肘,低声地说:
“唾液分泌的初级中枢在延髓,其高级中枢分布于下丘脑和大脑皮层等处,而生物的节律行为,渗透压感受器就在下丘脑...”
路观礼眉眼展开,声音带笑:“你想表达什么?”
我抬眼,咽了咽口水:“我想表达的是,对不起我有罪。”
“我给你买条新的。”
他了然,唔了一声:“想要米色。”
“好的!”
——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路观礼”
我哈哈一笑,“欸,路观礼,这绝对是文科的女生给你送的。”
“她的字好清秀啊。”
跟我狗爬的不一样。
路观礼表情淡淡地接了信纸。
耳边是背诵声,我说:“你给人家回一个呗,她老送错桌洞。”
路观礼不搭理我了,低头看着书,手上的筋青的明显。
我低头看了看我的,感叹:“路观礼,你的手是真的白。”
——
每周一封的粉色信纸,第三张了。
“你是非常可爱的人,真应该遇到最好的人,我也真希望我就是。——路观礼”
绝对是文科班的!
上周,语文年级组长要求读王小波写摘抄了。
我将信纸塞进路观礼的抽屉里,拿出一张草稿纸:
“同学你好,你送错人了/笑脸/,路观礼坐在我旁边的位置→”
路观礼灌水回来,仰着头喝了一口,“在写什么?”
我看着他轮廓立体的侧脸,视线好奇地停留在他的喉结上:
“我给她留了个纸,希望她别送错了。”
他点了点头,轻松地拧好杯盖:
“生长素的作用表现。”
“... ...”
原来他的一句“我帮你”,不是说说的。
我生物最后不考个A,真的对不起他。
——
放寒假前,路观礼问:“寒假要不要补?”
谁不想成绩更上一层楼呢。
RNA:【哪里?】
磕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这个第三小问whywhywhy/图片/】
RNA:【/图片/图片/图片】
磕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牛啊路观礼】
RNA:【。】
... ...
磕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开学是不是要考试?】
RNA:【嗯。】
磕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完了,我就学了生物。】
RNA:【。】
... ...
磕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下雪了!】
RNA:【看见了。/图片/】
磕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哈哈哈哈我眼光不错!这平平无奇的围巾被你戴出了,嗯,国际范!】
RNA:【。】
——
“词不达意。——路观礼”
我真的百思不得其解,草稿纸她应该看见了吧。
怎么还送错。
薄薄的一张,粉色的,巴掌大的信纸。
我叹了口气,给路观礼:“路观礼,明年高考完你一定先别着急走,她铁定来表白。”
我眯着眼笑:“你可以考虑考虑,坚持不懈欸人家。”
路观礼扭了一下脖子,脖颈的筋绷直,发出“咔”的一声,不咸不淡地看了我一眼。
我咂舌:“这样,脖子会粗的,路观礼。”
——
我妈知道路观礼一直帮我补生物。
硬要我请他吃一顿。
说这是人情往来。
磕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出去吃饭?】
RNA:【?】
磕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我请客】
RNA:【暑假吧。】
磕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好的,我记着。】
——
暑假前,我第二次去了路观礼家。
路妈妈亲切地拉着我进门,面带笑意。
然后洗了一串葡萄,声音压得很低:
“小同学,穗穗在学校里有没有偷偷交男朋友?”
出门前,我看了温度,38度,特别特别热,热到背后湿透的那种热。
路妈妈还在等着我的回答。
我控制着牙关,胳膊没忍住地起了鸡皮疙瘩,感觉手心都冒汗了。
“...没有。”
我大脑一片空白地捧着洗好的葡萄,进了路观礼的房间。
他带着一个黑色的发箍,嘴角轻轻弯起,递给我一个手柄。
房间里开了空调,我不由地打了个冷颤。
“很冷?”
“有点。”
我出神地看着他柜子上的相框,思绪变得混乱,想问的问题有很多,但我什么不敢问。
这次,我送了路观礼一支钢笔。
我一直觉得他的字很好看。
——
“胆小鬼。——路观礼”
我扫了一眼,摇了摇头。
执着。
胆小鬼是在说她自己吗。
有点可爱。
我看着路观礼头顶的丸子,笑着说:“路观礼,你真的一点都不好奇吗?”
“给人家回一封呗。”
“要认真回。”
这是人家的真心。
路观礼握着笔,问:“应该,回什么?”
我眨眼:“你问我啊?她给你写的诶。”
路观礼用手抵着纸,我凑过去。
【嗯。】
“你就回人家一个嗯??”
“嗯。”
我痛彻心扉:“你这是在践踏人家的真心啊!”
路观礼挑眉:“高中生不能早恋。”
我反驳:“那你也是在践踏人家的真心,她每周都送一封,你就回一个嗯字,太...太...”
我还没找到个精确的词,就被他岔开,他刚张了张嘴。
我立马摆手:“我知道我知道,这次卷子上我没什么不会的!”
——
磕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明天?】
RNA:【?】
磕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我记得你家小区那边有很多吃的,我妈让我请你吃顿好的!除了王品你随意。】
RNA:【。】
RNA:【你想吃什么?】
磕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嘻嘻,想吃那家毛肚】
RNA:【嗯。】
... ...
路观礼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手里端着一杯奶茶。
他戴了顶鸭舌帽,颈后扎了个小丸子。
我走过去,手里拿了一听可乐:“啊,那你还喝吗?”
“给你买的。”
“可乐给我。”
“哦。”
“欸,路观礼,你喜欢百事还是可口?”
他单手提着,答非所问:“酵母耐不耐热?”
嘴里的奶茶不香了,我仰着头:“这个绝对不会考!”
——
“我写的每一个字都在说你。——路观礼”
我望着窗外叹气:“高三了。”
她坚持快一年了,估计还得再送一年。
班里是不是有僚机啊,分不清一直左右位置的僚机。
我侧过头,细细打量着路观礼的脸。
确实是很吸引人的长相。
扎着丸子头不会被叫做娘娘腔,因为他的五官特别的硬朗。
穿着暖色系的衣服也不会显得娇,因为他的表情都很冷淡,整个人的气质就是走高冷风的。
我看着他突然红起来的耳廓:
“很晒吗?你耳朵好红,你往里坐一点。”
——
“留长头发的男生不好看吗?——路观礼”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这句话,“路观礼,她不会变心了吧,她怎么是疑问句啊。”
路观礼眼睛看了过来,“问的什么?”
“留长头发的男生不好看吗?”
他反问:“你觉得呢?”
我把纸轻轻放在他的桌上,细细地看了他一眼,老实:
“我觉得你剃板寸也会好看的吧。”
他别开眼,尾音延展开:“哦。”
——
“还有一年。——路观礼”
我突然觉得我磕到了!
“路观礼!”
“我真的觉得这个女孩子很不错。
路观礼冷淡地嗯了一声。
果然!男生体会不到暗恋的苦!
许是我恨铁不成钢的架势太大,他浅浅地牵起嘴角:
“是不错。”
——
“学不动了,玩一会吧。”
“嗯。”
“学无止境。”
“镜花水月。”
“月明星稀。”
“喜结金兰。”
“蓝...”我想了三秒,认输:“蓝什么?”
路观礼看着我:“蓝田种玉。”
我缓缓竖起大拇指:“牛啊路观礼。”
——
“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遗憾也是,但我不想有。——路观礼”
我顺手塞进了路观礼课桌里。
他手托住一个篮球进来,脸上带着轻松的笑。
很少见的张扬。
他开始慢慢融入班集体了。
大概,人都是慕强的。
管他留不留长发,穿不穿粉毛衣。
他坐下大口喝了水,又喘了口气:
“皮筋断了。”
“啊?”
“再给一根。”
我刚想从夹层里拿根新的,他就顺势轻握住我的手腕,从我手腕上摘下。
“就这个。”
大概是刚剧烈运动完,他的手心还粘着汗,带着温热,一触即离。
他抬手将理顺头发,又说:
“梳子。”
我看着他熟练的姿势,小声建议:“路观礼,我觉得你可以试试麻花辫。”
“... ...”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慢慢地放下梳子:
“卷子拿出来。”
“... ...”
——
“我的愿望很小。小到你最后点头就好了。——路观礼”
“欸,路观礼。”
“嗯。”
“我要是语文也不好怎么办啊?”
路观礼愣了一下,忽然抬起头:
“多看看成语大词典。”
“?”
“啊啊啊你是不是在说我玩不过你?来?来一盘。”
他闷笑出声:“不来。”
——
“希望你认出,又不希望你认出。算了,你反应不过来。——路观礼”
“啊?路观礼,你能认出她的字迹吗?”
像是认真练过一样,字迹娟秀,端正。
感觉是个很文静的女孩子。
我探过头去看路观礼的卷子。
路观礼摇头,耳后的碎发跟着轻轻晃动了一下。
——
“火烧云很好看。你也是。——路观礼”
轮到我填座位表的时候。
路观礼的旁边,被选了。
这是这学期最后一次换座位。
我想了一下,选了路观礼的前桌。
收拾课桌的时候,路观礼弯腰帮我搬,我说:“这次我坐在你前面。”
他慢慢皱眉,眼睛定定地看着我,一脸“你在说什么”的神情。
我眨眨眼:“下学期我再考高点就好了。”
这次,差了两名。
想起早上信纸写的话,转头看窗外,日落的光照着连片的云。
下意识地跟旁边的人说:“路...”
同桌是同一寝室的上铺,她好奇:“咋?”
我顿了顿,笑:“云很好看。”
——
临近放假的时候,路观礼拍了拍我羽绒服的帽子。
我回过头:“?”
他没说话,但我意会到了,点头:“补!”
... ...
RNA:【。】
磕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
RNA:【老班找你谈话说了什么?】
磕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 ...说到这个就来气,他怀疑我跟章中泽早恋!那个活宝上课跟莹莹传纸条,莹莹给我看了眼,我不小心笑出声了而已,就被抓了!!】
RNA:【写的什么?】
磕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emmm,不能说】
RNA:【。】
磕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我真的气死了,他都不怀疑我跟你,去怀疑我跟章中泽!】
RNA:【。】
... ...
磕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图片/它这个正常女孩的概率怎么分析阿?三代都患病,我真的不会。】
RNA:【不能说。】
磕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
磕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
——
“道阻且长。——路观礼”
“嗨!”
章中泽转过头,我被吓得掉了笔。
“... ...”
笔头要是摔坏,赔吧你,活宝。
我弯腰去捡的的时候,额头不小心撞到了路观礼的手背。
他的手不知道是不是凑巧,搭在了桌角上。
清淡的嗓音响起:“看看这题。”
我忘了问章中泽叫我什么事,皱眉:“哦,你现在才跟我说她的患病概率!”
我指着下面一题:“还有这种,我也不太会,果蝇杂交没有一只眼睛是正常的。”
——
“单恋像这个夏天一样苦闷。——路观礼”
“三年了,终于见这个空调开了,学校学会心疼人了。”
我呼出一口气,今年的夏天格外热。
路观礼穿着西瓜粉的T恤,浑身清清爽爽,好像一点都不热的样子。
我擦了把额头:“路观礼,还好你白。”
路观礼:“?”
我把胳膊凑过去,盖在他袖子上:“这个颜色显黑。”
是我不敢尝试的颜色。
他弯了弯唇,认真看了看,漫不经心道:“还行。”
“欸,路观礼,你考虑考虑呗,她送得让我都有点感动了。”
他微挑眉:“感动?”
“你不感动吗?????”
他像是思考了一下:“感动就要在一起吗?”
“啊...也不是。”
“那不就行了。”
——
“不喜欢粉色,但粉色代表浪漫。——路观礼”
路观礼坐了下来。
我偏头,怪异地打量了他一眼。
路观礼不明所以:“怎么了?”
我又看了他一眼:“你压力很大吗?”
路观礼:“?”
“你身上有烟味。”
他了然,低头闻了一下:“他们抽的。”,沉吟了一会儿,“味道很大?”
“还行。”
我叹气:“路观礼,你知道高中就开始抽烟,牙黄的概率有多大吗?”
他也跟着叹了一声,突然凑近,身影猛地遮住了窗外的光。
我愣住,心头一跳,这是两年以来最近的一次距离。
他定定地看着我,“真没抽,厕所那帮人刚刚还被抓了。”
我甚至能看得清他额前薄薄的汗,很快,他又退了回去,自然而然地说:
“卷子拿出来。”
我垂着眼,莫名觉得他刚刚很有攻击性,少年的荷尔蒙猛地一下让我意识到,他真的不是初见时的背影杀小姐姐。
贴心姐妹的形象摇摇欲坠。
——
“给瞎子打俏眼。——路观礼”
我惊讶地看了两遍:“路观礼,你们碰头了!”
磕到了磕到了!
我一脸八卦地想听,路观礼接过信纸,几不可闻地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
他一字一句:“把卷子拿出来。”
“... ...”
我没听到想听的,愤愤不平地看着他:“路观礼,你这两年的口头禅就是这句。”
“到时候你写同学录,就老实写这句吧!”
“人家问你为什么是这句,你就说,你的同桌是个生物好学者。”
“嗯。”
“... ...”
一拳打在棉花上。
——
“加油。——路观礼”
接下来的几封全是加油,普普通通又简简单单的祝福。
我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做题做得眼睛累了。
仰着僵硬的脖子,我盯着电风扇:“路观礼。”
“嗯?”
“遗传信息位于DNA上,密码子位于mRNA上,反密码子位于tRNA上。”
“嗯?”
“你的网名为什么叫RNA啊?”
“... ...”
“嘿嘿,我跟你讲为什么我的网名是磕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吧,莹莹高一的时候给我分享了伏地魔和林黛玉的剪辑,我有点上头。”
“... ...”
看见他无语的表情,我哈哈一笑:“欸,所以为什么你叫RNA啊?”
路观礼敛起表情,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高二随便起的。”
“哦。”
——
“路观礼,加油。”
“嗯,你也是。”
... ...
磕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遗传的分子基础真的考到了好多,幸亏你给我过了一遍。/大恩不言谢/】
RNA:【嗯。】
... ...
磕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我下午的时候超级怕前面那个人发疯撕我卷子,因为他差点不给进,整个人暴躁得一直在抖腿。】
RNA:【明天加油。】
磕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冲冲冲/】
... ...
磕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章活宝给莹莹对数学答案,莹莹心态崩了,回来的时候一直在哭。】
RNA:【/他没事吧?/】
... ...
磕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耶耶耶考完了!】
RNA:【/击掌/】
磕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你为什么没有自己的表情包?全盗我的!】
RNA:【。】
... ...
碰见路妈妈纯属巧合。
她拉着我的胳膊邀请:“小同学啊,上楼一起吃顿饭吧。”
我看见了,穿着淡粉色的裙子,披着头发的路观礼。
一桌都是中年人,男男女女表情正常,在路妈妈介绍我的时候,他们都笑呵呵的一张脸。
路观礼的表情像是破裂了一样,看了我一眼,又很快,狼狈般地垂下了头。
脸藏在了他散落的头发里。
我坐在他旁边,耳边满是大人的侃侃而谈,我试探地碰了碰他的胳膊,他没什么反应。
包厢里的门紧紧地关着,空调17度。
冷得我嗓子都发僵:“你冷不冷,我把我的外套给你穿。”
今天晚风很凉,出来散步套了个宽松的外套。
米色的,男友风的。
我脱了下来,又把手腕上的皮筋摘了下来,塞到路观礼腿上,他的裙摆晃到我的手背,我撇开眼:
“穿上,交志愿表的那天还我。”
转头地和路妈妈说:“阿姨,不好意思啊,我妈叫我有点事,我要先走了。”
包厢门打开,又关上。
门不太好,震动得我有点心慌。
自始至终,除了开门那一瞬间对视的一眼,他再也没抬过头。
从那天起,我和路观礼的对话框空白了。
我删来删去,都没打出一个字。
甚至有点后悔,那天为什么要散步,要上楼。
——
当满心欢喜地准备迎接新生命,而被告知胎停有多痛苦。
路观礼不知道。
爸爸说:“妈妈病了,观礼,我们体谅一下。”
他仰头看着爸爸红了眼,想,说的“一下”,有点久。
久到他都快忘了自己一点都不喜欢粉色。
他没有异装的习惯,他只是承受了妈妈的病。
强加给他的,其实他不想要,不想留长头发,不想穿粉色,不想被叫做穗穗。
但是没办法,他只能去理解,去体谅,然后接受。
爸爸跟他道歉,第一胎不负责任没有戒烟戒酒,说男孩子留长发也没有关系。
亲戚在桌前应和照顾妈妈,饭后讲着小时候换尿布,妈妈精神崩溃拿着剪刀的笑话。
他也是被期许着出生的,只是被期许的是,“穗穗”的替代品。
路观礼暗哑着声音对电话的那头说:
“别哭了,你没必要替我难过。”
“你在说什么猪话啊!我...心疼你不行啊。”
他忽然笑了一声说:“也有正常的时候,这几年有好转。”
那边顿了顿,抽噎声更大了,说话磕磕绊绊,夹带着厚重的鼻音:
“路...观礼...你...是我见过...穿粉色...最好看的...男...生了。”
“我...还以为...你会跟我...绝交...会因为...”
路观礼自然地开口接了上去:
“因为自尊心,因为尴尬自厌,绝交?”
你也太小看了我了。
我想得偿所愿。
不想无疾而终。
他低头看着手腕上普普通通的皮筋,有些庆幸自己主动打了这通电话。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还有主动争取的人。
年轻人,试错机会那么多,一次不行,就两次。
最坏的结局,不过就是绝交罢了。
总得试一试,争取一下,求个结局。
——
“你的语文确实不怎么好,分不清 ——路观礼和To路观礼的区别。——路观礼”
我想错了。
字迹从来没有男女之分。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看着这个熟悉的字迹哭得稀里哗啦的,一点形象都没有了。
眼泪跟开了闸一样。
袋子里装着我的外套,还有一叠粉色的信封。
指缝里全是眼泪,我擦了擦手,一封封地重新看一遍。
“你在我身边也好,在天边也罢,想到世界的角落有一个你,觉得整个世界也变得温柔安定。——路观礼”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路观礼”
“你是非常可爱的人,真应该遇到最好的人,我也真希望我就是。——路观礼”
“词不达意。——路观礼”
“胆小鬼。——路观礼”
“嗯。”
“我写的每一个字都在说你。——路观礼”
我死死地压着喉咙里要哽出的声音,眼泪滴在信纸上,晕染开,变成很深的胭脂色。
“留长头发的男生不好看吗?——路观礼”
“还有一年。——路观礼”
“我的愿望很小。小到你最后点头就好了。–路观礼”
谁能反应得过来啊。
两种字迹,一点都不一样。
“火烧云很好看。你也是。——路观礼”
“道阻且长。——路观礼”
“单恋像这个夏天一样苦闷。——路观礼”
“给瞎子打俏眼。——路观礼”
“加油。——路观礼”
路观礼给我递纸巾,语气平缓,好像写这些肉麻又土的话不是他一样,
“这么感动?”
我一言不发地接过纸,盯着他的手腕看,他的手腕上还戴着皮筋。
哭得我鼻子都堵了,我用嘴巴呼了两口气。
他胳膊搭在我的椅子靠背上,与我目光交汇,缓缓说:
“你还喜欢他吗?”
“啊?”
他盯着我不说话了。
我揉了揉眼睛,闷闷地开口:“你不是说是吊桥效应吗,过了就不喜欢了。”
话刚落,就见他浅浅地笑了起来,耳边有点碎发俏皮地垂散开,他说:
“那我从今天起追你。”
我无法精确地形容我的心情。
他说,高中毕业了,可以不掩饰了。
他说,就是明明白白地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他说,你认真考虑一下。
他说,感动不一定要在一起。
他说,给他个追求的机会。
同桌两年,我都不知道他这么会说。
——
RNA:【/图片/】
磕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
磕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你别跟我说,为了我,你最后改志愿了??】
RNA:【/图片/】
RNA:【没,第一志愿招满了/遗憾/】
磕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真的?你别拿前途开玩笑】
RNA:【真的。】
RNA:【/图片/】
磕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
磕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今年分这么高?】
RNA:【/难过/】
磕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龟龟叹气/】
磕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没事/抱抱/】
RNA:【真抱?】
磕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 ...】
RNA:【/期待/】
磕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你是不是没有自己的表情包?】
RNA:【嗯,我只存你的。】
——
路观礼变了。
变得像一只孔雀。
坦坦荡荡展示自己,展示自己内心,打直球的孔雀。
他打出一张牌。
章中泽哇哇大叫:“赖皮了啊,你怎么给她喂牌。”
路观礼:“她不怎么会。”
章中泽转头:“AAA乘n加ABC乘m加DD,会了吗?”
“... ...”
莹莹拍了他一巴掌。
我看着我手里的牌,沉默了。
章中泽:“你不会要胡十三幺吧。”
“... 我刚打出一个白板。”
章中泽:“哦对,你把幺鸡也打了,幺鸡吃吃吃,我听了啊各位。”
莹莹小手一挥,建议:“赶场电影怎么样?”
路观礼抬手看了眼手表:“可以。”然后静静地看向我,像是期待着我的回答。
“我...也可以。”
——
趁着他们去取票的功夫,莹莹笑眯眯地看着我:
“你两眼神都要拉丝儿了。”
“... ...”
热度腾地涌上我的脸。
路观礼捧着一桶爆米花,走过来递给我。
莹莹又笑眯眯地“啧”了一声,还想张嘴调侃什么,被章中泽一手摁着脑袋:
“别羡慕别人,你也有份。”
路观礼走在前面,低头看着排号,依旧是扎着半丸子头,背影修长,他猝不及防地回过头,与我对上了眼,“这排。”
莹莹凑在我耳边说:“这部影评蛮高的,都说好看。”
... ...
“你就能保证你一辈子不生病吗?你们把他抓走了,我们都得等死。我不想死,我想活着...”
眼前倏地多出了一只手,他拿着一张餐巾纸,我转头,对上他貌似也含着水的眼睛。
完了,我想。
这算是吊桥效应吗。
不算吧。
失神间,听见了他压低了又温柔的声音:“擦擦。”
一直到片尾职演人员表,我才缓过神来。
出了影厅,莹莹叹了口气:“还好今天没倒腾眼妆,不然现在的我就像个失恋少女。”
章中泽“啧”了一声:“你会不会换个形容。”
还来得及赶上地铁。
磕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我有个问题?】
路观礼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RNA:【?】
磕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你打算追我多久?】
RNA:【?】
他抬手摸了摸他的小丸子,又打字:【看你。】
磕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如果我答应你的话,你愿意让我给你扎一次麻花辫吗?】
心动了就承认。
正逢少年,当然就要顺从本心啊。
爱情,又恰恰是对勇敢者的奖励。
来源:唐畅古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