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楚门的世界》讲述了一个叫楚门的平凡人渐渐发现自己生活的世界是一个巨大的摄影棚,他的亲朋好友只是安排好的演员。
《楚门的世界》不只是一部电影,它深刻揭示了现代社会中的认同危机和心理焦虑。
影片主角楚门生活在一个虚构的世界里,当他逐渐发现真相时,他的自我认同和社会认同都面临崩溃。
这种情况折射出我们每个人在快速变化的社会中可能遇到的困境:我们是谁?我们属于谁?
而身处信息爆炸的年代,我们如何在真假难辨的世界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楚门的世界》讲述了一个叫楚门的平凡人渐渐发现自己生活的世界是一个巨大的摄影棚,他的亲朋好友只是安排好的演员。
他后来发现,自己从出生起做了三十年的真人秀《楚门的世界》主人公,时时刻刻被全世界观看着,最终在多番努力下,他逃到了摄影棚的出口。
喜剧演员金·凯瑞扮演和鲜艳明朗的锡赛德,使电影拥有黑色幽默的形式外壳。
这部电影的编剧安德鲁·尼科尔的作品很大程度上都围绕着对“我”的认同,在真假虚实之中不断拷问着人们“我是谁”、“我属于谁”。
在电影传达的所指和能指之间,不应止步于媒体事业的是与非,还必须看到这部电影基于现实的超前和夸张的想象。
超前性在于对科技发展的展望与未来人类生活的衔接,夸张性在于揭露冲突的直接和残酷,楚门不仅身在谎言和摄像头之中。
连他从出生开始就赖以生存的世界都只是一个摄影棚而已,楚门最终走出了影棚也只是因残酷现实产生的众望所归的心理需要。
这场真人秀的制作人克里斯托弗为楚门搭建了一个巨大的摄影棚,这个被称作桃源岛的小城才是正常的世界,而影棚以外的真实世界是一个病态的世界。
楚门是克里斯托弗的公司收养的婴儿,尽管桃源岛是虚拟的,但对楚门而言,他成长的环境就是这个摄影棚,这就是真实的社会。
如果以楚门与小白鼠的对比,真人秀就好比小白鼠试验,楚门居住的社区就如同笼子,对应着食物槽(饭厅)、水槽(啤酒)、排泄处理(卫生间),还有木屑和滚筒(保险工作)、同伴与配偶(好友马龙和妻子梅丽)、注射和电击(生活事件),以及实验员和观察员(剧组和观众)。
从对照中可以看出,克里斯托弗为楚门模拟了社会的基本元素,使他在这个社会中成长,在这些关系中认识自我、构建自我,为他的社会认同提供了一个相对完善的发生环境。
而这个模拟的社会也是克里斯托弗所认同的理想社会。
楚门每天听着“贴心”的广播驾车上班,路上“巧遇”的陌生人已经变成热情的老熟人,有一份时而可懈怠时而有压力的小职员工作,有一个开朗活泼又“忠心耿耿”的妻子和一个总是“及时”出现听他倾述心事的朋友。
在这个理想社会中所构建的生活模式,正是一个平常人的典型生活,这也正是尼科尔传达出的社会生活普遍基准。
而人需要通过探索外在世界而获得对自己和世界及其关系的认识。
对于年近三十的楚门,摄影棚难再满足他对外探索的需要。
楚门对初恋情人的思念具体化他出走的强烈动机,克里斯托弗为了留住楚门采取了很多手段控制和营造使楚门原地生活的社会环境。
其一,让他人否定楚门探索的意义。
首先是老师的否定,小楚门说自己想成为像麦哲伦一样的探险家,老师却说已经没什么可探险的了,否定了他梦想的价值和意义。
其次是妻子的否定,当楚门提出世界环游一年的想法,梅丽指责他不现实得像一个青少年,否定了他探索世界的合理性和适宜性。
他的好友马龙每当楚门有脱离桃源岛的想法时都不置可否,让楚门出走的想法得不到朋友的支持和认同。
其二,剥夺他探索的交通方式。
克里斯托弗设计了楚门的父亲因他而溺亡的桥段,让楚门恐惧水,切断他出海离岛的途径,在工作中安排他坐渡轮,强化这个恐惧。
广播总是播放着行车走马三分险的讯息,旅行社总是贴着空难海报,电视适时播放在家千日好的节目,向楚门暗示未知的不确定性和出行的危险。
当他决定出走时,在旅行社订不到机票,坐长途汽车遇到故障,自驾遭遇堵车、火灾、临检禁行等。
其三,用情感向他施压。
妻子梅丽给他灌输生育小孩的建议,想以亲情的依恋关系拴住他,当饰演楚门父亲的演员意外出现,母亲再次暗示父亲的死归咎于楚门。
当希尔维亚被带走,安排母亲大病和婚姻来留住他,当楚门计划出走时,母亲拿出童年照片与他分享,想让快乐的童年经历和生活的美好回忆使楚门留恋此地。
当楚门已经怀疑自己生活的真实性时,马龙再次出现,以一段感人肺腑的友情宣言为筹码让楚门安心。
克里斯托弗想要创造的是一个接受现实并满足于现实的楚门,让桃源岛供给他归属感和安全感,让观众看到楚门安于桃源岛是他自己的选择。
如卢梭曾说:“没有任何形式的服从能与保持自由外貌的服从堪比完美。”
尽管无处不在的摄像头的监控保证着这些控制的有效性,但正如楚门对克里斯托弗所言:“你不可能在我脑子里装摄像头”
剧中的频繁失误如同社会的加剧变迁。
随着电子媒体的出现,多元文化的冲击带来社会的不稳定变化,个体在当中无法锚定自我,已有的社会认同备受挫折。
这种挫折感是形成防御机制的根源,防御的结果使个体接受现实而逃避自由,这也是克里斯托弗想要的结果。
同时,这种防御会让个体不断确认他的自我认同与社会期望是否出现断裂,一次广播频道的跳转让楚门感觉自己被监控,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活,以种种与常日不同的行为举动来试探。
但他的初步判断没有得到亲友的响应,自我与他者的之间出现难以协调的不一致性,由此而来的信任便开始动摇。
信任的危机让楚门重新审视自我和他者存在性问题,他最先注意到的是他人的存在,妻子取消誓约的手势,街上的行人车辆都在围绕他转圈。
在试探信任的过程中,存在的有限性被一层层揭露,最终使他确认自我认同与社会相断裂的事实。
他开着车躁狂不安,冲过火墙和断桥,攻击临检警察,甚至恐吓和威胁梅丽,心理焦虑在认同危机下一触即发,躁郁情绪在矛盾和冲突中一度失控。
这时,自我认同的需要便开始膨胀,以支撑个体存在的本质意义,同一性一旦混乱便让个体无法明确自己是怎样的人,内在的死亡感和心理的空虚感随之而来。
克里斯托弗一直试图重建楚门的信任感,让马龙以兄弟情义打动他,还让他与已逝的父亲重聚,以打消他怀疑的念头。
然而信任的萎缩已让楚门无法再满足于他者,他必须亲自找出事实,稳固已有的自我认同,维持自我同一性。
当楚门抵达摄影棚的最边境,真人秀的真相也彻底被揭露,在绝望中,楚门问了克里斯托弗三个问题:“你是谁”、“我是谁”、“一切都是假的吗”,这些问题关系到他验证自我认同的有效性和重新维系社会认同的连续性。
当得到的答案是只有他自身是真实的时,被观众观看和喜爱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社会认同,真假的意义不再仅是信任与欺骗,更是一并威胁到他的自我认同。
认同的焦虑使人产生羞耻感。
“泽雉十步一啄,百步一饮,不蕲畜乎樊中。”同一性被质疑使先前得到的认同难再信任,失信的负罪感转化为公共性的羞耻感,自尊便岌岌可危。
这也是楚门为何不顾汹涌风浪宁死也要航海出走的动因,电影使我们潜在的焦虑对象化,使社会认同的羞耻感具体化。
然而现实生活中,笼中笼外并没有明显的界线,楚门跨过了桃源岛的出口,走入的是另一个混沌的现实,迎接的是新一场信任与风险的较量。
这也正是我们时代的心理焦虑。
来源:瑶湖书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