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痛恨这个世界,恰恰证明他能够去爱

360影视 国产动漫 2025-05-13 08:30 1

摘要:读宥予的小说,你会慢慢发现:他和我们一起生活在这个有一点难以忍受,需要花一些力气才能保有希望的世界。因为对于那些发生过或者仍然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令人脆弱的事情,他非常在乎,他是一个拒绝得过且过的青年人。

读宥予的小说,你会慢慢发现:他和我们一起生活在这个有一点难以忍受,需要花一些力气才能保有希望的世界。因为对于那些发生过或者仍然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令人脆弱的事情,他非常在乎,他是一个拒绝得过且过的青年人。就像作家贾行家对他的形容:“宥予是那种我不再幻想会再有的青年小说家:他对令人难堪的现实是如此珍惜,他对世界用情这样深也痛恨得这样深……”在长篇小说《撞空》之后,我们终于推出他的第二本书,单读新书 056《证明》。在这本中短篇小说集里,宥予确立了属于他的两个文学空间——广州城和古楼村,用在具体时空里发生的故事,对抗着时代性的记忆缺失。更多关于《撞空》与《证明》、关于承受与书写的事,交给宥予本人来说吧。在今天这期「编辑部问作者」里,你会读到一个小说界新来的年轻人的自省与自愈:除了带着对爱微小的希望走下去,还有别的路吗?

编辑部问宥予

采访:单读编辑部

单读 出第二本书有什么感受?

宥予 我没想到会这么平静。

上一次我很好奇,现在知道一本书面世,可能它会在很长时间里仍旧影响着写出它的人,可写出它的人很难再左右它的命运。而且上一次我突然冒出来,会有很多愿意读书的人同样出于好奇打开《撞空》,其中一部分上次读过的人可能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仍然选择翻开《证明》,也会有一部分上次读过的人嘿嘿一笑:现在我可看清你的货色了哦,别想再骗到我。这都让我放松。

另一方面《证明》这本书中收录的小说,都是 2022 年和 2023 年完成的,我不知道其他写作者会不会这样,我总是回避再次阅读已经完成的作品,总在对抗将它们全部清空的冲动,交出去之后就只想忘了它们。但印刷出来后很难再由我做主了,我脑子里想要这些文字面世的那一面,就会松口气,故作矜持地宣告胜利:好吧好吧,既然如此,那就只好如此了。

功劳属于每一位为这本书付出劳动的人,所以希望这本书有点好运气。

单读 《撞空》出版后,你收到过什么有趣的反馈吗?

宥予 想起《撞空》,偶尔脑子里会飘过丧气的念头: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偶尔还会有点势利地想:谁会去读这样的东西呢?

在我还看评价的时候,看到翻开书后失望的人讲的话,我心里忍不住附和:是啊是啊,真是一些没有价值的东西。

但我记得一位没见过面的朋友,传一张照片给我,是北京的地铁上正在对面座位上读《撞空》的一位先生,朋友上去搭话,那位先生说这是他今年读过最好的书。

我记得吃饭的大圆桌边,旁边读过这本书的人说阅读它的那些夜晚,分享成长中的经历,有一个时刻一切都静下来,我看到光透过玻璃,面向我这侧的左耳垂几乎比玻璃更透明。

我记得一位老师朗读其中一段话时的声音与泪水。

我记得在室外昏暗的人群中,第一次见面的朋友讲一开始读得好烦躁,但生病实在无聊,读着读着就渐渐说不清对这本书是什么感受了。

还有更多的表情,更多的眼神,更多的善意,更多的话语。

想这些的时候,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嘲笑我:你看看你看看,我早看透你了,借着这些好心人的支持,填补你的不确定里的虚弱,模糊你对好文学和坏文学的判断。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其实相比那些失望的人,这种支持真让人有点不知所措:通过这些文字到底传递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

可能阅读一本书有超出文学的东西,就像每周的足球赛,一个固定播出的综艺,刷到喜欢明星的消息,去一个网红地点打卡拍照,这些小小的阶段性的期待与慰藉,不必过于放大,可是,肯定蕴含着更为本质的热情与意志。这里面有非常不可轻视的部分,它们让我发现,我是多么蠢啊,曾经暗暗嘲笑一些人正在阅读的书名,看轻别人的观影水平,面对小小的从众行为生出独立而清醒的自得。

如果我真的读过一些什么,为何将自己读成一个这样大的大傻子?

我肯定还是会一直写呀写呀,一日日尝试捕捉一种更美妙的节奏,并且不确定这一切是不是徒劳。然后,在每一次关闭文档的时候,警醒自己文学的某些标准不是一切,当一个写作者眼睛里只有它们的时候,可能会失去了那些超越审美的部分,忽视了一颗颗鲜活的心,变成书斋里的干瘪虫。那时候文学真的还成立吗?毕竟文学并不是作为一个词语,就天然独立存在于那里的。

希望我写出的每一个字,不抱有证明好与坏的心思,不为了说服谁,希望我能不愧疚地对自己说,我写的东西是这样的,我是这样的一个人。

单读 写《证明》这本书的过程对你来说是开心的还是痛苦的?

宥予 我过去以为,对已完成的文字的回避,以及清空的冲动,是我太贪婪了,后来我意识到可能还有一个因素。

每次完成一篇小说,从人物状态里出来,我松一口气,以为真的结束了。或许并不会这样简单结束,所以再次触及的时候,仍有一个无形的洞口,让我轻易地滑落进曾经在人物里身处过的境地。

后遗症?创伤?假如将这种情况归于这两个词,是不是侮辱了这两个词汇背后应有的严肃?事实上,当我终于放弃顽固的自我,在痛苦的深处,我一次次感觉到一个巨大的肺,在那里所有人的呼吸都来自同一个呼吸,它沉重但并不疲惫。

在那个连接所有人的呼吸里,我收获的远超出我需要承受的部分。

可听听吧,这样讲像什么样子,不是太过浪漫化了吗?痛苦的深处通往一个巨大的肺部,这样的感觉真的合适吗?怎能不对文学的修辞感到羞耻?就像现在,我说的这些话,我的这点东西,会被不少人看到,我的声音会被挺多人听到,而就在此时此刻,正在流逝的每一秒钟,无数人在经历战争,经历死亡,经历失去,经历破碎,经历日常中无数难以言说又汹涌的暴力,那是真实的施加在无数人一生中无可回避的东西,那么多人无言地承受,连哭泣都没有声音。

承受的人总是最没有声音,最少人倾听。

而我怀疑,当我们自以为替人说话的时候,真的有替人说话吗?诉说本身,是可以由人代替的吗?

进入人物可能是一种很大的幻觉,我不会真体会炮火声撕裂耳膜的漫长耳鸣中随之撕裂的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缺少胳膊的人一生中从空气中捕捉到的是哪种疼痛,我的心脏不会永远留存着一根微小的胆战心惊里那难以融化的恐惧的硬针。

于是一些必须思考的问题包括,到底以怎样的心态看待这一切?怎样衡量善意中会不会失去了对人应有的尊重?有多少声量其实只是通往了个体的成就而已?

无声承受着的人毕竟承受下了那一切。

这本书中有一篇叫《扒火车》,我动用了我的私心,保有一份对爱的希望。

我总会问,我是不是给了太过美好的东西呀?我自问假如我在那个年龄那个境地,我能出于爱做出这样的选择吗?我不知道。

而我知道说不知道是不想彻底承认我做不到。

或许对爱的希望永远是很重要的东西,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除了带着对爱微小的希望走下去,还有别的路吗?

好像没有别的路了,好像没有了,好像没有了。

电影《鸟》

单读 你上一本书的主角被他的女友评价说“你没有生活”,现在的你(或你的主角们)有生活了吗?

宥予 我有没有生活?我并没有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以后也不打算问。

有时候我会听人相对轻松地说一句,这就是生活。

有些伴随淡淡的叹气,有些说这话的人或许已经坚信了这句话里包含的行事逻辑。

难以改变的事物那么多,要承受的那样重或者那样轻飘,选择一些东西来相信,真可以让人轻松一些吧。

不过,在所有的当下,一个人慎重地维持自己的日子,小心翼翼守护内心宝贵的部分,在上下班看不到尽头的途中,在深夜无助的时刻,在人声鼎沸处突然听见的彻底寂静里,在志得意满尾声的疲惫滋生出虚无时,依旧双手捧着落满灰尘的心,或捧着一小团连自己也看不清到底是什么的浓雾,或一团丑陋的无法分辨善恶的黏糊糊的东西,出于赌气、逃避、发泄情绪,或借由一种否定来纾解自我的压力,或者处于挣扎与痛苦中,问自己这是不是值得一过的生活时,它仍然是不能回避的问题。

但小说人物说出的这句话,真不是现实中一个人该对另一个人说的话。

因为仔细听听,问题本身里还有个小小的闷闷的声音在低头反驳:可也不能说它不是呀。

在遗忘成为大流行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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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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