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彼时的小县城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变化,原本坑洼不平的土路被柏油马路取代,街道两旁的老旧平房渐渐被崭新的小区包围,县中心的百货大楼外墙贴上了花花绿绿的瓷砖,显得格外扎眼。
"我花九万六给父母补交社保,你知道结果吗?我堂弟拿了家里的钱去买房子。"
"现在,天平已经完全倾斜了。"
二〇〇九年的春天,我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
彼时的小县城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变化,原本坑洼不平的土路被柏油马路取代,街道两旁的老旧平房渐渐被崭新的小区包围,县中心的百货大楼外墙贴上了花花绿绿的瓷砖,显得格外扎眼。
母亲在电话里告诉我,最近县里给老干部开了个会,说是可以补交社保,让我有空回来一趟,商量这事。
记得那天,我坐了七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又转了一趟县际客运,才回到了那条熟悉的老街。
家里的老宅还是那副模样,青砖灰瓦,木窗户上的油漆已经斑驳剥落,门前的老槐树枝繁叶茂,树干上爬满了岁月的皱纹。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屋内飘来熟悉的饭菜香——是母亲做的红烧排骨和清炒小白菜,那是我从小爱吃的家常菜。
"回来了?"父亲坐在八十年代买的那张褪了色的旧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人民日报》,镜片后的眼睛透着欣喜却又带着几分犹豫。
母亲从厨房探出头来,头上别着陪伴她二十多年的发卡,脸上的皱纹比我上次回来时又深了几分,她匆忙擦了擦手上的水,又抚了抚花白的头发,笑着说:"正好赶上吃饭,你爱吃的都做了。"
我放下背包,洗了手,坐到那张用了二十多年的方桌前。
饭桌上,父亲絮絮叨叨地讲起了那个社保的事情,时不时地夹起一筷子菜送到嘴里。
"县里通知可以补交社保,交满十五年就能每月领养老金,六百多块钱呢。"
父亲停顿了一下,眼睛看向窗外,声音低了下来,"就是钱有点多,要九万六千。"
我放下筷子,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
九万六对于当时的我并不是小数目,年薪刚过十万的我刚买了车,每月还着车贷,手头并不宽裕。
但看着父亲布满老茧的手和母亲微微弯曲的腰背,我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补。"我说得很干脆,"爸妈辛苦了一辈子,这是你们应得的。"
母亲的筷子在碗沿上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眼圈红了,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小声说:"不用了,我们还有些积蓄,再说你堂弟前段时间也来借钱买房子了,我们..."
"堂弟?"我疑惑地抬起头,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他借了多少?"
"八万,说是首付差一点。"父亲接过话头,嘴唇微微颤抖,"你三叔最近身体不好,去年住了两次院,他们家也不容易。"
我心里泛起一丝不舒服,但没有多说什么。
盛在白瓷碗里的菜渐渐凉了,我的心却越来越热。
第二天一早,我就骑着父亲那辆老式二八自行车,带着户口本和存折去了银行。
那时的县城银行还是老样子,绿色的柜台,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破旧的点钞机发出沙沙的声响。
我从ATM机里取出了九万六,现金的厚度让我的钱包都鼓了起来。
接着我去了县社保局,替父母把社保的事情办好了。
办事员是个微胖的中年妇女,看我一次性交这么多钱,笑着说:"你这孩子真孝顺,不像有些人,整天嚷嚷着没钱,其实是不想给父母交。"
我笑了笑,心里想着:这是父母应得的,我只是做了一个儿子该做的事情。
临走前,我再三叮嘱父母要保重身体,有什么困难随时告诉我。
母亲送我到村口的车站,塞给我一袋自家腌的咸菜和一包她亲手做的鸡蛋饼。
"路上饿了就吃点,别光顾着工作,身体要紧。"母亲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中满是不舍。
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父母也老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埋头在大城市里打拼,偶尔通个电话,每年春节回家看看父母。
工作上的压力、生活上的琐事充斥着我的每一天,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就是十年。
二〇一九年的夏天,因为公司项目需要,我又一次踏上回家的路。
这一次,我不再需要坐绿皮火车,高铁已经通到了县城,只用了两个半小时,就回到了家乡。
十年光阴,家乡变了模样。
高楼大厦拔地而起,马路宽敞平坦,就连以前的老街都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现代化的商铺。
我打车回家,司机是个健谈的中年人,开着一辆白色比亚迪,车内播放着流行歌曲。
"老家是这边的?"他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嘴里嚼着口香糖。
"嗯,十年前搬出去的。"我看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景色,心中五味杂陈。
"那你可错过了黄金时期啊。"司机吐了个泡泡,"这几年房价涨了好几倍,我有个亲戚十年前买了套房子,首付才十来万,现在值小几百万了,直接躺赢!"
我笑了笑,没有接话。
当年为了父母补交社保,我没有余钱在老家置业,错过了最佳时机,但我并不后悔。
车子在熟悉的巷口停下,我付了车费,拖着行李走向那个熟悉的院落。
老房子四周,已经建起了不少高楼,唯有这个老院子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仿佛是城市快速发展中的一处时光孤岛。
院子里,母亲正在晾晒被子,头发已经全白了,但精神比十年前还要好。
看到我回来,她放下手中的活计,笑容在饱经风霜的脸上绽开:"回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想给您个惊喜。"我放下行李,接过她手中的被角,看了看四周,发现院子里新添了一些盆栽,色彩缤纷,生机盎然。
"爸呢?"我问道。
"去跳广场舞了。"母亲的眼中满是笑意,"这几年领着养老金,日子过得挺滋润的,每天早上去公园锻炼,晚上去广场跳舞,比年轻时候还忙呢。"
她拉着我的手,语气中满是感激:"多亏了你当年帮我们补交的社保,现在每个月都有固定收入,不用担惊受怕了。"
"你爸前年还查出来胆结石,做了手术,多亏有医保,不然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我心里泛起一阵暖流,觉得当年的决定是对的。
屋内的摆设还是老样子,但多了不少新电器——一台液晶电视、一台全自动洗衣机,甚至还有一台空调。
"这些都是你爸用养老金买的。"母亲骄傲地介绍道,"现在生活条件好了,我们也跟上时代了。"
晚饭后,父亲接了个电话,那是一部老式的按键手机,他总说智能手机看不懂,不肯换。
接完电话,他的脸色有些异样,欲言又止。
"是你三叔,说明天请我们去你堂弟家里吃饭,他们搬新房子了。"父亲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
"新房子?"我有些诧异,放下手中的茶杯,"在哪里?"
"就是城东那个高档小区,叫什么'阳光花园',听说三百多万呢。"母亲接过话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羡慕,"听说还带个大阳台,能看到整个县城呢。"
我点点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第二天,我们一家三口坐着公交车来到了堂弟的新家。
这是一个典型的现代化高档小区,绿化好,保安严,门口停着各种豪车。
电梯直达二十层,一进门就是宽敞明亮的客厅,落地窗外是整个县城的风景,远处的山脉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蓝色。
堂弟赵明比我小三岁,现在看起来却比我还要精神,西装革履,腕上戴着名表,脸上洋溢着成功人士的自信。
"表哥来了!"他热情地迎上来,双手握住我的手,"这些年在外面辛苦了吧?都瘦了。"
我笑着点点头,目光却被墙上的一幅字画吸引,那是一幅山水画,笔法精湛,颇有几分大师风范。
"这是..."我指着画问道。
"哦,这是我前段时间收的一幅字画,五万块钱呢。"堂弟满脸得意,拍了拍我的肩膀,"最近行情好,做了几笔大单子,生意越做越大了。"
他拉着我到处参观,卧室、书房、厨房,甚至还有一个专门的酒窖,里面陈列着各种名酒。
"表哥,这瓶茅台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一会儿尝尝。"堂弟从酒柜里取出一瓶飞天茅台,笑容满面。
席间,三叔拄着拐杖,频频向我敬酒,言语间满是对堂弟的赞赏。
他那青筋暴起的手握着酒杯,微微颤抖:"你看你堂弟,这几年发展得多好啊,房子、车子都有了,还在县城开了家公司,专门做外贸生意,去年净赚了上百万呢!"
我默默地喝着酒,心想:十年前,正是因为父母把钱借给了堂弟买房,我才不得不自掏腰包给父母补交社保。
如今的天平已经完全倾斜了,堂弟因为买房赶上了房价上涨的黄金时期,几乎是一夜暴富。
而我,虽然在大城市工作,但依然是普通的白领,每天朝九晚五,工资刚够维持生活,连房子都是贷款买的。
"表哥,听说你还在那个公司上班?"堂弟端着酒杯走过来,语气中带着几分优越感,"月薪多少啊?是不是还在为房贷发愁?"
我笑了笑,轻轻抿了一口酒:"还行,够用就好。"
"要不要考虑回县城发展?"堂弟凑近一些,压低声音,"我公司正缺人,虽然工资可能比不上大城市,但在县城生活成本低啊,而且我能给你分配一套福利房,比你在城里打拼强多了。"
"谢谢,我暂时没有换工作的打算。"我礼貌地拒绝了,心里却五味杂陈。
母亲看到堂弟家的豪华装修,眼睛都直了,不停地赞叹:"这地板真亮堂,这沙发真舒服,这电视真大..."
父亲却出奇地沉默,他端着酒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目光飘向远方。
这顿饭吃得有些食不知味,我借口工作要回大城市,提前离开了。
堂弟非要送我,我们站在小区门口等出租车,他靠在他的宝马车上,点燃一支烟。
"表哥,你知道我现在最庆幸的是什么吗?"他吐出一口烟圈,眼神中带着几分得意。
"是当初借了你父母那八万块钱买了房子,要不然我现在还在工厂里当一个小组长呢。"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快,淡淡地说:"各有各的路要走。"
出租车来了,我正要上车,堂弟突然叫住我:"表哥,我忘了告诉你,那八万块钱我已经还给三叔了,你别有心理负担。"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关上车门,离开了这个让我心情复杂的地方。
回家的路上,父亲罕见地沉默着,母亲一路上都在说堂弟家的房子多气派,生活多好。
"妈,您不后悔吗?"我忍不住问道,声音有些哽咽。
"后悔什么?"母亲疑惑地看着我,脸上的皱纹在夕阳下格外明显。
"如果当年把那八万块钱用来补交您和爸的社保,而不是借给堂弟,你们是不是现在就不用看他的脸色了?"
母亲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堂弟有那个命,我们没有,认了吧。"
父亲却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我,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直视着我的眼睛:"儿子,爸妈不后悔。因为我们有你。"
那一刻,我的眼眶湿润了。
是啊,人生的路上,我们都在做出各种选择,这些选择最终塑造了我们的人生轨迹。
堂弟选择了用借来的钱买房发展,而我选择了帮助父母,虽然物质上的差距越来越大,但我并不后悔。
晚上,我翻出了那本记录父母养老金的小册子,看着上面一笔笔的记录,十年来,父母已经领到了七八万元的养老金,加上医保报销的费用,那九万六已经基本回本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它给了父母一个有保障的晚年生活。
窗外,月光洒在老槐树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我想起小时候在这棵树下玩耍的情景,想起父母含辛茹苦把我养大的点点滴滴,想起那些艰难岁月里他们给予我的无尽温暖与支持。
房子、车子、名表,这些都是身外之物,而亲情却是永远的财富。
第二天早上,我决定去镇上的老茶馆坐坐。
这家茶馆已经有几十年历史了,是镇上老人们聚集的地方,木质的桌椅,泛黄的墙壁,空气中弥漫着茶叶的清香。
我刚坐下,就听到隔壁桌有人在议论。
"你知道吗,小李家那个娃娃在城里买了套房子,听说三百多万呢!"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捧着茶碗,眼中满是羡慕。
"是啊,人家有本事。"另一个老人接过话头,"不像我儿子,在外面打工这么多年,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
"话也不能这么说,你儿子不是每个月都给你寄钱吗?"第三个老人插话道,"听说还帮你交了社保,每个月领退休金,这比什么都强啊。"
"就是啊,我家那个倒是有钱,可从来不管我们老两口。"第四个老人叹了口气,"有钱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孤家寡人一个,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听着这些议论,我心里渐渐平静下来。
是啊,人生的价值不在于拥有多少财富,而在于我们如何对待身边的人,特别是那些关心和爱护我们的人。
我端起茶杯,茶水已经凉了,却依然香气四溢。
回到家,我看到父亲正在院子里练太极拳,动作虽然缓慢但很有力度,母亲在一旁的小菜园里摘菜,看到我回来,她笑着招手。
阳光透过老槐树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这一幕让我想起小时候,每到周末,父亲都会教我练拳,母亲则会在一旁准备我们爱吃的点心。
"爸,妈,"我走过去,深吸一口气,"我想和你们商量个事情。"
"什么事啊,这么严肃?"父亲停下动作,擦了擦额头的汗,眼睛带着几分疑惑看着我。
"我想把你们接到城里去住,我那边有套两居室,虽然不大,但足够我们三个人住了。"
母亲惊讶地看着我,手中的菜篮子差点掉在地上:"你不是一直说工作忙,没时间照顾我们吗?"
"是啊,但我想通了,再忙也要照顾好你们。"我看着父母渐渐老去的面容,心中涌起无限柔情,"这些年你们一直支持我,没有你们就没有今天的我。"
父亲的眼睛湿润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声音有些哽咽:"好儿子,但是你不用这样的。我们在这里住惯了,朋友也都在这里,再说现在有养老金,生活无忧。你在城里好好发展就行。"
我能理解父母的心情,他们在这个小镇生活了大半辈子,有着难以割舍的情感。
这里有他们年轻时的记忆,有他们熟悉的街坊邻居,有他们习惯的生活方式。
"那这样吧,我每个月都回来住几天,陪陪你们,有什么事情随时可以找我。"我妥协道,不想强行改变父母的生活方式。
母亲点点头,眼中满是欣慰:"有你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
那天下午,我去了趟银行,给父母的账户上转了一笔钱。
虽然比不上堂弟的房子值钱,但这是我这些年来的积蓄,足够他们舒适地度过晚年。
回家的路上,我经过堂弟的公司。
那是一栋崭新的写字楼,公司名字用金色的字体标在大门上,显得格外气派。
透过玻璃,我看到堂弟正在和几个西装革履的人谈笑风生,手中拿着一份文件,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他的生活确实比我光鲜亮丽,但我并不羡慕。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也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堂弟似乎看到了我,快步走出来,拉住我的手:"表哥,过来坐坐吧,我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
我本想婉拒,但看着他热情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
公司内部装修豪华,中央空调吹出的凉风让人感到舒适,几个年轻人正在电脑前忙碌着,看到堂弟带我进来,都礼貌地打招呼。
堂弟的办公室更是气派,红木办公桌上摆放着各种高档办公用品,墙上挂着几张证书和奖状。
"表哥,这是我最近的几个项目。"堂弟拿出一叠文件,眼中满是期待,"你看看,觉得怎么样?"
我随手翻了翻,发现其中一些项目存在明显的风险,资金链也不够稳定。
"赵明,这些项目看起来不错,但我建议你要注意风险控制。"我婉转地提醒道,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
"风险?"堂弟不以为然地摆摆手,"现在不就是要敢拼敢闯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看着他自信满满的样子,我没有再多说什么,起身告辞。
堂弟送我到门口,突然压低声音说:"表哥,其实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但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事?"我有些疑惑。
"就是...公司最近遇到了一些资金上的困难,银行贷款批不下来,我想..."堂弟欲言又止,眼神闪烁。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你需要多少?"
"二十万就够了,我保证三个月内还你,还会付利息。"堂弟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道:"为什么会遇到资金困难?"
堂弟的脸色变了变,支吾着说:"就是...最近接了几个大单子,需要先垫付资金,再加上我买了套新房子,资金有点紧张..."
回到父母家,我辗转难眠。
窗外,老槐树的影子在月光下摇曳,如同我此刻波动的心情。
第二天早上,我去找了三叔。
老人家住在一栋老旧的楼房里,房间虽小但收拾得很整洁,墙上挂着几张老照片,其中一张是我和堂弟小时候的合影。
"三叔,赵明的公司最近怎么样?"我直接问道,眼睛盯着老人微微颤抖的手。
三叔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亏你还记得问,我这个当爹的都被蒙在鼓里。"
原来,堂弟的公司确实遇到了困难,但不是因为业务扩张,而是因为投资失误和生活奢侈。
他买了豪宅、豪车,每个月的开销巨大,还投资了一些高风险的项目,结果赔了不少钱。
"这孩子啊,太浮躁了,就是不听劝。"三叔的眼中满是忧虑,"前段时间还到处借钱,说是公司周转,其实是拿去还赌债了。"
听到这里,我的心沉了下去。
当天晚上,我约堂弟在一家老茶馆见面。
这是我们小时候经常来的地方,木质的桌椅,泛黄的墙壁,空气中弥漫着茶叶的清香,一切都那么熟悉。
堂弟匆匆赶来,脸上的倦容掩盖不住,西装也不如前两天那么挺括了。
"表哥,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他急切地问道,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我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赵明,我们认识几十年了,从小一起长大,你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告诉我。"
堂弟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声音变得低沉:"表哥,我...我确实遇到了一些麻烦,不只是公司的事情..."
接下来,他道出了实情。
原来,他不仅公司经营不善,还染上了赌博的恶习,欠下了不少外债,现在债主已经找上门来,情况十分危急。
"表哥,我知道我做错了,但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堂弟的声音哽咽,眼中噙着泪水,"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等我还清债务,一定重新开始。"
我沉默了很久,看着窗外的行人匆匆而过,回忆起我们小时候的情景。
当年是他帮我抵挡了欺负我的坏孩子,也是他在我考试失利时给我安慰,我们有着血浓于水的亲情。
"赵明,二十万我可以借给你,但有一个条件。"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而坚定。
"什么条件?"堂弟急切地问道。
"戒掉赌博,认真经营公司,好好孝顺三叔。"我严肃地说,"如果我发现你再赌博,这笔钱就当我没借过,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
堂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郑重地点头:"表哥,我答应你,这辈子再也不碰赌了。"
第二天,我去银行取了二十万现金,交到堂弟手上。
他拿着钱,手微微颤抖,眼中满是感激:"表哥,谢谢你,我一定会还的。"
"记住你的承诺。"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
回到城里,我继续着平凡的生活。
每个月固定回家一次,陪父母聊天,帮他们打理家务。
三个月后,我收到了堂弟的汇款,二十二万,比我借给他的多了两万,应该是他所说的利息。
接着是一封长信,信中他详细讲述了这三个月的变化。
他已经戒掉了赌博,把豪宅卖了,搬回了原来的小区,公司也开始重新规划,精简人员,专注于核心业务。
一年后的春节,我又回到了家乡。
这一次,我惊讶地发现,父母家的老宅已经焕然一新,院子重新铺了地砖,房子也粉刷了一遍,看起来干净明亮。
"这是谁弄的?"我惊讶地问父母。
"是你堂弟,他每个周末都来帮忙,说是要报答我们当年的帮助。"母亲笑着说,眼中满是欣慰。
晚饭时,堂弟也来了,但这次他没有穿西装,而是一身休闲装,整个人看起来踏实了许多。
"表哥,这是我最近做的项目,你看看。"他拿出一份企划书,眼中满是期待。
我翻开一看,发现是一个关于农产品电商的项目,立足本地特产,辐射全国市场,策划详实,风险可控。
"不错,很有发展前景。"我真心实意地赞赏道。
堂弟笑了,眼中闪烁着真诚的光芒:"这都是因为你当初的提醒和帮助,让我认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如果没有你,我现在可能已经一无所有了。"
那一刻,我感到一种莫名的欣慰,仿佛这些年来的所有付出都得到了回报。
生活就是这样,充满了选择和权衡。
十年前的那九万六,让父母晚年有了保障;堂弟借去的八万,虽然经历了起起落落,但最终还是让他走上了正确的道路。
不同的选择,不同的人生轨迹,但最终汇聚在同一片亲情的海洋中。
我从不后悔当初的决定。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金钱可以衡量一个人的财富,但无法衡量一个人的价值。
真正的价值,在于我们如何对待身边的人,特别是那些爱我们的人。
而那九万六,不过是我对父母养育之恩的一点回报罢了。
就像父亲常说的那句话:"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这,就是我们这一代人的责任与使命。
来源:那一刻旧时光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