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小说:善良的表叔一辈子没结婚

360影视 欧美动漫 2025-05-13 10:24 1

摘要:我最早的记忆里,表叔总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袖口磨出毛边,却永远干干净净。他是个木工,村里哪家打家具、修房梁,都爱找他。有年冬天我去他家玩,看见他蹲在院子里给王奶奶做拐杖,木屑落了一身,手背上有道新划的血口子,他却笑着说:“不疼,王奶奶走路不方便,得赶在年前做

我表叔李顺民这辈子没结过婚。

他今年六十二岁,住在老宅子的东厢房,屋里摆着一台用了三十年的蝴蝶牌缝纫机,还有个掉漆的木衣柜,里面整齐码着他亲手做的木工工具。

村里人大都叫他“顺民叔”,说他是个菩萨心肠的人,可菩萨心肠的人,往往自己的路最难走。

我最早的记忆里,表叔总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袖口磨出毛边,却永远干干净净。他是个木工,村里哪家打家具、修房梁,都爱找他。有年冬天我去他家玩,看见他蹲在院子里给王奶奶做拐杖,木屑落了一身,手背上有道新划的血口子,他却笑着说:“不疼,王奶奶走路不方便,得赶在年前做好。”那时我才知道,表叔做这些活计,从来没收过孤寡老人的钱。

表叔年轻时谈过对象。那是九零年的春天,他带回来个扎麻花辫的姑娘,叫秀芳,在镇上的供销社上班。秀芳姐会给我带水果硬糖,蹲在门槛上帮我编头绳,表叔看她的眼神,像晒暖的猫一样温柔。可没到夏天,表姑奶就病倒了,查出是肺癌晚期。表叔白天在工地干活,晚上守在病床前,秀芳姐来医院送过几次饭,后来就慢慢没了消息。有次我听见表叔在厨房叹气,对我爸说:“她爸妈嫌我家负担重,其实我明白,不能拖累人家姑娘。”

表姑奶走后,表叔成了家里的顶梁柱。爷爷去世早,表姑奶一个人拉扯表叔和我爸长大,如今我爸在县城上班,表叔就留在村里照顾老宅子。他把西厢房收拾出来,给寒暑假回来的我住,自己睡在窄小的东厢房,说“年轻人需要宽敞些”。其实我知道,那间房漏雨,他每年都要爬上屋顶补瓦,却从来没说过一句累。

千禧年前后,村里掀起外出打工潮,跟表叔同龄的男人大多去了广东、浙江,寄回来的汇款单能贴满一面墙。表叔的木工手艺在城里能挣不少钱,可他放心不下家里的老父亲——我爷爷的弟弟,也就是表叔的父亲,那时已经瘫痪在床。有次包工头来村里招人,拍着表叔的肩膀说:“顺民,跟我走,月工资两千五,比你在村里强十倍!”表叔看了眼屋里的老人,笑了笑:“不了,我走了,老爷子没人管。”

那几年表叔过得苦。白天去镇上接木工活,晚上回来给老人擦身子、喂饭,还要侍弄门口的三分地。有回我看见他蹲在菜园里摘茄子,月光把影子拉得老长,裤腿上全是补丁。我爸寄来的新衬衫,他总说“穿不惯”,其实是留给来家里帮忙的村妇王婶的儿子——那孩子要去县城读高中,缺件体面的衣服。

表叔的婚事彻底耽误,是在堂哥出生后。我爸工作忙,表婶又体弱,表叔主动承担了照顾侄子的责任。那时候堂哥才三岁,表叔每天背着他去工地,腰间别着个奶瓶,木屑堆里还能腾出一只手拍孩子睡觉。村里媒人来提亲,说邻村有个离婚带娃的女人,人实在,表叔却摇头:“我现在带俩老人一个娃,别拖累人家了。”媒人走后,他逗堂哥玩:“等你长大了,表叔就轻松喽。”

二零一零年,表叔的父亲去世,临终前抓着他的手掉眼泪:“顺民啊,爸对不起你,让你一辈子没成家……”表叔红着眼眶替老人擦脸:“爸,您别这么说,我过得挺好的。”丧事办完,村里人才发现,表叔为了给老人治病,把攒了十年的木工工具都典当了,连那台蝴蝶牌缝纫机,也卖给了镇上的裁缝铺。

没了牵挂,表叔本可以轻松些,可他闲不下来。谁家孩子放学没人接,他帮忙看着;哪家老人买药不方便,他骑辆二八杠自行车跑镇上;就连村口的流浪狗,都跟着他回了家,在狗窝里铺着他旧棉袄改的垫子。有次我看见他在木工房给流浪狗做窝,木屑落在他新添的白发上,突然觉得,他把这辈子的温柔,都给了别人。

前几年村里拆迁,老宅子要盖新农村社区,表叔分到一套六十平的楼房。搬家那天,他把木工工具一件一件擦干净,放进我爸买的新工具箱,说:“这些家伙什跟了我一辈子,比老伴还亲。”搬进楼房后,他成了社区里的义务维修工,哪家水管漏了、衣柜坏了,只要喊一声“顺民叔”,他准保带着工具包上门,末了还拒绝人家塞的烟和茶叶:“留着自己喝,我抽旱烟就行。”

去年冬天我去看他,发现他屋里多了个平板电脑——是堂哥买的,教他看广场舞视频。表叔戴着老花镜,对着屏幕学打太极,姿势笨拙却认真:“现在政策好,每月有养老金,够花了。”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个铁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药片:“降压药、安眠药,社区医生定期来送,比亲闺女还贴心。”我鼻子发酸,想劝他找个伴,话到嘴边又咽下——他这辈子,早就把“责任”二字刻进骨头里,如今老了,反而怕给别人添麻烦。

表叔的木工房搬到了社区活动室,墙上挂着他给孩子们做的木马、小板凳,还有给老人们做的拐棍。去年重阳节,社区办晚会,主持人请表叔上台,说他是“最美志愿者”。表叔搓着双手不好意思地笑,露出半口假牙:“我没做啥,就是闲不住。”台下掌声雷动,我看见有个穿红衣服的老太太抹眼泪——后来才知道,她老伴临终前,是表叔帮忙做的寿材,分文未取。

今年清明回村,路过表叔的新房,看见他坐在阳台晒太阳,身边卧着那只流浪狗。阳光照在他脸上,皱纹里都是温和的光。我突然想起小时候,他用木工刨花给我做蝴蝶,说:“等你长大了,去大城市看看,别像表叔,一辈子窝在村里。”如今我在城里安家,表叔却还是守着他的小世界,把善良熬成了岁月的底色。

表叔这辈子没结婚,却把日子过成了别人的依靠。他的木工工具换了一茬又一茬,不变的是袖口的补丁;他的头发白了又白,不变的是看见别人难处时眼里的光。村里有人说他傻,放着好日子不过,偏要操心别人的事,可更多人知道,顺民叔的好,是藏在每块打磨光滑的木板里,是落在每个被他帮助的人心里。

去年腊月,表叔在社区医院摔了一跤,小腿骨折。我赶回去时,看见病房里堆满了乡亲们送的鸡蛋、小米,王奶奶的孙子特意从县城赶来照顾他,说:“顺民叔当年给我爷爷做的拐杖,现在我爸还在用呢。”表叔躺在病床上,看见我就笑:“别担心,过些日子就能出院,还要给活动室做张新书桌呢。”那一刻我突然明白,表叔的孤独,早已被他播撒的善意填满,他的人生,从来不是孤单的。

如今表叔的腿好了,又开始在木工房忙碌。他养的流浪狗长大了,总跟着他来回跑,像个忠诚的影子。每次视频,他都要展示新做的小物件:给社区幼儿园的积木,给张大爷的马扎,给我未出生的孩子准备的婴儿床——虽然我告诉他暂时没要孩子的打算,可他说“备着,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表叔的故事很普通,没有跌宕起伏的情节,却让我懂得,善良是一种选择,无关婚姻,无关子女,是刻进骨子里的温柔。他这辈子没娶过媳妇,却把爱给了整个村子;没留下血脉,却让无数人记住了“顺民叔”这个名字。在他身上,我看见的不是遗憾,而是一种圆满——用一生的付出,活成了别人心中的光。

这就是我的表叔,一个善良了一辈子的人,用他的方式,书写着属于自己的人生故事。他的木工刨花还在飞,他的缝纫机还在响,他的善意还在延续,而那些关于婚姻的“遗憾”,在他温暖的生命里,早已变得微不足道。

因为真正的幸福,从来不是有人陪伴,而是你曾陪伴过多少人,照亮过多少路。表叔用他的孤独,换来了无数人的温暖,这样的人生,又何尝不是一种圆满呢?

来源:红叶紫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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