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他的手指无意中碰到她的,月光透过柴房缝隙照在她湿润的眼睛上。
“明天我就要嫁给别人了,”她的声音像梦一样轻。
柴房里的稻草气味混合着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距离近得令人心颤。
她的呼吸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带着微微的颤抖。
“我们是两条河里的鱼,注定没法在一起游,”她轻轻低语道。
外面人群的欢笑与电影的枪声如此遥远,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心跳。
“小兰,要不……咱逃吧,”他声音嘶哑,话语在柴房的黑暗中悬浮。
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逃?逃到哪去?”
“今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她最终说道,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01
李大牛站在打谷场边缘,目光越过密密麻麻的人头,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夏夜的风吹过稻田,带来一阵青草和泥土的气味。
公社放电影的消息是三天前传来的。
队长在晚饭后的生产队会议上宣布:“后天晚上,县里的电影队要来咱们公社放电影。”
消息一出,村民们都兴奋起来,有人问放什么片子,队长得意地说:“听说是《红色娘子军》。”
这个消息像一阵风,很快刮遍了整个村子。
孩子们最高兴,好几个月没看过电影了,他们在田埂上跑来跑去,嘴里哼着《红色娘子军》的曲调。
李大牛当时正在生产队的牛棚喂牛,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没什么波澜。
自从得知小兰要嫁给王二麻子,他的心就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电影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在银幕上看别人的生活,看完了还得回到自己的苦日子里。
这一天终于到了,天刚擦黑,全村人都往打谷场赶。
妇女们拉着孩子,老人颤颤巍巍拄着拐杖,年轻人三五成群,谈笑着走在夜色中。
只有李大牛,慢吞吞地洗了把脸,换了件还算干净的衣服,独自一人往打谷场走去。
天色已晚,但打谷场上人声鼎沸。
大队部东侧的打谷场是村里最大的空地,平时用来晾晒粮食,今晚却变成了露天影院。
电影队的同志已经架好了放映机,白色的银幕挂在打谷场的西墙上。
老人们坐在前排的板凳上,孩子们挤在地上,年轻人则三三两两站在后面。
李大牛刻意走得很慢,等到人群已经坐满,他才来到场地。
他不想引人注目,只想找个安静的角落,远远地看一眼小兰。
这是1978年的夏天,一个变化正在悄然发生的年代。
改革开放的春风已经吹遍中国,但在这个偏远的山村,变化来得缓慢。
公社依然是村民生活的中心,生产队依然管着村民的一举一动。
但人们的眼神里,已经有了不同。
他们开始讨论城里的新鲜事,讨论个体户,讨论自己种地。
村民们还不知道,很快生产队就会分田到户,整个农村的面貌都会改变。
人们的思想也在悄悄松动,只是谁也不敢轻易表达出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的期待,就像地里的麦子,已经开始抽穗。
李大牛今年二十二岁,在生产队干活,每天天不亮就下地,日落才回来。
队里分给他的活大多是重活累活,运肥、挑水、耕地,没有一样轻松。
他的手掌上全是老茧,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
他长得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村里人常说他“没棱没角”。
从表面看,他就是千千万万个普通农村小伙子中的一个,没什么特别之处。
他脸上还带着稍显稚嫩的轮廓,但眼睛里已经有了沧桑。
从十六岁开始,他就下地干活,挑起了家里的重担。
父亲早年生病,留下一身债务,母亲含辛茹苦把他养大。
他不爱说话,村里人都说他木讷。
有时候,队长跟他说话,他半天才回一句,惹得队长直摇头:“这孩子,榆木疙瘩一个。”
但没人知道,在这个木讷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炽热的心。
李大牛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终于找到了她——张小兰。
她坐在一群妇女中间,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
那是她最好的衣服,已经穿了三年多,袖口和领子都补了又补。
她的头发整齐地扎成一个马尾,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小兰今年二十岁,在村里算得上是个漂亮姑娘。
不是那种精致的漂亮,而是健康、朴实的美。
她的眼睛大而明亮,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可是今天,她没有笑,嘴角微微下垂,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在昏暗的灯光下,她的侧脸显得格外清秀,又带着一丝哀愁。
李大牛看着她,心里一阵刺痛。
明天,张小兰就要嫁人了。
嫁给邻村的王二麻子,一个二十八岁的地痞。
这个消息是两个月前传来的,当时李大牛正在生产队的禾场上打谷。
队长的媳妇和另外几个妇女在一旁聊天,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人听见。
“听说了吗?小兰家要把闺女嫁给王家了。”
“王家?哪个王家?”
“还能哪个,就邻村王队长家。”
“嫁给他们家哪个?不会是那个二麻子吧?”
“可不就是他。”
大牛手里的动作慢了下来,心里“咯噔”一下。
02
“那小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啊,听说成天吃喝玩乐,游手好闲。”
“可不是嘛,但人家有几亩地,家里又有权,条件比村里好多了。”
“听说小兰爹欠了王家不少钱,这是抵债呢。”
“唉,可怜见的,这姑娘长得多俊啊,就这么被糟践了。”
“嘘,别说了,有人来了。”
妇女们看到有人走近,赶紧换了话题。
可这些话,已经深深刺进了李大牛的心里。
王家有几亩薄田,在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已经算是不错的条件。
王二麻子是村里出了名的好吃懒做,整天游手好闲。
但他爹是大队长,手里有点权力,谁也不敢得罪他。
村里人都知道,小兰爹欠了王家的债,这门亲事实际上是一笔交易。
张家本来就穷,小兰爹又好赌,欠下了不少钱,最后只能用女儿来抵债。
这在当时的农村并不少见,女儿本就是要嫁出去的,能换点钱财或者解决债务,也算是物尽其用。
李大牛站在人群后面,心里装着无人知晓的苦。
他喜欢小兰,从小就喜欢。
记得小时候,他们一起上学,一起在田埂上捉蚱蜢,一起放牛,一起看天上的白云。
小兰那时候总是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但格外爱干净。
她比村里其他女孩子聪明,认字快,写得一手好字。
村里的老师常常表扬她,说她将来一定有出息。
那时的小兰笑起来特别好看,像春天的野花一样灿烂。
每次写一手好字,或者从老师那里得到表扬,她总会得意地冲李大牛笑,露出两个小酒窝。
大牛不像小兰那么聪明,但他有一双灵巧的手。
他会编草鞋,会做竹哨,会用柳条编筐。
小兰特别喜欢他做的竹哨,说吹起来比别人做的好听。
夏天的傍晚,他们经常在村口的大榕树下乘凉,小兰会给他讲从书上看来的故事。
她记性好,能把老师上课讲的故事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
李大牛上不了高年级,但他会修东西,常常修好被他人丢弃的玩具送给小兰。
有一年冬天,他用一块木头雕了一个小鸟,送给小兰做生日礼物。
小兰高兴得眼睛都亮了,说这是她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
那时候他们还小,不懂什么男女之别,可以无忌惮地在一起玩耍。
可是后来,他家里穷,没书读了,只能回村里干活。
父亲的病越来越重,整日卧床不起,家里的重担全压在他和母亲身上。
小兰比他小两岁,又多读了几年书。
那时,他们已经不经常见面了。
小兰依然去学校读书,他已经跟着大人下地干活。
再后来,他父亲病了,家里更加困难。
他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干活上,为了多挣点工分,养活一家老小。
有时候在田间地头遇到小兰,他也只是匆匆点个头,不敢多说一句话。
他知道,村里人的眼睛都盯着呢,男女授受不亲,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中。
每次见到她,李大牛都不敢多看一眼,更不敢说多余的话。
生怕被人看出心思,招来闲话。
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小兰,只能把这份感情埋在心底。
在这个年代,男女之间的感情是被压抑的。
知青下乡,村里人眼睛都盯着,看谁和谁走得近。
稍有逾越,就会被贴上“作风不正”的标签。
轻则被批评教育,重则会影响全家的前途。
小兰的爹虽然穷,但在村里有点小威望,是生产队的会计。
以他家的条件,是不可能看上李大牛这样的穷小子的。
所以李大牛只能远远地看着小兰,把所有的爱意都化作一声叹息。
电影快要开始了,放映员已经开始调试设备。
孩子们兴奋地拍着手,老人们摇着蒲扇,年轻人窃窃私语。
李大牛站得远远的,心不在焉地看着银幕。
他的心思全在小兰身上,想着她明天就要嫁人了,心如刀割。
他想起了一个月前,他在村口偶然遇到小兰的情景。
那天太阳很大,他从地里回来,汗流浃背。
在村口的大槐树下,他看到小兰正在打水。
她背对着他,不知道他来了。
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打招呼。
就在这时,小兰转过身来,看到了他。
她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小声说了句:“大牛。”
李大牛点了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站在那里,尴尬地沉默着。
最后,小兰先开口了:“听说你爹的病好些了?”
李大牛点点头:“嗯,好多了。”
又是一阵沉默。
03
李大牛想问她订亲的事是不是真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问了又有什么用呢?他改变不了什么。
最后,小兰提起水桶,说:“我回去了。”
李大牛看着她的背影,想说点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
现在想起来,他多么希望自己当时能多说几句话,能告诉她心里的想法。
哪怕不能改变什么,至少不会留下遗憾。
电影开始了,是《红色娘子军》。
银幕上的女战士英姿飒爽,举枪冲锋。
人群中发出阵阵欢呼,孩子们激动地拍手。
对于这个娱乐匮乏的小山村来说,看一场电影是难得的享受。
李大牛却看不进去,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小兰身上。
她的侧脸在电影的光影中时明时暗,眼神空洞,像失了魂。
她应该是在想明天的婚礼吧,想到要嫁给那个粗暴的男人。
王二麻子的名声在附近几个村子都不好。
他仗着父亲是大队长,没少欺负村里人。
去年,他喝醉了酒,在村口调戏了寡妇张婶子,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这样的人,怎么能给小兰幸福?
李大牛的心越发沉重。
他想,如果自己家里条件好一点,如果自己胆子大一点,如果早些年就表明心迹,会不会不一样?
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
命运早就安排好了他们各自的路,他们都是小小的棋子,无法左右自己的方向。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的肉里,却感觉不到疼。
他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贫穷,恨这个不公平的世界。
但恨又有什么用呢?改变不了现实,改变不了小兰明天就要成为别人妻子的事实。
电影放到一半,银幕上的女主角正在接受思想教育,学习革命道理。
李大牛忽然发现小兰站了起来。
她环顾四周,好像在寻找什么。
然后她回头看了一眼,目光在人群中搜寻,最后落在他身上。
她朝他使了个眼色,然后转身离开了人群。
李大牛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兰是在叫他吗?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的心跳加速,不明白小兰为什么要看他。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可她的眼神那么明确,就像是在说:“跟我来。”
犹豫片刻,他决定跟上去看看。
也许小兰有什么急事要他帮忙,也许只是他看错了。
反正明天小兰就要嫁人了,这可能是他们最后单独说话的机会。
他小心翼翼地绕过看电影的人群,生怕惊动了谁,引来不必要的注意。
他知道,如果被人看见他跟着小兰走,会招来闲话。
尤其是在小兰即将出嫁的前一晚,这更是不应该的。
但他控制不了自己,他必须知道小兰为什么要叫他。
夜色中,他看见小兰的身影朝打谷场后面的柴房走去。
柴房是个僻静的地方,平时很少有人去,一般只有存放东西的时候才会有人光顾。
是那个柴房吗?李大牛不确定,但他还是朝那个方向走去。
柴房离打谷场有一段距离,中间隔着一片空地和几棵大树。
走到这里,电影的声音已经变小了,人群的笑声也隐约可闻。
月光洒在地上,李大牛看清了小兰的身影,她确实是朝柴房走去。
李大牛的手心开始出汗。
在这样的年代,能单独和她相处片刻,已经是不敢想的事。
而且明天就是她的婚礼,如果被人看见他们单独在一起,后果不堪设想。
他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来到柴房前,他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才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柴房在打谷场后面,是个低矮的土坯房。
平时用来堆放柴火和农具,很少有人来。
周围黑漆漆的,只有远处电影的光影和人群的笑声隐约传来。
小兰站在柴房门口,看见李大牛过来,示意他进去。
她的眼神中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这样的眼神,让李大牛心里一颤。
他从来没见过小兰用这样的眼神看他,至少在他记忆中没有。
柴房里堆满了稻草,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料的气味。
透过墙上的缝隙,可以看到外面淡淡的月光。
里面很暗,只有一点点光线从门口和墙缝透进来。
在这微弱的光线下,李大牛能看到小兰的轮廓,但看不清她的表情。
李大牛跟着进去,心跳得快要蹦出胸口。
他站在门边,和小兰保持着距离,不敢靠近。
这是他第一次和小兰单独在这么封闭的空间里,他甚至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里。
他局促不安地站着,手足无措。
04
他想问小兰为什么叫他来,但又怕说错话,惹小兰不高兴。
沉默了一会儿,小兰先开口了。
“大牛,”小兰的声音很低,“明天我就要嫁给别人了。”
李大牛愣住了,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插进他的心。
他知道这个事实,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可从小兰口中说出来,却让他痛得无法呼吸。
他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想问为什么,但他知道答案。
小兰爹欠了王二麻子家的钱,拿女儿抵债在农村是常事。
小兰是个孝顺的姑娘,不会违抗父母的意愿。
即使她内心有千万个不愿意,面对这门亲事,她也只能默默接受。
他低下头,攥紧拳头,恨自己的无能。
如果他家里有钱,如果他能给小兰一个更好的生活,也许现在站在这里的新郎就是他了。
但这一切都是幻想,现实是他什么都给不了小兰,除了一颗爱她的心。
可是在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爱情算什么?能当饭吃吗?
“你没什么要说的吗?”小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李大牛抬起头,月光从柴房的缝隙中照进来,落在小兰脸上。
她今天没有扎马尾,长发披散着,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美。
他看见她眼圈红红的,像是哭过。
这一刻,柴房内狭小的空间让两人靠得极近。
大牛能闻到小兰身上淡淡的皂角味,能感受到她呼吸的起伏。
这种亲密在平日里是绝不可能的。
正常情况下,他们在村里遇见,最多也就是点个头,说声“小兰”、“大牛”,然后匆匆走开。
生怕多说一句,多看一眼,就会引来闲言碎语。
大牛脑海中的思绪如潮水般涌来。
他想起小兰那双清亮的眼睛,曾在田间地头偷偷瞟向他时,像是藏着说不出的情意。
想起她手指不小心碰到他手掌时的触感,像夏夜的微风,挠得心痒痒。
想起那些深夜无法入眠的时刻,幻想着如果自己能多几分胆量,能否留住她的一颦一笑。
今晚的柴房,昏暗中她的身影近在咫尺,呼吸可闻。
大牛心跳如鼓,脑中混乱地闪过各种念头。
她今晚找他,是否也有不舍,是否也像他一样,藏着不敢说出口的渴望?
“你为什么找我?”大牛终于开口,声音嘶哑。
这么多年了,李大牛第一次鼓起勇气,直接问小兰一个问题。
平时他总是低着头,说话吞吞吐吐,生怕惹人注意。
小兰低下头,没有立即回答。
柴房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外面电影的声音和远处蛙鸣隐约可闻。
李大牛看着她的侧脸,想起他们小时候的情景。
那时小兰总是爱笑,会为一只蝴蝶、一朵野花而欣喜。
她会用清亮的嗓音唱《东方红》,会认真地朗读课文。
可是现在,她的眼神黯淡,笑容不再,仿佛所有的光彩都被岁月和现实磨灭了。
“我也不知道,”她轻声说。
她的话让大牛心里掀起巨浪。
这简单的一句话,包含了多少复杂的情感。
他们已经很久没单独说过话了。
自从两家人长大后,村里人的眼睛就盯得紧,稍有不慎就会招来闲话。
更何况小兰已经和王家订了亲,如果被人看到她和另一个男人单独相处,后果不堪设想。
“你……对嫁给王二麻子,有什么想法?”大牛小心翼翼地问。
他从没敢问过这样的问题,但今晚,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柴房里,他突然有了勇气。
小兰苦笑了一下,“能有什么想法?爹娘的话,不能不听。”
她的声音平静,但大牛听出了里面的不甘和无奈。
在那个年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不可违抗的。
特别是在农村,女孩子几乎没有选择的权利。
她们的婚姻由父母决定,嫁给谁,全看父母的安排。
“他对你好吗?”大牛又问。
这句话问出口,他就后悔了。
王二麻子是什么人,全村人都知道。
他粗鲁蛮横,成天游手好闲,靠着家里几亩地过活。
村里人对他又怕又厌。
听说他还打过自己的母亲,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霸。
小兰嫁给这样的人,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小兰没回答,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不用说,大牛也明白。
王二麻子当然不会对她好。
那种人,只会把妻子当成牲口,干活生孩子,没有半点尊重。
“小兰,”大牛鼓起勇气,向前迈了一步,“你……你喜欢他吗?”
05
这句话一出口,大牛自己都吓了一跳。
在那个年代,谈“喜欢”是多么奢侈的事。
婚姻是家庭之间的交易,是生存的需要,哪有什么感情可言。
小兰猛地抬头,眼中似有怒火闪过,但很快又暗了下去。
“喜欢?”她的声音有些苦涩,“在咱们这儿,谁管喜不喜欢?”
大牛沉默了。
他知道小兰说的是实话。
在他们这样的山村,婚姻从来不是为了爱情。
它是一种生存方式,是家庭之间的交易,是父母之命不可违背的规矩。
他们这一代人,出生在贫穷的年代,长大在动荡的年月。
从小就被教育要服从集体,要听从安排,个人的感受和想法是不重要的。
“那你为什么今晚来找我?”大牛不甘心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
他知道这个问题很冒昧,但他实在忍不住。
这么多年了,他对小兰的感情一直埋在心底,从未表露。
而现在,在她即将嫁给别人的前夜,她却主动来找他,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
小兰咬着唇,似在挣扎。
她的眼神游移不定,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说出心里话。
柴房内安静得能听见彼此呼吸。
外面电影里传来激烈的战斗声,人群发出阵阵惊呼。
大牛心乱如麻,嗓子干涩,终于鼓起勇气又问了一遍:“小兰,今晚来找我是想干什么?”
他的心跳得厉害,手心全是汗。
这个问题,他期待又害怕听到答案。
小兰抬起头,脸颊泛红,扭捏着低声说:“我想在嫁人之前,最后和你再……
见上一面。”
这句话如冷水浇头,大牛愣在原地,心跳却更剧烈。
他原以为小兰可能藏着更深的念头,却没想到是如此纯粹而绝望的告别。
柴房里光线昏暗,她的眼神里满是无奈与不舍。
他们的世界仿佛静止,远处电影的声音还在,可大牛脑中却一片空白。
“就这样?”大牛声音发颤。
他不敢相信,小冒这么大的险,就只是为了看他一眼?
小兰点点头,“就这样。”
她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在脸上划出一道痕迹。
那泪水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像是一颗坠落的星星。
大牛看着她的泪水,心如刀绞。
他想伸手为她擦去,但不敢。
这么多年了,他连碰她一下都不敢。
再亲密的动作,在当时的环境下都是禁忌。
一个男子擅自碰触未婚女子,轻则被人指指点点,重则会被扣上“轻浮”的帽子,成为批斗的对象。
“你知道吗,”小兰突然说,“我有时候想,如果日子能过得不一样多好。”
这句话让大牛心头一震。
这是小兰第一次表达对现状的不满。
平时的她总是沉默寡言,对一切安排都是接受,从不抱怨。
“什么不一样?”大牛问。
“就是……”小兰似乎在找合适的词,“就是可以自己做主,可以按自己的心意生活。”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被外面的人听见,又像是不敢把这样的想法说得太明白。
在那个年代,表达个人意愿是很危险的事情。
集体利益高于一切,服从安排是最基本的要求。
“听说城里已经不一样了,”大牛说,“可以自由恋爱,可以自己挑对象。”
这些都是他从广播里听来的,说是新时期的政策,允许青年人自由恋爱。
但这些变化还没有传到他们这个偏远的小山村。
这里的一切还是老样子,按照几十年不变的规矩在运行。
小兰苦笑,“可我们在农村。”
这简单的一句话,道出了他们命运的全部。
在农村,在生产队,在这个被各种规矩束缚的小世界里,人的一生似乎从出生那天就已经被决定了。
你出生在哪个家庭,就注定了你的一生。
贫农的孩子永远是贫农,地主的孩子永远背负着地主的罪名。
大牛想起自己的梦。
他梦想过离开这个小山村,去城里工作,挣更多的钱。
他听说城里的日子好过,有电灯,有自来水,不用天不亮就下地干活。
但这只是梦,现实是他连户口都迁不出去。
农村的户口就像一道无形的墙,把他们牢牢地困在这片土地上。
外面电影里传来激烈的枪声,映照在柴房的墙上,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影子。
“小兰,”大牛突然开口,“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小兰反问。
“后悔……”大牛斟酌着词句,“后悔我们没能……”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他们之间本来就什么都没有,何谈后悔?
他从未表白过,从未牵过她的手,甚至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敢。
他们之间,除了儿时的玩伴情谊,什么都没有。
06
小兰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轻轻摇头。
“大牛,我们是两条河里的鱼,注定没法在一起游。”
她的比喻让大牛心头一震。
这是小兰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承认他们之间有过什么。
哪怕只是一点点不言而喻的情愫。
那一刻,大牛感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原来,他的感情不是单向的。
原来,小兰也曾经在意过他。
但这种认知,不但没有让他高兴,反而让他更加痛苦。
知道有可能,却永远无法实现,这比完全没希望更令人绝望。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大牛突然提高了声音,随即又怕被外面的人听见,压低声音说,“为什么你非得嫁给王二麻子?”
这句话问得急促,带着几分怒气。
不是对小兰的怒气,而是对命运的不公。
小兰看着他,眼神复杂。
“你知道为什么。”
是的,他知道。
小兰爹欠了钱,拖了很久,最后王家提出用亲事抵债。
在村里人眼中,这是个不错的交易。
王家有地,虽不富裕,但也饿不着。
小兰嫁过去,不愁吃穿。
可王二麻子是什么人呢?
大牛想起那次在集市上,王二麻子喝醉了酒,拦住村里的寡妇,说了些不堪入耳的话。
几个月前,他还在生产队会议上当众羞辱了一个男社员,说他不如女人干活利索。
那个男社员差点和他打起来,最后被其他人拦住了。
但王家有势力,那个男社员后来被调去了最苦最累的活路。
大牛心中一阵恐惧,不敢想象小兰嫁给这样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他会对你不好。”大牛低声说。
这不是揣测,而是肯定。
王二麻子的为人,村里人都知道。
小兰没有反驳,只是沉默地站着,月光照在她脸上,显得格外苍白。
她知道自己的命运,也知道无法改变。
在那个年代,女人的地位很低,特别是在农村。
她们从小被教育要听话,要服从,要为家庭牺牲。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大牛咬了咬牙,“如果,我是说如果,有别的选择,你会怎么选?”
这是个假设性的问题,但大牛需要知道答案。
他需要知道,在没有外界约束的情况下,小兰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小兰抬起头,看着大牛,眼神里有一丝动摇。
“什么选择?”
大牛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出了那个在心里盘旋已久的想法。
大牛回过神,声音发抖:“小兰,要不……咱逃吧,逃到城里去,听说现在政策松了,咱能找活干。”
这句话一出口,大牛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
在当时,私奔是多么严重的事情。
轻则被批判教育,重则可能被关起来。
但此刻,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看着小兰即将嫁给那个粗暴的男人,他宁愿冒这个险。
小兰苦笑,摇头:“逃?逃哪儿去?我走了,爹娘怎么办?再说,王二麻子那人……他不会放过咱俩。”
她的话点醒了大牛。
是啊,逃能逃到哪里去?
他们没有关系,没有钱,城里人根本不会接收没有户口的农村人。
即使逃出去,也只能落得流浪街头,饿死在外面。
更何况,小兰爹娘还在村里,如果她逃了,王二麻子一定会迁怒于他们。
那种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大牛急了,抓她手:“我不管,我不能看着你跳火坑!”
这是他第一次触碰小兰的手。
那只手很小,很瘦,但有着常年劳作的粗糙。
小兰轻轻抽回手,眼泪掉下:“大牛,别说了,咱俩没那个命。”
她的话让大牛如坠冰窟。
是啊,他们能逃到哪里去?
这个时代,这个环境,不允许他们有自己的选择。
他们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哪怕是不公的,残酷的。
大牛看着小兰,心里又酸又涩。
他们确实没那个命。
在这个时代,在这个地方,他们的命运就是被安排好的,无法改变。
“我明白了,”大牛低声说,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疲惫,“我不该说这些。”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过天真。
他们连基本的生存都难以保障,哪来的自由去追求所谓的幸福?
小兰看着他,眼里满是歉意和不舍。
“大牛,你是个好人,会有好报的。”
这话像一把刀子扎进大牛心里。
好人有好报,这是长辈们常说的话,但他从没见过哪个好人真的得到什么好报。
他们都是在苦难中挣扎,在无奈中妥协。
好人的下场,往往比坏人更惨。
因为好人会遵守规则,而坏人会钻规则的空子。
07
“你以后会过得好的,”大牛强迫自己说,“王家条件好,你不用吃太多苦。”
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王二麻子那种人,能让小兰好过才怪。
但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小兰对他笑了笑,这是今晚她第一次笑。
但这笑容比哭还难看,像是强忍着痛楚。
“谢谢你,大牛。”
这声谢谢让大牛心头一紧。
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谢的?
不过是两个被命运玩弄的可怜人罢了。
他安慰不了她,帮不了她,甚至连一点希望都给不了她。
这声谢谢,比所有的悲伤都更让他心碎。
外面电影的声音更响了,像是到了高潮部分。
人群的欢呼和掌声传来,打破了柴房内的宁静。
“我该回去了,”小兰说,“不然会有人找我。”
大牛点点头,但他不想就这样结束。
他还有太多话想说,太多感情想表达。
但他知道,一切都晚了。
“小兰,”他突然叫住准备离开的她,“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小兰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你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早些年我开口了,结果会不一样吗?”
这是藏在大牛心底多年的疑问。
如果当初他勇敢一点,表明心迹,小兰会接受他吗?
他们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吗?
小兰看着他,眼神复杂。
她沉默了很久,最后轻轻摇头。
“不会的,大牛。你家条件不好,我爹娘不会同意的。”
这个回答像一盆冷水浇在大牛头上。
是啊,在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感情算什么?
能不能填饱肚子,能不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才是最重要的。
他木讷地点点头,不再说话。
“大牛,”小兰犹豫了一下,“我有句话想对你说。”
大牛抬起头,看见小兰眼中有泪光闪烁。
“我很感谢这些年你对我的好,虽然你从没说过,但我都知道。”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被人听见,又像是不敢说得太明白。
“我也……”她顿了顿,似乎在找合适的词,“我也很喜欢和你一起的时光。”
这简单的一句话,让大牛心头涌起一股暖流。
原来,她都知道。
原来,他这么多年的暗恋,并非完全没有回应。
原来,她也有同样的感觉。
但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小兰,”大牛声音哽咽,“我希望你幸福。”
这是他唯一能给她的祝福,尽管他知道,这个祝福很难实现。
小兰眼中的泪水终于落下。
她转过身,背对他,低声说:“今晚的事,就当没发生吧。”
说完,她快步走出柴房,留大牛一人呆立黑暗中。
他想追上去,但双腿像是灌了铅,沉重得抬不起来。
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心里空落落的。
柴房外,电影还在继续。
人群的笑声和掌声传来,与大牛的心情形成鲜明对比。
他们欢笑,他悲伤;他们热闹,他孤独。
这就是生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互不相干。
他靠在柴房的墙上,慢慢滑坐到地上。
月光透过缝隙照进来,在地上画出一道道光影。
大牛坐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
电影结束了,人群散去,村子重新陷入宁静。
他还是坐在那里,脑海中回放着刚才的每一个细节,每一句话。
小兰的笑,小兰的泪,小兰的叹息,都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
他想,这或许是他和小兰之间最后的交流了。
明天之后,她就是王家的媳妇,他们之间将再无可能。
想到这里,他心如刀绞。
夜已深,大牛终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走出柴房。
村子里一片漆黑,只有几家还亮着微弱的灯光。
那是用煤油点的灯,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昏暗。
这个村子还没有通电,晚上能做的事情很少,人们早早就睡了。
他抬头看天,星星密密麻麻,明亮得刺眼。
月亮已经爬到了中天,洒下一片银色的光辉。
在这样的夜色中,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那么美好。
但大牛的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他和小兰一起看星星的情景。
那时他告诉她,这些星星其实是很久以前的光。
等它们的光传到地球上,可能那颗星星已经不存在了。
小兰听了很惊讶,问他是不是真的。
他点头说是,虽然他自己也不太确定,只是在书上看到的。
现在想来,他和小兰之间的感情,是不是也像那些星光?
等到能被看见的时候,已经成为过去,不复存在了。
他们之间的这份情感,还没来得及绽放,就已经要凋零了。
08
大牛深吸一口气,朝家的方向走去。
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色中回荡。
他走得很慢,像是不愿意回到现实中去。
因为他知道,现实中等待他的,是明天小兰出嫁的场景。
明天是小兰出嫁的日子,他不想去看,但又忍不住想去。
哪怕最后一眼,也好。
回到家里,母亲已经睡了。
她睡得很沉,发出轻微的鼾声。
常年的劳作让她过早地衰老,手上全是老茧,脸上全是皱纹。
大牛看着母亲,心里充满了愧疚。
他没能让母亲过上好日子,甚至连一件像样的新衣服都没给她买过。
他悄悄地躺在自己的床上,但怎么也睡不着。
脑海中全是小兰的身影,小兰的声音,小兰的笑容。
明天,她就不再是张小兰了,而是王家的媳妇,王二麻子的妻子。
想到这里,大牛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夜很长,大牛辗转反侧,直到东方泛白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第二天一早,村子里就热闹起来。
敲锣打鼓的声音从王家传来,预示着婚礼的开始。
大牛早早起床,但没去地里干活。
今天队长不会骂他,因为全村人都知道今天有婚礼,干活的人会少很多。
他站在村口的大槐树下,看着远处张家的方向。
槐树很老了,据说有几百年的历史,树干粗得几个人合抱不过来。
村里的老人常在这里乘凉,讲些古老的故事。
大牛倚在树干上,心不在焉地看着远处。
按照当地的习俗,新郎会带着迎亲队伍去新娘家,然后再把新娘接回去。
迎亲队伍通常很热闹,有锣鼓,有鞭炮,一路上欢声笑语。
大牛知道,王二麻子会骑着马来,这是显摆家里有钱的方式。
在农村,能骑马的人不多,大多数人都是走路或者骑自行车。
果然,不一会儿,远处传来锣鼓声。
一队人马朝张家走去,为首的是骑在马上的王二麻子。
他穿着新衣服,头上别着红花,脸上堆满了笑容。
即使隔着老远,大牛也能看出他那副得意的样子。
大牛心里一阵厌恶,但他什么也做不了。
村里的人都出来看热闹,指指点点,笑声不断。
有人说王家真有钱,请了这么多人敲锣打鼓。
有人说张家的闺女真好命,嫁到这么有钱的人家去。
也有人小声嘀咕,说王二麻子脾气不好,以后张家闺女有苦头吃了。
大牛低下头,不想听这些闲言碎语。
但他知道,一会儿他们会从这里经过,把小兰接走。
他想看她最后一眼,又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
锣鼓声越来越近,大牛抬起头,看见一顶红色的花轿被抬了过来。
轿子被红绸带装饰得花团锦簇,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村里人都知道,这是王家特意从镇上请来的轿子,为的就是排场。
在农村,结婚用轿子已经很少见了,大多数人都是用架子车或者推车。
轿子在村口停了下来,按照当地习俗,新娘要在村口下轿,走过一条红毯,象征着好运。
轿门打开,小兰在几个妇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她穿着红色的嫁衣,头上盖着红盖头,看不清表情。
但大牛能感觉到,她的步伐有些沉重,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压着。
这不是新娘子应有的步伐,应该是轻快的,充满期待的。
小兰被扶着走过红毯,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
有人说新娘子真漂亮,有人说新郎新娘真般配。
王二麻子在马上俯视着她,脸上的得意更甚。
他今天喝了不少酒,脸色通红,说话大声,动作夸张。
大牛站在人群中,看着这一幕,心如刀割。
他多想冲上去,带小兰离开。
带她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过自己的生活。
但他知道,那只是幻想,现实中他什么也做不了。
小兰被重新扶上轿子,锣鼓声再次响起。
迎亲的队伍开始往回走,朝着王家的方向。
他们要穿过整个村子,让所有人都看到这场盛大的婚礼。
大牛看着花轿渐渐远去,突然转身离开了人群。
他不想再看下去了,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村后的山坡上。
这是个僻静的地方,平时很少有人来。
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村子,也能看见通往邻村的山路。
大牛坐在山坡上,看着远处的迎亲队伍在山路上蜿蜒前行。
锣鼓声已经听不见了,只有微风吹过田野的声音。
阳光洒在田野上,麦子已经开始泛黄,不久就要收割了。
这本该是个丰收的季节,充满希望的季节。
可对大牛来说,这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大牛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镰刀,是他日常干活用的。
镰刀的刀刃在阳光下反射出冷冷的光。
他用手指轻轻抚过刀刃,感受到一丝凉意。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带着镰刀,或许只是习惯。
或许,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可以做点什么。
他可以追上迎亲的队伍,可以闹一场,可以带小兰逃走。
但那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很快被理智压了下去。
他知道,他什么也做不了。
小兰已经是王家的人了,无法改变。
如果他闹了,只会让小兰更加难堪,让她在村里抬不起头。
更可能的是,他会被王家的人打一顿,甚至更严重的后果。
太阳渐渐西斜,大牛还坐在山坡上。
他看着花轿消失在山路尽头,心如被掏空。
那一刻,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无力。
他知道,他和小兰的故事,到此结束了。
他们本就没有开始,何谈结束?
但大牛心里清楚,这一刻之后,他们的命运将彻底分开。
他会继续在村里干活,过着单调的生活。
而小兰,将在王家生儿育女,成为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
他们或许会在村里偶遇,点头致意,但不会再有更多。
那一晚的柴房,那些话语,那些情感,都将成为回忆,封存在心底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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