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一刻，我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两个冷漠的字眼，全身血液仿佛凝固成冰。
那一刻，我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两个冷漠的字眼，全身血液仿佛凝固成冰。
六十八年的人生阅历在刹那间警铃大作。
我的儿子，那个曾经收到我一百元红包都会连发三条语音感谢，还要亲自上门捧着水果道谢的孩子，如今对一万元——整整一万元——只回了两个干巴巴的字。
这不是我认识的儿子，这不是那个我含辛茹苦养大的刘建。
直觉如同尖刀，剜着我的心：我精心准备的孙女生日礼物背后，藏着一个我不敢触碰的可怕真相。
我颤抖的双手几乎握不住手机，额头冒出冷汗，心跳如雷鸣般在胸腔炸响。
当我终于拨通银行客服的那一刻，嗓子眼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几乎发不出声音。
01
我叫刘明远，今年六十八岁，是一名退休教师。
在我的一生中，节俭几乎成了我的标签。
同事们常笑我，一双皮鞋能穿十年，一件衬衫能穿到褪色。
但对于我唯一的孙女欢欢，我从来都舍得花钱。
欢欢今年六岁，是个活泼聪明的小姑娘，她的每一个笑容都能照亮我的晚年生活。
我和儿子刘建一家住在同一座城市，他们在城东的新区，我在老城区的教师公寓。
虽然不常见面，但我们会通过视频和微信保持联系。
每次视频通话，欢欢总会兴奋地给我展示她的新画作或讲述幼儿园的趣事。
“爷爷，你看我画的小兔子！”欢欢举着画纸，在屏幕前晃来晃去。
“真漂亮，欢欢真棒！”我竖起大拇指，心里满是喜悦。
“爷爷，我们幼儿园今天学了唱歌，你要听吗？”她歪着小脑袋问。
“当然要听，爷爷最喜欢听欢欢唱歌了。”我总是这样回答。
看着她天真的笑脸，我总会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
作为爷爷，我最大的骄傲就是有这样一个聪明可爱的孙女。
回想这些年来，我对儿子家庭的支持可谓倾尽所有，掏心掏肺。
那年刘建考上大学，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全家人激动得像过年。
我和老伴手拉着手，站在院子里，望着天上的星星，眼里含着幸福的泪水。
“咱们儿子出息了！”老伴说，声音颤抖着。
为了供刘建上大学，我们省吃俭用，节衣缩食。
我记得那时候，我和老伴一年到头没买过一件新衣服。
冬天里，我们穿着厚厚的棉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却坚持每个月往刘建的卡里打生活费。
老伴有一次感冒，硬是扛了三天才去医院，就是为了省下那几十块钱的诊疗费。
这一切的辛苦，只为了让刘建能安心学习，有最好的教育资源。
终于，刘建毕业了，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认识了现在的妻子小林。
他们的婚礼上，我喝得微醉，看着穿西装革履的儿子，心中满是骄傲。
“爸，今天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谢谢您和妈这些年的付出。”刘建站在婚礼舞台上动情地说。
“我会好好疼爱小林，给您和妈养个聪明的孙子孙女。”他举起酒杯向我们敬酒。
婚后，我和老伴拿出毕生积蓄，帮他们付了婚房的首付——整整三十万。
那是我们辛苦几十年的全部积蓄，但看到他们有了自己的小家，我们心满意足。
老伴常说：“人这一辈子，不就是为了儿女吗？”
刘建和小林都是普通的上班族，收入稳定但算不上丰厚。
小林在市中心的三甲医院做护士，工作辛苦但踏实，每天穿梭在病房之间，和患者打交道。
刘建则在一家国企做中层管理，负责一个小团队，每天早出晚归，为工作忙碌。
欢欢出生那年，我激动得整夜睡不着觉，老伴还笑我：“老刘，你这当爷爷的比当爸爸还兴奋。”
我每天变着花样给小林做月子餐，每周都要去他们家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欢欢满月、百日、周岁，每一个重要的日子，我们都准备了最好的礼物和最丰盛的饭菜。
可就在欢欢三岁那年，老伴因病离世，留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老房子里。
那段日子，是刘建和小林陪我度过了最黑暗的时光。
他们轮流过来陪我，带着欢欢给我的生活增添欢乐。
“爸，您别太伤心，妈在天上会看着我们的。”刘建常这样安慰我。
“是啊，爸，欢欢还需要您疼爱，您要保重身体。”小林也总是温柔地劝慰。
这几年，我渐渐适应了独居的生活，但也逐渐发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儿子的电话越来越短，有时甚至感觉他是在敷衍我。
记得去年中秋，他给我打电话，全程不到三分钟，只是简单问候了几句，就匆匆挂断了。
“爸，最近工作忙吗？身体还好吧？”他问。
“挺好的，你们呢？欢欢准备上一年级了吧？”我问道。
“嗯，都挺好，公司有事，我先挂了。”不等我回答，电话就断了。
以前，我们的通话至少要半小时，他会详细讲述工作和家庭的点点滴滴。
每月一次的家庭聚餐，原本是我最期待的日子。
现在，他总是迟到早退，理由永远是“公司有急事”、“领导临时找”、“有个会议推不掉”。
上个月的聚餐，他甚至只待了不到四十分钟，匆匆扒了几口饭就走了。
“爸，对不起，公司有个紧急会议，我得赶回去。”他看了看手表，表情焦急。
“可是你刚到啊，饭都没吃完...”我话还没说完，他已经穿上外套准备出门了。
“下次补上，实在是太忙了。”说完，他就匆匆离开了。
我虽然察觉到了异常，心里隐隐不安，但总是安慰自己：年轻人工作压力大，能理解。
也许，我只是一个对儿子太过思念的老父亲，总是希望能多看他几眼。
02
上个月，我去接欢欢放学，顺路到他们家吃了晚饭。
欢欢天真地问我：“爷爷，为什么爸爸总是很晚回家？妈妈说爸爸很忙。”
这个简单的问题让我心头一紧。
“爸爸有很多工作要做，为了我们这个家，他很辛苦。”我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回答。
“可是我想爸爸陪我玩，他都不在家。”欢欢撅着小嘴，眼里闪着失落的光。
我看了看小林，她迅速转过脸去，假装专注于厨房的炒菜。
但我没有错过她眼角那一抹慌乱和隐忍的泪光。
回家后，我习惯性地刷了刷朋友圈。
我发现小林的朋友圈内容悄然发生了变化。
以前她经常晒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现在却变成了各种励志语录。
“生活不会一直顺遂，但我们必须坚强面对。”
“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有过不去的心。”
这些话语背后，似乎藏着无声的呐喊。
更让我担忧的是，刘建的朋友圈开始频繁出现高档手表和商务聚会的照片。
一个我不认识的女子，出现在了几张合影中。
她穿着时尚的职业装，站在刘建身边，两人举杯微笑，看起来十分亲密。
照片下面还配文：“感谢Linda的慷慨，让我们有机会接触更广阔的世界。”
我的心里升起一丝不安，但我不敢多想。
我试图在记忆中搜寻这个“Linda”的信息，却一无所获。
刘建从未向我提起过这个名字，小林也没有。
这个陌生女子，究竟是刘建的同事、朋友，还是...我不敢往下想。
上周三的下午，我接到了小林的电话。
“爸，欢欢的生日快到了，您有空吗？”她的声音有些疲惫。
我连忙回答：“当然有空，欢欢怎么样？你们准备怎么给她过生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小林轻声说：“我们打算简单办一下，在家里。”
我心中奇怪，往年欢欢的生日，他们都会精心准备，邀请亲朋好友一起庆祝。
“怎么今年这么简单？六岁生日很重要的，要不要订个蛋糕？请几个小朋友来热闹热闹？”我问道。
“不用了，爸，最近...最近有点忙。”小林的声音低沉，似乎藏着什么心事。
我立刻提议：“要不我来出资，给欢欢办个像样的派对吧？六岁生日很重要。”
小林似乎在犹豫，最后她叹了口气：“爸，我最近工作很忙，可能没精力筹备。”
“要不您直接把钱转给建哥吧，让他来安排。”
这句话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小林从来不会这样随便处理欢欢的事情，更不会如此轻易地推给刘建。
“小林，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试探着问。
“没...没有，就是工作忙。”她结结巴巴地回答，声音有些颤抖。
挂完电话，我心中的疑虑更深了。
欢欢是小林的掌上明珠，她怎么会对女儿的生日如此冷淡？
刘建最近的反常行为，小林的心事重重，还有欢欢那个关于爸爸不在家的问题...
一切的迹象都指向一个我不愿面对的可能。
03
经过一番思考，我决定拿出一笔钱给欢欢过一个难忘的生日。
翻开存折，我清点了一下自己的养老金。
最终，我决定拿出一万元。
这是我三个月的养老金，对我来说不是小数目。
我记得上个月刚刚给教师公寓交了物业费，冬天取暖的燃气费也不低。
这笔钱本来是准备换一台新冰箱的，老冰箱已经用了十五年，常常发出嗡嗡的响声。
但为了孙女的笑容，这些钱我觉得值得。
我坐在电脑前，精心编辑了微信转账的留言：
“欢欢生日快乐，爷爷的心意，帮她挑选一个漂亮的礼物，记得拍视频给我看。”
发送前，我又加了一句：“要是需要更多，爷爷这里还有。”
点击发送后，我的心情既紧张又期待。
我已经在日历上重重地标记了欢欢的生日，用红色的笔圈了三圈，还画了一个小小的蛋糕图案。
夜深人静时，我常常坐在阳台上，望着星空，想象欢欢收到礼物时的表情。
她会先是惊讶地睁大眼睛，然后是那种纯净的欢喜，接着她会像往常一样，扑进我的怀里，奶声奶气地说：“爷爷，我爱你！”
我已经提前在手机备忘录里列了一长串可能的礼物：可爱的公主裙、星空投影仪、儿童电子琴、高级画笔套装、会说话的芭比娃娃、儿童平衡车...
甚至前几天路过商场，我还专门进去转了一圈，细心观察适合六岁女孩的礼物。
导购小姐看我年纪大了，还特意给我推荐了几款最受小女孩欢迎的玩具。
“您孙女一定会喜欢的，”她笑着说，“我家女儿也喜欢这个。”
我点点头，心里却想：欢欢不一样，她喜欢画画，喜欢音乐，也喜欢那些会讲故事的玩具。
每次视频，她都会兴奋地跟我分享幼儿园的新鲜事，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整个星空。
我想送她一份特别的礼物，让她记住这个六岁的生日。
毕竟，在一个孩子的成长过程中，六岁是多么重要的一年啊。
微信显示转账成功，屏幕上那个绿色的“已到账”几个字分外刺眼。
我放下手机，静静等待儿子的回复，期待着那些熟悉的感谢话语和对孙女生日计划的讨论。
厨房的钟滴答作响，一分一秒仿佛被无限拉长。
十五分钟过去了，手机屏幕依然黑暗。
三十分钟过去了，一丝不安开始在我心头蔓延。
一个小时过去了，我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夕阳，不断告诉自己：“刘建可能在开会，或者在忙。”
两个小时过去了，夜幕笼罩了整个城市，我家老旧的台灯投下昏黄的光芒，手机依然寂静无声。
焦虑如同潮水般涌来，我的手指在通讯录上划动，找到刘建的电话，拨了出去。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冰冷的提示音传来。
我放下电话，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我和欢欢的合影，她天真的笑容让我鼓起勇气，又拨通了小林的电话。
无人接听。
04
这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我尝试着用微信给刘建发了条消息：“儿子，收到钱了吗？欢欢的生日准备得怎么样了？”
消息显示已送达，但没有被读取。
我打开冰箱，准备热点剩饭充饥，却发现自己完全没有胃口。
电视里播放着晚间新闻，但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就在我正准备第三次拨打儿子电话时，手机终于响起了微信提示音，那熟悉的“叮咚”声仿佛救命稻草。
我的手指因为紧张而略显笨拙，好不容易点开了微信。
是刘建的回复。
我定睛望去，屏幕上那两个字让我的心猛地一沉。
当我看清那两个冷漠的字时，我的世界轰然坍塌——“收到”。
仅仅两个字，简短得像一把刀，无情地刺入我的心脏。
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从脊背蔓延至全身，我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眼前的文字开始模糊，脑海中警铃大作。
三十年来，我第一次对自己的儿子感到陌生。
就这样，一万元，三个月的养老金，换来的只是冷冰冰的两个字。
我盯着手机屏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不像刘建的风格，往常收到我哪怕一百元红包，他都会连发好几条感谢信息。
有时候甚至会打电话来，声音中充满喜悦：“爸，谢谢您的红包！太破费了！”
我试着追问：“准备给欢欢买什么礼物？她最近喜欢什么？”
消息显示“已读”，但一直没有回复。
我又发了一条：“儿子，你在忙吗？有什么需要爸爸帮忙的？”
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音。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我心头蔓延。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或许他只是太忙了，稍后会回复的。
夜渐渐深了，我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那两个字——“收到”。
凌晨两点，我还在辗转反侧，窗外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和远处的汽车喇叭声。
凌晨三点十八分，窗外漆黑一片，唯有远处的路灯投下微弱的光芒。
我躺在床上，眼睛干涩发痛，却无法入睡。
突然，床头的手机发出刺耳的铃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我一个激灵，浑身的血液瞬间冲向大脑，手忙脚乱地抓起手机。
屏幕上闪烁着银行的标志，是一条异常交易提醒短信：
“尊敬的客户刘明远先生，您的账户于凌晨2:58分尝试转出50万元，系统判定为异常交易，已暂停处理，如需确认请回复Y，如非本人操作，请立即联系银行客服热线...”
我的眼睛瞪得滚圆，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
五十万！那是我一辈子的积蓄！是我养老的全部依靠！
那是我和老伴辛苦几十年攒下的钱，本来想着留给刘建以后盖房子用的。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呼吸变得急促而困难，额头上冒出冷汗。
就在这时，手机再次震动，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映入眼帘：
“刘先生您好，您儿子的欠款已收到1万元，剩余42万需在三日内结清，否则后果自负。地址和照片我们已掌握，希望您理解我们的‘工作方式’。”
短信后面附着一张照片，是欢欢在幼儿园门口的照片，拍摄日期就在三天前。
我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整个人如坠冰窟。
借高利贷！刘建居然借了高利贷，还欠下了巨额债务！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瞬间所有的异常行为都有了解释。
儿子的疏远，小林的朋友圈变化，还有那冷漠的“收到”。
这不再是简单的工作压力或夫妻矛盾，而是一场足以毁掉一个家庭的灾难。
05
我的手不停颤抖，但还是立刻拨打了银行24小时紧急热线。
“您好，我要紧急冻结我所有的银行账户！”我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嘶哑。
“请问发生了什么情况？”客服员询问。
“我收到异常交易提醒，有人试图转走我的钱，我怀疑我的银行卡信息被盗用了！”我急切地解释。
“好的，刘先生，请不要着急，我们会立即处理，请您核对一下身份信息...”
挂断电话后，我瘫坐在床边，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我盯着那张欢欢的照片，恐惧和愤怒交织在一起。
那些借高利贷的人，竟然敢威胁我的孙女！
我必须保护她，保护这个无辜的孩子。
天刚蒙蒙亮，我就起床了，虽然一夜未眠，但我异常清醒。
我拿出多年教书时养成的冷静和分析能力，开始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第二天一早，我没有直接质问儿子。
多年的教书生涯告诉我，冲动解决不了问题。
我需要了解真相，才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首先，我要确认欢欢的安全。
其次，我要弄清楚刘建欠了多少钱，都欠了谁的。
最后，找到一个能解决问题的方案，保护我的家人。
我以看望孙女为由，来到了儿子所在的小区。
刚进小区，我就注意到了刘建的车。
那辆他引以为傲的二手丰田，此刻被贴满了催款单。
鲜红的纸张在白色车身上格外刺眼。
“刘建，三日内还款，否则后果自负！”
“最后通牒：还钱！”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这些字句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了我年迈的心脏。
我装作散步，向一位正在打扫的保安大爷搭话。
“最近这小区安全吗？我孙女住这儿，我有点担心。”
保安大爷看了我一眼：“老人家放心，我们小区安全得很。”
“那就好，那就好，”我点点头，“现在社会上的坏人太多了，特别是那些放高利贷的...”
保安大爷立刻警觉起来：“您怎么提到高利贷？”
我装作无意地说：“哦，我昨天在电视上看到的，说现在很多年轻人陷入高利贷的陷阱，真是可怕。”
聊着聊着，我试探性地提到了刘建的楼栋号。
“我孙女住在12栋，那里环境不错。”
保安大爷立刻反应过来：“哦，您是刘先生的父亲啊？”
我点点头，心里一紧。
“说实话，最近有不少人来找您儿子，看着不像好人。”保安大爷压低声音说。
“有一次半夜还差点打起来，要不是我们及时制止...”
“什么时候的事？”我急切地问道。
“就上周吧，四五个人把您儿子堵在楼下，嚷嚷着要钱。”保安大爷回忆道。
“您儿子看起来吓坏了，说再给他三天时间，一定想办法还钱。”
“他们喊得很大声，说什么‘利滚利’已经四十多万了，再不还就对他家人不客气。”
我的心沉了下去，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
四十多万的高利贷，对一个普通家庭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怪不得刘建最近的行为如此反常，他一定压力巨大。
离开保安亭，我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刘建，了解事情的全部经过。
但在此之前，我必须确保欢欢的安全。
06
离开小区后，我没有回家，而是径直朝欢欢的幼儿园走去。
夏日的阳光炙烤着柏油路面，热浪滚滚，但我顾不上擦额头的汗水。
欢欢的幼儿园是一所环境优美的私立园，每个月的学费要两千多元。
记得当初为了让欢欢上这所幼儿园，刘建和小林讨论了很久，最终决定再辛苦一点，也要给孩子最好的教育。
“爸，虽然学费贵了点，但是这个幼儿园的师资力量很强，还有各种特色课程。”当时刘建信心满满地对我说。
“我和小林商量好了，就算省吃俭用，也要让欢欢接受最好的教育。”
“欢欢这么聪明，就应该有一个好的学习环境。”
回想起这些话，我的心情更加复杂。
刚走到幼儿园门口，我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门卫李阿姨，一个和蔼可亲的中年妇女。
以前接送欢欢时，我们经常聊天，她总是夸欢欢乖巧懂事。
“刘爷爷，您来啦！”李阿姨笑着招呼我，“是来接欢欢的吗？”
我尽量保持镇定，点点头：“是啊，今天提前来了，想给她个惊喜。”
“小林老师没有请假，我们还挺担心的，打电话也没人接。”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欢欢没来上学？整整一周？那她在哪里？
我强压下内心的恐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啊，可能是我记错了，她奶奶说要带她去看病。”
李阿姨狐疑地看着我：“是吗？要不要我帮您联系一下班主任？欢欢的张老师正好在办公室。”
“不用了，不用了，”我连忙摆手，“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问问。”
离开幼儿园，我的双腿有些发软，扶着围墙才站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欢欢为什么会无故旷课一周？刘建和小林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颤抖着手指，拨通了小林的电话。
嘟嘟声在耳边响起，无人接听。
再拨，还是无人接听。
第三次，电话终于接通了，但我几乎认不出那个疲惫而破碎的声音。
“爸，怎么了？”小林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刚刚哭过，带着浓重的鼻音。
我直截了当地问：“欢欢在哪？我去幼儿园了，他们说欢欢已经一周没去上学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那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几秒钟后，传来小林压抑的啜泣声，像是用手捂着嘴，不让我听到她的哭声。
“爸...对不起...我和欢欢暂时住在我父母家...”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抽泣。
“建哥他...他出了点问题...”
我站在路边，周围车水马龙，行人匆匆，却仿佛与我隔绝在两个世界。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是夫妻，有什么问题不能一起解决？”
小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泣不成声：
“爸，对不起，我本来不想让您担心的...建哥他...他沉迷网络赌博，已经欠下了巨额债务...”
“我们的房子、车子都被抵押了，连欢欢的学费都交不起了...”
“那些债主威胁要伤害我们...我害怕，只能带着欢欢躲起来...”
“我们的婚姻已经...”她的声音哽咽了，无法继续说下去。
我的心如刀绞，一种深深的痛楚从心底蔓延开来。
我的儿子，我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居然走到了这一步。
但我知道现在不是责备的时候，我必须保持冷静，想办法帮助他们。
07
“你们在哪？具体地址告诉我，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我的声音出奇地镇定，仿佛这副老躯壳里突然迸发出一股年轻时的力量。
小林父母家在城西的老小区，环境简陋但安静。
我打车赶到那里时，已经接近中午。
一下车，我就看到小区中央的小广场上，一个熟悉的小身影正在玩滑梯。
“欢欢！”我不自觉地喊出声来。
那个小女孩回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爷爷！”
她飞奔过来，一下子扑进我的怀里。
“爷爷，你怎么来了？妈妈说你在家休息呢！”
我紧紧抱住她，感受着她小小的身体传来的温暖，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爷爷想你了，特意来看看你。”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愉快。
抱着孙女，我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小林父母显然已经知道了情况，从阳台上看到我，立刻下楼迎接。
“老刘啊，你来了，快上楼坐。”小林的父亲张世明招呼着，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无奈。
“欢欢，去和奶奶玩一会儿，爷爷和外公有事情说。”小林的母亲牵着欢欢的手，把她带到一旁。
上楼后，小林父母的小客厅里，我见到了憔悴不堪的小林。
她的眼睛红肿，明显是哭过的样子，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色蜡黄。
“爸，对不起，我不该瞒着您...”她一见到我，就红了眼眶。
小林的父母显然也知道了情况，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担忧。
小林带我到一旁，详细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刘建在一年前开始接触网络赌博。
起初只是小打小闹，偶尔赢一点小钱，觉得刺激有趣。
后来，他开始越赌越大，输多赢少，陷入了恶性循环。
“一开始我并不知情，”小林擦着眼泪说，“直到半年前，我发现家里的存款莫名其妙少了一大笔。”
“我问建哥，他支支吾吾说投资亏了，让我别多问。”
“后来我发现他经常半夜偷偷玩手机，看到屏幕上全是赌博网站。”
“我们大吵了一架，他保证再也不赌了，还把那些赌博APP都删了。”
“我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
为了翻本，他不断借高利贷，甚至把房子和车子都抵押了出去。
“最可怕的是，那些放贷的人开始威胁我们，”小林的声音颤抖着，“他们跟踪欢欢，拍她的照片，说如果不还钱，就对她不客气。”
“建哥被吓坏了，整夜整夜地失眠，开始酗酒...”
“现在他欠下的债务超过四十万，那些债主威胁要伤害欢欢...”
“我们害怕极了，只能带着欢欢躲到这里来。”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不敢相信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刘建现在在哪？”我问道。
小林摇摇头，眼泪又涌了出来：“我不知道，他这几天没回家，电话也打不通。”
“我担心他会做傻事...”
离开小林父母家，我联系了我的一位退休同事王老师。
他曾在银行工作多年，对这类事件有处理经验。
“老刘啊，你先别急，”王老师在电话那头安慰我，“高利贷虽然可怕，但也有处理的办法。”
“我有个朋友在公安经侦部门工作，我先联系他，看看能不能帮忙。”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家人安全，尤其是你孙女。”
在王老师的帮助下，我们查询了刘建近期的银行流水。
结果令人触目惊心：大量资金流向了各种赌博平台和私人账户。
08
几乎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转账记录，有时赢了会回一点，但大部分时间都是输。
还有不少转给了几个陌生的账户，频率越来越高，金额越来越大。
“这些应该是高利贷的账户，”王老师指着那些可疑的转账记录说，“你看，一开始可能是借了五万，但后来利息越滚越多。”
“这种高利贷往往是日息万分之五到万分之十，也就是说，一万块钱，一天就要支付五到十块的利息。”
“看似不多，但累积起来就很可怕了。一个月下来，利息就是1500到3000，一年就是18000到36000，再加上复利...”
“债主已经开始威胁家人安全，这很危险。”王老师严肃地说。
“你给他转的那一万元，根本不是什么生日礼物。”
“那是债主逼他向你'化缘'的结果。”
我的心彻底凉了。
儿子竟然利用我对孙女的爱，欺骗我的钱财。
而那个我期待已久的生日派对，根本就不存在。
回到家，我整整一夜没有合眼。
老年人本就睡眠浅，加上这些天的变故，我的精神几乎崩溃。
但我知道，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我必须坚强起来，为了欢欢，为了这个家。
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我知道惩罚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我需要帮助儿子，同时保护小林和欢欢的安全。
第二天一早，我联系了当地警方和银行的朋友，制定了一个周密计划。
“刘老师，像这样的高利贷案件，我们已经处理过很多了，”警方的李队长安慰我，“关键是要抓住他们威胁恐吓的证据。”
“您先不要打草惊蛇，继续和他们联系，尽量拖延时间，我们会安排便衣跟踪保护。”
“最重要的是，找到刘建，让他配合我们的工作。”
首先，我需要见到儿子，了解债主的具体情况。
其次，设下圈套，让债主露面，收集证据。
最后，利用我这些年积累的人脉网络，为儿子寻求专业帮助。
在李队长的建议下，我给刘建发了一条信息：“儿子，爷爷想给欢欢准备一个特别的生日礼物，需要你帮忙挑选，今天下午能见面吗？”
几分钟后，他回复：“好的，爸。”
就这样，我们约在了一家安静的咖啡馆。
咖啡馆里，刘建低着头坐在角落的位置，看起来憔悴不堪。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胡子拉碴，衣服皱巴巴的，像是几天没换了。
看到我走进来，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爸，您来了。”
我坐下来，点了两杯咖啡，沉默了一会儿，开门见山地说：“孩子，我都知道了。”
刘建的身体明显一震，眼神中闪过惊慌、羞愧、绝望等复杂情绪。
他的手紧紧握住咖啡杯，指节泛白，似乎随时都会崩溃。
09
“爸...我...”他的声音哽咽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我不怪你，”我平静地说，“但我需要知道全部真相，才能帮你解决问题。”
刘建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爸，我对不起您，对不起小林，对不起欢欢...”
“我本来只是想赚点外快，给家里改善生活。一开始确实赢了一些，几万块呢，心里美滋滋的。”
“后来开始输钱，想着翻本，就越陷越深...”
“欠债越来越多，小林发现后，我答应不再赌了，可是...”
“那些放贷的人开始催债，威胁要伤害小林和欢欢，我被逼得走投无路...”
“我知道您给我转的那一万是欢欢的生日礼物，我本来想拿去还债，然后再想办法给欢欢过生日，可是...”
他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爸，我真的对不起您...”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儿子，错误已经犯下，关键是如何补救。”
“我和警方已经商量好了对策，但你必须配合。”
“我们会设下一个圈套，让债主露面，收集他们威胁恐吓的证据，然后由警方出面处理。”
刘建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一丝希望：“爸，您是说，有办法解决？”
“有，但需要你勇敢面对，配合警方工作，”我认真地说，“而且，你必须答应我，戒掉赌博，重新做人。”
“我答应您，爸，我再也不会碰赌博了，”刘建坚定地说，“这段时间的痛苦和恐惧，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当天晚上，在警方的安排下，我们设下了一个圈套。
我假装愿意为儿子还债，约债主在银行见面。
“我可以还钱，但我要见到你们老板，确保这是最后一笔，而且我要你们不再打扰我儿子一家。”我在电话中这样对债主说。
债主果然上钩，约我在城南一家银行见面。
警方早已在周围部署了便衣警察，就等着债主露面。
见面时，那个自称“老板”的男子一脸冷笑：“刘老先生，明智的选择，您看，我们做生意讲信誉，本金加利息四十三万，一分不少地还上，我们就两清了。”
“我怎么知道还了这笔钱后，你们不会再来纠缠？”我故意拖延时间，好让警方记录下更多证据。
“哎呀，刘老先生，您这是什么话？我们是正规公司，讲究契约精神。”男子笑眯眯地说，“不过，要是不还嘛...”
他拿出手机，给我看了几张欢欢的照片，都是最近几天偷拍的：“您孙女很可爱，上的是私立幼儿园吧？每天三点半放学，都是您儿媳妇接送...”
就在这时，埋伏多时的警察一拥而上，将男子制服。
“你们干什么！”男子挣扎着叫嚷，“我是合法商人！”
“合法商人？”李队长冷笑道，“涉嫌高利贷、敲诈勒索、非法拘禁，够你蹲几年的了。”
原来这是一个有组织的诈骗团伙，专门引诱并胁迫有赌博习惯的人。
刘建只是众多受害者之一。
警方顺藤摸瓜，捣毁了整个犯罪网络，解救了不少陷入高利贷陷阱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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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几天，在警方和律师的帮助下，我们理清了刘建的债务状况。
真实债务比想象中要少，大部分所谓的“利息”都属于违法的高利盘剥。
经过法律程序，刘建只需要偿还合法部分的借款和合理利息，减轻了不少负担。
但赌博成瘾的问题仍然需要专业治疗。
在我的坚持下，刘建同意参加戒赌康复中心的治疗计划。
“爸，我答应您，一定好好治疗，不会再让您和小林失望了。”刘建握着我的手，眼神中充满决心。
刘建最初充满愤怒和羞愧，不敢面对家人。
“我不配做你们的儿子，不配做欢欢的父亲...”他痛苦地说，“我把家里的钱都赌光了，还差点连累欢欢...”
小林虽然心有余悸，但在我的劝说下，决定给婚姻一次机会。
“欢欢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她坚定地说，“我相信建哥能改变。”
“小林，对不起，我辜负了你和欢欢...”刘建哽咽着说。
“我不求你原谅我，只希望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证明自己可以重新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小林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点头：“为了欢欢，我愿意再试一次。”
“但你要答应我，必须彻底戒赌，而且家里的财务由我来管理。”
“我答应你，”刘建握住小林的手，“我发誓再也不碰赌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在我和小林的共同努力下，一家人终于坐在了一起，正视这个问题。
刘建参加了赌博成瘾康复项目，并接受了家庭财务监督。
小林和欢欢搬回了家，开始重建被伤害的信任。
欢欢的生日当天，我们全家人聚在了一起，为她举办了一个简单而温馨的派对。
当蛋糕上的蜡烛被点亮时，刘建紧紧握住了小林的手。
“欢欢，爸爸有一个特别的礼物要送给你，”刘建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这是爸爸的承诺。”
盒子里是一张纸条和一枚小小的木制戒指。
“爸爸向你保证，从今以后，每天都会抽出时间陪你玩，再也不会让工作占据所有时间。”
欢欢开心地跳了起来，戴上那枚木戒指：“爸爸，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她闭上眼睛许愿：“我希望爸爸妈妈和爷爷永远在一起。”
那一刻，我看到儿子眼中闪烁的泪光，知道这个家庭正在痊愈。
来源：轻语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