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岁月的湍流—第八十三章《山水一程》

360影视 日韩动漫 2025-05-13 16:51 1

摘要:很快,轿车就驶离了县城,来到城西的一处小山脚下。前方是一个急转弯口,慌乱之中,马四紧握的方向盘一偏,轿车“轰”的一声直直撞在道边的一棵大树上,车头迅速冒起了一阵浓烟,轿车彻底熄火了。马四的额头瞬间被挡风玻璃撞出了一个大包,他顾不得额头上的疼痛,迅速从副驾座位上

马四驾着轿车一路沿着南安县城的城西大道向城外疯狂的疾驰,肖胜文骑着摩托在后面紧紧追赶......

很快,轿车就驶离了县城,来到城西的一处小山脚下。前方是一个急转弯口,慌乱之中,马四紧握的方向盘一偏,轿车“轰”的一声直直撞在道边的一棵大树上,车头迅速冒起了一阵浓烟,轿车彻底熄火了。马四的额头瞬间被挡风玻璃撞出了一个大包,他顾不得额头上的疼痛,迅速从副驾座位上拎起黑包,打开车门,一路向小山的山顶跑去。

肖胜文将油门拧到底,又追了大约半里路,肖胜文远远看见那辆黑色的轿车被丢弃在路边,待到近前,他发现轿车的车头狠狠的撞在路边的一颗大树上,已经严重变形。驾驶室的车门敞开着,地上油水混杂,轿车的前挡风玻璃被撞出了开花的裂痕,上面还隐隐有些血渍。

肖胜文停住摩托车,抬眼向前面的小山望去。远远的,一个黑影正蹒跚的向山顶跑去。他立即扔下手中的摩托车,沿着山间的小路,一路追了上去.....

一阵山风袭过,这时候,他才稍稍感觉到手上有些隐隐的疼痛。低头一看,手掌上被划开了两道伤口,殷红的鲜血已经将整个手掌染红了。他知道,一定是自己刚才在马景明的办公室里,慌乱之中,误伤了自己。不过,现在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甩了甩手掌上的鲜血,在路边揪了一把荒草,胡乱的擦了擦手掌。又是一阵生疼,他早已被风吹的麻木的脸上,肌肉快速的跳动了一下,随即,他再次咬了咬牙,疾步向山顶追了上去....

二人向山上跑了大约百来十步,马四从随身携带的黑包里掏出了一支乌黑的手枪,这是一支他平常用于防身改造过的钢珠枪。马四握着钢珠枪回过身来,对肖胜文大喊道:“肖胜文,你不要再追了,再追,老子就不客气了。”

肖胜文离他大概只有二十几来米,看到马四突然回头掏出了一只手枪对着他,他稍稍一愣,随即顺势躲到了身边的一块大石头后面。

马四继续声嘶力竭的喊道:“肖胜文,你不要以为老子怕你,那个姑娘是自己跑了,掉在水里淹死了,那是她的命,怨不了任何人。今天,你让个道,从此后大家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要是不识抬举,老子手里的家伙可不是吃素的。”

躲在石头后面的肖胜文,听完马四的话,冷笑一声。他随即怒吼道:“马四,今天我来的时候,就没打算再活着回去。你们这帮混蛋,你们不仅害苦了我,你们还害死了月月,她只是个无辜的女孩,我一定要讨回公道。”

“公道?笑话,难道你肖胜文就是什么好人嘛?这些事还不都是你引起的?你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瘾君子,赶紧给我滚,否则老子就不客气了。”马四大声吼道。

肖胜文听完马四的话,浑身一阵颤抖,一双通红的眼睛似乎立刻就要喷出火来。他大叫一声,从石头后面跳出来,提着刀就朝马四冲了过去......

“砰”的一声,马四扣动了手中的扳机,一粒钢珠从枪膛中射出,击中了肖胜文的小腿,肖胜文只感到身体一晃,一个趔趄,他就摔倒在路边的草丛中......

马四见肖胜文倒下,没有犹豫,转身继续往山顶跑去。肖胜文抱着被击中的小腿,闷哼了几声,他挣扎着重新站了起来,顾不上查看自己的伤口,一瘸一拐的继续向山顶追去。

肖胜文看着马四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他心里一急,忍着疼痛,手脚并用,抄了一条近路,也慢慢攀上了山顶,却没有看见马四的影子。

肖胜文爬上山顶后,正靠在山顶的一棵大树上四下张望。猛然发现就在这颗大树下方十几丈开外,一块大约两三平方大小突出的峭壁上,马四正提着黑包站在峭壁上紧张的东张西望,原来马四选择的是一条上山的死路。

肖胜文蹑手蹑脚绕过大树,悄无声息的来到马四的头顶上方,他大吼一声,突然如老鹰捕食般从上方的岩石上飞身而下,重重的砸在了马四身上......

马四被这从天而降、突如其来的撞击撞的脑袋嗡嗡作响,他惊恐的怪叫一声,摔倒在一边。肖胜文从地上爬起来,提着刀就向马四扎了过去,第一刀就扎在马四的大腿上,马四哀嚎了一声,翻滚了两圈,奋力举起手中的钢珠枪对肖胜文连开几枪,慌乱当中,几枪都给他打偏了。

要论平时,以马四的身手,像肖胜文这样的菜鸡恐怕连近他身的机会都没有,可现在两人被困在这个只有两三平方米的陡峭壁上,马四腾挪不开身子,只能和肖胜文近距离的扭打在一起。马四扔掉手中的钢珠枪,对着肖胜文的脑袋就是一顿疯狂的组合拳输出,他一记勾拳直击肖胜文的颧骨,肖胜文的鼻腔瞬间喷血,他的头脸很快就被马四打成了“猪头”一样.....

粘稠的鲜血和汗水已经模糊了肖胜文的五官,即使这样,肖胜文握刀的手还是没有丝毫松劲,他紧闭双眼,仍然顽强而机械的用刀对着马四的身体,一刀、两刀、三刀......持续不断的捅了下去,直到马四一动不动了,肖胜文这才彻底瘫倒在在马四身边......

肖胜文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片刻之后,心头的热血渐渐凉了下来。他擦去眼角粘稠的鲜血,转头看了看倒在他身边的马四。他的胃部猛地痉挛起来,喉头涌上的一股股的酸腐液体让他干呕不止,方才充斥全身的燥热正以可怖的速度退潮,取而代之的是骨髓深处渗出的阵阵寒意。

他坐立起来,某个瞬间他突然发笑,破碎的气音在胸腔里碰撞——原来人在极度恐惧时真的会笑,就像被扯断线的木偶抽搐着嘴角。片刻之后,他哆嗦着双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畅快淋漓的吸了一口,在烟雾缭绕间,他想起了爱妻马景雨,此生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自己的妻子,想到此处,他不禁潸然泪下.....

往事一幕一幕在他的眼前展现,他长叹一声,自言自语喃喃道:一切都结束了,结束了。缘起则聚,缘尽则散,情出自愿,事过无悔,我与众生,众生与我,从此山水一程,互不相欠,再不相逢。

说完这句话,肖胜文冲着老家的方向跪倒,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从那处小山的峭壁上,迎着山风,纵身往下一跃.....

肖胜武心急如焚,一路寻找大哥肖胜文的去向,等他追到山顶的时候,却发现只有马四倒在峭壁上,浑身是血,已经没了生机,一把带血的剔骨刀和一副镜片已经破碎沾着血渍的眼镜散落在一边,他拿起眼镜看了看,认出是大哥肖胜文时常戴的那副眼镜,心里陡然升起一阵不详的预兆......

肖胜武从峭壁伸出头去,往下看了看,目极远处,陡然发现山脚下的杂草丛中,隐隐约约,似乎还倒卧着一个小小的黑色人。肖胜武心里猛然一惊,他慌不择路的跑下山来,绕到山后的山脚下。

在一片半人高的杂草丛中,肖胜武终于发现了哥哥肖胜文倒卧的身影,此时的肖胜文早没有了任何动静。他上前一把抱起肖胜文,泪流满面、肝肠寸断,放声痛哭:“哥啊哥,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啊?哥.......”

肖胜武不知道是自己怎样回到刑警队的?当关涛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浑身无力,神情恍惚。傍晚的时候,关涛告诉他,马景明经医院抢救无效,已经宣告死亡了。肖胜武木然的听着关涛告诉他这些消息,一时间,他的脑袋乱成了一堆浆糊。他现在要面对的人实在太多太多,嫂子马景雨、妹妹肖胜兰,还有师傅和师娘,还有自己的父母。他的手机在疯狂的响着,可他现在却不敢接任何人的电话。

晚上,马景雨和肖胜兰都先后赶到了刑警队,两人一见面就抱头痛哭起来。没有人能马上说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肖胜武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们,他只能陪着她们一起掉眼泪,说不出一句话来。

马景雨哭了一阵,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她拉着肖胜武的手笑着说:“胜武,你说,这些是不是都是骗人的,你们都在逗我呢,你们把胜文藏到哪儿了?你们别闹了,快把胜文出来。”

肖胜武知道马景雨受到了严重的刺激,他紧握着着马景雨的手,泪如雨下,“景雨姐,景雨姐,你别慌,你冷静一下。”

马景雨笑了一阵,突然双眼一翻白眼,身体挺直,人直直向后倒了过去。肖胜武连忙扶住了她,招呼一旁的同事赶紧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这边,刚把马景雨送走,那边的肖胜兰也早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几次要从楼上的窗户跳下去,吓的肖胜武只能一直抱着她......

刑警队这边戚风惨雨,医院那头同样上演着人间惨剧。在县人民医院的太平间里,侯常林和高秀芳终于见到了躺在长台上的女儿。高秀芳上前看了一眼女孩手臂上的红痣,再也忍不住,声嘶力竭的扑倒在案台上,放声痛哭起来。“我可怜的珍儿啊!我的女儿啊,你睁开眼看看啊!妈妈来看你来了,妈妈来看你来啦。老天啊?你为什么这么残忍?让我朝思日盼的孩子都没来得及看上我们一眼,老天啦.....”

一旁的侯常林也早已是老泪纵横,哭得难以控制自己,他用手撑着长台的边缘,几经昏厥。关涛站在一旁眼含热泪,只能不断的劝慰二位老人。在场的其它人员无不为之动容,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种难以言状的悲伤氛围当中......突然,高秀芳一声长哭之后,“哇”的一声,一大口鲜血从她的口中喷涌而出,将她胸前的衣服染成了一片血红.....关涛抢上一步,一把抱起了舅妈,高秀芳已经悲伤至极昏厥过去......

屋外,寒风哀嚎,天空中开始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江南的第一场冬雪就这样悄然而至.....

一个月后,肖胜武的情绪才逐渐恢复过来。他如同生了一场大病一般,一切似乎都发生的太快,他努力回想这些事情的过程,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父亲肖金余和母亲乔桂华更是整日以泪洗面,双双病卧在床。一夜之间,家庭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故,两位善良的老人始终没弄明白一向稳重的大儿子为何会做出如此惊天的事情来?

南安县城的往东,二十多里地,有一座偏僻的小山,名曰:葫芦山。葫芦山上有一座道观和一处尼姑庵,尼姑庵取名清照庵。相传这清照庵始建于明代正德年间,据今已有了五百多年的历史。这里林深叶茂,人迹罕至。眼下正是隆冬时节,清照庵本就偏僻难寻,此时更显冷清。

连日阴晦,让树林中的鸟儿都已经失去了踪影。雾霭将山径抹成混沌的灰白,清照庵青灰色院墙半隐于雾凇林莽间,枯枝如佛手般探向褪色的朱门。石阶被积雪蚀得棱角模糊,肖胜武和关涛一前一后从山间小道艰难走上山来,转过一道冰封的溪涧,两人进到清照庵的门前。清照庵大门紧闭,门上一对铜制莲花门环蒙上了一层薄尘,似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人来访了。

肖胜武轻轻扣了几下铜环,半晌,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尼姑将大门开了半扇,透出一张清秀小脸来疑惑的看着来人。

肖胜武说明来意,小尼姑开门领着二人进到庵里的一间禅房稍坐。时间不长,一位身着淡黄色棉袍的年轻尼姑,缓缓从禅房外走进来。

肖胜武见到来人,急忙从椅子上站立起来,略带激动的问道:“胜兰,你最近可好?”

肖胜兰已经剃掉了一头的秀发,她面色平静,双手合十,两眼下垂,微微躬身,道了一声:“阿弥陀佛,胜兰已经还给俗世,请叫小尼静玉即可。”

一阵寒风穿堂而过,吹散了供案前的《虚化悟》经卷,肖胜武不禁打了一个冷颤。他眼眶一红,“胜兰,你这又是何苦呢?人生路还很长。爸妈年龄也大了,他们很想念你,跟我回家吧!”

静玉一颔首,双手合掌,缓缓说道:“施主,勿再相劝。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红尘俗事已成过往,静玉自当尽心礼佛,以求内心的平静与安宁。阿弥陀佛!”

静玉说完转身就要离去,一旁的关涛忍不住深情的说道:“胜兰,我依然还爱着你,难道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来照顾你的余生?”

静玉的身子微微一怔,她冲关涛深施一礼,“施主,俗事缘分已了,当日一别,各生欢喜。我已无所挂碍,请施主保重!”

静玉说完,头也不回,大步走出了禅房。关涛还想追出去,再说几句,肖胜武拉住了他,冲他轻轻摇摇头,长叹一声说道:“涛子,胜兰心意已决,就让她去吧。”

马景雨受了巨大的精神刺激后,一直住在县第一人民医院的病房里,她的精神状况时好时坏。她时常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发呆,嘴里有时叫着丈夫肖胜文的名字,有时又叫着哥哥马景明的名字有时候,护士问她自己叫什么名字,她哭哭笑笑半天也回答不上来。

在马景雨住院期间,肖胜武几乎每天都会去看她,陪她聊聊天,说说话。医生找了肖胜武几次,提醒他马景雨现在的这个情况,还是转精神病专科医院治疗比较好,肖胜武一直没有答应。

一九九年十二月三十一日,二十世纪的最后一天。

南安县城里的人们和全世界的人们一样,对于这个即将到来的世纪之交的新年显得尤为兴奋,人们为能亲眼见证这千年一遇跨世纪的激动人心时刻而精心的准备着,他们在南安县城的中心广场上准备了一场盛大的烟火表演。

夜幕降临,万家灯火。南安县城到处张灯结彩,道路上人头攒动,人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迎接一个新的世纪的到来。马景雨病房的窗户正对着中心广场的方向,此时,肖胜武正陪在马景雨的病房里和她说话,他希望马景雨能看到跨年的烟火表演。

马景雨下午小睡了一觉,现在精神状态正好。肖胜武就给她讲他们小时候的有趣事情,马景雨的神志还是不太清醒,但相比白天要安静了许多。肖胜武自己讲着讲着,喉咙就哽咽了,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临近午夜的时候,外面已经喧闹起来,隐约传来了一阵锣鼓鞭炮的声音。肖胜武将马景雨搀扶到轮椅上,盖上毯子,将轮椅推到窗边,肖胜武关上了病房的顶灯。

县城中心广场上的大屏幕上正播放着世界各地人们喜迎新世纪的现场直播,病房窗户上映出的五颜六色的光在马景雨的脸上跳动着,马景雨有些疑惑的转头看看肖胜武,喃喃的问道:“胜文,你让我看的烟花呢?”

肖胜武含着热泪,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景雨姐,快了,快了,马上就有了。”

“嗯,我想看烟花,烟花肯定很好看.......”马景雨喃喃自语,扭过头去,继续盯着广场的方向。

片刻之后,县城中心广场上的大屏幕开始播放起数字倒数来,“10、9、8.....3、2、1....”,从远处传来人们齐声倒数的巨大呐喊声......

倒数结束,在一片山呼海啸的欢呼和呐喊声中,一株巨大的烟花在黑幕中绚丽绽放开来,烟火组成的“2000”字样赫然映照在南安县城的上空。一时间,鞭炮声、锣鼓声、欢呼声扑面而来,一组组各具形态的烟花在空中竞相开放,如同一个个精灵在漆黑的天幕上闪耀出一幅幅色彩斑斓的画卷.....

在时钟重新计数之时,人类又大张旗鼓的迈入了一个新的世纪,新的年份。在人们欢欣鼓舞的迎接新希望的时候,或许人们都暂时忘却了旧日岁月的伤痛,毕竟,拥有希望,才能让人有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

马景雨仰头看着那满天绽放的烟火,脸上扬起了许久未见的笑容。肖胜武看着马景雨灿烂的笑容和这满天的烟花,想起大哥肖胜文、小妹肖胜兰还有侯珍,一时情难自禁,再一次流下了两行滚烫的热泪.....

来源:二月雨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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