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面对我歇斯底里的质问，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外面打雷，她说她一个人睡害怕。」
男朋友胃疼，我冒着大雨来到医院。
却看到他和一个小护士在一起。
面对我歇斯底里的质问，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外面打雷，她说她一个人睡害怕。」
……那我呢？
我冒着大雨来医院，怕不怕？
1.
半夜两点，我收到男朋友的电话。
「苒苒，我胃疼，你能不能来陪陪我？」
胃疼？
睡意模糊的我听到这个词，蹭的从床上坐起来，二话不说出了门。
他是个急诊科的医生。
正在值夜班。
我到医院的时候没多想，轻轻敲了下医生值班室的门，就推开了。
床上鼓鼓囊囊。
我走近一看，躺着两个人。
一个是我男朋友周德森。
另一个是急诊科的小护士秦珊珊。
我倏地僵在了原地，还在滴着水的伞被我脱力扔在了地上。
周德森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吵得皱了下眉，睁开眼看到我的那一刻，眼底有慌乱闪过。
「苒苒，你怎么来了？」他坐起身，不自觉拉了拉被子，想把他旁边的人遮起来。
掩耳盗铃。
我抿抿唇，没什么情绪地陈述事实：「你说你胃疼，想让我来陪你。」
他眉头再一次蹙起，片刻后了然，解释道：「我就是随口一说。」
「随口一说，」我重复道，「所以你半夜两点给我打电话，只是随口一说。」
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辩驳，我强压着怒火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是来请我看你是怎么借工作的名义和别的女人躺在一张床上的吗？」
「郑苒，你别无理取闹。」他略显无奈的声音响起。
「我无理取闹？」我气笑了，再也压制不住我自己内心翻涌的情绪，声音也越来越高，「想分手可以直接提，不需要用这样的手段。」
医院的夜晚很安静，我的声音在走廊里回响。
声音很大。
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怎么就上升到分手了？你别小题大做。」
小题大做？
「你和别的女人一起睡觉，是我在小题大做？」
一直躺着装死的秦珊珊终于坐起身，慢慢捋了捋她的头发，「苒苒姐，你别多想，我和周医生一起值夜班，值班室只是临时用来休息的而已，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她无辜的语气中略带指责。
好似在说我没有常识，连值夜班都不知道。
我没什么感情地勾唇笑了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护士有护士的值班室吧，为什么你睡在医生的值班室？」
周德森轻啧一声，不满于我咄咄逼人的态度，「你别没事找事，外面在打雷下雨，她一个人睡害怕。」
「……那我呢？」
外面打雷下雨，我凌晨两点跑过来，我怕不怕？
他沉默片刻，「这次只是个意外，我没想到你会来。」
2.
我来，大概是出于愧疚吧。
毕竟他的胃病是因为我才彻底留下的。
我们刚在一起那会，他正在读博士，住在学校的宿舍。
连着下了几天的大雨，夜晚受凉，我感冒发烧了。
而他，也因为吃坏了东西，脱水到在医院打点滴。
我不想麻烦他，吃完退烧药之后就窝在床上准备睡觉。
正睡得昏昏沉沉时，突然感觉有人把我抱了起来。
我强撑起眼皮，看到了周德森。
我有些懵：「你怎么来了？」
「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我吃药了。」
「听我的。」
我想要反驳，但是眼皮却越来越沉，怎么都睁不开。
再次醒来，我发现我在医院。
医生看到我醒了笑了笑，「你这个小丫头真是命大。」
我眨了眨眼，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你昨晚发烧到了快40度，陷入昏迷。如果不是德森把你带过来，估计你就要被烧傻喽。」
昏迷？
所以昨晚…是周德森及时发现了我的状况？
我用几秒钟消化了这个情绪，开口时声音哑得厉害：「周德森呢？」
「他？」面前这个头发花白的医生轻哼一声，「他去做胃镜了。」
胃镜？
我懵了，「他不是只是肠胃炎吗？」
「就是因为觉得情况可能不对，才让他住院观察，结果他竟然擅自跑出去，外面又下着雨，原本就有点胃出血，现在更严重了。」他说着说着无奈地叹了口气，「小丫头，好好珍惜他吧。」
听着医生说的话，我心里酸酸涨涨，说不上什么感觉。
烧退之后，我去周德森的病房找他。
「你怎么能这样啊，」我佯装生气，「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样子，你还是个医生呢，怎么这么不知道轻重？」
他安安静静听我骂完，才抬手轻轻抓了下我的手指，低声说：「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我自己说着说着，反倒自己鼻子开始发酸，「我听你老师说了，要不是你，我估计就出事了。」
他笑了一声，「别听他瞎说，他都是吓唬你的。」
「那你怎么想起来去找我？」
「我给你打电话没打通，我怕你出什么事，我就想去看看你。」
「所以你不顾你自己的身体了？」
他摸了摸我的头，唇角微勾：「我没事。」
他总是这样，不善言辞，没有甜言蜜语，但爱意都藏在了生活的细节里。
明明是因为我才留下的胃病，每次发作怕我担心却总是闭口不提。
3.
「苒苒姐，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我和周医生清清白白，这难道还需要我证明吗？」
秦珊珊的话让我逐渐回神。
「我确实不是第一次见你，但我从没想过你会和我男朋友一起睡觉。」
「没有一起睡觉，」她红了眼眶，「我和周医生清清白白，我是在工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正经。」
我气笑了。
她也知道她在工作？
工作不应该在自己的职位上尽职尽责吗？
我确实不是第一次见她。
第一次见她，是在我和周德森某一次冷战的第二天。
她当时还是一个新来的小护士。
前两天，因为彩礼，我们大吵了一架。
我们要结婚，我父母提出要十万彩礼，我们家陪送一辆车。
但是他刚刚博士毕业，没多少钱。
我们两个的存款用来付了首付。
我不喜欢冷暴力，便主动来求和。
却在医生办公室碰到了她。
平平无奇的护士服硬是让她穿出来一种别样的制服美。
我有些懵。
我不记得急诊科有这么一位漂亮的小护士。
她看到我也懵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后退一步镇定地说：「您好，请问您预约挂号了吗？」
我微微笑了一下：「你好，我找周德森。」
她愣了几秒，神色不自在地看了我几眼，随即笑开：「你就是郑苒姐姐吧？」
我点头，礼貌地问：「你是？」
「我是秦珊珊，刚来的实习生。」
怪不得。
我经常来找周德森。
他身边的同事和朋友我大部分都见过。
刚刚看到这个小护士，就觉得眼生。
我点点头，走进去动作自然地把包放到桌子上，坐到他的座位上。
抬眸发现她竟然还在盯着我看。
站在门口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顿了下，「你还有事吗？」
「没有，」她咧嘴笑了，看着天真无邪，「我只是看着苒苒姐你太漂亮了，怪不得周医生总挂在嘴边。」
我倒是有些惊讶。
周德森平时沉默寡言。
实在是不像一个擅长秀恩爱的人。
我很轻地挑了下眉：「他经常提我？」
她抿唇笑了：「可不是嘛，光我来这几天，就听到过周医生说过好多次了。」
我心头一暖，嘴角的笑也真实了几分。
刚打算说话，熟悉的声音突然从秦珊珊背后响起，一如既往地冷清：「你怎么来了？」
是周德森。
他刚下手术，身上还穿着蓝色的无菌服，带着无菌帽。
口罩遮挡住了他大半张脸，但丝毫遮挡不了他的帅气。
尽管见过这么多次，但不同状态下的他都能让我心动。
我站起身，笑着看他：「我今天下班早，想着咱们一起去吃顿饭。」
他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和他并肩站着的秦珊珊，抿紧了唇。
秦珊珊立马扬起笑脸，尴尬地冲我笑笑：「那我就先走啦。」
4.
「你来做什么？」
秦珊珊一离开他声音更冷了。
我愣了下，勉强笑了笑：「阿姨说让我们今天晚上一起过去吃饭。」
「我妈？」
我点头。
他深呼一口气，坐在凳子上，抬起指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我妈这两天心情刚刚好一点儿，今天咱们过去，你别气她。」
？
我别气她？
我懵了：「我什么时候气她了？」
他脸色有些难看，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你别提彩礼的事情。」
我气笑了，心口憋着一股气，话在嘴边转了又转：「只要她不主动提，我就不说，行吗？」
他看了我一眼，默许了。
我们一路沉默着到达周德森父母楼下。
要下车时，他再次嘱咐：「我妈他们心情不好，要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忍着点儿。」
他们心情不好。
那我上了一天班，心情就好？
我手上开门的动作停顿了片刻，敷衍地点了下头。
实在不想吵架。
他姥姥前段时间刚刚因为心脏问题住院，最近刚刚康复出院。
所以周德森才会一直说他妈妈心情不好这样的话。
虽然年过半百，但仍是儿女。
面对自己母亲生病，心里难过我都能理解。
所以这也是我没反驳的一个原因。
5.
到家进门，他爸爸正在厨房做饭。
「你去帮忙。」他妈妈笑着对周德森说。
周德森看了我一眼。
眼睛里满是提醒。
像是在警告我不该说的话不要说。
「苒苒，咱们不管他们，咱们过来一起看电视剧。」他妈妈似乎没察觉到我们之间这种尴尬的气氛，笑着把我拉到沙发上坐好。
我略微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笑着说：「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碰巧。
电视里播放的，正好是一个家里伦理剧。
男女主领证结婚之前，女主怀孕了，男方这边说彩礼可不可以先不给，先嫁进来，把孩子生了。
彩礼钱就当是以后给孩子的。
生了孩子再拿出来。
然后就是各种矛盾。
我越看，心里越憋屈。
突然，他妈妈抓住了我的手，笑着看着我，温声问：「苒苒啊，你对于这件事怎么看？」
「彩礼？」
她「嗯」了一声。
好家伙。
我说为什么让我在这看这个电视。
原来是早就在这等着我呢。
我心里冷笑一声，对她这种旁敲侧击，心里说不上来的难受。
如果她正常和我提，可能我还会委婉一点儿。
但是，她既然喜欢旁敲侧击。
那也别怪我什么话都说。
我想了一下，「我觉得彩礼钱还是要给的，因为彩礼钱是一个态度，毕竟你给了彩礼，女方这边还会陪送嫁妆，这样小两口的新生活才好过，对不对？」
「你说得对，」她点头表示赞同，紧接着话锋一转，「说起来，你知道我们那时候要多少钱的彩礼吗？」
「您说。」
「我们那时候才要八千块，哪像你们现在，动不动就要几万十几万，你说一个普通的工薪家庭，娶个媳妇不是要倾家荡产吗？」
我脸上的笑容淡了。
这是嫌我要的多了？
我懒得和她兜圈子，勉强笑了下，礼貌地说：「阿姨，您有话直说。」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阿姨就直说了。」她看了眼厨房，「德森这个孩子，读到博士毕业，已经这个年纪了，也没攒下什么钱。我和你叔叔都是普通工人，平时赚的也不太多，再加上前段时间德森他姥姥生病也花了不少钱，所以阿姨的意思是你看彩礼钱能不能少一点儿。」
我不置可否，只是问：「那您觉得多少合适呢？」
「阿姨是真心喜欢你这个孩子，也希望你能早点嫁过来，」她开始打感情牌，「我们现在有一两万块，如果你同意的话，阿姨现在就拿给你。」
「所以，」我问，「这一两万就是彩礼钱了？」
她笑了下，没说话。
从十万直接变成一两万？
我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如果这样的话，我家这边这辆车估计就要换成同等价位的了。」
「一两万哪有好车？」
「是啊，所以阿姨您看您要不要加点儿？」
「阿姨不是这个意思，」周德森妈妈语重心长地说，「你看你们买了车，是你们到时候开着上下班，我也是为你们的生活着想。」
「如果没什么特殊情况的话，彩礼钱我们都会返还的，到时候也是我和德森两个人花。」
她眼睛紧紧盯着我，握着我的手微微用力。
她的眼神过于犀利。
有着经历过岁月沉淀下来的压迫感。
最终我败下阵来，只好搬出万能公式：「是这样的，之前我们双方父母见面的时候说好了的，现在临时要变的话，我觉得还是要和我父母谈。」
「你这孩子，」她不赞成地看着我说，「结婚是自己的事，这点儿小事自己可以做主的吧？」
「这不是小事，」我严肃地说，「既然当初是我父母提出来的要求，那我现在也不好擅自更改，如果您家这边有什么变动的话，可以直接和我父母沟通，我们小辈夹在中间也很为难。」
她脸色冷了下来。
轻叹一声。
「你这孩子也太死板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阿姨又不会害你，都是为了你和德森好。」
我点头，善解人意地说：「我知道，但是我爸妈也是为我好，我听他们的。」
「所以这件事是没得商量是吧？」
我笑了下，看着她越来越难看的脸，斟酌了下说：「如果您家这边资金确实紧张的话，我们可以等等再结婚，我不着急。」
她脸彻底冷了下来。
拿着遥控器超级用力的换着台。
最后看起了《爱情保卫战》。
「……」
就离谱。
饭做好，开始吃饭。
他妈妈一直在说这次他姥姥住院花了多少多少钱，家里之前就欠了多少多少钱。
话里话外都在哭穷。
明摆着是说给我听的。
6.
这天吃完饭回来，我们爆发了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我都说了让你别惹她不高兴，你怎么不听话？」
「我不听话？」
我站起身，不服气地和他理论：「是你妈妈非要说这个的，我去之前就和你说了，只要你妈妈不提，我就不会说。」
「她心情不好，你就不能顺着她？」
「我说了，如果要变的话，和我父母谈，别和我说，我听他们的。」
「郑苒，你知不知道十万块是要我爸妈半条命？」
「那你们呢？给我一两万块，想要我家十几万的车，你觉得这样合适吗？」我丝毫不退让，「你父母赚钱不容易，那我父母赚钱就很容易吗？」
「你坚持这样对吧？」
我点头，咬着牙坚持说：「这件事没得商量。」
如果他家真的经济困难，我是不会这么胡搅蛮缠的。
但他们不是。
且不说他姥姥有五六个孩子。
他爸妈就他一个儿子，钱总是攒下了的。
他想要那辆车。
又不想给彩礼。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这件事之后，我们要结婚的事情就暂时被搁置了。
我们的感情和之前相比也变得生疏了很多。
他以他父母没钱为由经常加班。
说要自己赚钱。
我没阻止过。
但我没想过，他加班能和别的女人加到一张床上去。
7.
「苒苒，」他指尖点了点太阳穴，「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他看着我呆愣的神情，神色疲惫，刚刚的镇定一点点消失，下床把我抱在怀里，「她是害怕，外面下的雨很大，他们护士那个屋又是阴面，窗户一直都关不好，所以我才会同意她来，还有就是——」
他话还没说完，护士站的铃就响了。
有病人。
深夜，急诊。
病情一定很危急。
就算再不开心，我也分得清轻重缓急。
我挣脱他的怀抱，捡起地上的伞，轻声说：「我在家里等你。」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却不得不转身走出去迎接病人。
匆匆留下这句话，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雨很大，我拿出手机想要打车。
手却抖得厉害。
半晌，终于点了，却因为天气和时间原因，迟迟没人接单。
我站在医院的台阶上，看着路边的积水慢慢增多，心里只苦得发涩。
自从准备结婚，因为彩礼的事情和他妈妈闹得不愉快之后，我们之间愈发沉默。
我一直以为一切都会好的。
但似乎没有。
我拿出手机，翻着我们之前的聊天记录，看着我们之前所有的聊天记录。
其实早就有征兆了。
是我一直在自欺欺人。
过了一个小时，终于有人接单了。
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
我上车之后，他随口问：「姑娘，用把冷气关了吗？我看你身上都湿透了。」
就这么一句简单关心的话，却让我满腔的委屈有了宣泄的点。
我眨了眨眼，想把眼睛和鼻腔里的酸涩都挤出去，却只感觉到眼前一片模糊。
「是不是家里遇到什么事情了啊？」
我摇摇头，眼前更加模糊了。
8.
第二天九点。
他下班回来，我在收拾行李。
昨天就已经说好的。
我要去杭州出差。
这个项目很重要。
如果可以完成的话，回来我就可以晋升。
年薪直接翻一番。
「苒苒。」
他站在玄关处，看着我打开的箱子，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
「你要走？」再次开口，他声音有些颤抖。
「嗯，」我埋头收拾东西没看他，「我要出差，昨天和你说过了的。」
他拧着的眉松开，神色放松下来，脸带倦意：「苒苒，昨天晚上的事情，你听我解释。」
我正在收拾东西的手一顿，沉默了下站起身，转身看他，眼神平静无波：「你说。」
「昨天下雨，病人也不多，我们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会儿，但是护士值班室那边那个窗户坏了，她很害怕，所以就来我们这边。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那你觉得你们睡在一起合适吗？」
「当时那个情况——」
「当时什么情况？」
我只是问了他这一句话，他就被堵得哑口无言。
「当时，你和我说你胃疼，凌晨两点钟，你本身就在医院，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样的心情给我打的电话，是打算让我看你和秦珊珊是怎么躺在那张一米二的床上睡觉的吗？」
「苒苒，」他垂下眼皮没看我，不知道是心虚还是什么，「我同意和她一起睡，是因为我当时本身就不太舒服，如果按照之前，我会和她换房间睡。而且，她之前送了我块五万块的手表，我一直欠她个人情。」
我愣了下。
9.
那块手表我是知道的。
在周德森过生日那天，他从医院带回来的。
他当时说是秦珊珊送他的。
我让他还回去。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之前没还回去？」
「嗯。」
他头垂得很低，伸手牵住我的手：「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
所以收下普通同事这么贵重的礼物。
「但是我现在已经还回去了，我也知道昨晚那样做不对，以后这样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了。」他朝我保证道，「我和秦珊珊除了工作上的事情，私下不会再联系了。」
我摇摇头，「我不信。」
「郑苒，我胃疼是为了你才留下病根的，而且我之所以会犹豫留下那块表，是我想尽快娶到你。」
他拿出了杀手锏，「我为了你变成现在这样，你不会说不相信我就不相信我。」
「……」
我沉默了。
每次吵架，他都要把他为了我做了什么反复拿出来说。
我觉得心烦，却还是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
不想和他继续争辩，我抬手看了看时间，走到行李箱旁边把行李收拾好，把拉杆抬起来，看着他说：「好，那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冷静冷静，好不好？」
「郑苒，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之间的问题更多出现在你身上。」
我刚要迈出去的脚步一顿，气笑了：「什么？」
「你太拼了。你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赚钱，你不会像大部分女生一样顾家，我们之间聚少离多，这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周德森，」我很无语，但还是按捺住内心的烦躁问他，「你几岁了，你三十岁了，你不是小孩子了，我顾家，我在家里每天等你回来，那每天的花销靠什么？靠你现在规培发的三千块的基本工资吗？」
他像是被我戳中了死穴。
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没说话。
时间来不及了，我拉着箱子除了家门。
10.
或许周德森会被秦珊珊吸引，就是因为她那种小鸟依人的态度，能给他巨大的满足感。
但是。
我苦涩一笑。
当初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就知道我不是这样的性子。
这么多年，现在才拿出来说。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件事情很快被我抛诸脑后。
每天都要和客户对接，忙的晕头转向。
在我出差的准备回去的前一天，我遇到了秦珊珊。
她一改之前在医院的装扮，穿着时下最流行的衣服，背着几万块的包包，头发烫着女明星同款，指尖勾着的墨镜微微晃动，勾唇朝我笑了，「聊聊吗？」
我看着她，不动声色地问：「你要聊什么？」
「比如，你和周医生的事情，感兴趣吗？」
我本想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变成了：「你说。」
「先看看这个。」
她递给了我一块手表。
不用打开，只看包装，我就知道，这是她送他的那块价值五万块的表。
「我知道这个，」我抬眼看她，没什么情绪，「他现在还给你了？」
「嗯，但我知道他不是真心的，郑苒姐姐，我求你成全我和周医生吧。」
？
我直接被逗笑了。
我成全你们？
「你是要我和周德森分手是吗？」
她点头。
「这话你没资格和我说，换周德森来和我说。」我冷淡地看了她一眼，「还是说是你一厢情愿，周德森根本不喜欢你呢？」
「郑苒姐姐，其实你知道的吧，周医生最近和你在一起并不开心。」
我沉默了几秒。
不想和她继续绕圈子了。
「所以你是说周德森喜欢你，也想和你在一起？」
「对。」她神色认真，语气肯定，「但是如果你不说，他是不会主动和你分手的。」
她拿出手机，点了两下。
一阵嘈杂的声音过后，是周德森的声音。
他似乎喝多了。
口齿不清。
但我还是听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他说：「郑苒太自私了，从来都不为我考虑，天天就是个工作狂。偏偏视财如命，我姥姥生病花了那么多钱，她一点都不体谅我家的难处，还坚持要十万块。」
紧接着一个女生温声安慰：「可是郑苒姐姐也是为了你们的未来啊，周医生你体谅一下。」
「现在还没结婚就这么多事，那结婚以后日子过得不更憋屈吗？但是我又不能提分手，毕竟我们这么多年，她还是很爱我的。」
「那周医生你还爱她吗？」
录音里的周德森很长时间没说话。
好半晌，才长叹了两口气，「比起她，我现在只喜欢你，毕竟你五万块的表都能当礼物，而她在我过生日的时候就知道送我点便宜的东西。」
后面话越说越难听。
简直刷新了我对周德森的认知。
我从来没想过，我在周德森的眼里是这种小气、吝啬、冷暴力、无理取闹的人。
或许我不完美，但是这些话从我朝夕相处的枕边人嘴里说出来，还是会觉得心寒。
「郑苒姐姐，周医生现在是喜欢我的，但是我们确实什么都没发生。」秦珊珊如实说道，「但是我觉得，他更适合我。」
「……这是什么时候的录音？」
她把手机递给我。
上面的日期显示是昨天。
所以，我走了之后，他声称和秦珊珊不再联系的第二天，去和她一起喝酒。
孤男寡女。
11.
秦珊珊是专门来找我的。
周德森那样长相帅气，高冷禁欲气质的男医生，确实很让人心动。
在她一脸期待的眼神下，我沉默了几秒，「不管我们分不分手，这都是我们的事情，虽然我很感谢你让我听这个，但是你作为周德森的出轨对象，没资格要求我做什么。」
她愣了一瞬。
我没再搭理她，转身走了。
回去那天，我一进门，就看到周德森刚好从厨房出来。
桌子上摆着满满的菜。
「老婆，你回来了。」
他笑着看着我。
和之前我每一次出差回来的场景一模一样。
好像那天晚上的事情没有发生。
我听得录音也是假的。
「别愣着了，快过来吃饭吧。」他笑着招呼我，「这次出差任务完成的怎么样？」
我盯着他看了半晌，没看出他的心虚，反倒是我快要憋不住内心的情绪了：「挺好的，还收获了意外之喜。」
「什么？」
「让你听一段东西。」
我拿出那段录音，很平静地放给他听。
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严肃，再到惊慌失措。
我突然觉得很有意思。
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这是我第一次在很短的时间内看到他极其丰富的表情变化。
「老婆，我那天就是喝多了，所以才会口不择言。」
「嗯，」我点头，「所以在没喝酒的情况下，就和本来向我保证过不会在私下联系的女同事约着一起吃饭。」
「我保证下次不会这样了。」
我倏地笑了，看着他嘲讽道：「周德森，你觉得你的保证有用吗？」
他沉默了。
他也知道自己理亏。
半晌，他干巴巴叫了一声：「老婆……」
「别叫这个了，」我说，「周德森，虽然我们肯定是要分手，但我觉得我有必要和你解释清楚。」
「老婆，我……」
我打断他的话，自顾自地说：「我之所以努力工作，是为了等结婚以后尽快备孕，我现在多赚点钱，以后我们结婚之后，我因为孩子要在家休息的时候，你的压力能小一点。」
「你过生日，我送你的东西，都是你平时能用到的东西。你全身上下，那件东西不是我给你置办的？我和你要过一分钱吗？」
「她只是送了你一次礼物，对你关心了一点儿，你就觉得她好。如果不是想要和你好好过日子，我也可以像她那样，可是你不懂。」
他彻底慌了。
因为他发现，我没带行李箱回来。
12.
我下飞机，直接把箱子送回了家。
所以这次，我是真的打算分手的。
「苒苒，我不同意分开，最近我们之前确实出了一些问题，但我们都可以解决的，不是吗？」
「已经解决了，我走了。」我后退一步，避开他的触碰，「房子是我们两个一起买的，现在我们要分开了，那个房子，要么你要，要么给我，我把你的那部分钱给你，然后我们就去办下手续。」
「不行，」他神色固执，「这个家里到处都是你的痕迹，你要是离开了我，我一个人活不下去的。冰箱里你上周买的酸奶还没喝完，卧室的洗衣机我一直不太会用，还有床太大了，没有你我睡不好——」
「周德森，这些都是你的事情。」
我打断他的话，「冰箱里的酸奶喝不完就扔掉，洗衣机不会用就换一个，床太大了就找别人来陪你睡。」
在他震惊的眼神下，我不紧不慢地说：「毕竟不是第一次身边睡着其他人了，不是吗？」
「这个房子我当初付了半年的房租，现在还剩下两个月，我免费送给你住。」我深呼一口气，「所以，我们分手吧，周德森。」
「不行，我不同意你走——」
他话还没说完，他的电话就响了。
是秦珊珊。
他拿着手机的手顿了下，有些慌乱地看着我。
我不动声色地从他手机屏幕上移开目光，也静静地看着他。
「不是说私下没有联系了吗？」我问。
「我……」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反驳的话。
我冷笑一声，对他的最后一点感情也被他的态度消磨殆尽。
「好了，快接电话吧，我先走了。」
转身出去，关门的时候，我听到周德森说：「你没事吧？要不要我过去看看？」
原来，这就是他说的没关系。
13.
分手后，他爸妈和他一起来找了我。
他妈妈和往常一样，语重心长和我说：「苒苒，我知道你觉得委屈，但是哪个情侣不吵架啊，不会都是和和美美的，德森没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吧？他又没和那个女生上床，只是同事间的普通闲话，别太较真。」
我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礼貌疏离地说：「阿姨，我们已经分手了。」
「可是苒苒，」他妈妈轻叹口气，「德森只是一时糊涂，就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这边彩礼照出，马上就把我名下的房子过户到你的名下，你觉得行吗？」
「不用了，」看着他们妥协的样子，我只觉得可笑，「之前既然就没谈拢，分手了更没必要谈了。」
周德森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等他爸妈出去后，他看着我没说话。
我闭了闭眼，疲惫地说：「你想好了吗？」
「什么？」
「房子。」我言简意赅，「是你要还是我要？」
「苒苒，你别这样。」他低着头，眼眶红得厉害，「我根本就不喜欢秦珊珊，我只是看着她，觉得很像你和我刚恋爱时候的样子。」
「她会主动向我示弱，会和我开玩笑，还会安慰我，鼓励我。」
「但是你这两年，天天忙着工作，我们因为彩礼、结婚、买房子的事情总是吵架，我只是想要怀念一下当初的感觉而已，没有真的要和她怎么样。」
我静静地听他说完，心里只觉得发寒。
「说再多也没用了，周德森。从你动了这个念头开始，我就不会原谅你了。」
往后柴米油盐，我不确定你还会不会对这样一个美名其曰「很像我」的女生动心。
14.
重新回归工作的第二个月，我成功升职了。
工资和之前相比翻了一番。
我把房子留了下来。
给了周德森他该有的三十万。
他不要，跑到我家楼下，大声喊我的名字。
一直发消息和我道歉。
直到有一天，温度高达40多度，他顶着烈日，站在我家楼下，只想等我心软。
却没想到自己中暑晕倒了。
我打120把他送到医院，碰到了他妈妈匆匆赶来。
她看着病床上，他儿子苍白的脸，生气地朝我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儿子都为了你做到这种地步了，你为什么还这么不知好歹？」
「我不知好歹？」我气笑了，「是我逼他和那个小护士暧昧不清的吗？是我逼他在我家楼下站着的吗？是我不想和他结婚，不想和他好好过日子吗？」
「摆脱你搞搞清楚，是你儿子出轨在先，也是你儿子缠着我不放，你儿子晕倒还是我打的120，你凭什么指责我？」
「之前对你客气，是因为你是长辈，我得有礼貌，但是我们就是陌生人，你又凭什么说我？」
他妈妈被我这样的样子吓住了。
半晌都没说话。
其实我的脾气一直不太好惹。
只是面对长辈，我一直保持着该有的尊重和礼貌。
但是现在，面对周德森的妈妈，没有必要了。
15.
周德森傍晚醒了过来。
似乎没想到一睁眼就能看到我，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随即哑声开口：「老婆。」
「我不是你老婆，」我递了杯水给他，「我们分手了，周德森，我之所以在这里等你醒，我就是要和你说明白。」
「别再找我了，也别再去我家楼下表演苦肉计。我的脾气你不是第一天知道，何必呢？」我垂下眼睛，从兜里拿出那张三十万的银行卡，「这是你的钱，还给你，我们好聚好散。」
「苒苒。」
他叫住我，好半晌才问：「你还喜欢我吗？」
我没说话。
他自嘲地勾起唇角自顾自地说道：「有时候我不禁怀疑，你是不是只是想找一个结婚对象，是谁都无所谓。」
我眸光微动，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感觉我一直在和你解释，但你特别坚决。我想挽回你，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倏地笑了。
在他疑惑的眼神下，收敛起笑意认真地说：「周德森，我不是铁石心肠，我也会动心。但是我这个人，可以回头看，但不可以往回走。如果我今年20岁，面对你这样自残式的苦肉计，我会心软。但是我今年28岁了，我不可能一辈子都提防着你会不会喜欢上别人。那样没意思，也很累。」
他没再说话。
后来也没再找过我。
16.
后来秦珊珊去照顾他了。
没多久，他们就在一起了。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开会。
我毫无波澜地划掉，继续投入到我的工作中。
后来听说，他某次和秦珊珊值夜班的时候，因为玩忽职守，导致给病人输错了药。
被发现之后家属紧追着不放。
最后医院赔了钱，把秦珊珊和周德森开除了。
听朋友说，他和秦珊珊在小区楼下开了个小诊所。
后来怎么样就未可知了。
17.
两年后，我再次遇到了他们。
这天，我连着做出了几个大单，公司给我们团队发了奖金。
金额很多，足够我把剩下的房贷还80%。
于是，我来到银行，准备咨询下相关业务。
突然，旁边一对正在吵架的夫妻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偏头看过去，然后瞬间愣住了。
因为他们，就是我两年没见的周德森和秦珊珊。
他们看上去比两年前憔悴了很多。
察觉到我的视线，周德森转过头，看到我的那一瞬间，有些尴尬地扯了扯秦珊珊的衣服，低声呵斥：「你小点声。」
「小声？我为什么要小声？我就是要让大家看看你怎么这么窝囊！」
周德森凑到她耳边不知道和她说了句什么。
她抬眼瞪了他一眼，看着他走出去了。
18.
「好久不见，郑苒姐姐。」秦珊珊走到我面前，朝我打招呼。
显然，她也很早就看到我了。
「是好久没见了。」我淡淡笑了下，「你们这是来银行做什么？」
「贷款。」
「买房吗？」
「也不是，只是想做点别的。」
我不置可否地点头。
「那你呢？」她问我。
我笑了下：「我这次来看看能不能把房贷一次性还清。」
在她震惊的目光下，我缓缓说道：「最近又升职了。」
她脸色僵硬了一瞬：「那恭喜你。」
「也恭喜你啊。」
「什么？」
「得偿所愿，和周德森在一起了。」
她撇了撇嘴，「算了吧。」
「怎么了？」
「我们前段时间领完证之后，我才知道，他妈妈那么不好相处，天天逼我做这个弄那个。」她不情不愿地看了我一眼，「还总拿我和你比。」
我没说话。
听她继续抱怨：「而且周德森和我开了个小诊所，前段时间因为医疗事故赔了人家三十万，现在诊所也开不下去了，我真后悔了，郑苒姐姐。」
我避重就轻地说：「可是我看他很听你的话。」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周德森就回来了。
手里拿着两瓶水。
一直在悄悄地看我。
秦珊珊也毫不避讳，朝我耸耸肩：「你看，他还是喜欢你。」
大可不必。
我心里默念了这么一句话。
正好喊到了我的号，我站起身：「那我先走了。」
19.
之前只是听朋友讲，说周德森现在过得不好。
总是和妻子吵架。
现在一看，果然是这样。
我办完业务，走出门，拿出手机在工作小群里连着发了几个200的红包。
「什么情况？」
「苒苒姐这是给咱们的福利？」
「该不会又有工作了吧？」
想到周德森他们现在状态，我勾唇笑了下，低头打字：「没什么，今天心情好。」
「请你们吃饭，来不来？」
来源：小棉花故事会一点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