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周启政身着黑色大衣,随意地靠在车上,手中夹着根烟,正在吞云吐雾。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跟周启政离婚后。
我在父母眼中,瞬间就成了那个“赔钱货”。
吃了三天闲饭,嫂子就开始冷嘲热讽,言语间满是尖酸刻薄。
搬到廉租房的第二天晚上。
我在楼下不经意间,瞧见了那辆熟悉的车。
周启政身着黑色大衣,随意地靠在车上,手中夹着根烟,正在吞云吐雾。
我当作没看见他一般,低着头,脚步匆匆地往前走。
“绯绯。”
他突然开口,掐灭了烟,声音低沉又淡淡。
“我只是出了一个月的差,回来就发现你成了别人的二婚妻子,你是不是得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周启政出差进入第三周的时候,我已将离婚协议拟定好。
那天,公婆都在家。我下楼,把协议轻轻放在他们面前。
“周先生,夫人,我和周启政结婚不过三个月,在婚内没有共同财产,所以,周家的一切我都不打算要。我的行李已经打包完毕,您可以派人检查。”
“当初周家给我的聘礼和彩礼,我也都整理好了,就在楼上放着,您让人去清查就行。”
“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了字,就等周启政回来,他签完之后,这离婚流程就能继续走下去。”
“这三个月,多谢您二位和周家上下对我的照顾。”
我微微欠身,轻鞠一躬:“如果先生夫人没有其他安排,我就先告辞了。”
“绯绯,可启政他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公公率先开口询问。
婆婆一听,赶忙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我只是装作没看见:“没有,周启政很好,周家也待我不薄,只是我自己的一些原因。”
“既然你已经做好决定了,那我们也就不多说什么了。绯绯啊,虽说你嫁过来的日子不长,但周家也不会亏待你的。”
周夫人使了个眼色,没过一会儿,就有人拿了一张卡过来。
“这里面有二百万,你拿去给自己买个房子,好好安置下来。”
“无功不受禄,夫人,这张卡我不能要,您和周先生要多注意身体。”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拉过箱子,打开。
周夫人赶忙起身,吩咐佣人来收拾我的箱子:“你看看你这孩子,我们难道还会把你当成贼不成?”
“快去准备车子,一定要好好地把绯绯送回家去。”
周夫人亲自把我送出门。
看着我上车,她这才长舒一口气,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许多。
周家的司机把我送到四角巷,我妈和嫂子正和邻居们聚在巷口闲聊。
看到车子驶来,两人满脸笑容迎上来,把我接回了家。
进门之后,嫂子就大声喊着让我哥给我泡茶。
茶还没泡好呢,得知我离婚了,还净身出户地回来了。
这一家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周家太过分了,怎么能一分钱都不给你呢?”
“刚结婚三个月就离婚,彩礼我们可不能退,绯绯啊,你彩礼钱带回来了吧?”
“没有,都留在周家了。”
嫂子一听,转身就把端来的茶直接倒进了垃 圾桶。
我妈气呼呼地站起身,走进卧室,把卧室门摔得震天响。
我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本来是打算休息几天再去外面找工作、找房子的。
可是,从第二天开始,嫂子就开始骂家里的狗,还骂小侄女,锅碗瓢盆也被她摔得叮当直响。
“吃闲饭的东西……”
“白养了她几十年,连根毛都没带回来。”
“我就说她是个赔钱货,白给人家睡了几个月,出去卖都比被人白嫖强。”
“妈妈,什么是赔钱货呀?”小侄女奶声奶气地问。
我哥翘着二郎腿,冷笑一声:“你也是个小赔钱货。”
我躺在房间那张窄小的单人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呆呆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眼泪缓缓地从眼角渗出,在枕头上晕染开来,湿了一大片。
第三天,我搬去了廉租房。
走的时候,只有小侄女紧紧拽着我的袖子,怎么都不舍得我走。
我偷偷塞给她一个红包,轻声嘱咐她自己放好。
“姑姑,你还回来吗?”小侄女的眼睛里满是不舍。
我笑了笑,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搬好家后,我便开始四处找工作。刚毕业的我,既没有工作经验,学历又很普通。
投出去的简历大多石沉大海,面试机会少得可怜。
从公交车上下来的时候,我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去便利店买了一块三明治,我便准备回租屋去。
刚到楼下,一辆熟悉的车子映入我的眼帘。
我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初冬的风,带着丝丝寒意,吹在脸上有些刺骨。
周启政穿着黑色大衣,正靠在车身上抽烟。
远远望去,我只看到他指尖那一点猩红的光,明明灭灭。
不远处,还站着穿巴宝莉风衣和 RV 细跟高跟鞋的秘书江岚。
她是周启政的机要秘书,两人平日里几乎形影不离。
我压下心底涌起的酸楚,移开视线,低下了头,当作没有看见他。
“绯绯。”
周启政忽然叫了我的名字。
他掐灭了烟,眼神深沉,声音却还是像往常一样寡淡:“我只是出差了一个月而已。”
“怎么我回来你就成了二婚?你是不是得给我一个解释?”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质问。
“没什么好解释的。”我盯着自己的鞋尖,平静地说。
“周奶奶一个月前去世了,这婚事是她老人家一手促成的。”
“所以。”
“都什么年代了,包办婚姻这种事,是封建糟粕,多可笑啊。”我冷笑一声。
“包办婚姻?”周启政微微蹙起了眉。
“所以当初嫁给我,你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难道你愿意?”我反问道。
周启政沉默了。
我轻轻笑了一声,他当初娶我,不也是因为孝顺吗?这些大家都心知肚明,他又何必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挺冷的,我先上去了。”我转身准备离开。
“就住这种地方?”周启政有些惊讶地问道。
当初嫁给他时,周家给了 888 万的彩礼,另外还给我们家在市中心买了两套房子。
一套被哥嫂占了,一套被我爸妈占了。888 万彩礼,我一分不少地都退了回去。
现在,我自然是一无所有。
“省钱。”我简单地回答道。
周启政额角的青筋似乎都微微抽动了一下:“这里不安全,你先搬出去。”
“不用了,我觉得挺好的。”我固执地说。
“绯绯……”周启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
“你签字了吗?要是签好字了,明天正好周一,我们可以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我平静地说。
“奶奶刚去一个月,我不能让她老人家在地下不安。”我继续说道。
“你早点娶个可心可意的老婆回家,生几个大胖小子,周奶奶泉下有知自然会安心。”我轻声说。
“绯绯,你是因为婚后这段日子我太忙冷落了你,才要离婚的?”周启政有些不解地问。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我跺了跺脚,骨头缝都被冷风吹透了:“明天民政局见吧。”
说完,我便抬脚要走。周启政却一把拽住了我。
“你要是怨我让你独守空房,大可以直接告诉我。”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
“说实话,我也没有太想你,毕竟初体验很一般。”我冷冷地说。
一瞬间,周启政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很一般?”他的手指渐渐用力,几乎是咬着牙说。
“要不是你又哭又踹,能草草结束?”周启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愤怒。
想起那晚的混乱不堪,我忍不住面红耳赤。
我怎么会知道你长得如此……
我生生把到嘴边的那个字咽了回去。
我咬牙,低头去掰他的手指。
“都要离婚了,说这些也没意义。你把手松开,我找工作累了一整天,想早点回去休息。”
“离婚的事,我不同意。”
我的手顿住了,抬眼看向他:“你是因为……二婚传出去不好听吗?”
离婚后,我也是二婚,我一个年轻的姑娘都不在意。
周启政家财万贯、高高在上,别说二婚,就算三婚四婚,克妻克子又怎样。
想嫁给他的人,怕是从京城能一路排到法国去。
“总之,沈绯绯,离婚的事,我不同意,我不会违背奶奶的遗愿。”
周启政松开我的手,轻轻把我耳边有些乱的发丝拂开,挂在耳后。
“要是之前让你有不好的感受,或者,我这个做丈夫的有哪些地方让你失望,我先跟你道歉。”
“不过绯绯,婚姻对我来说可不是小事,希望这段时间你能冷静想想。”
“还有,我刚才来时留意了一下,你租住的地方很不安全。”
“你起码得为自己的安全负责,我有一套闲置的小公寓,你可以先搬过去。”
“既然决定离婚,我就不会再和你们周家有任何牵扯。”
我推开他的手,缓缓往后退了一步。
夜风冰冷,我紧紧裹住身上的外套。
心里满是酸苦委屈,可又不知从何说起。
毕竟一开始,我就严肃告诫过自己。
不会再轻易爱上一个男人。
哪怕他已经是我的丈夫。
而且,提出离婚后,又去住他的公寓,这算什么呢?
我又不是他养在洲际酒店总统套房里三年的那个女人。
我不可能心甘情愿做男人的金丝雀。
“绯绯……”
周启政似乎耐心耗尽,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
这一瞬,我其实有点理解他了。
娶我这样出身小门小户的妻子,他只能忍气吞声,包容我的一切,包容他的所有花边新闻。
更不会让自己的外室受委屈。
当然,我也可能因为周太太的身份,跨越几个阶层,改变自己的命运,锦衣玉食。
但我说服不了自己,我做不到。
“周先生,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我话刚说完,江岚拿着手机过来:“周先生,您的电话。”
“拿走。”周启政眼里闪过一丝薄怒,声音低沉,满是不耐。
江岚看了我一眼,面露难色:“是洲际酒店那边打来的……”
我下意识地抿紧嘴唇,目光定定地落在他身上。
他的神色微微有了些变化,眼底那层薄怒正渐渐消散。
我收回目光,轻轻笑了笑,转身抬脚便走。
“上车。”周启政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直接将我拉到了车边。
“这里不安全,你今晚就跟我一起。”他语气不容置疑。
周启政的力气极大,我使出浑身解数,却根本挣脱不开。
这一整天我都在四处奔波找工作,晚饭都还没顾得上吃,实在没力气跟他闹腾。
到了洲际酒店,周启政吩咐江岚带我去房间,随后便行色匆匆地离开了。
我坐在宽敞得有些过分的套房里,从包里翻出那个早已冰凉的三明治。
我一言不发,一口一口和着冷水将它吃光。
夜深了,可周启政依旧没有回来。
我迷迷糊糊地歪在沙发上,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带着浴后清凉水汽的怀抱。
紧接着,身体便陷入柔软得如同云朵一般的大床上。
周启政微微湿润的额头轻轻蹭过我的颈侧,声音低哑:“怎么不去床上睡?”
我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推开他。
他却不慌不忙,直接捏住我的手腕,将其固定在脸侧,随即低头吻了下来。
我毫不犹豫地别过脸去,试图躲开。
想着他折腾了大半宿,居然还有如此充沛的体力和精力,我也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绯绯,离婚协议我还没有签字。”他的手攥住我的手腕,眸子垂下来,定定地望着我。
眼底像是藏着欲求不满的怒意。
“婚姻存续期内,男方不顾及妇女意愿强行发生关系,也是不合法的。”我虽然睡得昏昏沉沉,但脑子好歹还清醒着。
反正我决定离婚,在金钱方面我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纠缠,肉体上更不能有任何牵扯,免得日后说不清楚。
“你觉得如果我硬来,你能拒绝?”他越发用力地攥住我的腕骨,声音里隐隐透出几分戾气。
我真不知道他从哪儿来那么大的火气,估计是金屋藏娇的那位身娇体弱,没能让他满足。
我不过皮糙肉厚些,可也没他这么没脸没皮。
“我不觉得周先生要纾解生理需求还需要硬来。”其实我心里也有点慌,但面上还是强装镇定。
“周先生也不会做出这么掉价的事的,对吧?”我故作平静地回应。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绯绯,我周启政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一个普通的丈夫而已。”他微微沉下身,膝盖不由分说地顶开我的一条腿,迫使我与他的身体紧紧贴合。
我闻到他身上那一抹淡淡的、浴后的清新味道。
想起不管多晚回家,他都会第一时间去洗澡。
我记得特别清楚,那是我们刚新婚不久的时候,两人渐渐磨合出了一些默契和经验。
可他却能因为洲际酒店的某个女人,在我们婚房的大床上,理智又冷酷地抽身离开,彻夜未归。
我满心颓然地闭上双眼,在他的吻落下来的刹那,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推开。
“周启政,好聚好散吧,毕竟我们真的不合适。”我语气坚定。
“哪里不合适。”他的眸色愈发深沉,紧紧盯着我。
“所有地方都不合适,从出身、家世、相貌、能力,再到床上,我们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合拍。”我毫不犹豫地说。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男人?”他突然问道,眼神里带着审视。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摇头。
“不合适,那就慢慢磨合。如果我没记错,出差前那一晚你很享受。”他一字一句地说,眼神里带着一丝笃定。
“我装的。”我冷冷回应。
“装的?”周启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仿佛被我的话气笑了,慢条斯理地脱下浴袍。
再次攥住我的手腕,直接将我翻了过去。
“那今晚你倒是再装一次给我看看。”他的语气里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
我实在想不通,这个老男人从哪儿学来这么多花招。
新婚夜那晚,他几次三番弄疼了我。
明明看着也不像是经验丰富的样子。
我本就是个正常健康的女人,后来也就随他去了,不再和身体正常的生理反应较劲。
周启政见我温顺乖巧,似乎心情好了些。
床笫之间,他居然纡尊降贵地哄了我几句。
我是在周启政怀里睡着的。
这一觉一直睡到天亮。
我睡眠浅,周启政打电话,声音虽压得低,还是把我吵醒了。
「沈建去公司找我?」
听到我哥的名字,我瞬间紧张起来。
「又要钱。」周启政低笑一声,「给他,把人打发走。」
我闭着眼,心里全是委屈和屈辱。
这就是我娘家人,这些年仗着周奶奶对我的偏爱,从周家捞了多少好处。
当初我对周奶奶那点小恩情,爸妈哥嫂早就百倍讨回来了。
更别说,结婚前周家直接买了两套房挂我名下,让我补贴娘家。
我知道他们贪心不足,无底洞一个。
所以周奶奶去世后,我就打算离婚。
齐大非偶,再这么下去,周家会彻底厌烦我,我自己也抬不起头。
周启政挂了电话,离开时又折回床边。
我闭着眼,假装还在睡。
他似乎在床边站了好一会儿。
最后,俯身轻亲我侧脸,才转身离开。
他走后,我立刻打电话给房产中介,挂牌出售一套房。
这两套房子是周家婚前给周启政做主挂我名下的。
当时哥和嫂子不太乐意,但得罪不起周家少奶奶。
现在倒成了我拿捏他们的把柄。
我又给沈建打电话。
「沈建,我说最后一遍,别太贪。要是让我知道你,你嫂子爸妈,你们中谁再去找周家要钱,我卖掉就不是一套房子了……」
「沈绯绯!你这吃里扒外的白眼狼,沈家白养你了?你敢卖我房子,老子弄死你……」
不听他骂,我直接挂了电话,拉黑。
沈家其他人电话也一并拉黑。
房子挂牌价低于市场价,位置和配套都不错,很快有买主。
买家看房时,哥和嫂子去闹了几次。
中介给我打电话,我报了警。
买家怕有纠纷迟疑了,我降了十万,他们很快就签了合同。
一拿到钱,我直接转给周启政。
沈家人欺软怕硬,我这么做吓住他们,安分了。
钱转过去十分钟,周启政来电话。
「绯绯,你在哪?」
「刚从银行出来。」
我站在路边广告牌下,对面商场大屏幕正播新闻快讯。
中间花边新闻插播一条。
男主角是我法律意义上的丈夫,女主角不是我。
三年了,他把那女人藏得严严实实。
世人只知周启政在洲际酒店有金屋藏娇的心头肉。
连人家一根头发丝都没拍到过。
我轻轻叹息,忍不住轻笑一声。
周奶奶被他哄得团团转呢。
至今,我仍清晰记得结婚前周奶奶拉着我的手说的那些话。
“绯绯啊,启政这孩子,心里只有公司和他的事业,根本就没考虑过男女之间的感情事儿。”
“他虽说比你大了几岁,也不懂什么风花雪月的浪漫,可奶奶相信,他肯定能成为一个好丈夫。”
“而且,奶奶心里明白,他对别人和对你是不一样的。以前啊,奶奶可不是没给他介绍过其他漂亮姑娘,可他一概没了兴趣,直接就拒绝,连奶奶的面子都不给。”
周奶奶说到这儿,笑了起来:“之前呀,我跟他对玩笑似的说起你,他就沉默不语了。”
“你瞧,每次你来看我,没过多久他肯定也会来,奶奶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那时听了这些话,我也格外留意了。
周启政平日里忙得不可开交,回家的次数掰着手指都能数过来。
可只要我去周家看望周奶奶,五次里至少有三次他都在。
我离开时,周奶奶也会自然而然地吩咐他送我回去。
但他这人寡言少语的,一路上都不怎么跟我说话。
只是在巷子口快下车的时候,总会叮嘱我一句,到家了给他打个电话说一声。
有一次,我忘了给他打电话,他一个电话打过来问我是否安全到家。
直到这时我才知道,原来每次他都是等我报了平安的电话,才会开车离开。
后来,我之所以会说服自己嫁给他,或许就是因为这些隐隐约约,让我内心泛起涟漪的情愫吧。
只是现在,我早就想清楚了。
他大概从未喜欢过我,他这样的男人,只需使一点小小的手段,就能让人心甘情愿地跳进他的陷阱。
“你找个咖啡店坐一会儿,我现在就过去接你。”
“周启政,把字签了吧。”
“绯绯……”
“你要是再这么一直拖着,我只能去起诉离婚了。”
“周启政,你也不想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吧。”
电话那头,他沉默了许久。
我站在路边,听着车水马龙的喧闹声。
可心里却平静得如同一湖不起波澜的水。
“好,如你所愿。”
周启政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当天下午,他的秘书就将签好字的离婚协议送了过来。
正是我拟定好的那一份。
我们和平分手,没有丝毫的牵扯和纷争。
沈家人也没机会再去找周家要钱。
只要他们本本分分,市中心的那套房子足够他们过得安稳。
而我,再也不想和沈家的任何人有任何瓜葛。
从考上大学的那天起,我就开始筹备出国留学的事。
我一心想要逃离那个可怕的原生家庭,逃离那些如吸血鬼般自私无情的家人。
哪怕只能去异国他乡漂泊,像无根的浮萍,四处流浪。
也不想看着自己的亲人,用刀子一样狠狠地伤害自己。
直到今天,我终于实现了这个愿望。
国内的事务全部妥善安置妥当,所有手续也都办好了。
这一晃,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我出国那天晚上,周启政竟也得到了消息。
“周先生,夫人,沈小姐今晚十一点的航班……”秘书小心翼翼地说道。
“知道了。”周启政淡漠地回应。
“周先生……”秘书似乎还有话要说。
“还有什么事?”周启政微微皱眉。
“沈小姐说,以后沈家人不会再上门打扰周家了。对于之前的事情,她也深感抱歉。”秘书低声解释。
周启政握着钢笔的手顿了顿,缓缓说道:“知道了。”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
“还不出去?”周启政的声音再次响起。
“沈小姐之前让我把这个还给您。”秘书递上一个戒指盒,动作小心谨慎。
周启政目光落在那个盒子上,足足看了半分钟,仿佛陷入了回忆。
随后,他只是轻轻指了指桌面,“放这儿吧。”秘书放下盒子,随后安静地退出了办公室。
周启政没有心思再继续工作,他索性起身,点了一支烟。
他靠在窗边,目光望向远方,仿佛在思索什么。
过了许久,他抬手看了看时间。
晚上九点半,应该还来得及。
而我这时正坐在机场候机大厅里,神情平静。
徐楠赶到的时候,刚好十点整。
这次去美国的签证,是我通过和徐楠结婚的方式顺利拿到的。
徐楠是我的学长,毕业后便定居美国,并且很幸运地拿到了绿卡。
他有一位深爱的恋人,也是我的学长。
不过,他们的恋情并不被徐楠的家族认可。这些年,徐楠为了他们之间的感情,抗争了无数次,但一直都没能成功。
更令人心疼的是,他的恋人近几年患上了中度抑郁症。徐楠拼尽全力争取,好不容易才换来了一丝希望。
为了能让两人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徐楠决定娶一位妻子,然后再领养一个孩子。这样一来,徐家后继有人,他家族的人自然也就不会再干涉他和恋人的事情。
而我,作为和他关系亲密的我,无疑成了最好的选择。
我并不爱他,他也不爱我。
但我们彼此都知道对方最深的秘密。虽然我们名义上是夫妻,但实际上只是一个合作搭档而已。
我可以因此远离家人,远渡重洋。
徐楠也可以和自己的爱人堂堂正正在一起,不用再担心家族的反对。
这样算下来,我并没有吃什么亏。
“去安检吧。”徐楠像以前读书时那样,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笑着说道。
“哎呀,怎么都没想到,你这个鬼灵精怪的小丫头,成了我的妻子。”他戏谑道。
我不由得笑出了声,“我也没想到,自己刚离婚两个月,就又嫁人了。”
“绯绯……”徐楠的目光温柔下来,透着几分疼惜,“为什么非要离婚呢?他明明是不愿意放手的。”
我缓缓低下了头,眼眸里透着一丝沉重,“以前什么都不懂的时候,觉得再多的委屈自己都能忍下来。”
“可后来,我得知了他有那么心爱的女人,心里这道坎就怎么也过不去了。想到这件事,我就难受,整夜整夜地失眠。”
“只要他一出门,我就忍不住胡思乱想,想他是不是去找那个女人了。我觉得,再这样下去,我迟早会疯掉的。”
“我不想成为一个怨妇,哪怕我曾经偷偷地喜欢了他那么久。”
“嫁给他的时间越久,我就越害怕自己放不下。所以,趁着现在和他在一起的时日还不算长,选择离婚,应该也不会太痛苦……”
徐楠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傻瓜。”
随后,他伸出手按住我的肩膀。
见我一直低着头默默掉眼泪,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触动。
大概是想起了自己和恋人曾经经历过的那些艰难和心酸,他的心情也难免有些起伏。
“以后啊,有师哥给你撑腰。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等去了美国,师哥一定给你找个金发碧眼的大帅哥。到时候,你再生个混血宝宝,回来气死周启政……”徐楠笑着说道,试图逗我开心。
我心情正低落着,听到这话没忍住笑了出来。就像以前上学时一样,我轻轻捶了他好几下,打趣道:“怎么说我现在还是你老婆呢,你这不就是明摆着给自己戴绿帽嘛。”
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好,徐楠对我而言,更像是一位贴心的闺蜜。因为他的取向问题,我总是不自觉地忽略了他的性别。
在我们彼此眼中再正常不过的闺蜜式的打闹,在旁人眼里,却怎么看怎么像小情侣之间的亲密互动。
周启政手里攥着车钥匙,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目光定定地落在前方。
两个月前,他还在我身边,我们还是夫妻关系。可现在,我已经是别人的“新欢”。
此刻,我正和一个身材高瘦、五官清俊的男人嬉笑打闹着,满心满眼都是此刻的欢愉。
“绯绯……”徐楠忽然扯了扯我的衣袖。
我下意识地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过去。然而,映入眼帘的,只有周启政转身离去的身影。
他身姿挺拔出众,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宛如一颗耀眼的星辰,哪怕只是一个背影,也散发着独特的吸引力,轻易就能抓住众人的目光。
毕竟,我们曾经夫妻一场。所以,即便他已经转身离开,我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他生气了。
说实话,我真的没想到,周启政会在机场出现。毕竟,自打我们拿到离婚证,整整两个月的时间,他再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说来也怪,有时候,我会不由自主地心生幻想。幻想着他能给我打个电话,说些挽回的话;幻想着他像某一个深夜一样,突然出现在我租住的屋子楼下;幻想着他能低声下气地哄我,劝我不要离婚。那样的话,也许我一念之差,就会心软点头……
然而,现在,这幻想终究是实现了一半。只可惜,时机太不巧了。
“绯绯,要不我去帮你跟他解释一下?”徐楠在一旁轻声提议道。
“不用了,反正我们现在已经分开了。”我摇了摇头,语气坚决。
我也不会去向他解释,关于洲际酒店的那个女人。毕竟,他也从未给过我任何解释。
我又何必自讨没趣,给他解释我离婚后新交的男友呢?
更何况,我想,周启政就算是生气,也只是因为他那可笑的自尊心受伤了罢了。
曾经,他是众人眼中的天之骄子。他的妻子,也就是我,竟然主动提出离婚,还毫不留情地甩了他。更过分的是,我还这么快就有了新男友。
换做任何一个男人,恐怕都会被气得心梗吧。
“他好像气得不轻啊,你刚才没看到,我刚瞧见他的时候,他连脸都气得铁青呢。”徐楠忍不住又说道。
“他生气我也能理解。毕竟他那个人啊,一向自负。”我无奈地笑了笑。
徐楠摸了摸下巴,却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太确定:“绯绯,我总觉得,周启政对你,好像并不是完全没有感情啊。”
“别再提他了。就算有感情又怎么样?难不成他还能跑过来抢婚,非要当小三不成?”我故作轻松地故作若无其事地说笑着。
然而,只有我自己知道,此刻,我的心,好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一直钝钝地疼着,怎么都缓解不了。
周奶奶说,我们之间可能还有感情。徐楠师哥也这么觉得。
可唯独我自己,不管他们怎么说,我都没办法相信。
真的,周启政他,好像有一点点喜欢我。
飞机缓缓起飞,飞上高空后,渐渐趋于平稳。
徐楠坐在我身旁,也许是太累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我轻轻打开手机,相册里有一个设置了密码的相簿。犹豫了一下,我输入密码,打开了它。
相簿里,只有一张微信对话框的截图。
“沈绯绯,你信不信,就算周启政这会儿在你身上,只要我让他过来,他也会第一时间过来我身边。”
我当然信。因为后来周启政的所作所为,无一不印证了她所说的话。
就在那一瞬间,我离婚的决心,无比坚定。
但凡他当时有一丝一毫的迟疑,但凡他在意乱情迷之际,还能抽身而出,哪怕只是深夜离开时,稍微多停留一会儿。也许,我还会像傻瓜一样,一直自己骗自己下去,一直一直骗下去……
举行和徐楠的仪式那天。
我总是时不时地走神。
徐楠悄悄凑过来问我:“绯绯,你是在等周启政吗?”
我嘴上没作声,心里却门儿清。
其实这些日子,我老是抑制不住地去幻想。
幻想着周启政会跨越重洋来到美国。
幻想着他会阻止我披上嫁衣。
“还不是上学那会儿,言情小说里霸道总裁的戏码看多了嘛!”
“所以才会一厢情愿地幻想,男主坐着直升机从天而降,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几百辆豪车。”
“就这么风风火火地闯进婚礼现场,把新娘劫走。”
“瞧你,还能贫嘴,看来待会儿交换戒指的时候,肯定不会哭鼻子啦。”
徐楠嘴上打趣着,可我眼尖得很,能看出他心底其实也不好受。
我们俩身着新郎新娘的礼服,肩并肩坐着。
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对貌合神离、满心哀怨的怨侣。
“师哥,你在琢磨啥呢?”
“我在寻思啊,要是周启政真跑来抢婚,我该咋应对。”
“放心,师哥!答应你的事儿,我绝不反悔。我绝对不跟他走!”
徐楠不禁笑了起来:“说得跟周启政真会来似的……卧 槽!”
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满脸都是惊愕与不敢置信,转瞬即间,狂喜涌上眉梢。
我手上的新娘捧花,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整个人浑浑噩噩,机械般从椅子上起身,不知怎的,一脚踩在了自己婚纱的裙摆上,差点摔个趔趄。
周启政没有像电影里那样,从直升飞机上酷炫吊炸天地降临。
没有带着浩浩荡荡、闪瞎眼的豪车队伍。
他就穿着平日里的那身打扮,深色的商务西装,浅灰色的衬衫,板正得一丝不苟的西裤。
只是,手腕上没戴他那支价格贵得离谱的钢表。
取而代之的,是一块两万块的不知名品牌手表。
那是结婚前,我满心欢喜送给他的。
说起来,我没什么钱,周家给的彩礼和聘金,我一分没动。
这两万块,是我大学四年咬着牙,一点一点存下来的。
它是我全部的存款啊。
两万块的表,于我而言,简直是天价。
毕竟,我连两百块的鞋子,都得反复考虑好久,实在舍不得买。
可周启政呢,一次都没戴过。
我心里清楚,这样的便宜货,连他一根领带的价格都比不上。
他戴着出门,自然拉低身份。
我虽然理解,可要说没一丁点儿失望、不难受,那肯定是假的。
周启政突然到来,徐家的亲友都有些意外。
毕竟这场婚礼规模不大,受邀的大多是徐家的至亲与世交。
有人认出了周启政,对着徐楠的父母低语了几句。
徐楠的父母听后,一脸讶异地回过头看了看我,然后才走上前去,与周启政交谈。
“抱歉,打扰到各位了,我想和沈小姐单独说几句话,不知方不方便?”
徐楠的父母回应道:“还是得问一下绯绯的意见。”
“当然。”
徐楠碰了碰我,轻声问道:“你去不去?”
我特别想有骨气地说不去。
可周启政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我望着他,眼眶一下子就酸了。
他有话想跟我说,我也特别想问问他。
人啊,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怪不得古人说,至亲至疏夫妻。
我和周启政是夫妻的时候,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什么事都不敢问。
可现在,我们毫无关系了,我却有满肚子的话想说。
“去吧,人家大老远追过来的。”徐楠说着,捡起地上的捧花,轻轻推了我一下。
周启政轻轻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我没回应,只是低着头,一步一步往前走,一直走到不远处的喷泉边,才停了下来。
“你来干什么?”我开口问道。
“绯绯,我从来不是那种拿婚姻当儿戏的人。”周启政认真地说道。
“所以呢?”我反问。
“和你结婚,是我经过慎重考虑才做出的决定。”周启政看着我。
“因为我很好拿捏,没有家室,娘家又是一群贪钱的吸血鬼,对不对?”我冷笑一声。
周启政微微皱眉:“绯绯,我没有考虑过除你之外的其他任何因素。”
“我听不懂你什么意思。”我没好气地说。
“我的意思是,娶你为妻,我满心满眼只想着你。”周启政目光诚挚。
“周启政,你平日里看新闻吗?”我质问。
“当然。”他回答得干脆。
“八卦新闻呢?”我继续追问。
他摇头:“我不感兴趣。”
“所以,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我气得不行。
“绯绯,你到底想说什么,可以直接说出来。”周启政无奈地说道。
“劲爆!周氏恒基实业新任副董周启政,于洲际酒店金屋藏娇,新婚蜜月期撇下娇妻夜赴酒店私会旧爱……”我把手机递到他面前,一条八卦新闻的标题格外醒目。
“洲际酒店?金屋藏娇?”周启政挑了挑眉,“别说,周启政还挺会抓关键词。”
“你是不是想说,这些八卦绯闻你半点动静都没听到?”我直接堵死他所有辩解的路。
“周氏的法务部和公关部可不是吃干饭的,你身为周氏唯一的继承人,私生活上的一丁点儿污点,都能成为竞争对手攻击你的利器。网络上任何风吹草动,我相信你那些能力出众的下属,都会第一时间获取。”我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儿倒出来。
“你说的这些我有耳闻,法务部上个月处理的几十项侵权案件中,有近十个都是针对这些传谣的媒体和私人营销号的。”周启政说道。
周启政看向我:“所以,你是因为这些事,才生气的?”
“我不该生气吗?”我瞪着他。
“那你是不是还看到有八卦绯闻编排江岚和我?”周启政又问。
我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江岚喜欢的是女人,她对我根本没兴趣,所以我才会放心用她的。”周启政解释道。
我惊呆了,还能这样给自己洗白?
“周启政,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我质问。
周启政似乎懒得再辩解,直接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江岚,你自己给绯绯解释。”
“男人能有什么好的,又硬又臭。”
“我打小就喜欢女孩子,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看起来香香的,特别可爱。”
“沈小姐,你别瞎想啊,我可从没喜欢过周先生,要是说我喜欢你,还更可信些。”
我吓得手机都拿不住了,赶忙挂了电话。
周启政看着惊得说不出话的我,伸手拿过手机。
“这些话,你婚后怎么不问我?”
“那你为什么不主动坦白?”
“我以为让法务部把那些造谣的媒体处理干净,你自然就明白了。”
“那我凭什么不能觉得,你这是欲盖弥彰呢?”
“而且,无风不起浪,洲际酒店确实有个和你关系不一般的女人,是不是?”
“绯绯。”
周启政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认真。
“这事关乎周家的一桩隐私,还有……丑闻,所以我才瞒着你。”
“丑闻?”
“我其实还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哥哥,只是他从小身子弱,常年在国外养病,所以外界几乎都不知道有他这个人。”
“三年前,他在瑞士的别墅里自缢了,当时离他的婚期就只剩一个月了。”
周启政说到这儿,声音一下子停住了。
我看到他的眼睛渐渐泛起红血丝,紧抿的嘴唇都在微微抽动。
“周启政……我真不知道,从来都没听人提起过……”
我心里不好受,不由自主地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死,给家人打击太大了,这几年家里长辈都不提这事,你不知道很正常。”
周启政拍了拍我的手,掩下了所有情绪。
“我哥走后,留下了一个未婚妻,她没爹没妈,是个孤女。”
“我们本打算把大哥名下的一半遗产分给她,让她再嫁人,可她不肯,非要带着我哥的骨灰回国。”
“当年她在洲际酒店当服务生,和我大哥一见钟情。回国后,我们尊重她的想法,把洲际酒店的顶层套房长期租了下来,这三年,她一直住在那儿。”
“她不想被外界打扰,所以回北京后,几乎没人知道她的身份。”
“也许是我大哥和她感情太深,她一直走不出来。这三年她几乎足不出户,深居简出,甚至还跟我父母说,要给我大哥守一辈子。”
“念着她对我大哥的情意,这些年父母把她当亲生女儿,我也把她当大嫂。”
“她常年避不见人,还患有中度抑郁,时不时就会有自残行为。绯绯,有几次我大半夜赶过去,就是因为她做傻事……”
“大哥走后,奶奶身体不好,前些日子也走了。我父母年纪大了,大哥早逝是他们的一块心病,所以她这些事,我几乎从不对父母讲,就怕他们再伤心。”
周启政说得条理清晰,严谨有序。
我一开始听确实很感动,可突然想起那条收到的微信,不禁心生疑虑。
如今看来,整个周家上上下下都对她心疼感恩。
说不定那条莫名其妙的微信,是外人故意挑拨的呢。
但不管怎样,既然今天要把话说明白,那我也坦白了自己的疑惑。
我打开手机相册,把那张截屏照片拿给周启政看。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结婚大概一个多月的时候,有一天深夜,你接了电话就穿衣服走了。”
周启政盯着那张照片,足足看了一分钟。
“我记得,我到洲际酒店的时候,她割腕了,浴缸里全是血。”
“这条微信确实不能证明什么,也许是别人故意挑拨。毕竟你也说了,她对我大哥情深意重……这些话,不像是她会说出来的。”
周启政却忽然轻轻摇了摇头。
“绯绯,我突然想到一些事。”
他把我手机放进我手里,定定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突然用力抱住我。
“绯绯,别和你师哥结婚,你等我几天,我回国处理些事,很快就会回来找你。”
“周启政……”
“乖,等我,好不好?”
周启政双手捧着我的脸,狠狠地亲了我一下。
“等我回来。”
我看着周启政大步离开,一直走到很远。
他突然停住脚步,似乎想要回头看我一眼。
但最终,还是没有。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周启政走了一会儿,徐楠过来找我。
“绯绯,我突然想通了,我不打算举行婚礼了。”
徐楠换下了新郎的礼服,神色平静又决然。
“婚礼,还是要和自己爱的人举行才有意义。”
“绯绯,你觉得呢?”
徐楠摸摸我的头。
“绯绯,师哥希望你幸福,也希望我和我爱的人也能收获幸福。”
我用力地点头。
“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师哥,你肯定会幸福的。”
我知道师哥之后的路会很难走。
毕竟在国人的传统观念里,结婚生子、传宗接代,可是人生大事、家族大事。
徐楠他要顶着多大的压力,才能让自己圆满呢?
周启政这一走,整整一周都杳无音信。
期间,江岚给我打了两次电话。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接到她的电话,我心里都毛毛的。
后来,我得知她有了一个可爱的女朋友,这才放下心来。
我像往常一样去学校报到、上课。
虽然没能和徐楠步入婚姻殿堂,但读书这件事,我会一直坚持下去。
当初高考时,因为家里的变故,我发挥失常,没能考上心仪的大学,选择喜欢的专业。
如今能继续求学,我格外珍惜这个机会。
课业繁重得很,我的英文虽然还算不错,但全英文授课对我来说还是困难重重。
忙起来,倒也没多少时间去想周启政。
所以,那天中午离开图书馆时,突然看到他站在我面前,我惊讶极了。
周启政不是空手来的,可他拿给我的东西,着实出乎我的意料。
他递给我一张报纸。
那是京城发行量最大的新闻日报,几乎用了大半个版面报道这则新闻。
我一眼就看到加黑加粗的大标题:
「大揭秘!周家已逝长子周启勋的未婚妻今日离京,并宣布终生不再回国!」
下面还有几行小字和照片。
「三年来,赵女士一直住在洲际酒店总统套房,周家对这位『长子遗孀』照顾得无微不至……」
照片没拍到赵女士的全貌,但从侧脸能看出,她长相秀美。
「绯绯,之前的事,都是我的错。」周启政拉住我的手,缓缓将我拥入怀中。
「我也有错,有什么事,我本该找你问清楚的。」
「不过,错还是在你。」
我仰头看向他:「因为我不确定你对我的感情,所以很多事,我没立场过问。」
「那你呢,从结婚第一天起,我就无数次问自己,绯绯是不是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
「不喜欢……我不会嫁的。」
「不喜欢……我也不会娶的。」
「所以,我们俩是在彼此猜测、彼此试探后,得出了彼此都不喜欢对方的结论?」
「我以为你嫌我没有情趣,太古板。」
「我以为你只是觉得我温顺,好摆布。」
我说完这句,周启政忽然笑了。
我本想瞪他,却也忍不住笑了。
「周启政,为什么忽然送她出国?」
他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开了口:「当年,她在洲际酒店,不单单遇上了我大哥。」
我突然福至心灵,明白过来。
「是不是,她当年一见钟情的人,其实是你?」
周启政没有否认:「不提她了,不管怎样,我大哥生前很爱她,在意她。若不然,也不会在知道她的真实想法后,一时想不开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但不管怎样,我还是要说对不起,在这件事上,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我摇了摇头。
若说委屈,其实也谈不上。
这一瞬,我甚至还在想,如果当年她真正爱上的人就是周启政的大哥。
那么那个可怜又深情的男人,就不会死。
而我和周启政,也不会走过这一段短短的弯路。
但其实这样也有好处。
毕竟若非如此,要让周启政这个古板性情的男人说出那句“我爱你”,恐怕要等到我头发变白。
「只说对不起可不行。」
我踮起脚,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你跟我道歉的时候,要说……我爱你。」
有生之年,能看到周启政耳根微红的样子,我像发现了新大陆,乐不可支。
「绯绯,这样的话……是要回家说的。」
「你不肯说,那就是不爱我。」
我板起脸,假装生气。
周启政似乎有点无奈,「我好像被骗了。」
「嗯?」
「明明以前在奶奶面前,你很乖的。」
「那你是后悔了?」
「有点。」
「周启政!」
「后悔没有对你更好一点,更宠一点,早一点让你这么快乐。」
周启政忽然低头吻我:「那天在机场,看到你和你师哥打打闹闹,沈绯绯,我很吃醋。」
「真的吗?」
「嗯,一整晚都没睡,像毛头小子失恋了一样,喝了一夜的酒。」
这可真不像他会做的事,我完全无法想象那个画面。
但心里却忍不住偷着乐。
「我可不信你会干这样的事儿。」
「如果不是真的发生了,我也不信。」
「周启政!」
我快乐极了,勾着他的脖子蹦蹦跳跳。
「好想再看你吃醋一次。」
他瞬间就沉下脸,「你最好想都别想。」
但此后漫长的时光里,周启政还是会经常吃醋。
吃徐楠师哥的醋,吃江岚的醋。
到后来,连自己儿子的醋都吃了一大缸呢。
凌晨三点。
五个睡眼惺忪的男人,呆呆地望着落拓地坐在沙发上抽烟的周启政。
“三哥,你这么晚到底有什么事找我们?”一人率先开口问道。
“喝酒。”周启政吐出一口烟雾,声音听起来十分疲惫。
他似乎累极了,连一个多余的废字都懒得说。
说着,他将酒瓶推向众人。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陆离大着胆子问了一句:“三哥,是不是因为离婚的事儿心里不痛快?”
“其实啊,离婚也不算什么大事。”周启政淡淡地回应道。
“现在这年头,谁不离个几次婚都不合群呢。”陆离接着说道。
“三哥,你就算是二婚三婚,那也无所畏惧,丝毫不会影响你的身价。”
“在京城这婚恋市场里,您老人家依旧是金字塔尖的存在。”
“那沈绯绯真是有眼无珠啊,她都已经算是高攀了,还整天作妖。”
陆离喋喋不休地说着。
周启政的眉头却越皱越紧,最后不耐烦地呵斥道:“闭嘴,出去!”
陆离见状,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开始自斟自饮。
几人很快就喝光了三瓶酒。
周启政更是一杯接一杯,没有丝毫停歇。
陈凛安却始终没碰酒,他微微皱眉说道:“三哥,我今晚就不陪你们喝了,羲和一个人在家害怕,我明天还有一台心脏手术要做,得先回去了。”
周启政轻轻点头:“你先回吧。”
陈凛安拿起西装,和大家一一招呼后,便离开了房间。
紧接着,赵京泽也跟着站起身来:“蔓蔓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先回去了,启政你少喝点,注意你的胃。”
周启政再次点头。
陆离无奈地摇头叹息:“又一个老婆奴,一个个的,你们就欺负我是孤家寡人,整天在我面前秀恩爱。”
周启政攥着酒杯,神思有些恍惚。
他虽然已经醉意朦胧,但此刻却也清楚地记得。
几年前有一次在国外见面时,陈凛安不知收到了关于姜羲和的什么消息。
一向滴酒不沾的他,那次竟然喝得烂醉如泥,嘴里翻来覆去说的只有一句:“三哥,我这辈子好像都没什么意思了。”
当时自己好像还有些无法理解。
但就在这一瞬间,周启政仿佛有些明白了。
活了将近三十年,其实这三十年的日子,过得十分枯燥无味。
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习各种各样的东西。
他很早就明白自己身上的担子有多重,也天然就知道自己需要担负起哪些责任。
到后来,便按部就班地念书、工作,接手周家的所有事业。
他的日常,几乎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好似那唯一鲜活有趣、有意思的一抹亮色,都与沈绯绯有关。
即便忙得再焦头烂额,他也会挤出时间赶回周家,只是为了最后顺理成章地送她回去。
看着她端端正正地坐在自己面前,像个小学生一样,乖巧又稚气。
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连衣袖都攥得皱巴巴的。
他曾想要逗逗她,却发现,自己连说笑调侃的能力都没有了。
他就像是一个老古董,又古板又无趣。
沈绯绯嫁给他之后,很少再像当初那样笑过了。
他心底也有个愿望。
像那个男人一样。
能揉揉她的头发。
与她肆意打闹、嬉戏玩乐。
然而,每次直面她时,他却总是表现得拘谨又古板。
他在男女之情上经验匮乏。
初时与她相处的体验,实在算不上美妙。
有过几次,竟把她弄哭了。
每每忆起,他心里满是愧疚。
去国外出差的那一个月,他满脑子都是她。
思念时刻萦绕心头,却不知如何表露。
还让江岚帮忙挑选了好多女孩子会喜欢的 。
满心期待回国后送给她。
可回国还没来得及送出,就收到了离婚协议。
他觉得,沈绯绯大约是不喜欢自己的。
也是,她这般年纪的小姑娘,又怎会喜欢自己这般不懂讨她欢心的“老古董”。
因此,他拖着没签字,总觉得或许还有转机。
可最终,他还是狠不下心,不忍继续为难她。
既然留在身边让她不开心,那就还她自由。
然而,她出国的那天晚上,他终究还是没忍住,追去了机场……
周启政仰头将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
瞧了瞧早就醉得不省人事的陆离等人。
他脚步虚浮地晃晃悠悠站起身来。
回想起刚才陆离说陈凛安和赵京泽是“老婆奴”。
他暗自琢磨,做“老婆奴”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他也渴望成为“老婆奴”。
可惜,他老婆已经和他离婚,离他而去了。
他如今形单影只,可怜得很。
比陆离这个单身狗还可怜。
不过,很快周启政又打起了精神。
因为江岚告诉他,绯绯的师哥与绯绯情投意合。
他立刻收拾行囊,追到了美国。
毕竟这是自己老婆,亲自追回来,又有什么可羞愧的呢 。
来源:小曲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