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上一期我讲了贫富差距的故事,贫富差距的加剧一定伴随的是门阀的形成,门阀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和维护自己的利益,会不停地建立自己的护城河,最终造成阶级固化。这些门阀可以是大的小的,也可以是在任何行业的,一个国家的、一个地区的、一个城的甚至一个村的,什么三代电力人、三
上一期我讲了贫富差距的故事,贫富差距的加剧一定伴随的是门阀的形成,门阀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和维护自己的利益,会不停地建立自己的护城河,最终造成阶级固化。这些门阀可以是大的小的,也可以是在任何行业的,一个国家的、一个地区的、一个城的甚至一个村的,什么三代电力人、三代烟草人,或者前段时间某医院的董小姐事件,诸如此类。
大家好,我是超爱扯淡的闲人,超闲淡!
今天我们继续讲故事,希望大家喜欢!
向阳村口老槐树旁的大火舔着最后一匝地契时,石匠陈木锤的锤头正砸在赵家粮仓的铁锁上。"从今天起!向阳村没有老爷了!石匠农夫宁有种乎?"他吼出的唾沫星子溅到人群里,向阳村两千多个泥腿子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比赵家祠堂的飞檐还要高,他们举着锄头镰刀欢呼。三天前,正是陈木锤带着他们冲进赵家大院,把盘剥了几代人的赵老爷挂在了他自己种的歪脖子枣树上。现在,那些记着谁家该交多少粮、谁家闺女该去当丫鬟的账本,正在火堆里化作青烟。
"咱们立个新规矩。"陈木锤抹了把脸上的煤灰,“大事小事,全由村民大会说了算,所有土地都是大家的,大家同吃同住同劳作,按人头分配粮食。”
第一年春天,村民大会开了三十八次。从春耕分配到水渠走向,连村口老槐树下该摆几张石凳都要投票。陈木锤的儿子陈铁锤在县里念过两年私塾,被推举为记账员,用红蓝两色墨水在牛皮账本上画"正"字。"民主嘛。"每当有人质疑效率太低,陈铁锤就推推鼻梁上的断腿眼镜,满脸堆笑"慢工出细活嘛。"
到了第三年,大家都受不了天天开会,太耽误事,村民大会就改成了村民代表会。二十个代表里有八个是当年跟着陈木锤砸赵家粮仓的。代表们发现,开会时自己的工分总比别人的多记两分,这是为了"脑力劳动补偿"。这以后,村民发现晒谷场最好的位置总留给代表家。保管农具的瘸腿老刘嘟囔了句"新老爷",第二天就被派去守最远的梯田。陈铁锤发明的"贡献加权法",让民兵队长家的工分比孤儿寡母多了两倍。"劳动价值要细分。"陈铁锤趾高气昂的站在记分牌前,手背在新买的“的确良”外套后面"城里炼钢炉前的工人还多二两粮票呢!"
那年冬天特别冷。村委会决定集中分配柴火,按"贡献度"发放。抗蝗灾时出力多的多分,出工少的少分。瘸腿老刘因为守梯田时打了只野兔没上交,被扣了三捆柴。他裹着破棉袄蹲在老槐树下啃冻硬的窝头时,看见村委会烟囱冒着滚滚浓烟。
一天傍晚,陈铁锤在代表会上提出:"得有个常设机构处理日常事务。"于是5人村委会诞生了。陈木锤当名誉主任,陈铁锤任村长,会计是陈铁锤的堂弟陈算盘,保管员是他连襟,民兵队长是他打小一起掏鸟窝的发小。村委会的土坯房盖在原先赵家账房的遗址上,门楣挂着"为村子服务"的木匾,落款是陈铁锤的毛笔字。
第五年,大家发现出工的和偷懒的工分一样多,越来越多人偷懒了,这样没法养活全村人,只能分地,自己能种多少吃多少,只是稍微交点公粮就行。"抓阄分地,听天由命!"陈铁锤抹了把汗。会计陈算盘用钢笔在纸上画出歪扭的格子:水浇地每户三垄,旱地五垄。村西李寡妇分到块夹着碎石的坡地,陈铁锤的表弟张瓦匠却"恰好"抽中挨着水渠的肥田。"手气也是本事嘛。"张瓦匠往新地界碑旁撒了泡尿,"老天爷赏饭吃。"
大旱那年,村委会决定打井。张瓦匠带着侄儿们接了活,井位"恰好"选在陈铁锤家的菜园子旁。村民来挑水得交"养护费",可以用玉米抵,陈铁锤的妻弟李货郎蹲在井边收玉米,每收三斗玉米就有一斗漏进夹层。"市场经济了!"李货郎晃着新买的上海表,"井绳磨损不要钱吗?"村东头王老汉家交了一斗玉米,木桶才放到一半井就枯了。后来有人看见张瓦匠在陈家大院后墙根埋了陶管,清亮的水声整夜哗哗响。
洪水冲垮石桥后,陈铁锤的儿子陈钢锤从城里运回台拖拉机。"集体财产!"红漆刷的车头上系着大红花。村民运粮得交"燃油费",费用按货物价值的一成收,正好是往年驴车运费的两倍。李寡妇的儿子攒了多年的钱买了一台拖拉机,想跑运输,村委会批了半年的条子:"为保障道路资源可持续发展,新增车辆需缴纳路面养护费。"数字正好是拖拉机的价格,这还跑个屁!后来陈钢锤的小舅子组建运输队,十二台拖拉机加装的全是特制宽胎,道路资源一下就可以自己持续发展了,免交路面养护费。
瘸腿老刘的孙子刘草根在鹰嘴崖发现煤苗那天,村委会连夜焊了三十道铁蒺藜。陈钢锤姑妈家的傻儿子周狗剩当上矿业办主任,煤价按"阶梯式浮动",干部家用煤走"特供通道",村办小学领煤要经七道审批。陈算盘的孙子陈计算器发明了"碳排放积分",每烧一斤煤扣两分,干部家积分是普通户十倍。从此以后烧柴要罚款。冬至那天,刘草根冷得只有跟羊挤在一起,陈家大院的温泉池子冒着热气,排水管里的热水把雪地烫出大个窟窿。
陈钢锤的儿子陈金锤留学回来,给老槐树装了LED灯带。他在县领导办公室里展示文旅开发3D效果图。游客中心盖在当年分地的晒谷场,陈金锤的度假酒店划走了最后三十亩好田。
刘草根的儿子举着手机直播,镜头扫过"怀旧大食堂"里吃有机菜的游客,又转向蹲在配电箱后啃冷馍的村民。他压低声音说:"家人们看啊!这棵老槐树吞过地契,烧过工分本,现在肚子里填的都是光纤电缆......"
话音未落,直播间断线了,村委会刚和通讯公司签了独家协议,未经审批的WiFi信号统统屏蔽。陈金锤在总结会上念报告:"无序竞争危害集体利益......"
夜风穿过老槐树枝桠,发出类似当年地契燃烧的噼啪声。更远些的山坡上,几个年轻人正用激光笔在崖壁投射二维码,蓝幽幽的光标像一群躁动的萤火虫,照亮石缝里半张焦黑的纸,隐约能辨出"宁有种"三个字。
来源:沐南财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