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空气里混着新割的草味儿和夏末闷闷的热气。我手里捏着那封写了又改、改了又撕的情书，封面已经有点褶皱了。顾缘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阳光穿过树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电影镜头。她的表情还是那样，礼貌，带着点惯常的无可奈何，但眼睛里没有一丝波动。

空气里混着新割的草味儿和夏末闷闷的热气。我手里捏着那封写了又改、改了又撕的情书，封面已经有点褶皱了。顾缘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阳光穿过树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电影镜头。她的表情还是那样，礼貌，带着点惯常的无可奈何，但眼睛里没有一丝波动。

“辰风，”她说，声音像块打磨光滑的玉，听着舒服，却硌不到心里去，“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只适合做朋友

。”

我的心像被人用手狠狠攥了一下，疼，但习惯了。这疼痛已经不是第一次，第49次了。我努力扯出一个连自己都觉得难看的笑容，“我知道。不过，顾缘，我……”

话还没说完，她的目光越过我，落在不远处的廖远身上。廖远朝我们挥了挥手，顾缘立刻回了一个更热情的笑容。那个笑容，我在她面前从未见过。只一秒，我的心就冷了半截。

“我得走了，”她匆匆打断我，“廖远找我。”

她转身的时候，我看到她和廖远说笑了几句，然后两人并肩往食堂走去，距离近得几乎肩膀贴着肩膀。那一刻，操场上的喧嚣、风吹树叶的声音、甚至我自己急促的呼吸声，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切。我站在原地，捏着那封废纸一样的信，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疼。是真疼。但不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疼了，更像是钝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磨掉了最锋利的棱角。我看着他们走远，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点开顾缘的微信头像，想发点什么，又不知道能发什么。发“你们去吃饭吗？”？还是“你们看起来很般配”？都太蠢了。

手机屏幕暗下去，又被我重新点亮。鬼魂一样在朋友圈里翻看。顾缘的最新一条是一张她和廖远在图书馆里一起看书的照片，配文是：“和优秀的人在一起，总能学到新东西。”

优秀的人……我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尖。我追着她追了这么多年，努力想变成她喜欢的样子。她喜欢成绩好的，我就拼了命学习，从班级中游爬到前列；她喜欢打扮得体的，我就开始学着搭配衣服，虽然总是不自在；她喜欢有共同话题的，我就去了解她喜欢的一切，电影、音乐、甚至她喜欢的某个小众播客……但从来没有哪一次，她看我的眼神里，有那种毫不掩饰的欣赏。

她曾经随口说过一句：“要是你像廖远那么有气质就好了。”廖远，校草，家境好，篮球打得好，走到哪里都自带光环。当时我听到这句话，心里像被人扎了一刀，但第二天，我就开始研究廖远是怎么走路的，怎么说话的，甚至学着他在打篮球时那样甩汗。现在想想，自己那时候真是傻透了。

我把情书撕得粉碎，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那一瞬间，某种束缚着我的东西，好像也跟着那些碎纸一起落了地。够了。真的够了。改变自己去迎合别人，是一件太累也太不划算的事情。我不是廖远，我永远也不可能变成廖远。我就是我。一个追了青梅竹马49次都失败的辰风。

回去的路上，手机屏幕亮了。是顾缘的微信。

顾缘：“周末来我家吃饭吧？我爸妈让你来的。别穿你上次生日会那件没品位的衬衫了。”

我的手指停在屏幕上。周末去她家吃饭？过去，这是我求之不得的机会。她一句话，我就能高兴好几天，然后满怀希望地等待第五十次表白的机会。她也说过类似的话，“辰风，你再努力一点，也许我就答应了呢？”就是这句话，让我像着了魔一样，一次次在她面前撞得头破血流。

但现在，看着那句“别穿你上次生日会那件没品位的衬衫”，我心里泛起的不是期待，而是反胃。她永远这样，给点甜头，又立刻用更伤人的话把你打回原形。而且，“我爸妈让你来的”，不是她想让我去，只是长辈的客套。

手指最终没有点开回复框。我点了一下她的头像，然后，鬼使神差地选择了“删除并拉黑”。

那一刻，不是解脱，也不是彻底的死心，而是一种平静的荒谬感。荒谬在于，我竟然为了一个抓不住的影子，蹉跎了这么久，甚至丢掉了自己的尊严。

周一去教室，早读课前，陈露走过来，胳膊肘顶了顶我。

“哟，辰风大情圣，”她阴阳怪气地说，“第五十次表白计划得怎么样了？准备跪下吗？”

教室里几个认识我的同学都带着看好戏的表情。以前遇到这种情况，我大概率会低头不语，或者干巴巴地解释两句。因为顾缘在场，我不想让她觉得我连这种小事都处理不好，不想破坏我假装出来的“成熟稳重”形象。

但现在，我抬头看向陈露，眼睛里没有躲闪。

“陈露，你最近是不是狗仔队当上瘾了？”我平静地说，“我的事情，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陈露愣了一下，估计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她脸色不太好看，“哟，翅膀硬了啊。怎么，追不到顾缘，改性子了？”

顾缘这时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我们旁边，脸上带着她一贯的“和事佬”微笑。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她声音柔柔的，“陈露，你别开辰风玩笑了。辰风，你也别生气。”

以前，顾缘这一打圆场，我立刻就坡下驴，感激她为我解围。但这次，我只是看了她一眼，那种熟悉的，高高在上的姿态。

“不是开玩笑，”我看着陈露，话却是说给顾缘听的，“只是说事实。有些事，你追得再紧，它也不会属于你。不如放手，看看别的风景。”

说完，我没有等陈露反应，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留下了脸色变幻莫测的陈露和眼神有些复杂的顾缘。我坐下后，心跳得有点快，这感觉，比表白被拒轻松多了。至少，我没有再为了谁，去隐藏或者扭曲自己的感受。

第49次表白失败的那天下午，我没回寝室，一个人在学校附近的小巷子里走了很久。手机一直揣在兜里，嗡嗡震动了几次，我都没看。直到天色擦黑，我才拖着疲惫的步子往寝室楼走。

刚走到楼下，远远就看到一个人影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什么东西。走近了才看清，是贺柔。

她穿着一件oversize的卫衣，整个人小小一只缩在里面，怀里抱着一个看起来很沉的棋盘。她看到我，眼睛一下子亮了。

“辰风！”她带着哭腔喊了一声，然后小跑几步冲过来，把棋盘往地上一放，张开双臂就抱住了我。

她的拥抱很用力，头埋在我胸口，身体有点颤抖。我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清香，还有一点点飞机上的闷热味道。她这是……刚从外地赶回来？

“我都知道了……”她的声音闷闷的，“你第49次表白失败了，对不对？”

我僵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回应。这事儿，她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快？

“辰风，”她抬起头，眼睛红红的，“不要喜欢她了好不好？你……你看看我，好不好？”

她的眼睛里带着期待，带着小心翼翼，还有一种不顾一切的勇气。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样脆弱又坚定的贺柔。贺柔，那个在围棋界声名鹊起的天才少女，那个平时总是一副天塌下来也面不改色的样子。

我看着她，大脑一片空白。顾缘的影子还在眼前晃悠，贺柔的拥抱却真真切切。

“我……”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我想想……”

“真的吗？！”她猛地直起身，脸上泪痕还没干，眼睛却闪烁着光芒，像得了全世界最珍贵的礼物，“你愿意想想我吗？太好了！辰风，你愿意想我了！”

她开心地像个孩子，又跳又笑，完全不顾楼下有没有人。我也被她这副样子弄得有点不知所措。

“好了，别跳了，”我拍了拍她的背，“你从哪里来的？怎么知道的？”

“我听别人说的，”她没说具体是谁，只是笑，“我刚下飞机就赶过来了。我带了礼物给你！”她指了指地上的棋盘，“这是我前阵子比赛用的，开过光！送给你，希望你做什么都开挂！”

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我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总是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出现，然后用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闯进我的生活。

接下来几天，贺柔就像黏在了我身上一样。

周二下午上完课，我收拾书包准备回寝室。刚走出教学楼，就看到她靠在门口的柱子上，手里拿着两张电影票。

“辰风！”她扬了扬手里的票，“晚上一起去看电影啊？我刚买的！这个点儿刚刚好！”

教学楼门口人来人往，她这么一喊，不少同学都朝我们这边看过来。尤其我们班几个爱八卦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贺柔，那个天才围棋少女，平时冷冷的，谁都不太搭理，怎么会主动约辰风看电影？而且还这么……公开？

我感觉到周围投来的目光，有点不自在。贺柔却好像没事人一样，拉着我的胳膊就往外走。

“走啦走啦！快来不及了！”

“等等，”我停下脚步，“你这么直接……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太好？”她歪着头看我，一脸无辜，“我约我喜欢的人看电影，天经地义呀！”

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我彻底无语了，只能任由她拉着我走。

走出校门口，她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天。

“今天好像有点凉，你穿这件外套会不会冷啊？”她说着，就把自己身上的薄外套脱下来要披到我身上。

“不用，我不冷，”我赶紧拦住她，“你穿吧。”

她这才作罢，但还是叮嘱了一句：“下次出门多穿点，别感冒了。”

电影院里，灯光昏暗。贺柔紧紧挨着我坐着，时不时地往我这边靠。电影放到一半，一个大概六七岁的小男孩跑过来，站在贺柔面前，仰着头奶声奶气地说：“姐姐，你长得真好看，能给我你的微信吗？”

贺柔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看我，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哎呀，小朋友，”她弯下腰对小男孩说，“我有男朋友啦，喏，就是他。”她指了指我。

小男孩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来，然后失望地“哦”了一声，跑开了。

我简直哭笑不得，她这是……把我当挡箭牌了？

“贺柔，你……”

“嘿嘿，”她冲我眨眨眼，“这样最省事嘛！而且，我说的也是实话呀！”

我无奈地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电影散场，我们在昏暗的灯光下往外走。人很多，贺柔一直抓着我的袖子，怕走散似的。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停下脚步。

“辰风，”她

仰头看着我，眼睛里闪着光。然后，她踮起脚尖，快速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周围的人流好像突然凝固了，又好像变得异常嘈杂。脸上贺柔留下的温度烫得我心头一跳。

“送给你，”她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塞到我手里，“庆祝你……嗯……开始新的生活！”

小盒子是长方形的，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手表。款式简洁大方，是那种我很喜欢的风格。

“这太贵重了，”我赶紧把盒子推回去，“我不能收。”

“拿着！”她语气不容拒绝，“这是我的心意。而且，我希望你的时间，以后都能分给我一点。”

她的眼神真挚，我推辞不掉，最终还是收下了。拎着盒子，我的手有点抖。贺柔，她真的……跟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周末，我鬼使神差地应了顾缘的邀请，和她一起去市中心买东西。说是买东西，其实她只是想逛街，让我给她当个提包的。这在以前是常有的事。我心里虽然后悔拉黑了她又加回来，但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也许，也许她回心转意了呢？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即使知道是飞蛾扑火，也忍不住想再试一次。

我们在一家商场里逛，顾缘试衣服的时候，我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刷手机。贺柔的微信弹了出来。

贺柔： 看！我赢了！今天比赛好顺利！

贺柔：想你了，你呢？

我看着那条“想你了”，心头微微一动。正准备回复，顾缘从试衣间出来了。她穿了一件白色的裙子，确实很好看。

“怎么样？”她转了一圈，脸上带着点得意。

“很好看。”我由衷地说。

她笑了笑，走到镜子前照了照。这时，一个年轻男生走过来，像是这家店的店员，但又不像。他手里拿着手机，有点腼腆地问顾缘：

“你好，小姐，你穿这件衣服太漂亮了。我……我能加你的微信吗？”

顾缘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挑衅，像是故意要看看我的反应。然后，她冲那个男生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可以啊。”

听到她的回答，我心头一沉。果然，她还是这样。享受着被人追捧的感觉，然后用这种方式来刺激我。以前，我看到这一幕会嫉妒得发狂，会恨不得冲过去把那个男生赶走。

但现在，我只是平静地看着，心湖不起波澜。甚至，有点想笑。她还在用对我惯用的伎俩，却不知道，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

顾缘加完那个男生的微信，转过头来看我。

“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她问，语气里带着点不解。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人啊，就是喜欢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的魅力。”我放下手机，看着她，平静地说。

她的笑容僵了一下。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耸耸肩。

她盯着我看了几秒，然后目光落在我手腕上。“你的手表换了？”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上戴着的，正是贺柔送我的那块。

“嗯。”

“这不是你以前戴的那个，”她凑近了点，“这块好像挺贵的。谁送你的？”

她问得随意，但我知道，她已经在猜测了。

“一个朋友。”

“男的女的？”她追问，语气开始有点急切。

“这很重要吗？”我反问。

“当然重要！”她几乎是脱口而出，“你……你不会交女朋友了吧？是谁？”

看到她这副样子，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感。以前，我总是小心翼翼地藏着对她的喜欢，生怕被她发现，又希望被她发现。现在，我却能用这种方式，让她感受到一点点我曾经承受过的煎熬。

“你觉得呢？”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

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欲言又止。

“对了，”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我那个表，好像落在你寝室了。你能帮我找找吗？”

她的那个表，是她生日的时候我送的。当时我攒了好久的零花钱才买下。后来她和廖远在一起后，就不怎么戴了，有一次来我寝室拿东西，好像确实落下了。

以前，她只要一句话，我立刻就屁颠屁颠地帮她找。但现在……

“不好意思，”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你的东西，你自己找吧。而且，我觉得你应该也不需要那块表了。”

她的脸色彻底变了。难堪、震惊、还有一丝我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恼怒。

“辰风，你……”

“我什么？”我站起身，“如果你买好了，我们就走吧。”

那一天，我们之间的氛围变得前所未有的僵硬。我能感觉到，她对我的态度，已经从过去的习惯性拒绝和玩弄，变成了一种隐隐的敌意和不解。而我，也终于尝到了一点点，不再被她牵着鼻子走的，自由的滋味。

接下来的日子，学校里开始有了风言风语。起因是那天晚上，我在电影院门口被贺柔亲的那一幕，不知道被谁拍下来，传到了学校论坛上。

照片虽然有点模糊，但足以让人认出是我和贺柔。流言像野草一样疯长，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我脚踏两条船，一边吊着青梅竹马，一边又勾搭上了围棋天才。有人说我傍上了贺柔这个“富婆”，是想少奋斗几十年。

最难听的话，是廖远传出来的。他在论坛上匿名发帖，指责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舔狗”，追顾缘追不到，就转头去找贺柔，说我“玩弄感情”，“恶心至极”。

一时间，舆论几乎是一边倒地指责我。走在校园里，都能感觉到背后投来的异样目光。陈露更是逮着机会就冷嘲热讽，说什么“咸鱼翻身也翻不出螃蟹味儿”。

以前的我，面对这些指责和非议，肯定会痛苦不堪，会拼命想去解释，去辩白。但现在，我只是感到一种巨大的平静。

他们怎么说，是他们的事情。我做了什么，我自己知道。我追顾缘，是真心喜欢；我不追了，是因为我想找回自己。我接受贺柔的心意，是因为她给了我温暖和勇气。这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我没有去论坛上反驳，也没有去找廖远理论。我只是把手机调成静音，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中。期末考试越来越近，海外求学的申请迫在眉睫，我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些无聊的闲言碎语。

就在我心无旁骛地啃书本的时候，事情又有了新的转机。

贺柔接受了一个电视台的采访，内容是关于她最近的比赛。采访过程中，记者随意问到了她的个人生活。

“贺柔选手，大家都知道你是围棋界的天才少女，你的感情生活也备受关注。有没有什么……进展可以和大家分享一下？”记者笑着问。

贺柔对着镜头，先是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其实……我最近确实有喜欢的人了。”她把手机屏幕面向镜头，屏幕上，是她和我的合照，就是那天晚上，她在电影院门口亲完我之后，突然拉着我拍的。

照片上，我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表情呆呆的，她却笑得很开心。

“我的手机壁纸，”她指了指照片，声音里带着甜甜的笑意，“就是他。我喜欢他很久了。他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男生。”

采访播出后，学校论坛的画风瞬间变了。贺柔的粉丝冲进来，开始维护她，维护她喜欢的人。之前那些指责我的帖子，很快就被淹没了。廖远那个匿名帖也被扒了出来，他买水军的事也被捅了出来。

没过多久，廖远就被警察带走了。不是因为诽谤的事，而是因为他买水军的过程中，牵扯出了一些更复杂的事情，涉及网络诈骗。具体怎么样，我没去关心。我只知道，他从那之后，就彻底消失在了学校里。

风波平息后，我和贺柔的关系，在学校里变得透明化了。

那天下课后，贺柔在图书馆外面等我。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辰风，”她走过来，拉住我的手，“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那天没有反驳，谢谢你相信我，”她眼睛亮晶晶的，“我知道你压力很大，可你没有被那些流言打倒。”

“没什么，”我笑了笑，“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

我们站在图书馆门口，周围人来人往。但那一刻，我感觉世界好像只剩下我们两个。

“辰风，”她轻声说，“我们……正式在一起好不好？”

我低头看着她，她的眼睛里带着忐忑，带着期待。她的手，紧紧抓着我的。那手的温度，熨帖着我的掌心。

过去的一切，像电影画面一样在我脑海里快速闪过。顾缘、廖远、陈露、那些流言蜚语……然后是贺柔，她在操场楼下的拥抱，电影院里的亲吻，那块手表，还有她在采访中毫不犹豫的公开。

她不像顾缘那样，让我去猜，去等，去费尽心思讨好。她喜欢，就坦荡荡地说出来，用行动证明。这种直接、热烈、不加保留的爱，像一束光，照亮了我因为顾缘而变得灰暗的世界。

我反握住她的手，用力捏了捏。

“好。”我说。

她的笑容瞬间绽放，比夕阳还要耀眼。她像只小鹿一样蹦了一下，然后再次抱住了我。

“太好了！辰风！我们在一起了！”

从那天起，贺柔真的就像个跟屁虫一样，走到哪里都恨不得跟着我。上课、去图书馆、食堂吃饭……她会特意早起，把早餐放在我的桌上；会在我学习累的时候，给我送一杯咖啡；会在我走路的时候，拽着我的袖子，或者悄悄把手放进我的口袋。

她不是那种安静的女朋友，她热情，直率，有时候甚至有点“笨拙”。比如她会当着很多人的面，突然蹦出一句“辰风你好帅呀！”让我瞬间脸红。又比如，她会因为我多看别的女生一眼，就鼓起腮帮子，然后又很快自己说服自己，“哎呀，反正你喜欢的是我！”

我慢慢习惯了她的存在，习惯了她像小太阳一样的热情。和她在一起，我很放松，不需要伪装，不需要猜测。我可以做我自己，而她喜欢的就是这个“我”。

但平静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顾缘像是不甘心一样，又开始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那天，我和贺柔在食堂吃饭。顾缘和陈露她们坐在我们不远处。顾缘时不时地看过来。贺柔也注意到了，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回避，而是更加自然地和我互动。

吃饭的时候，顾缘站起来，像是要去打水。经过我们桌子时，她脚步顿了一下。

“辰风，”她叫了我一声，“那个，我的手表你找到了吗？”

她提的还是那块我送她的表。

我还没说话，贺柔就抬头看向顾缘，眼睛里没有笑意。

“顾缘同学，”贺柔语气平静，但自带一种压迫感，“既然是你的东西，自己保管好，丢了就自己找。别什么都指望别人。”

顾缘的脸色一僵。

“我只是问问辰风，”她说，“和你没关系吧？”

“怎么没关系？”贺柔笑了，笑容有点冷，“辰风现在是我男朋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药味。我预感不妙，刚想说话，顾缘突然抬手，不知道是想推开贺柔，还是想抓她什么。贺柔反应也很快，侧身一躲，然后抬手就抓住了顾缘的手腕。

“你干什么？！”顾缘叫起来。

“这句话是我问你！”贺柔力气很大，抓得顾缘的手腕都红了。

然后，事情就失控了。顾缘挣扎，贺柔不放，两人你拉我扯，桌上的盘子筷子都被撞倒了。陈露她们赶紧过来拉架，食堂里一片混乱。

最终，顾缘和贺柔都被拉开了。顾缘捂着手腕，眼圈红红的。贺柔脸上被顾缘的指甲划了一道红痕。

“顾缘，你太过分了！”陈露扶着顾缘，瞪着贺柔。

“她先动手的！”贺柔毫不示弱。

我站在中间，感觉

头都大了。虽然我觉得顾缘是来挑衅的，但贺柔直接动手，也有点冲动了。

“别吵了，”我拉住贺柔的胳膊，“我们走。”

我带着贺柔离开了食堂，一路走到学校医务室。医生给她处理了脸上的伤口，涂了药。出来的时候，贺柔情绪还是有点激动。

“她太过分了！老是来纠缠你！”她气呼呼地说。

我看着她脸上的伤，心疼得不行。这道伤痕，是因为我而留下的。

“没事了，”我轻轻摸了摸她受伤的地方，“不疼。”

“疼！”她撅着嘴说，“你心疼我就不疼了。”

我被她逗笑了，心里那些郁闷也消散了不少。

“走吧，去我家，”我说，“我给你弄点吃的。”

“好！”她立刻来了精神。

带贺柔回了我租的房子。我给她倒了水，让她坐下。然后去厨房给她煮了点东西。她坐在沙发上，看着我的房间，东摸摸西看看，像个好奇宝宝。

“你的房间好简单呀，”她说，“都是书。”

“法学专业的书多。”

“唔，我也有好多。但我不喜欢看，太枯燥了。”

我端着煮好的面出来，她立刻扑过来，“哇！好香！”

我们一起吃面，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说今天的比赛，说刚才在食堂有多生气，说她有多喜欢我。听着她充满活力的声音，看着她因为满足而闪闪发光的眼睛，我觉得心里很温暖。

吃完饭，她坐在沙发上，头靠在我肩膀上。

“辰风，”她轻声说，“我好开心。”

“开心什么？”

“开心你选择了我，”她蹭了蹭我的肩膀，“开心你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只围着顾缘转。开心你能看到我。”

我搂住她的肩膀，感觉她小小的身体里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她为了我，跨越千里而来，为了我，不顾流言蜚语，为了我，甚至不惜和别人发生冲突。她的爱，是如此浓烈而纯粹。

“谢谢你，贺柔，”我说，声音有点沙哑，“谢谢你出现。”

“不客气，”她笑了，抬起头在我下巴上亲了一下，“这是你应得的。”

因为食堂打架的事情，顾缘和贺柔都受到了学校的警告。但这并没有影响到我和贺柔之间的感情，反而让我们更加紧密。我向学校提交了海外求学申请，专业是国际法。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廖远被带走协助调查的消息传开后，学校里再也没有人敢公开议论我和贺柔了。期末考试结束后，成绩出来，我竟然考了全年级第一，超过了顾缘。拿到海外求学申请书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好像站在了一个新的起点。

我把申请书拿给贺柔看。她看了，眼睛里是满满的骄傲。

“太棒了！辰风！你做到了！”她高兴地抱住我。

“可是……”我有点犹豫，“我要去国外读书了，可能要去好几年……”

我看着她，心里充满了不舍和担忧。她是一个围棋高手，未来的路在国内。我们之间，似乎注定要面临异地的考验。

“我知道呀，”她却没有我想象中的沮丧，反而很平静，“你的梦想是国际法，肯定要去国外深造的。没关系，我可以等你。”

“等多久？”

“多久都等！”她斩钉截铁地说，“而且，我们也可以经常见面呀！现在交通这么方便。”

“可是你的导师……”她对围棋的热爱，对她来说，导师的要求也很重要。

“我的导师……”她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又坚定下来，“我会和导师沟通的。你的梦想很重要，我的梦想也很重要。但我们的未来，更重要。”

她没有直接告诉我她会怎么做，但我知道，她一定会为了我们之间的未来，付出巨大的努力。

几个月后，我坐上了飞往异国的航班。在机场送别的时候，贺柔哭得很伤心，我也眼圈红红的。她抱着我不撒手，叮嘱我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多穿衣服。

“等我！”她在我耳边小声说，“我很快就去找你！”

我相信她。

异国他乡的生活，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容易。语言、文化、学业的压力，都让我感到有点喘不过气。但我每天都会和贺柔视频、打电话。她会在视频里给我讲国内发生的新鲜事，给我加油打气，逗我开心。

我以为她说的“很快”，是几个月，或者一年。但没想到，仅仅过了一个多月，我就收到了她的消息。

“辰风！我到啦！我在机场！”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又带着惊喜。

我愣住了。“你……你怎么来了？”

“我说过要去找你呀！”

我赶紧放下手里的书，冲出公寓，打车直奔机场。在接机口看到她小小一只站在那里，抱着我送她的那个小熊，眼睛红红的，脸上却带着大大的笑容。

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冲过去紧紧抱住了她。

“傻瓜，”我把头埋在她发间，“你怎么就来了？”

“想你呀，”她在我怀里蹭了蹭，“想得受不了了，就来了。”

她告诉我，她和导师做了很久的沟通，最终导师同意她暂停一段时间的训练，来国外陪我。她卖掉了自己在国内的一套房子，准备在我在的城市租房住下。

“你的梦想，我来陪你完成！”她抬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爱意和决心。

我抱着她，感觉自己像是在梦里。命运真是奇妙，在顾缘那里碰壁了49次，撞得头破血流，最后却遇到了贺柔，她像一道光，照亮了我的人生。

我们牵着手走出机场，走出了过去的阴影，走进了全新的生活。异国的阳光洒在我们身上，温暖而明亮。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会有新的挑战，新的困难。但只要有她在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

我不再是那个围着顾缘转的卑微少年，我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方向，也找到了那个愿意和我并肩前行的人。

谢谢你，顾缘，是你让我学会放手。谢谢你，贺柔，是你让我学会拥抱。

我和贺柔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以后，我们一起加油！”她说。

“好！”我用力点了点头。

未来的路，我们一起走。

来源：小硕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