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知青27年漂泊:从北大荒到黄浦江,我回家路为何走了半世纪?

360影视 动漫周边 2025-05-14 12:47 1

摘要:1968年的冬天,我站在上海北火车站的月台上,棉袄口袋里装着两张纸:一张是红色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光荣证》,另一张是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的接收函。十六岁的手攥着这两张纸,比攥着母亲塞给我的粮票还紧——那时我不知道,这一去,就是二十七年。

一、十六岁的告别:当外滩钟声撞上黑土地的雪

1968年的冬天,我站在上海北火车站的月台上,棉袄口袋里装着两张纸:一张是红色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光荣证》,另一张是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的接收函。十六岁的手攥着这两张纸,比攥着母亲塞给我的粮票还紧——那时我不知道,这一去,就是二十七年。

东北的冬天有多冷?举个例子:刚到连队的第一晚,我把搪瓷缸放在火炕上想焐焐手,转身打个喷嚏的功夫,缸里的水就结了层薄冰。但更冷的是心里的惶惑。第三年开始,眼看着同批知青像候鸟一样陆续南飞:有人带着大学录取通知书在雪地里转圈,有人攥着工厂招工表在宿舍哭到凌晨。上海传来的政策像春日的冰河,一点点化开缺口——病退、顶职、三线支援……可我呢?父母早已退休,姐姐留在上海照顾老人,连“近视眼”这个 disqualify( disqualify:使丧失资格)当兵的理由,都成了我羡慕的“优势”。

夜里躺在大通铺上,听着隔壁床的小高翻来覆去叹气。我们对着结霜的窗玻璃哈气,画下歪歪扭扭的外滩钟楼,赌咒说“死也不嫁东北汉子”。那时哪懂什么叫“扎根边疆”,只知道当最后一个上海同学踩着雪离开时,我们连砌土房的草坯都不知道去哪挖。

二、六天六夜的春运:1972年的雪路惊魂

1972年的春节,是我人生第一次“春运”。电报里“父亲病危”四个字像重锤,砸断了我留在东北“接受考验”的决心。从连队到上海,要走“马车—卡车—绿皮火车”的三重接力。老队长蒋叔拍着我的肩膀说:“妮儿,放心走,账本子我替你锁保险柜里。”他不知道,比起账本,我更怕赶不上见父亲最后一面。

黑河到北安的雪夜卡车,是我这辈子最漫长的夜。驾驶室里塞着我和一个山东口音的男孩,司机师傅叼着烟卷,车轮碾过雪地的“咯吱”声比钟表还响。路过一处着火的农舍,火光把漫天雪粒子照得通红,像撒了把碎玻璃在黑布上。男孩始终抱着帆布包不说话,直到我在北安卸货时落下水壶,他突然开口:“婶,你的壶。”那是他一路上说的第一句话。

哈尔滨到上海的58次列车,挤满了和我一样的“归雁”。站在过道里,闻着混合着汗味和高粱饼子的气息,听着对面铺位的大姐教孩子背“床前明月光”。后半夜有位戴眼镜的大叔起身让座,他说:“我女儿也在北大荒,你就当替她坐会儿。”旁边几个知青姑娘撇嘴:“装什么大瓣蒜”,我攥着衣角不敢说话,直到三天后下车,才发现裤兜里还攥着半块硬邦邦的高粱饼——那是大叔塞给我的干粮。

到家时母亲正在灶台前熬药,父亲竟撑着坐起来,床头柜上摆着我走时没吃完的桃酥,都受潮了。后来母亲偷偷告诉我,父亲听说我要回来,硬撑着让姐姐把他扶到窗边,看了三天三夜的弄堂口。

三、大山里的相亲:当庐山云雾遇上东北黑土

1973年春节,二姐把我拽上了去江西的火车。说是“探亲”,实则是父母托她给我“找退路”。德安的军工厂藏在群山里,大巴在盘山公路上晃得人晕车,车窗外的红花草田像粉色的毯子,可我却想起东北的大豆地,黄灿灿的能漫到天边。

姐姐同事的“婚房”是间杉木平房,推开门就能闻到松脂香。那天的饭桌上,二姐特意把“上海某大专生”往我身边让,小伙子夹了块红烧肉说:“东北那地方,也就大豆能吃。”我盯着碗里的辣椒炒腊肉,突然想起连队里的酸菜炖排骨——那才是能让人鼻尖冒汗的热乎饭。

游庐山那天,我们爬了四个小时山路,鞋帮子都被露水浸透。站在五老峰上往下看,云雾绕着山梁转,像极了东北平原上的晨雾。可下山时却出了洋相:腿肚子抖得根本刹不住车,最后是姐夫背着我走完半里路。回到上海后,母亲试探着问:“江西那小伙……”我摇摇头:“妈,东北的雪比这山敞亮。”

四、改变命运的1973:从开卷考试到人才引进

真正的转机出现在1973年。当广播里响起“恢复高考”的消息时,连队的知青点炸开了锅。我翻出压箱底的小学算术本,在煤油灯下啃初中代数——那时才知道,原来“开根号”不是种蔬菜,“三角函数”和三角铁没半点关系。

黑河的考场设在一所小学,课桌抽屉里还留着小学生画的歪歪扭扭的小人。监考老师发下志愿表时,整个教室静得能听见笔尖划过纸的声音。我盯着“上海机械学院”几个字,笔尖把纸戳出个小窟窿——后来才知道,这张表最终没成为我的通行证,却成了命运转折的伏笔。

1995年的调令来得很突然。妹妹在上海跑了三个月人事局,用“人才引进”的政策把我和先生“捞”了回来。卖房子那天,隔壁王姨抱着酸菜坛子来送:“妮儿,以后吃不着婶腌的酸菜了。”我摸着空荡荡的炕沿,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和小高画外滩的那个夜晚——原来最舍不得的,不是热炕头,是把青春埋在这片黑土地的自己。

五、1995年的春天:当梦境照进上海站

年初四的上海站,路灯还没熄灭。母亲穿着那件穿了十年的蓝布衫,站在出站口朝里张望。儿子挣脱她的手跑过来,书包带扫过我膝盖——这孩子出生在东北,第一次看见真正的梧桐树。

走进弄堂时,邻居张婶正在生煤炉,烟气裹着油条香飘过来。母亲煮了碗阳春面,面条上卧着两个糖心蛋——和我十六岁离家那天一模一样。我咬了口蛋,突然想起在哈尔滨候车室的那个雪夜,想起山东男孩沉默的侧脸,想起黑河考场外的白杨树。原来二十七年的漂泊,不过是从一碗面到另一碗面的距离。

如今我常去外滩散步,看江面上的货船缓缓驶过。有时会遇到当年的知青战友,他们指着陆家嘴的高楼说:“当年咱在北大荒插秧时,哪想到上海能变成这样?”是啊,我们这代人把青春种在黑土地里,却在黄浦江畔收获了迟来的春天。那些在雪夜里流过的泪,在山路上磨破的鞋,最终都成了刻在生命里的年轮——一半是北大荒的雪,一半是上海滩的风。

后记:有人问我,在东北待了二十七年,回上海会不会不习惯?我指着窗台边的酸菜坛子笑:“习惯啥呀,这不把东北的冬天都搬回来了?”其实我们这代人,早把根扎成了两棵树:一棵在黑土地里,长着大豆高粱的倔强;一棵在黄浦江畔,开着白玉兰的温柔。所谓回家,从来不是地理上的迁徙,而是把走过的路,都变成心底的月光。

来源:热心精灵8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