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石井生长在日本西南部,广岛附近的黑鹿。那是一个美丽的小城。石井心目中的小城是美丽的,实际上也确实如此。旅游者常常爱到那里欣赏瑰丽的景色和古代的遗迹,聆听古老的传说。黑鹿是美丽的,但是却不能有充分的就业机会。石井找不到工作。她上过医士学校,也在大学的附属医院里工
石井生长在日本西南部,广岛附近的黑鹿。那是一个美丽的小城。石井心目中的小城是美丽的,实际上也确实如此。旅游者常常爱到那里欣赏瑰丽的景色和古代的遗迹,聆听古老的传说。黑鹿是美丽的,但是却不能有充分的就业机会。石井找不到工作。她上过医士学校,也在大学的附属医院里工作过,可是不久就失业了。音乐,她从小学的专长,也不能帮她谋生。石井同母亲和哥哥-画家达一郎住在一起。哥哥已经结婚成家。她该怎么办呢?于是她到东京来碰碰运气。她有一个朋友在东京一家大饭店里工作。
起先,她在朋友那里帮忙-洗餐具,擦桌子,铺桌布。这是没有报酬的,她只是因为闲着没事才去帮忙,不过有时也供她伙食。这样过了几个月。石井的好运总算来了-凯特大爷开的金色莱茵小饭店要找一个女招待。这是1935年的秋天。
石井忐忑不安地穿过酒桶形的大门,门楣上插着松枝-这是出售烈性酒和热酒的标志。石井来到凯特大爷面前,凯特大爷把她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看样子很满意。她当年二十七岁,长得漂亮、仪态优雅、身材苗条、穿着一件浅色的和服,脚上是精致的草鞋。
“行,你到我这里来吧。”他叼着灭了的烟斗说,“给你起个什么名字呢?……蓓尔达有了,卡特琳也有了……艾格妮丝!好,就叫艾格妮丝吧。我是德国人,我这里一概按德国方式﹣酒、小灌肠、女招待的名字……三天之后到这里来,把这些德文字背出来……
凯特大爷让石井写下几句德国话:“日安”,“十分感谢”,“您想要什么?”
“上班的时候要象她们一样穿德国式的衣裙。”凯特指指那些穿着无袖衣和各色围裙的姑娘。
石井到金色莱茵工作不久,就注意到饭店的一位常客。他有一点瘸,一副刚毅的脸,两道宽宽的剑眉,好象菩萨两边的门神。他经常独来独往,坐在尽头靠窗户的桌子边。他熟人很多,有时,酒还没喝完人就不见了,过半小时、一小时才回来。
一天,凯特把石井叫过去说。
“喂,艾格妮丝,去侍候一下那位靠窗坐着的先生吧, 那是左尔格博士。今天是他生日,可是他只有一个人。给他解解闷吧……
饭店姑娘们的工作之一就是给顾客解闷。客人管她们叫“老板娘”。她们殷勤好客,会交际,摆好餐具,端上饭菜之后,就坐下来同客人们搭讪。
石井走到桌旁,用凯特大爷教她的德文问道:
“你想要什么?”
左尔格抬头一看,见她长得娇小玲珑,体态匀称,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细长的黑眉毛弯弯如新月。微带笑意的唇角使她脸上增添了几分妩媚和羞怯。
左尔格问:
“您从哪里学的德文?……您陪我坐一会儿吧。”
石井不懂。左尔格又用日文说了一遍。
“您叫什么名字?”他问。
“艾格妮丝。”
“艾格妮丝?”左尔格笑了,这晚他还是第一次露出笑容。“德国姑娘不会说德文……我知道这是凯特大爷的把戏!……
这天是1935年10月4日,左尔格满四十岁,他感到很孤独。真正的朋友,他不能与之相聚,带引号的“朋友”,他又不愿与之相聚。左尔格只好来到金色莱茵,干脆在人群中消磨时光。凯特大爷发觉他熟悉的博士有点闷闷不乐,便客气地上前探问。
“我在过四十岁生日……”左尔格解嘲地苦笑着。
后来,这个长着樱桃眼的娇小的日本姑娘就过来了。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度过了整整一晚。
左尔格说:
“有时候我有些反常,我给您送件礼物好吗?今天是我的生日,”他解释说,“不过我愿意给您送礼物。”
“我什么都不需要。”
“可我一定要送。”
“那就买一张唱片吧,”她迟疑地说,“我喜欢音乐。”
从金色莱茵出来,左尔格骑上摩托车走了。他有一辆漂亮的“哈来”牌摩托车。石井按规矩把他一直送到大街上。
第二天石井休息,他们在银座见面。这次她穿上浅色和服,系着彩的腰带,头发高高地挽成一个髻,手上拿着一包用玫瑰色丝巾包着的乐谱。
“这是什么?”左尔格问。
“乐谱……上午刚上了音乐课,我不想再专程送回家了。”
左尔格接过乐谱,想念念上面的签名。他还不怎么认得这些复杂的日本字。“道子,”他念道。
“不对,念错了,”石井笑起来,“我姓宫木(日文的道子与日文的宫木字形相似),这是养母的姓。”
“反正一样,我喜欢道子这个名字。以后我就叫您道子吧。”
他们到乐器商店,左尔格选了几张莫扎特的唱片:“魔笛”的片断,小提琴协奏曲,还有别的。
“莫扎特是我最喜欢的音乐家,”左尔格说,“相信您也会喜欢他,我觉得,音乐史上还没有这样出众的全才。就拿这部“魔笛”来说,里面凝结着多少智慧!……听着它,就象甘露清泉那么解渴。”
左尔格陷入沉思:
“命运是多么不公平啊!应该立丰碑的天才,却和无家可归的乞丐一起埋在荒塚里……
若干年后,石井想起这句话,就不禁全身战栗……
他们走到日比谷公园,左尔格提议到皇家饭店吃午饭。他们一边走,一边谈论音乐,有时也互相争论,不过更多的是意见一致。这个座落在银座的饭店里,许多人都认识左尔格,他向那些偕同女伴来吃饭的熟人-外交家、记者和军官们频频点头。皇家饭店是公认的高级饭店,仅次于帝国饭店。左尔格常在这里跟武凯利奇和尾崎接头。
从此,他经常和石井会面。左尔格越是了解她,就越是坚信应该吸收她参加工作,她可以当他办公室的秘书,就可以公开同她出入社交界了。这样会方便一些。况且他真的喜欢上这个有着一对天真的眼睛,弯弯的眉毛和短短的刘海的日本姑娘了。
过了不久,左尔格提议石井花子到他那里去工作,她可以领到同样的报酬而空闲得多。
凯特大爷有点埋怨左尔格挖走了他的女招待,不过他很快就消了气,后来他们仍然是朋友。
因此,当尔格患肺炎的时候,石井除了秘书工作之外,就义不容辞地承担了照顾病人的工作。她一早来照料左尔格直到晚上。左尔格还有一个中年女仆,负责做饭,收拾房间,还向警察局汇报左尔格家里的一切。左尔格明明知道,但不想解雇她,故意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样子。至于石井,左尔格暂时还不让她知道自己的事……
半年前,1935年夏天,左尔格回到苏联一趟,这是他到日本工作以来唯一的一次机会。中央领导把拉姆扎召回莫斯科,是为了亲自同他谈谈,进一步讨论国际局势尖锐化引起的新问题。
左尔格回国是采取绕道远行的办法,经过美国、加拿大,绕来绕去,然后人不知鬼不觉地到了莫斯科。他在莫斯科没住多久,两星期后又绕道回到东京,等着他的是危险而又异常重要的工作,它可能关系到千百万人的命运。
中央很满意左尔格的汇报。拉姆扎小组在军国主义的日本渐渐站稳了脚跟。过去,还没有一个谍报人员能够在日本坚持这么久而不引起无孔不人的宪兵队的怀疑。但是,如果说以前拉姆扎小组的主要任务是观察远东的军事、政治、经济形势,以便及时识破日本军阀的秘密计划,那么现在任务更繁重了。日本和德国这两个野心勃勃的国家互相靠拢,随着他们之间关系的发展,拉姆扎小组面前出现了新的复杂问题。能不能从东京观察德国法西斯政客在欧洲的活动?把日本变成拉姆扎小组侦察员的“瞭望塔”……
这就是乌里茨基军长对刚从日本回来的谍报人员左尔格谈到的问题。他们坐在中央领导的办公室里,现在谢苗·彼得罗维奇·乌里茨基接替别尔津领导谍报工作了。左尔格早就听说过乌里茨基,他不象老头子,但又有许多共同之处。他和别尔津一样是高个子,但肩膀更宽,黑头发,黑脸膛,好动热情。乌里茨基军长是那位曾经和列宁一起参加十月革命,后来被社会革命党恐怖分子杀害的乌里茨基的兄弟。
里哈尔德·左尔格到莫斯科才知道中央领导有了变动。他没想到老头子,他的导师和好同志,扬·卡尔洛维奇·别尔津已在几个月前调任离日本不远的荣获红旗勋章的远东特种部队的副司令……
左尔格和乌里茨基就在两年前他最后一次同别尔津谈话的那间办公室里。这里一切依然如故,几明案净,桌上只有一套笨重的文具,房间一角有个大保险柜,还有两把椅子和一幅用蓝灰色帷子遮住的战略地图……左尔格汇报了他在东京建立的联系,谈到奥特上校和在工作中利用他的计划。
“这正是我们需要的人!”乌里茨基兴奋地叫起来,“武官的亲信,仅仅这一点就大有可为!……我们来好好考虑一下这个方案。”
中央同意左尔格在日本、首先在德国驻日使馆进一步开展工作的大胆建议。把德国法西斯也纳入拉姆扎直接活动的范围之内。
里哈尔德·左尔格要求派一个比较有经验的报务员,中央也同意了。选中了马克斯·克劳森,他过去在中国工作得很出色。
在莫斯科办完了公事,左尔格希望能到南方稍事休息,他已经多年没有休息了。但形势迫人。乌里茨基军长突然把他叫去,略带歉意地说:
“真抱歉,左尔格,你必须动身了,马上就得走……工作要紧啊。形势愈来愈复杂了……不过我向你担保,下次一定让你到海边去休息几个月。行吗?!”
左尔格不得不立即离开莫斯科,连朋友们都来不及见面。马克斯·克劳森预定随后
来源:表里如一大好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