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破碎的彩灯玻璃、褪色的玩具残骸,还有远处那架曾经被颜柠坐过无数次的旋转木马。
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已完结,请放心观看!
11
月光下,那座摩天轮像一具巨大的骨架,反射出阴漆漆的光。
虽然视频时间很短,但是傅铭一眼就认出来是这里。
他打开手机照明,光束扫过满地狼藉。
破碎的彩灯玻璃、褪色的玩具残骸,还有远处那架曾经被颜柠坐过无数次的旋转木马。
他记得十八岁那年,颜柠穿着浅蓝色连衣裙,坐在那匹白色木马上,裙摆随着旋转轻轻扬起。
他站在栏杆外看她,她却故意别过脸不给他正脸,耳尖却悄悄红了。
“幼稚。”傅铭低声骂了句,不知是在说当年的自己,还是现在这个深更半夜来找钥匙的疯子。
手机光束照向摩天轮底部,那里杂草丛生。
傅铭蹲下身,手指拨开丛生的野草,泥土沾上他定制西装的袖口。
忽然,他的动作顿住了。
草丛里躺着一枚银色的小兔子挂坠,和当年他送给颜柠的一模一样。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年颜柠生日,他随手在路边摊买了这个挂坠,故意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凑合着戴吧。”颜柠当时冷哼一声,第二天却悄悄把它挂在了钥匙扣上。
后来有次吵架,他嘲讽她:“这么廉价的东西也当宝贝?”
颜柠当场把挂坠扯下来扔进垃圾桶。
可第二天,他又看见它偷偷藏在她包里。
挂坠旁就是他要找的钥匙。
这是游乐场控制室的钥匙,上面还贴着掉了色的标签:备用钥匙03。
他十八岁生日,非要拉着颜柠夜闯游乐园,他炫耀般的掏出偷来的钥匙:“敢不敢?”颜柠嘴上说着无聊,还是跟着他翻进了控制室。
后来他们被困在摩天轮上,黑暗中颜柠紧张得手指冰凉。
他趁机握住她的手,嘴上却说:“胆小鬼,吓死你。”其实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膛。
傅铭猛的站起身,拿着钥匙冲向控制室。
生锈的锁孔艰难的转动,门开的瞬间,霉味扑面而来。
控制台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只有一块地方有明显的手印痕迹,很明显最近有人来过。
傅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抬头看着空荡荡的摩天轮,想起顾晚播放的视频,画面里颜柠坐的位置,正是这个角度。
他颤抖着手按下总开关,整座游乐园的灯光骤然亮起。
摩天轮缓缓转动,彩灯在夜色中闪烁,就像多年前他们被困的那晚一样。
他沉默的走向其中一节轿厢,手悬在半空,迟迟没有拉开厢门。
彩灯的光影在他脸上明灭不定,恍惚间他看见年少的颜柠坐在里面,正挑眉望向他:“傅总也有不敢的时候?”
他猛的拉开门。
轿厢里空空如也,但他仍旧坐了一圈。
在摩天轮上,他想了很多,这些年对颜柠的感情太复杂,到底是死对头还是恋人,她是他法定名义上的妻子,但是横在他们中间的还有柳希希,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这些问题缠着他头痛,在轿厢降到最低点时他冲了出去。
夜风呼啸着掠过耳畔,他攥着钥匙,奔向游乐场出口。
约定的时间是明天,但是傅铭已经按捺不住焦躁的心。
他给颜柠和顾晚分别打去了电话,都没有人接。
在外面吹了很久的冷风,最终还是决定先回家。
傅铭推开家门时,水晶吊灯刺眼的光让他眯起眼睛,客厅里弥漫着浓郁的香水味,柳希希正窝在沙发上涂指甲油,见他进来立刻直起身子。
“铭哥!”她拖着甜腻的尾音扑过来,“怎么不接人家电话嘛!”
傅铭侧身避开柳希希伸来的手,他径直走向酒柜,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最近公司财务出了点问题。”
柳希希又贴上来,手指戳了戳他沾满泥土的袖口,“处理公务怎么弄这么脏啊?”
傅铭仰头灌下整杯酒,喉结滚动:“别碰。”
柳希希撅起嘴:“那我是关心你嘛!”她故意挺了挺已经显怀的肚子,“宝宝今天踢我了,医生说......”
“我知道了,你早点休息吧”傅铭突然打断,玻璃杯重重放在台面上,“我很累。”
柳希希眼眶立刻红了:“自从颜柠那个jian人消失以后你就老是这样,你不会是想她了吧?”
“上楼去。”傅铭揉了揉太阳穴,声音里透着不耐,“让我静一静。”
“可是......”
“我说上楼!”他突然提高音量,吓得柳希希一哆嗦。
柳希希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最终跺了跺脚转身上楼。
故意放重的脚步声,还有隐约的抽泣声。
放在以前,他或许会上楼哄她,但现在只觉得厌烦。
那些撒娇、那些眼泪,都显得如此刻意做作。
他想起颜柠从来不会这样。
即使再难过,她也只会扬起下巴,用那双清冷的眼睛看着他,嘴角挂着得意的笑。
就像最后一次见面时那样。
客厅的香水味甜的发腻,他需要新鲜空气,需要远离这个充满香水味的房子。
“铭哥!”柳希希从二楼窗户探出身,“这么晚你去哪?”
傅铭头也不回的走向车库,发动机的轰鸣声盖过了她的呼喊。
车子驶出别墅区,傅铭漫无目的的开着,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停在了颜家老宅的楼下。
傅铭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
柳希希的哭闹、颜柠的冷淡,还有那个怀了两个月的孩子......所有事情都让他喘不过气来。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
傅铭突然很想念从前和颜柠针锋相对的日子,至少那时的她,眼里全是他。
12
就这样迷迷糊糊在车里睡了一夜。
天刚放亮,傅铭就上了楼,进屋的时候,顾晚还没来。
他在屋里东翻西找,想找到点关于颜柠的线索。
婚后两人都是住在一起,这里也就是她和他赌气的时候会来住上几日。
在书房的抽屉里面,他找到了一本日记本。
上面写的是颜柠从小到大的少女心事。
“今天傅家那个讨厌鬼又来了!他故意把我最爱的草莓蛋糕上的草莓全吃光了。妈妈说他只是喜欢逗我玩,才不是!我讨厌死他了!”
傅铭的嘴角不自觉上扬。
那年他十岁,在颜家举办的儿童节派对上,他确实故意吃光了颜柠的草莓,但没人知道,他后来偷偷让厨房又做了一个更大的蛋糕送到她房间。
“高中开学第一天就和傅铭分到同一个班,真是倒霉透了!他居然当众说我扎马尾像扫把,全班都笑了,这个仇我记一辈子!”
纸页上有几处皱褶,像是被泪水打湿过。
傅铭想起那天放学后,他看见颜柠躲在器材室哭,却倔强的擦干眼泪对他说“要你管”。
那时他觉得这个倔强的小姑娘有趣极了。
再往后翻,一张照片滑落出来。
照片上是学校的那个小胡同,墙上刻着“傅铭和颜柠,要一直在一起。”的字还清晰可见。
傅铭的心脏猛的抽紧。
“颜大学霸也会来这种地方啊?”为首的男生扯着颜柠的头发,“上次考试敢举报我作弊,今天让你知道后果。”
颜柠死死咬着嘴唇不吭声,直到看见拐角处晃过的熟悉身影,“傅铭!”她下意识喊出声,随即后悔了。
他怎么会帮她?他们明明是死对头。
脚步声却越来越近。
“三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生,”傅铭把校服外套甩在肩上,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挺能耐啊?”
照片背面有一行小字。
“傅铭今天救了我,那三个混混围堵我时,他一个人跟他们打了起来。我从来不知道他打架这么厉害,但也伤得好重。他打架的时候还蛮帅的,我好像有点爱上他了?”
傅铭皱起眉头,这些事情他也记得,但是不知道在颜柠心里它们这么重要,她从来都没有跟他说过这些。
“毕业晚会。傅铭说我们考上同一所大学了,要继续死当对头。他揉我头发时,我差点又心软了。但我知道,他看柳希希的眼神......从来没用那种眼神看过我。”
傅铭猛的合上日记本。
柳希希,这个名字像刀子一样扎进心里。
他一直把柳希希当成自己的白月光。
他选择柳希希的每一个理由,她温柔、顺从、崇拜他,都是颜柠的反面。
真正想通这个问题才发现他爱的从来不是柳希希,而是“不爱颜柠”的这个选择。
柳希希不过是他用来证明自己能够摆脱颜柠影响的工具,是他对抗那份深入骨髓的吸引力的武器。
他从小就是一个很倔的人,喜欢跟人对着干,他倔强的以为自己不喜欢颜柠,久而久之,就连自己都骗了。
很久没有这种通透的感觉了,傅铭竟感到一丝高兴,这个缠绕他多年的问题终于解决,现在他决定把颜柠追回来。
“来得真早啊。”
顾晚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傅铭转身,看到她双手叉腰站在门口。
傅铭把顾晚要的钥匙放在桌上。
“她在哪?”
“这才第一个条件,你这样欺负颜柠,让你满足三个条件不过分吧?”顾晚看着他,嘴角带着轻蔑的笑,“当然傅总要是不愿意,我也可以现在就走。”
傅铭的指节在桌面上叩出沉闷的声响,他盯着顾晚的眼睛,声音沙哑:“说条件。”
顾晚慢条斯理的从包里取出手机,调出一段监控视频。
画面里,柳希希正往一杯香槟里倒入白色粉末。
“这是上周慈善晚宴的监控,傅总知道这是什么吗?”她冷笑,“颜柠本来就有病在身,你们还这么折腾她!”
“你是说颜柠她真的病了?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那就不劳傅总挂念了,她福大命大,已经痊愈了。”
傅铭的瞳孔骤然收缩,眼睛紧紧盯着手机屏幕,把视频反复看了几遍。
看着柳希希鬼鬼祟祟的动作和那杯泛着可疑气泡的香槟让他的感到一阵恶心。
“那个什么骨癌晚期,是真的假的?”傅铭语气里带着不自觉的颤抖。
顾晚莞尔一笑。
“那就等傅总自己去问她吧,第二个条件就是,颜柠要你在媒体面前公开这段视频,”顾晚收起手机,“承认你眼瞎。”
13
换做以前,傅铭早就和顾晚骂起来了。
但是这次他没有。
“好。”这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顾晚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他的爽快。
傅铭从沙发上起身,眼神坚定,语气不容置疑:“最后一个条件是什么?”顾晚轻笑,转身走向门口,“先把这件事办漂亮了再说。”
“对了,颜柠让我转告你”她突然回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发布会上别穿那套藏青色西装,她讨厌那个颜色。”
门关上的瞬间,傅铭将桌上的杂物扫落在地。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立刻联系公关部,明天我要召开新闻发布会。”
回到家,柳希希正在客厅等他,一见他回来就黏了上来。
“铭哥,你昨晚去哪儿了?我担心死了。”
傅铭推开她的手,径直走向书房。
“铭哥?”柳希希不满的跟上来,“你到底怎么了?”
傅铭转身,看着面前曾经心心念念的女人,现在只觉得面目可憎。
“上周的慈善晚宴。”傅铭突然转身,“你往颜柠的香槟里加了什么?”
柳希希本来想来搂着傅铭,却僵在了原地。
她的眉毛微微蹙起:“什么呀?我听不明白。”
傅铭掏出手机,调出那段监控视频。
画面里柳希希的动作在屏幕上清晰显现。
柳希希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这哪来的?这是有人P的!一定是颜柠那个贱......”
“啪!”
一个巴掌结结实实落在柳希希脸上。
柳希希不可置信的捂着脸:“你打我?你以前从来没打过我!就算是我做的又怎么样?你不是根本不在乎颜柠的死活吗?”
然后她又突然捂住肚子,作出痛苦的表情,“铭哥,我肚子好疼。”
这招以前总是有用的,但这次傅铭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你已经死了。”
他撂下这句话就转身进了书房。
第二天一早,傅铭没理会柳希希,直接去了公司。
助理诧异的看着他憔悴的样子,也没敢多问。
傅铭把u盘丢到桌上。
“把柳希希这段下药的视频放出去,”傅铭冷冷的说,“另外新闻发布会准备的怎么样了?”
“已经给各大媒体发出了邀请。”
然后助理把视频在电脑上播放了一遍。
“傅总?”助理震惊的瞪大眼睛,“您确定?这个视频发出去,柳希希恐怕......”
“立刻执行。”
傅铭的声音不容置疑。
助理深深看了他一眼,快步离开了。
一个小时后,视频在网上爆炸式传播。
柳希希的电话轰炸似的打来,但傅铭一个都没接,他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的城市,微微出神。
下午三点,新闻发布会如期举行。
会议厅里人满为患,所有媒体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发布会吸引了。
“傅总,媒体都到齐了。”
助理小心翼翼的提醒:“公关部准备的声明也已经发到您的邮箱里了。”
“不用了,我亲自说。”
傅铭打断他,整了整领带。
闪光灯在傅铭走上台的瞬间疯狂闪烁。
他站在话筒前,目光扫过台下黑压压的记者。
他今天特意穿了颜柠最喜欢的灰色西装,连领带都是她曾经夸过的那条。
“今天非常感谢各位来参加这个新闻发布会,我今天来,是想说明两件事。”
台下议论声渐起,摄像机齐刷刷对准了他。
“第一个,社交媒体上流传的那段视频是我发出的,柳希希确实在我前妻颜柠的酒中下药。”
全场一片哗然。
傅铭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关于视频的真实性,我对此负全部责任。我当时作为颜柠的丈夫,不仅没有保护好她,反而和柳希希一起伤害了她,那场慈善晚宴,我把颜柠给我的结婚戒指公开拍卖。”
“接下来,我要向我的前妻颜柠公开道歉,我承认,我眼瞎,没发现她其实才是我最在乎的人。”
他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我曾经以为,和颜柠的婚姻只是一场商业交易。但到现在我才明白,她一直以来都在真心待我,而我却处处和她作对,辜负她。”
“颜柠,无论你在哪里,我想告诉你,我错了。”傅铭直视着镜头,仿佛颜柠就在画面的另一端。
记者们疯狂记录着这惊人的发言。
还有人小声议论“傅总是不是被下药了”。
“我想请你原谅我,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傅铭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如果你愿意,我会用余生来补偿你。”
最后,他对着前方深深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发布台。
台下记者疯狂涌上前,还想挖掘更多的爆料,但都被保安拦住了。
傅铭径直走向出口,脸上满是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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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铭回到家时,柳希希正坐在客厅沙发上,脸上的泪痕都已经哭干了,她看傅铭进门立刻冲上来抓住了他的手臂。
“傅铭,你疯了吗?为什么要把这些都公开?你知道外面现在都在怎么议论我吗?”
傅铭面无表情的甩开她的手:“我只是说了事实。”
“事实?”
柳希希声音凄厉尖锐:“事实是你从来没爱过颜柠,你爱的人是我!”
傅铭静静的看着她:“我以前一直以为是这样。”
“什么意思?”
“我以为我爱你,但现在才明白,”傅铭轻声说,“这只是我自己的执念。”
柳希希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要为了那个女人抛弃我?”
傅铭摇了摇头。
“谈不上抛不抛弃,我就从没真正爱过你。柳希希,从现在开始,请你搬出去。”
“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是你说想要离婚的!”
傅铭冷笑:“你为了我下药害人,你以为这是爱?这不过是自私和占有欲罢了。”
柳希希的眼泪止不住流:“你会后悔的,傅铭,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随便你。”傅铭不再理会,转身上楼,语气平静,“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认了,我不否认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但是现在,离开我的房子。”
柳希希踉跄着退了几步,最终瘫坐在地上。
第二天早上,顾晚如约而至。
傅铭已经在客厅等候多时,柳希希的行李已经被送了出去,整个房子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做得不错。”顾晚看了眼电视上正在循环播放的昨日新闻发布会,淡淡的评价。
“第三个条件是什么?”傅铭直奔主题。
“第三个条件很简单,”顾晚缓缓走到窗前,阳光洒在她的脸上,“颜柠要你把颜家老宅改建成孤儿院,用来安置她一直照顾的那帮孩子们。”
说完,顾晚就带着傅铭去了颜柠以前常去的孤儿院。
“就是这儿?”傅铭看着眼前破败的场景有些愣神,感觉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顾晚没有回答,只是推开了吱呀作响的铁门。
院内杂草丛生,只有一条被人踩出的小路通向主楼。
傅铭注意到路边放着几个褪色的玩具,有的已经残缺不全。
“颜柠每周都来?”傅铭弯腰捡起一个破旧的布偶熊。
“直到她走不动的那天。”顾晚的声音很轻,“你停了她所有的银行卡,不然她早就想把这里翻修了。”
主楼大厅里,十几个孩子围坐成一圈。
傅铭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中间的老院长,她手里捧着一个相框,正在给孩子们讲故事。
讲到最后,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你们颜姐姐最后一次来的时候,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但她还是坚持要给每个孩子发礼物。”
傅铭的视线落在老院长手中的相框上。
那是颜柠和孩子们的合影,照片里的她瘦得几乎脱形,却依然对着镜头微笑。
顾晚叹了口气,突然开口:“陪这些孩子过完这个下午吧。”
傅铭同意了。
但是他僵硬的站在孩子们中间,不知道该如何与他们互动。
这些孩子年龄不一,有的可能只有五六岁,有的已经十二三岁,但他们眼中都闪烁着同样的期待。
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怯生生的走来,摇了摇傅铭的手。
“你是颜姐姐的丈夫吗?她说你很厉害,会修好所有坏掉的东西。”
傅铭感到疑惑:“她是这么说的?”
老院长微笑着点头:“颜小姐总是这样告诉孩子们,说她的丈夫能修好世界上任何坏掉的东西。孩子们的玩具坏了,她就说等傅先生有空,一定会来修。”
一个瘦小的男孩跑回自己的床铺,拿出一个遥控汽车:“哥哥,你能修好它吗?颜姐姐说你会。”
傅铭接过玩具,只是普通的线路短路。
他从未想过颜柠会这样描述他。
在他们的婚姻中,他们更像是互相折磨的对手,而不是彼此依靠的伴侣。
“我试试。”他轻声说,坐在地上把玩具拆开重组。
很快,孩子们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讲述着颜柠的故事。
她如何在下雨天背着一个生病的孩子去医院,如何在冬天带来厚厚的棉被和热腾腾的食物,又如何在自己明显虚弱的情况下,仍坚持给他们讲故事、送礼物。
傅铭边修理玩具边听着,心中对颜柠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这个他自以为非常了解的女人,原来有着如此丰富而温暖的内心世界,而他却从未真正走进过。
“颜姐姐最后一次来的时候,连站都站不稳了。”一个稍大的女孩说,眼中含着泪水,“但她说没关系,因为她丈夫会继续照顾我们,她说她的丈夫其实是个非常温柔的人,只是不善于表达。”
傅铭的手停了下来,胸口感觉闷闷的。
他想起慈善晚宴那晚颜柠离开时的眼神,不是恨,不是怨,而是一种深深的留恋与不舍。
颜柠说他能把所有东西都修好,是在暗示他也可以修复他们之间的感情吗?
“给,修好了。”他把修好的遥控汽车递给男孩,神情有点恍惚。
男孩很高兴,抱着玩具跑向其他孩子炫耀。
“颜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啊?”孩子们围上来问。
傅铭蹲下身,摸了摸孩子们的头:“放心,颜姐姐很快就会回来,我会把她追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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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孤儿院回来,傅铭立刻着手颜氏老宅的修缮改造工作,顾晚给了他颜柠留下的装修图纸,很多装修细节都是他自己亲力亲为。
“这里,”傅铭指着西侧的回廊对设计师说,“要完全按照图纸上的样式来。木料选用黄花梨木,她喜欢那个纹理。”
设计师小心翼翼的提醒:“傅总,这种木料现在很难......”
“加价三倍。”傅铭打断他,手指轻轻抚过图纸上颜柠画的星星标记,“下周我要看到成品。”
走进主屋,傅铭脱下西装外套,亲自爬上梯子更换客厅的水晶吊灯。
这是他找遍全城才寻到的款式,和颜柠母亲老宅里那盏一模一样。
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滴在擦拭得一尘不染的灯罩上。
“傅总,这些书。”助理抱着一个纸箱站在书房门口。
傅铭立刻从梯子上跳下来:“给我。”
他接过纸箱,动作轻柔得像在捧什么珍宝。
箱子里是颜柠收藏的绝版书,就留给孩子们当儿童读物。
在傅铭的重金悬赏下,房子只用了一周时间就改造完成了。
完全是颜柠所畅想的样子。
傅铭很满意,他开始想象和颜柠和好以后,两个人要经常来这里陪孩子们,不当商业精英,和颜柠来当老师,也是很幸福的事。
他甚至幻想着,或许有一天,他们也会有自己的孩子,与这里的孩子们一起成长。
那个孩子会有颜柠的聪明和倔强,也会有他的坚定与执着。
他们会是真正的家人,再也不会像过去那样互相伤害。
但他依然不知道颜柠在哪里。
“第三个条件我已经满足了,”傅铭打电话给顾晚,眼中闪烁着期待与不安,“现在可以告诉我她在哪儿了吗?”
顾晚沉默了许久。
“明天上午九点,宁海路128号C区,你去见她吧。”
天刚蒙蒙亮,傅铭就已经起床了。
他精心洗漱,换上那套灰色西装。
从花店买了一捧白玫瑰,那是颜柠最爱的花。
车子在早晨的城市里穿行,傅铭的心跳随着距离的缩短而加速。
九点整,他准时到达了宁海路128号,这儿是个公墓。
傅铭心中开始涌现强烈的不安,但是想法还没有证实,他快步穿行。
远远的,他就看到了C区一个墓前站着熟悉的身影。
不是颜柠,是顾晚。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手中也捧着一束花。
傅铭加快脚步,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顾晚!”他几乎是喊出来的。
顾晚转过身,脸上布满泪痕。
“我告诉她,你最终会明白的。”顾晚低声说,声音哽咽,“可她已经等不及了。”
傅铭的脚步顿住了,目光越过顾晚,落在了那块光滑的黑色墓碑上。
墓碑上刻着一个名字:颜柠。
下面是出生和死亡的日期,死亡日期竟然是半个月前。
“不可能!”傅铭失魂落魄的走到墓碑前,“她明明......”
顾晚痛苦的闭上眼睛:“她骨癌晚期,从发现到离世只有短短一个月,她瞒着所有人,只有我和医生知道。”
傅铭跪在墓碑前,双手颤抖的触摸着冰冷的石面,仿佛能透过这块石头触碰到颜柠。
“所以那些住院治疗,全是真的。”他的声音嘶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是我蠢,一直觉得是她在跟我作对,她为什么不亲口跟我说?”
“她不想让你因为愧疚或同情而留在她身边。”顾晚从包里取出一封信,“这是她留给你的。”
傅铭接过信,手指颤抖得几乎撕破信封。
信纸上是颜柠熟悉的字迹,但比以往要虚弱许多:
“傅铭: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已经离开了。
对不起,我一直瞒着你我的病情。
我和你认识二十七年,结婚一年,但直到死亡临近,我才敢承认我一直爱着你,从那个你为我打架的小巷开始,一直到现在。
你曾问我为什么突然同意离婚,现在你知道了。
我不想让你因为愧疚或同情而留在我身边,那不是我想要的爱情。
三个条件,不是为了惩罚你,而是我想在离开前,看到那个真实的你,那个曾经为我打架的男孩是否还在。
如果你完成了这三件事,那么恭喜你,你找回了真正的自己。
也许在另一个世界里,我们可以不再是对头,而是真正的爱人。
请你善待那些孩子们,就像善待我们未曾拥有的孩子一样。
永远爱你的,颜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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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铭紧紧攥着信纸,无声的泪水滚落。
“她有没有痛苦?”他哽咽着问。
顾晚摇头:“最后的时候她一直在昏迷中,很平静的走了。”
傅铭抬起头,看着蓝天白云,仿佛能看到颜柠正在云端俯视着他。
“她就这么狠心?最后一面都没让我见。”他问顾晚。
顾晚被气笑了:“她本来还能撑半个月,你那个小三的药加重了她的病情,另外我在医院给你打了无数的电话,你一个也没接。”
傅铭怔住了,拿出手机核对,的确在某天有顾晚的几十个未接来电,但是通知被人已读了,所以没有提醒。
后知后觉的想起,那天晚上他在皇冠会所庆祝,柳希希一直拿着他的手机自拍,而他只顾着喝酒,任由她摆弄。
一切都清楚了。
柳希希不仅下药加重了颜柠的病情,还故意屏蔽了顾晚的来电,让他错过了与颜柠最后相见的机会。
他的身体如同被抽空了全部力气,跪坐在墓碑前,额头抵着冰冷的石面。
“颜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找对手找爱人,却始终没看清,这两个人其实都是你。”
他一时间接受不了这样的离别,眼神变得空洞,开始抱着墓碑自言自语。
午后,顾晚先行离开,留下傅铭一人继续与颜柠“对话”。
傍晚时分,公墓管理员不得不提醒他已经到了闭园时间。
傅铭恍惚的站起身,双腿因长时间跪坐而麻木不堪。
回到车上,他的眼神已经从悲痛变成了冰冷的决绝。
此时,柳希希正在豪华公寓的沙发上翻看着时尚杂志,虽然被傅铭赶了出来,但是她并不担心。
电视上正在播放傅铭在记者发布会上的真情告白,她嗤笑一声,随手关掉了电视。
“颜柠,你真是死不瞑目吧?傅铭现在说着爱你,可那又怎样?人都死了,再多的爱又有什么用?”她轻蔑的自言自语,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而我和傅铭的孩子,才是傅家唯一的继承人。”
门铃突然响起。
柳希希懒洋洋的起身,透过猫眼看到是傅铭,立刻换上委屈的表情打开门。
“铭哥你终于想通啦!”她刚开口,就被傅铭冰冷的目光震住。
“把你的东西收拾好,立刻跟我走。”傅铭的声音里没有不带任何温度,身后还跟着两个保镖。
柳希希条件反射的护住腹部:“你要干什么?”
傅铭的目光扫过她的肚子,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又恢复冷漠:“你有五分钟收拾东西,否则就这样带你走。”
“去哪儿?”柳希希声音颤抖。
“还有四分钟。”
柳希希意识到情况不妙,但想到傅铭盯着她腹部的眼神,心里又有了几分底气。
只要有这个孩子在,傅铭不会伤害她。
她飞快的装了几件换洗衣物和贵重首饰,跟着傅铭离开了公寓。
车子驶向郊外,沿着崎岖的山路前行,窗外的景色越来越荒凉。
“铭哥,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傅铭看着窗外,冷冷的说:“一个你应该待的地方。”
车子最终停在一栋破旧的山间小屋前。
这是一座年久失修的小木屋,周围除了茂密的树林和清冷的山风,看不到任何人烟。
柳希希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座简陋的木屋:“你不会是想让我住在这种地方吧?”
傅铭推开车门,声音冷酷:“下车。”
柳希希不敢反抗,踉跄着下了车。
山风吹得她瑟瑟发抖,感觉这里的气温比市区低了至少十度。
两个保镖架着她走向小屋。
屋内只有简单的家具:一张硬板床、一张摇摇欲坠的木桌、两把椅子和一个冰冷的炉子。
屋角有个简易厕所,连热水都没有。
“这是什么鬼地方?”柳希希惊恐的环顾四周,“傅铭,你疯了吗?我可是怀着孕!”
傅铭扫了一眼室内:“保镖会轮班守着,一日三餐会有人送来,屋后有口井,可以自己打水。”
“你这是非法监禁!”柳希希尖叫起来。
“算是便宜你了。”傅铭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如果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你现在已经是具尸体了。”
柳希希惊恐的后退,直到背抵在墙上:“你对孩子有什么打算?”
“等他出生后,我会带走他,至于你,”傅铭冷笑,“就在这里等着下地狱吧。”
“你不能这样对我!”柳希希歇斯底里的尖叫。
傅铭转过身,第一次直视她的眼睛:“颜柠临死前一个人承受了多少痛苦,你知道吗?我本可以在她最后时刻陪着她,而你却......”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这还只是惩罚的开始。”
说完,傅铭大步走出小屋,留下柳希希绝望的哭喊声在山间回荡。
17
日子一天天过去。
柳希希被困在山间小屋已经三个月了。
冬天来临,山上的温度骤降,简陋的小屋根本抵挡不了刺骨的寒风。
每天都是一样单调的作息。
早餐是馒头和咸菜,晚餐是白米粥和咸菜。
昨天是这样,今天是这样,明天也是这样。
柳希希受够了。
她也曾想过逃跑,却在半夜被巡逻的保镖抓了回来,从那以后,她被戴上了脚铐,只能在屋内活动。
寡淡的饮食、简陋的床、孤独的环境,让昔日的美少女迅速憔悴下去。
她的皮肤不再白皙光滑,而是变得干枯粗糙。
她剩下唯一的信念,就是腹中日渐长大的胎儿,赌傅铭最终会心软。
傅铭每月会来一次,带着医生给她做产检。
但他从不与她说话,只是远远的站在门外,听取医生的汇报。
今天,傅铭照例来访,但这次,他进了小屋。
看到他,柳希希几乎喜极而泣:“铭哥,你终于肯见我了!”
傅铭的眼神扫过她肮脏的头发和憔悴的面容,没有一丝怜悯:“我派人查了你和你前助理的通话记录。”
柳希希的笑容凝固了,心情由期待变成惶恐。
“你在说什么?”
“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当然是你的!”柳希希立刻狡辩,“我只爱你一个人,你在怀疑什么!”
傅铭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摔在柳希希脸上,封面亲子鉴定四个字十分醒目。
柳希希的脸色瞬间煞白。
“这个孩子不是我的。”
傅铭一字一句的说,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
没想到他留下柳希希唯一的执念,居然是一个这么可笑的结果。
“你和他串通好的,是不是?你从一开始就不是爱我这个人,而是爱的我的钱!”
柳希希颓然坐在床上,面对铁证,她也没了争辩的必要。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样?杀了我吗?”
傅铭招呼两个保镖,“把她埋了。”
“傅铭!”
柳希希尖叫起来,眼中满是恐惧:“你不能这样,这是谋杀!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去把孩子打了!”
两个保镖面无表情的走近她。
柳希希在屋里逃窜,做着最后的挣扎。
她突然狂笑起来:“傅铭,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人吗?你和这么多女人睡过,我就不能和其他男人睡?另外,颜柠的死,你难道没有责任?”
傅铭的脚步顿住了。
“没错,是我给她下了药,”柳希希咬牙切齿的说,眼中闪烁着报复的快感,“但如果不是你一次次在她面前和我缠绵,让她伤心欲绝,她又怎么会加重病情?”
“你不要忘记,是你当初追的我,是你对我说你爱我,是你想方设法拆散你和颜柠的婚姻!你对我做的一切,难道不是对颜柠一样的折磨吗?”
傅铭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我做的每一件事,你都知道!”
柳希希恶狠狠的盯着他。
“你看到我往她杯子里加东西时,你为什么不阻止?因为你也希望她死,不是吗?”
傅铭猛的转身,冲向柳希希,但在最后一刻停住了手:“你放屁,我从来没看到过。”
“是吗?”柳希希冷笑,“那天在慈善晚宴上,我给颜柠的杯子里下药的时候,你就站在旁边。我们的目光甚至对视了一瞬,但你选择了转头。”
傅铭的身体微微颤抖,他回忆起那个场景,确实有一瞬间他看到柳希希鬼鬼祟祟的动作,但当时他只是以为她在恶作剧,并没有放在心上。
“我不知道那是药......”他的声音失去了底气。
“你知道!你只是装作不知道,因为你也想摆脱她,你爱着我!”
傅铭摇头,但内心深处,他知道柳希希说的有几分道理。
他曾经是爱柳希希的,至少他以为自己爱她。
那时候,颜柠在他眼中只是个碍事的妻子,他确实默许了很多柳希希对颜柠的刁难。
甚至,他做的很多事情比柳希希还要过分。
“你不会真以为自己爱颜柠吧?”柳希希继续刺激他,“她活着的时候,你在乎过她吗?你不过是因为失去了才觉得珍贵,因为内疚才假装深情。”
“说不定啊,你现在弄死了我,过段时间又会想我想的死去活来呢。”
傅铭闭上眼睛,不想再听她的疯言疯语。
柳希希的声音变得逐渐柔和。
“我们是同类人,傅铭,都是自私的,为了得到想要的不择手段。但我比你好一点,我更纯粹,我只想要钱,而你是既要又要,你杀了我,不过是杀死自己内心的另一面罢了,说白了还是在逃避。”
傅铭无力的摆摆手,示意保镖后退。
“滚出去。”他对柳希希说,声音没了力气,“我不会杀你,但你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柳希希踉跄着站起身:“让我走?这就是你的惩罚?”
傅铭点点头,心态已经恢复了平静。
“你活着,承受愧疚和痛苦,才是最大的惩罚,就像我一样。”
柳希希突然笑了:“你以为我会愧疚?我恨颜柠,恨她从我身边抢走了你。如果时光倒流,我还会做同样的选择。”
“那就带着你的恨和你的毒继续活下去吧。”
他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18
听说柳希希后来没有走出深山,半路就被冻死了,永远埋在了冰雪和泥土下。
但这已经不是傅铭所关心的了。
从墓园回来以后,他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
那天在颜柠的墓前,他仿佛将自己的灵魂也一并留在了那里。
最初,只是食欲不振,整日整夜的坐在窗前发呆,眼神空洞的望着远处。
员工看着这位昔日叱咤商场的铁血总裁,如今憔悴得像个老人,却无人敢上前劝慰。
他开始拒绝所有的应酬,推掉所有的会议,将公司事务全权交给助理处理,整日,他只是坐在书房里,翻看着和颜柠的旧照片,抚摸着她曾经用过的物品。
顾晚有时会来看他,坐在他对面,看着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如今形同枯槁。
“她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的。”顾晚叹息道。
傅铭只是微微一笑:“你知道吗?我昨晚梦见她了。她穿着那条浅蓝色的裙子,就像我们十八岁那年在游乐园的样子。她对我笑,说‘跟上啊,傅铭,你这个胆小鬼'。”
顾晚皱起眉头:“傅铭,你需要看医生。”
“医生?”傅铭轻笑,“医生也救不了一个失去灵魂的人。”
随着身体的每况愈下,傅铭开始频繁进出医院。
诊断显示他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疾病。
在一次高烧昏迷后,傅铭躺在病床上,眼神忽然变得异常清明。
“顾晚,”他轻声叫住来探病的顾晚,“我想起颜柠之前跟我说过的事了。”
顾晚握住他的手:“什么事?”
“那些孩子,”傅铭努力撑起身子,“颜柠说过要建一个孤儿院,要我帮她照顾那些孩子。”
顾晚点头:“是啊,你已经做了,颜家老宅不是已经改建成孤儿院了吗?”
“不够,”傅铭摇头,声音虽然虚弱但很坚定,“那只是开始。我们需要更多的地方,更好的老师,让每个孩子都能得到最好的教育和照顾。”
顾晚惊讶的看着他:“可是你的身体......”
“我不会死,”傅铭打断她,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光芒,“至少现在不会。我还有事情要做。”
从那天起,傅铭的状态竟然开始一点点好转。
他不再整日沉浸在悲伤中,而是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孤儿院的扩建计划中。
他着手审核每一份设计图纸,挑选每一位老师,甚至在身体稍好的时候,亲自去孤儿院接孩子们入住。
每天晚上,他都会对着她的照片说话。
“今天又有五个孩子来到了这里,他们都很好,你不用担心。”
孤儿院很快从最初的十几个孩子扩展到了近百人。
傅铭将傅氏集团的大部分利润都投入到了这个项目中,引起了董事会的强烈不满。
“傅总,公司不是慈善机构。”董事会上,有人直接提出质疑。
傅铭只是淡淡的回应:“如果有人对我的决策不满,可以选择退出。”
最终,几位主要股东联合起来,试图通过董事会罢免傅铭的职位。
危急关头,傅铭做了一个令所有人震惊的决定。
他将自己持有的所有傅氏集团股份转入了“颜柠基金会”名下,并宣布辞去CEO职位,全身心投入慈善事业。
“傅总,您疯了吗?”
跟了他多年的助理觉得难以置信。
“那可是您一辈子的心血啊!”
傅铭却只是笑笑,平静的签署着一份份文件。
“心血?那些只是数字罢了。真正的心血,是那些能让她在天上看到我改变的东西。”
媒体争相报道这位商界巨头的惊人转变,有人称他疯了,有人说他是被内疚折磨,也有人称赞他的大爱无疆。
而傅铭对这一切毫不关心。
他已经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新意义,替颜柠完成她未竟的心愿,照顾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们。
在颜柠去世一周年的那天,傅铭带着所有的孩子去墓园祭奠。
孩子们整齐的站在墓前,献上鲜花,齐声喊道:“颜姐姐,我们想你!”
傅铭站在一旁,眼中含着泪水,却也带着一丝宁静的微笑。
看到了吗,颜柠?
他在心中默念。
我终于明白了你的心意。
这不仅仅是对你的补偿,也是我找到的新的活下去的意义。
在回孤儿院的路上,一个小女孩拉住傅铭的手:“哥哥,顾姐姐说颜姐姐很爱你,你也很爱颜姐姐,那为什么你们总是吵架呢?”
傅铭蹲下身,轻轻抚摸小女孩的头发。
“因为大人有时候会很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爱。所以啊,如果你长大后喜欢上一个人,一定要好好告诉他,别像我和颜姐姐一样,错过了太多时间。”
小女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你现在还想颜姐姐吗?”
“想,”傅铭的眼神望向远处,“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想。”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她呢?”小女孩天真的问。
傅铭微笑:“因为我答应过她,要照顾好你们所有人,等你们都长大了,有了自己的路,我就可以去找她了。”
19
五年时间过去了,孤儿院已经成为全市规模最大的慈善机构之一。
但是傅铭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
医生也诊断不出具体的病症,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相思成疾。
这天,他照常去孤儿院探望,看着孩子们在新修建的操场上奔跑。
“傅院长,我是新来的美术老师,林柠。”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傅铭转过头,整个人呆住了。
站在面前的年轻女孩,有着与颜柠几乎一模一样的眉眼,只是气质更加温婉柔和。
“你......”傅铭的声音颤抖得厉害,说不出话。
“您怎么了?”林柠关切的问,“需要我叫医生吗?”
傅铭缓了缓,平复心情,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不用,只是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哦?是谁呢?”林柠好奇的问。
“一个我此生最爱的人。”
从那天起,傅铭开始频繁出现在美术教室附近。
他知道她不是颜柠,但那份相似让他没办法割舍。
林柠是个善良的年轻女孩,她听说了傅铭和颜柠的故事,也很钦佩傅铭做慈善的决心,所以自然对这位憔悴的男人多了几分关照。
她常常在课后陪他聊天,或者简单的坐在他身边,让他看着她画画。
有时候,傅铭会叫她“颜柠”,林柠也不纠正,只是微笑着回应。
希望这些能给傅铭一丝丝的慰藉。
“我知道你不是她,”傅铭有一天突然对林柠说,“但还是谢谢你的陪伴。”
林柠放下画笔:“傅先生,您真的很爱她,对吗?”
傅铭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思考了许久后摇了摇头。
“爱?那个字太轻了,她是我生命的全部意义,只是我醒悟得太晚。”
林柠看着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日子一天天过去,傅铭的身体状况急剧恶化。
他开始频繁的出现幻觉,有时会突然对着空气微笑,或是伸手想要抓住什么。
“颜柠,等等我。”他常常喃喃自语。
医生们束手无策,只能通过提高药物剂量来控制病情。
林柠每天都来看他,陪他说话,给他讲孤儿院的新进展。
“颜柠,带我出去走走吧。”
这已经是傅院长第n次叫错她的名字了。
但她并没有在意,搀扶着傅铭坐上了轮椅。
已经连续卧床了一个多月的傅铭,今天体力出奇的好。
她推着他去了很多地方。
中学的校园、废弃的摩天轮、湖边的城市观景台......
在中学校园的小巷里,傅铭虚弱的抬起手,指着一面斑驳的墙壁:“你看,还在呢。”
林柠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墙上隐约可见一行被岁月侵蚀的刻字:
“傅铭和颜柠,要一直在一起。”
傅铭笑了,眼角渗出泪水:“那天我把砖踢碎了,后来我花了大价钱来重新补好了,怎么样,是不是跟原来一模一样。”
摩天轮旁,傅铭靠在轮椅上,仰头看着锈迹斑斑的轿厢。
“又来坐摩天轮啦,你还是这么贪玩。”他的声音微弱但清晰,“你放心,孩子们都长大了,后面我也有时间,天天陪你来好不好?”
林柠静静的听着,时不时的附和,让傅铭感觉到是在跟真正的颜柠诉说往事。
湖边的观景台上,夕阳正在沉落。
金色的余晖洒在傅铭苍白的脸上,让他看起来格外平静。
“你知道那条项链多少钱吗?你就扔,够我盖好几座孤儿院啦!”
林柠推着轮椅,沿着湖边慢慢走着。
“颜柠,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没能早点告诉你我爱你。”
傅铭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林柠下意识的去摸了摸傅铭的手,冰凉,她慌忙蹲下身查看。
傅铭的眼睛半睁着,视线却不是落在她身上,而是望向湖面的某个方向。
“颜柠,你真的来了......”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嘴角却扬起一抹释然的微笑。
“傅院长!傅院长!”林柠惊慌的呼唤,却看到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就在湖边的观景台上,在夕阳最后的余晖中,傅铭安详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林柠含着眼泪,推着已经没有了生命的他,缓缓回到孤儿院。
后来人们都说,傅铭临终前一定是看到了他心爱的颜柠来接他了。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回到了所有充满回忆的地方,终于卸下了所有的愧疚与遗憾。
按照他的遗愿,傅铭被安葬在颜柠的墓旁。
两块墓碑紧紧相依。
墓碑上刻着她年少时在墙上留下的誓言:
“傅铭和颜柠,要一直在一起。”
每到冬天,大雪纷纷扬扬的落在黑色的墓碑上,也颇有他朝若能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的意味。
傅铭的遗嘱是把全部的财产都投入到慈善事业中。
孤儿院的孩子们都知道,傅院长和颜姐姐的爱情故事。
一对倔强的死对头,用了一生的时间才明白彼此的心意,最终在天堂相聚。
林柠后来继续留在孤儿院教书,成了下一任院长。
而在某个未知的世界里,或许有一对相爱的灵魂正牵着手漫步在永恒的时光中。
不再是死对头,而是最亲密的爱人。
从此,再也不分离。
来源:大气原野一点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