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赞热门权谋、大女主小说——姐妹的深宫

360影视 动漫周边 2025-05-15 02:48 1

摘要:兄长轻轻别开刀头,讨饶地笑道:「好妹妹,是侧妃。况且你不是一直心悦凉王吗?」

(以下内容为小说原文,无任何不良引导,请放心观看)

打了胜仗回来的李小将军要求娶我。

但被我兄长拒绝了,他替我选好了一门亲事,去凉王府做妾。

我提着一把刀闯进兄长房间,一刀架在他脖子上。

「将军府的正头娘子不做,你让我去王府做妾?」

兄长轻轻别开刀头,讨饶地笑道:「好妹妹,是侧妃。况且你不是一直心悦凉王吗?」

我又把刀架到了自己脖子上:「我是心悦凉王,但他让我做妾就是折辱我。士可杀不可辱!」

兄长夺过刀,正色道:「只有嫁到王府,以后才有机会做皇后啊!」

刀应声落地,我看着兄长的神色复杂,这么多年了,他还做着国舅爷的梦呢?

1

我和兄长是燕家的双生子,他名云寒,我名云暖。

我们上有大姐下有幼弟,但父母早逝,燕家全由兄长支撑。

「可是,大姐不是太子良娣吗?要说做皇……大姐才是咱们家的希望啊。」我不敢说出那个词,连肖想都不敢。

兄长收起了严肃的神情,小心翼翼地把刀回了鞘,扶着我坐下,给我递茶。

俨然一副皇后身边大太监的模样。

「阿暖,你知不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就像良禽要给自己搭好几个窝。」

「可他是凉王诶……」

我没再说下去,毕竟凉王萧景臣是我的白月光,阖京城皆知。

但我不盲目喜欢他。

萧景臣不仅封号凉,就连名字里都带着一个臣字,是陛下明摆着告诉了他:「别妄想」。

兄长摇摇头,「乾坤未定。凉王又如何,如果他的正妻是皇后的侄女秦氏,侧妃是你和首富之女周氏,余下侍妾,皆是五六品官宦之女。筹谋几年,未必不行。」

我张了张嘴,他真的很会给人洗脑。不仅让我当妾,还让我丈夫妻妾成群。

他大概觉得,我被他的筹谋所说服,凑在我脸旁,不停地问:「怎么样,怎么样?」

一母同胞,别的双生子心有灵犀。但我和燕云寒之间,像隔着一堵墙。

他满脑子只有家族、朝堂、权谋。他在前朝的路不好走,就把主意打到我们这些女眷身上。

我们燕氏一族,是大绥开国的后族,也是大绥最早的世家之一。

但是从太祖父那辈起,皇后之位就再也没落在燕家头上了,我们就此败落。

上百年了,虽有燕氏女源源不断地入宫,但光景不复。

我咬咬牙,今时今日,王府侧妃,对我们燕家来说已是高抬。

但我不想做萧景臣的侧妃,少女的爱慕,总是高傲一些。

「燕云寒,你脑子坏了别拉上全家。虽然我们燕家家道中落,但我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落得一个侧妃!」

他,他要想娶我,让他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否则,我就算和李小将军私奔,也不会去凉王府做妾!」

我狠狠地撂下一句话。

2

我还是上了凉王府的花轿。

因为兄长说,若一个家族只靠男人在前朝使劲,是很艰难的,况且我们家,只有他一个领俸禄的五品官。

他将主意打到了幼弟身上。

「小舟明年才加冠,还不到入仕的时候呢。」我提醒他。

兄长了然一笑:「大公主刚丧夫,正缺一个继驸马呢,如果小舟能做大驸马,来年他入仕也更顺遂一点。」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燕云寒你疯啦!大公主三十了,已经死了两任驸马,你这不是把小舟送入虎口吗?」

偏偏我那幼弟,就在门口听见了我们的谈话。他大义凛然地站了出来,表示愿意为了家族献身。

「大哥为了燕家付出太多,我这做弟弟的,一定要为他分担一二。」

疯了,一个两个都疯了。

我后退着跑回房,扯过白纸一张,提笔给李小将军写信。

他常驻边关,若我求助,一定会带我走的。我们可以在边关完婚,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了我。

我将信拿去门房,要小厮快马加鞭地送去李府。

小厮却道:「大人命我先去大公主府送帖子,大姑奶奶稍安。」

他手上握着兄长的亲笔拜帖,我慌乱抢了过来,展开是一手与我相仿的字迹,密密麻麻的恭维,结尾处不忘提及小舟。

「吾弟年少,若能得公主调教,实乃幸事一桩……」

我发狂般撕了那拜帖,小厮吓得不敢作声。

小舟他明明和隔壁谢府的小姑娘青梅竹马,二人都有颗小虎牙,还被大人调笑,是前世留下的记号,方便今生寻到彼此。

他们青涩得连看一眼彼此都会红晕脸颊。

我怎么会由得兄长拆散他们?

我将拜帖撕得粉碎,连着我手上的信,也没幸免。

3

喜服加身时,燕云寒三岁的女儿围着我的裙摆不住尖叫:「姑姑,你可真漂亮,我以后也要当新娘子。」

我悲戚地捏了捏她天真的小脸:「傻孩子,千万别像我一样。」

这孩子可怜,有娘就像没娘。燕云寒的妻子出身极高,是相府嫡女。

可她是个二嫁女,和兄长生了孩子后,又觉得还是前夫好。

相府觉得对不起兄长,便承诺他在仕途上多多帮衬。

那时我气呼呼地道:「太侮辱人了,谁稀罕!」

可兄长稀罕,他写了和离书,换了一个城防兵马司的职位。大嫂头也不回地走了,孩子没带走,毕竟那边还有一儿一女。

憋屈,一家子都憋屈!

兄长背我出门,我在他肩头咬了一口,狠戾地不松口。

他面不改色,咬着牙小声道:「阿暖,可以了。」

「兄长,我一直以为我们不连心,但我错了。你真的知道如何拿捏我。」

我松开了口,兄长却浑身一僵,愣了许久。

凉王府的大婚热闹。

一抬两门花轿,我和京城首富的女儿周怀珠一同进了王府大门。

周氏的花轿更贵气一点,四个角都挂了金雀儿。

就连她的喜服,都是用金丝牵的边。

喜嬷嬷提醒我们跨火盆,周氏先抬了脚,她那鞋上的东珠晃眼。我盖着盖头,也不住多看两眼。

往日,我是定要出风头的。但今日,在这些俗不可耐的器件上,被她生生压了一头。

我们家没钱,兄长是胆小且清廉的官,一个月的俸禄刚够养活一大家子。虽然大姐给我添了不少嫁妆,从东宫出来的,都是好物件。但在首富面前,还是太逊色了。

我叹了口气,刚跨过火盆。

一声战马的嘶鸣,引得众人侧目。

有人高声叫唱:「李将军送田庄百亩、商铺五间、金银两箱,为燕侧妃添妆。」

李川高坐马上,他一身戎装,今日要回边关了。

起风了,吹起了我的盖头一角。我看见他好像在说,祝你得偿所愿。

我扯唇一笑,唇上还有方才咬燕云寒留下的血,红得不像话。

到底今日大婚,还是我出尽了风头,盖住了周氏。

繁杂的礼节后,我和周氏被接回各自院落,一直等到夜深。

萧景臣多喝了两杯,两院的下人都挤在正厅外,等着今夜将人抢去。

我一把掀了盖头,我不等他了,已经叫我做妾了,凭什么还要等他。

桌上半生不熟的点心我吃了一口便吐了,「什么东西,去给我端点吃的来。」

嬷嬷惊呼这不合王府的规矩,我抬眸问她:「那王府的规矩是什么?」

「回侧妃,今日要等王爷选了院子就寝,他不来咱们这,您才能吃东西。」

我心里憋着好大一股气,听完倏然笑了。

「那还不简单,你叫咱们院的人都回来,别在那盼了。隔壁周侧妃的下人定然不会放王爷走。」

4

嬷嬷听后张了张嘴,茫然又吃惊地看着我,好像在看一个傻子,她大有一种重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她是大姐送来的,我的陪嫁陈嬷嬷。

大姐怕我受欺负,特地选了一个最会出主意的、最老奸巨猾的嬷嬷。她拍着我的手,叮嘱:「万事都听陈嬷嬷的,她自然会教你怎么争宠。」

可惜了,我压根不打算争宠。说话间我已经拆了发钗躺床上了。对,我准备摆烂。

虽然我喜欢萧景臣,但要争要抢才能得到一丁点夫君的宠爱,我是不屑的。

说白了,就是别扭。

纵然今日做妾了,我还奢求着一生一世一双人,守着那点清高,不想放低姿态。

他今夜不来,我也不盼,明天传出去都要夸我人淡如菊。

可萧景臣今夜来了。

他满身酒气站在床前,红烛重新被点上,我蒙着被子佯装睡着了。

一双冰凉的手拉开我蒙住的头,凉气钻进被窝。

「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

萧景臣醉醺醺地钻了进来,鼻息呵在我的脖子上痒痒的。

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且倔强。

春宵一刻。

我倔强到不肯讨饶,不肯喊痛,只是双手紧紧扣着他的腰,呜呜咽咽地流了两行泪。

映着红烛,他看见了。

「阿暖,嫁给我做侧妃,是不是委屈你了?」

不问还好,一问我就真的委屈了。

我扯过棉被将自己裹紧,背对他侧卧,淡淡地吐出三个字:「还行吧。」

萧景臣拉被子的手顿住了,重复了一遍:「还行?」

他咬着牙似有怒气,拉过了床头另一床被子,也背了过去。

「还行就行,睡吧!」

他大抵想听我说一句「不委屈,能嫁给王爷,哪怕做妾我也愿意」。

或是我刺头一般,一拳锤在他胸口,然后低头掉几滴金豆子,含着泪说「委屈死了,一想到王爷身边还有那么多女人,妾就心绞痛。」

但我说还行,就是既不高兴也不难受,让他怀疑这么多年,我表露的心意都是假的。

红烛燃灭了,月光透了进来。我满怀心事无法入睡,可萧景臣已经睡熟了。

我本想借着月光好好看看他的眉眼,这么多年,我终于夙愿得偿和他举案齐眉了。但他背着我,掰也掰不过来。

我这才明白了戏文里那句话:举案齐眉意难平。

5

次日天不亮,萧景臣起了身。

伺候的下人耳朵极尖,只听他一声轻咳就鱼贯而入。

我一直心事重重到后半夜才眯着,此刻正是头昏脑涨,闭着眼皱了个眉没有要起的意思。

萧景臣示意不要打扰我休息,他们去了偏房梳洗。

周氏院中的下人脚步轻快,隔着房门轻声道:「劳烦通传一声,我们侧妃做了早膳,请王爷过去用膳呢。」

偏生我的耳朵也尖,一下清醒了,竖着耳朵听萧景臣的回答。

他嗯了一声,将手中毛巾扔进盥盆,大步流星地踏了出去。

陈嬷嬷进屋时,我已经坐了起来。

她恨铁不成钢般道:「侧妃,您怎么能让王爷去了那院?新婚夜,王爷本该在您这儿用早膳的,您怎么也不留一留?」

我揉了揉酸痛的腰,「腿长在他身上,我还能绑住不成?」

陈嬷嬷叹了口气,一边伺候我梳洗一边念叨:「侧妃,都说王府如同小后宫。您怎么也得争啊!那周氏家财万贯,又会讨男人欢心。您若这样不争不抢,日后怕是要被压得死死的。」

我望着铜镜里泛黄的自己,忽然笑了:「陈嬷嬷,你在东宫跟着大姐,她日子过得可舒心?每日争争抢抢的,还不就是个良娣。那男人有什么可争的,若……」

我本想说,若他爱我,不用我争。

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若我兄长能助他,不用我争,他自己就来了。」

陈嬷嬷一愣,旋即道:「可那周氏的钱比国库都多,看起来更能助咱们王爷。」

我咬咬牙,发丝打了结梳不开。就像这话一样,说不明白。

我将木梳往桌上一拍。

「所以她根本不用做这些手段,王爷今日本也是要去看她的。平白放低了姿态,叫人小瞧!」

我说得气鼓鼓的,像一只刺猬。

陈嬷嬷替我的发丝抹上桂花油,香气扑鼻,我的心这才平静一些。

「是老奴不会说话,惹二小姐生气了。王爷明知周氏对他更有益处,昨夜还是来了咱们院子,可见王爷心里有您。」

这话我才受用。

到底是东宫出来的嬷嬷,人精似的。一下子就看出了我那矫情的想法。

我想要的,不过就是独一无二的那份偏爱罢了。

6

眼见着天大亮了,我才慢悠悠地梳洗打扮出屋。

萧景臣已经上朝去了。

整个王府内,只有我和周怀珠两个平起平坐的主子。

彼时,他还没娶正妃,我不用早起给任何人请安。

陈嬷嬷陪着我要将王府转一圈,她说,毕竟后半生都要在这府里生活。

我不情不愿地跟在后面,倒像年节里去亲戚家串门子的模样。

「都是四四方方的院子,不过比我们燕府大点罢了。」

凉王府实在没什么特别,我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便失去了兴致,坐在凉亭里缓脚。

但比起我的兴致恹恹,有人却像打了鸡血般。

远远的,我便看见周怀珠穿了一身娇嫩的粉裙,带了几个嬷嬷和管事,眉飞色舞地往我这边走来。

那些下人边走边记。

只听她的声音逐渐清晰。

「这边,这个凉亭的四柱漆都掉了,明日重新刷一遍,要用麒麟竭的红,切记莫要太亮。」

管事哈着腰问道:「侧妃,您说什么红?小人们不明白。」

周怀珠啊了一声,旋即咯咯的笑。

「瞧我忘了,麒麟竭,你们自然是没见过的。那是父亲的商队去爪哇国带回来的药材,我的陪嫁里有,回头让丫头找出来给你们看看。」

下人们奉承着:「到底是侧妃有好东西,咱们也跟着能开开眼。」

周氏显摆完了,才「突然」看见凉亭中的我,好像大变活人一样叫她惊了一下。

「呀,妹妹,你在这儿啊,我光顾着交代下人们,没瞧见你,真是姐姐的不是。」

她行了一个平礼,笑吟吟地坐在我身边。

「妹妹怎么坐在这儿,当心吹凉了风,不如去我屋里坐坐。我那有上好的蒙顶茶,京城里喝不到的。」

我不想喝她的茶,也不想接她的话。

是以开口便冒昧地问:「我和王爷同岁,你多大了?」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露出白皙的牙齿,停顿了好一会儿。

「我十七,比王爷小三岁,原是姐姐啊……」

「别,我听见姐姐两个字,总以为是我家那混小子在喊我,忍不住就想动手打人。你还是喊我燕侧妃吧。」

周怀珠敛了笑,尴尬地唤了一声「燕侧妃」。

很快,她就反击了:

「嗨,是我唐突了,父亲将我多留了一年才婚配。我想着京城中的未嫁女,不会有我年龄大,没想到还有燕侧妃作伴,倒显得我像小孩子,哪还敢掌家啊~」

7

我是嫁得晚,还不是为了多等萧景臣几年。

谁料等来等去,等到了一个三人婚礼。

她这是嘲讽我。

不过我还是更精准地捕捉到了她想传达的另一件事。

掌家。

我看着周怀珠,沉默不语。

她等了片刻不见我问,被盯得不自在起来,转头看向身后的下人们。

只见那些人一个个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却都竖着耳朵,聚精会神又小心翼翼地听着我和周怀珠的这场修罗场。

「王爷早上走得急,还没来得及通知您。」

周氏的陪嫁嬷嬷机灵,忙替她说道:

「王府的掌家钥匙由周侧妃保管了,后院交由她打理。我们侧妃正想去您那拜见,看您院里缺什么东西,我们好给您添置呢。」

「你们?」我面色未改,眼珠子盯着她们主仆俩来回转。

周怀珠见我搭了话,松了口气。

她像是生怕我不问这一嘴似的。

「王爷俸禄有限,这么多年后宅一直无人打理,他一个大男人哪里会懂得算账,刚才我一看账本啊,亏空得厉害。」

周怀珠得意一笑,这亏空正是亏到她心坎里了,幸好萧景臣穷。

「王爷既然看中我从小跟着父亲学算账,让我领了这掌家的重担。我就要对得起王爷的厚爱。这些亏空我补上就是,区区几万两对我们周家来说,不过尔尔。」

几万两?我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这世上,有比我还喜欢萧景臣的傻子。

我一壁自叹不如,一壁开始佩服兄长的算计。

他给萧景臣铺的这条路,竟然第一步棋,就派上了用场。

此刻,我很想告诉她,皇后的侄女秦氏才是未来凉王府的女主人。

她周怀珠如今在府里又是添置东西,又是修葺房院,不过都是在给她人做嫁衣啊!

我对周怀珠一下就收起了满身的刺。

她比我爱得还卑微。

我可怜她。

8

「燕侧妃?」

周怀珠见我又不说话了,思绪也不在她跟前。

神色更是精彩,一会吃惊一会又悲戚的。

「是我唐突了,燕家也是京城里的百年世家了,怎么会缺东少西的。况且,李小将军还给你添了不少田产铺子。是我的不是,小瞧了侧妃,叫你多心了。」

面对周怀珠又一次的挑衅,我摇摇头,已经懒得和她争锋相对了。

因为我已经预见到时候,她将掌家钥匙交给秦氏时,会如何哭了。

皇后的几个侄女,从小就是按着皇后的标准培养。

掌家算账,不过是最基本的学问。

真正的高门贵女,叫人挑不出一点错来。

岂是她一个咋咋呼呼的商贾之女能比的。

「我那缺个好镜子,屋里那些,照得不清楚。」

周怀珠一愣,显然没想到我真的开了口。

「啊有的,吴嬷嬷,我记得陪嫁箱子里有几枚西洋镜,光洁无瑕,照得比水中的影子还要清楚。既然燕侧妃开口了,你去取了送去侧妃院里。」

吴嬷嬷应是,撇撇嘴去了。

想来也是,这么贵重的东西,她主子竟也不吝啬。

我福了福身,「那便谢过周侧妃了,我也好用这镜子照清楚自己。」

后话的「几斤几两」没说出口。

她正得意呢,想必是听不出来的。

临走前,我又道:「对了,还是叫姐姐吧,侧妃侧妃,听着别扭。」

面对我比翻书还快的变脸,周怀珠一愣又一愣。

「好……姐……」

这次,轮到她叫不出口了。

我笑着行了个平礼,「那我先回去啦,妹妹事多,就不打扰你了。」

只听身后,她小声嘀咕。

「阿爹说的没错,还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当是什么呢~」

我听见了也当没听见,快步离开。

今早,我不屑和她争。

现在,我不必和她争。

周怀珠已经淘汰了,萧景臣不爱她。

9

当夜,萧景臣又来了。

他本以为又要碰一鼻子灰,谁料,我给了他一个好脸色。

我贴心地为他盛了一碗汤。

萧景臣心虚地舀了两勺,眼神映在汤里,躲躲闪闪的。

「好喝吗?我亲手做的。」

「好,好喝。」

好喝就好,不枉小厨房那倒掉的几大缸。

我双手托着下巴,眼波流转地看着他。

好一张霁月风光的脸。

他不好意思了,「阿暖,别看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

初见萧景臣时,还是十岁的事了。

那时我是五公主的伴读,每日都在上书房的最后一排打瞌睡。

本来皇子公主是不同学的。

但萧景臣被先生罚抄书,他坐在我旁边,奋笔疾书。

我就这样端着脸看他,只觉得他好好看,像年画娃娃一样。

不由自主地,我就夺过他的笔墨。

「我帮你抄吧,你快歇会儿。」

他从不拒绝我的好意,还会说一声谢谢。

我收起了目光,嗔道:「提小时候做什么,小时候,你可不会这样欺负我。」

见我负气,萧景臣放下碗勺来哄我。

「我知道你委屈,但你我自幼的情意,岂是周氏能比的?」

听了这话,我心里突突直跳。

忍不住真的怨他了:「你我什么情意?你不是一向装傻充愣嘛。」

他捏了捏我的脸:「我若再装傻,你就和那李川去边关了。阿暖,若失去你,我定会抱憾终身。」

这话我等了十年。

当即我湿了眼眶,什么周氏侧妃、正妃侍妾的,都抛到脑后了。一股脑钻他怀里,真情实感地哭了起来。

「好了。后日,我先陪你回门。」

闻言,我双眼放光,「真的?」

「自然,我何时骗过你。」他语气无奈且宠溺。

萧景臣的确从不食言,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承诺我。

当晚,他捏着我的腰戏谑问道:「阿暖,今天还行吧?」

黑夜中我的脸烧火般灼热,这句「还行吧」后来成了我们床笫之间,蜜里调油的浑话。

新婚的红烛还没撤下,桌椅板凳上,都还贴着囍字。

我们在湿透的床上意乱情迷,他将我吻了一遍又一遍。

那时,我相信他是爱我的。

10

回门那日,周怀珠的牙根快咬碎了。还要恭恭敬敬地福身,目送我们上马车。

看到她这模样,我竟有些小人得志的快感。

陈嬷嬷说,后宫的女人,争宠成功后都这样觉不着。

我挠着萧景臣的胳肢窝,诘问他:「我争了吗?谁稀罕争你。」

「车不稳,你小心磕着了。」萧景臣将我抱了个满怀。

我俩嬉笑着下了车,却在燕府门口傻了眼。

燕府外停了好几辆马车,其中最显眼的,便是一辆明黄色的。

我咽了咽口水:「这好像是东宫的马车。」

萧景臣点点头,又指了另外几辆,「襄王、六皇子、吏部尚书、兵部尚书……」

从前,门可罗雀。今日,车水马龙。

肯定不是为我而来,我有自知之明。

我和萧景臣十指紧扣的手松开了,一前一后规规矩矩地进了府。

兄长出屋迎我们,他身上穿的还是前几日我成婚那天的锦服。那是专门在天宫楼花了重金做的。不知是一直没脱,还是今日又熨了上身的。

「王爷,小妹快进屋吧,宴席已经准备好了。」

我拽了拽他的袖口,小声问:「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太子陪大姐来的,大姐有孕了……」

兄长压低声音,眼神示意了一下其余的。我心下了然,他们自然是跟了太子的风。

原是这样,我心头的不安稍纵即逝,满心欢喜地进了屋,冲大姐眨眨眼睛,真心替她高兴。

这不算家宴了,所以男女分席。

男人们在外间谈论政事,内间只有我和大姐两个人。

我轻轻抚了一下她还平坦的小腹,「大姐,什么时候生啊?」

大姐一脸慈爱,歪头道:「得明年开春了,也不知道殿下能不能从边关赶回来。」

这是太子殿下的第一个孩子,他的正妃和几个妾室都没有怀过孕。听说苦药喝了几大缸。

在子嗣一事上,东宫都愁眉苦脸的。

这下,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小金豆子,你可金贵着呢。殿下去边关干什么?」我笑着移开了手。

「北狄可汗死了,五公主带着孩子孤儿寡母的,被她的庶子逼宫呢。」大姐往外间努了努嘴,让我听。

他们也正在谈这事。

我眉心一跳,我曾是五公主的伴读,与她有手帕之交。难怪这大半载都没收到她的来信。

北狄蛮夷,新可汗可以继承老可汗的一切,包括女人。

可这在我们大绥是万万有悖伦理的,况且本该继承汗位的本就是五公主诞下的嫡子。

太子这次带兵前去,与边关的李川汇合。

准备和北狄谈判不成,就带回五公主母子,兵戎相见。

大姐的脸上有些忧愁之色,我亦是皱着眉,替五公主求了又求平安。

席散了,大姐被太子扶着上了马车,满脸羞赧。

太子又叮嘱了一番襄王:「孤走后,你多勤勉些,帮父皇分担着点。」

这话,其实他私下说就行了。站在这风口上,不知是说给谁听呢。

襄王连连应是,不住地傲娇。襄者,助也。他是太子的跟班。

11

萧景臣直接去了周宅,那边的席还等着他去开呢。

他叫我一个人回府,说晚些再来看我。

我撇着嘴发狠推了他一把,没好气道:「我不回去了,等你什么时候来接我,我才回去。」

萧景臣笑笑走了,并未将戏言当真。

这一幕被兄长尽收眼底,他轻咳了一下,「你这日子过得不是挺好,为何今日还对我横眉竖眼的?」

我收起了小女儿家故作的矫揉,转瞬换上一张真刻薄的脸。

「你拿我当棋子,还想要什么好脸子。如今大姐怀了东宫唯一的孩子,只怕我要成弃子了。」

我这话说得幸灾乐祸,一点没有要被抛弃的觉悟。

兄长摇摇头,讳莫如深道:「你想得过于简单,太子妃是大长公主的孙女,身份尊贵,大姐就算生了儿子,这辈子也越不过她。」

「但我给凉王相中的正妃秦家三娘就不同了,虽是皇后侄女,但却是庶女,她娘原是戏班子的卖唱,身份低得很呢。」

兄长得意洋洋地将人家母女的痛处讲出来,我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他在我面前,一向是口无遮拦。

我也是。

「你不如把希望寄托在大姐肚子里,若是你外甥当了天子,你照样能做国舅。」

有些太大胆了,兄长吓了一跳,但很快换上了欣赏的表情。

一边若有所思,一边不住点头。

喃喃着:「也对也对。」

他已经魔怔了,我懒得理他。

方才席上,我听见哥哥升迁的话,他从城防兵马司调到了羽林卫,下月上职。

大姐说,这是太子对她有孕的恩赏。

我第一次知道,赏赐还能是这种形式。

这大概就是他们说的,前朝后宫沆瀣一气。

我刚想开口劝他和大姐好好联手就行,余光看见小舟跑着回后院,手上抓了一大把红叶,浑身都是灰土。

那红叶看着眼熟,我下马车时看见隔壁谢府的墙头露出来几树杈。

「小舟,过来。」我伸手唤他来。

「这么大的人了,老是翻墙头做什么,如今你哥哥姐姐都是有身份的人了,你别在外面丢了他们的人。」

我拍着他衣摆上的灰,依旧是阴阳怪气。

小舟嚷嚷着知道了,宝贝似的捧着红叶回了屋。

我看他,就像看到了几年前的我。「燕云寒,明年小舟加冠,你就去谢府提亲吧。」

至少我们家四个人,得有一个是正常的婚姻。

12

太子离京后,萧景臣比以前忙了不少。

整个府里,只有我一个闲人。

不过这个冬天,我过得前所未有的舒服。

周怀珠管家,大手大脚。炭用的是银炭,衣穿的是狐裘,被子里都添了鹅绒,盖在身上又轻又暖。

入冬之前,周怀珠就风风火火地将每个屋的门窗重新换了一遍。

以至于已经三九天了,只要我猫在屋里,就不觉得冷。

整个王府,没有人不赞周怀珠,就连萧景臣,也拉着她的手说:「怀珠,后宅有你我真放心。」

有了这句话,周怀珠更来劲了。

但他们哪知道,这贤良是用多少雪花银换来的。

马上除夕了,宫里办宫宴,侧妃以上品阶都可以入宫参加。

周怀珠兴致冲冲,要给全家置办新衣。

天宫楼的裁缝亲自上门,替我们量衣。

萧景臣摆摆手:「我就不必了,前几日内务府刚发了朝服。你给周侧妃一个人量吧。」

周怀珠浑圆的眼珠一转,看向我:「那姐姐呢?」

我和她相处得还算融洽,她天天学着高门里那套,把自己当王府的主母,对我这个爱妾处处照顾周到。

我瞥了一眼萧景臣,打小我就揣摩他的心思,自然一点就通。

「良娣赏了我一套冬衣,说她如今显怀得厉害,穿不上可惜了。」

我敷衍过去,周怀珠竟有点失落,恹恹道:「好吧,那妾就只做自己的了……」

当晚,我和萧景臣在屋里胡闹着。他把我圈在怀里,挠着我身上的痒。

「你为什么不想让周怀珠给我们做衣服啊?」

「我不想宫宴上,穿得像金刚鹦鹉。」

我回味了一下他的形容,瞬间笑喷了出来。

周怀珠出席重要场合,一向是隆重极了。镶边的线都要勾上金丝。

萧景臣的指尖转着我的发丝,叹道:「今年太子不在,我们几个皇子,不宜高调。周氏第一次进宫,难免兴奋,只要不越了品级,就随她去吧。」

倒是个替她人考虑周到的。

我白了他一眼,勾着他的脖子,娇俏道:「你欠我一件新衣,还是最贵的那种,怎么补偿?」

「让我想想。」他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尖,压在我耳畔道:「你昨夜不是说没到吗?今夜让你到。」

我的脸蹭一下红透了,伸手推他,「你胡说什么呢。」

屋外大雪簌簌,屋内温软旖旎。

13

宫宴上,我坐在大姐身边,她整个人臃肿了不少,肚子尖尖的。

皇后远远瞧见,喜笑颜开,和陛下指着大姐道:「陛下,您瞧,燕良娣的肚子像是个男孩。当初臣妾怀太子时,也是这样的怀相。」

陛下亦是满脸喜悦,顺着皇后所指,看见了我。

「燕良娣旁边坐的是谁?看着眼生。」

我连忙起身行礼,「回陛下,妾是凉王侧妃,燕氏。」

陛下很快想起来,今年萧景臣娶了两房侧妃。

萧景臣和周怀珠也行了礼,陛下抬手:「免了。」

倒是皇后,咦了一声。「你就是周氏?」

「本宫在宫里有所耳闻,说凉王府如今阔气得很,阖府上下翻新了一遍,就连碗筷都换金器了。本宫还以为是流言,今日一见凉王侧妃,才信了这是真事。」

周怀珠今日的打扮,正如萧景臣那日所形容,身上五彩斑斓,头上金光闪闪。

「娘娘明鉴,臣妾这些都是金银俗物,因头次入宫不敢怠慢。」

陛下脸色微变,「凉王,你俸禄几何,够这么造的?」

气氛紧张起来,我和萧景臣忙跪下。

不等萧景臣开口,周怀珠慌乱道:「陛下,钱都是臣妾母家出的,与王爷无关。」

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

我惊讶于周怀珠的回答,她平日里掌家,看着挺精明的啊,怎么竟是纸老虎。

谁不知道她周氏是京城首富,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样答,不是打皇家的脸吗,告诉大家,你们没我有钱。

陛下听后,果然不悦,重重地皱起了眉。

「放肆,这是什么话!」

周怀珠这才惊觉说错了话,她跪在地上抖得像个筛子,头上的金坠子轻轻摇摆。

萧景臣伏在地上,「父皇恕罪,周氏长于民间,儿臣回去定好好教她规矩。」

皇后的凤眸睨了我们几个一眼,「凉王府缺一个掌家的贵女,陛下,臣妾母家的三丫头,去岁进了京,兄长还托臣妾给她指个婚呢。这不正巧了吗,景臣也老大不小了,是该定下来了。」

陛下沉吟片刻,眉间舒缓了。

「就依皇后的意思吧,秦家家风刚正,朕也放心。」

插曲一晃而过,周怀珠却整个宴上都红着眼眶,心不在焉。

我在人群中目光寻着落座在最后方的兄长。

他只与我对视了一眼,便低头吃茶。

这神情,我再熟悉不过了!

14

回府的路上,我们三人同乘。

周怀珠发着呆,眼神空洞,如一池死水。

我心里一软,伸手去摇了摇她的袖口,「妹妹,你还好吧?」

马车到了王府门口,小厮掀开帘子,冷风灌进来。

她抖了一下,骤然回神,像被惊醒般,一双鹿眼瞪着我,又恐惧地看向萧景臣。

周怀珠踉跄地下了车,却在冰天雪地里解开了身上那件灰鼠披风扔在地上。

「唉,你做什么?」我惊呼,示意她身边的嬷嬷,「快给你主子披上,当心着凉。」

周怀珠使劲推开旁人,又飞速地拔掉头上金钗,一一扔下。

「王爷!」周怀珠双眼通红地回了头,「谢谢你赠我一场好梦。」

她说罢头也不回地进了府。恍惚间,和她入府那日重叠了,一红一白,一华一素。

萧景臣坐在车里,目光直视前方,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我追着周怀珠,却停在她的院落前。

不知怎么的,心也凉了大半截。

燕云暖,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偏爱吗?

「回吧,别看了。」

萧景臣不知何时在我身后。

踏雪而来的声音,我都没有听见。

我跟在他的身后,小时候也是这样的雪天,发现踩着他的脚印,会在雪地里好走。

可现在,我怕他留给我的脚印,都是像今日,留给周怀珠的深坑。

「萧景臣,你会这样算计我吗?」

他身躯一愣,我也没停住脚,撞上了他的后背。

「痛!」我揉着脑袋。

他替我吹了吹额头,将我揽在怀里。

「秦氏进府,要委屈你了。」

15

周怀珠果然染了风寒,就连萧景臣的大婚都没现身。

秦婉一袭正红的婚服刺眼。

索性我也咳了两声,我也风寒了。

又过了十日,府里添了两个侍妾,一个是萧景臣母家拐了几道弯的远房表妹,县官的女儿赵如音。

另一个李元薇,她爹是羽林卫千户,兄长的下属。

这二人出身都不高,赵氏怯生生的,李氏却欢脱得很。

王府里一下热闹了起来。可于我而言,却像个修罗场。

秦婉接过掌家钥匙,可以说是轻松极了。周氏这半年,将王府上下翻修,仆人裁了又买,里里外外都顺了一遍,顺不了的就花钱顺。

待秦婉掌家时,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我开始怀念只有我和周怀珠的日子,虽然她也咋咋呼呼,但有好东西真的舍得给我。

不像秦婉,废除了奢靡之风,连我屋里的西洋镜也收走了。

「这东西宫里都没有,一个侧妃用,太僭越了。」

转头,她就献给了皇后。

秦婉在这府里宛若一个小皇后,举止做派,都和她姑母一模一样。

萧景臣不喜欢这样的,和她维持着相敬如宾。

赵如音虽是萧景臣的表妹,但更像乡下来投奔的穷亲戚,成日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

倒是李元薇服侍了几次萧景臣,他说,她像以前的我。

以前的我什么样?

我看着在花园里爬树抓鸟的李氏,陷入深思。

16

开春了。

大姐快生了,太子还没有回来。

宫里允许大姐母家人陪产,算来算去,只有我合适了。

临走前我去看了看周怀珠,她瘦了一大圈,脸颊深凹。身上的衣服宽大得不合身。

屋内素净不少,冷冷清清的一股药味。

「姐姐来了?」

这人大病一场,嗓音都变了,陌生得我都不敢接话。

「你……」我张了张嘴,看见床头放着的药已经没了热气。

「你怎么不喝药啊,都凉了。」

我素手端起来,努了努嘴。

周氏垂下眼眸,一副愁云惨雾的样子。「喝不喝都一样,也没人在意我的病好或者不好。」

我本想宽慰她,王爷挂怀呢。

却咽了下去。这几个月,萧景臣只来看过她两三回,这的确不能叫挂怀。

「听说北狄那边起了战事,你爹的商队折返回京了,这几日该到了。你快养好身体,回家去看看他。」

周怀珠沉寂的眼眸突然亮了一下,「真的,我爹要回来了?」

商人行商,常常一走就是一年半载。

他们父女也是聚少离多。

周怀珠从我手中夺过药碗一饮而尽,神色不住的期待。

「我爹要回来了,我爹要回来了……」她喃喃重复着。

仿佛这是她全部的盼头。

真好,她还有爹,在她最失落难受时可以做她的后盾。

我起身理了下裙摆,这一刻,我只想快点进宫,陪在大姐身边。

17

东宫。

大姐正卧在榻上,由榻边一嬷嬷双手揉着她的肚子。

「大姐,这是在做什么?」我疑道。

见我来了,大姐撑着起身,她已近临盆,手脚都是浮肿的。

「产婆说我这胎,胎位不正。好在她最有经验,这样慢慢转几天,就能转过来。」

我啊了一声,心都提了起来。

自古女人生孩子,都是一脚踏进鬼门关的。最怕孩子胎位不正,怎么偏叫我大姐赶上了。

「嬷嬷,可多拜托你了,一定得给这孩子转过来了。」

产婆长了一副田鼠鼻,塌塌的。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

「侧妃放心,老奴接生过上百个孩子了,保证到时候无惊无险。」

我稍安了些,与大姐抱怨道:「边关偏偏这个时候起了战事,也不知道太子殿下什么时候能回来。」

闻言,大姐也是一脸愁容。

生孩子时丈夫却不在,的确叫人不安心。

「听传来的信说,殿下他们好不容易救出了五公主母子,这两日应该就要回宫了。」

我竖起耳朵,听大姐讲。

「陛下已经下旨,让五公主的儿子贺兰尧称北狄可汗,殿下和李将军出兵就名正言顺了。直接借着小可汗的名义平叛,到时候再送公主母子回去主持大局。」

北狄的太后是大绥的公主。

如此一来,北狄不就尽数掌控在大绥手中了。

「那这一仗得打啊!」

我拍着大姐的手,本来怨怼太子的话,说不出口了。

这仗打赢了,可换边关几十年安宁。

18

五公主和小可汗回京后住在京郊行宫。

陛下要在行宫给他举办一个登基仪式。

一早,我叮嘱了一番大姐身边的宫人好生照顾,刚出东宫,便见产嬷嬷候在宫门外。

「良娣昨夜腰疼难耐,清晨才勉强睡下。劳烦嬷嬷多候一会儿,让她先睡。」

产嬷嬷堆着笑称是,我这才放心离开。

行宫内。

我见到了多年未见的五公主萧玉。

她一身北狄华服,浓妆下也难掩满脸的憔悴,远远看见我,心酸一笑。

小可汗倒是长得圆鼓鼓,脸颊旁垂下两条小辫,天真可爱。

我和萧景臣并立一处观礼。

「秦氏怎么没来?」我低声问道。

「她说身体不适。」

我哦了一声,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和他说什么。

还是他先开口:「这几日在东宫照顾大姐,你都瘦了。」

瘦了吗?我摸了摸脸颊。

却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临走那天我去看了周氏,她才是瘦得不像话。」

萧景臣一愣:「阿暖是想让我去看看她吗?」

我低着头,不知自己怎么会没头没脑地说这么一句。

我不知道怎么答,好在典礼开始,我们都缄默不言。

不知何时开始,我对萧景臣,竟有了一丝疏离感。就像裂缝,一旦撕了口子,就越扯越大。

后来宫宴,不断有朝臣互敬对饮,我劝萧景臣少喝两杯,才将方才那话头搪了过去。

殿内,胡姬舞得叫人眼花缭乱。

我才抽出身,想去敬五公主一杯酒。

端着酒盏起身,却见兄长在殿外,有下属和他禀报着什么。

那人眼熟,我在王府见过,好像是侍妾李元薇的爹。

只见兄长神色骤变,慌张往殿内望了一眼,与我对视上。

我借口更衣,快速出了大殿。

「怎么了?」

「大姐要生了,但东宫被太子妃把持得水泄不通,消息透不出来,到现在也没人来给陛下皇后通传一声。」

我听得眉心突突直跳。

产嬷嬷分明说过,头胎没有这么快,从要生到生得有一两天呢。

「不行不行,那一定情况不妙。我得赶紧回去。」

我额头冷汗直冒,望了一眼大殿,满朝文武皆在,殿内觥筹交错。

如果大张旗鼓,必然惊动太子妃。

19

我平稳了一下气息,端着酒盏坐到五公主身侧。

举杯:「恭祝小可汗登基,太后娘娘,多年未见,妾本想与您好好叙旧。但东宫燕良娣的宫人来传话,说良娣不太舒服,还请太后娘娘允许妾先回去,改日再向您请安。」

五公主闻言,接了我的酒盏。

「即是如此,那哀家给你派马车回宫吧。对了,哀家从北狄带回来的太医,医术高超,你一并带去吧。」

「多谢太后娘娘。」

我正要走,又被她叫住:「阿暖,你把这个带上吧,这是太子令。皇兄给我的,方便我这一路回京调令地方官员开路护驾的。」

她嫣嫣一笑,吩咐她的仆从将我带出,未惊动任何人。我感激地朝她点头,伴读多年,自幼的默契使她读懂了我的求救。

今日羽林卫是兄长当值,我一人乘着马车,一路催了又催。

东宫大门紧闭,守卫将我拦下。

「太子妃有令,良娣生产,闲杂人等不得入宫。」

我吼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皇后娘娘命我陪产,你岂敢拦我?」

侍卫冷着脸不为所动,我正要硬闯,门内走出一个太监,是太子妃的人。

「我说外面怎么这么吵闹,原是凉王侧妃啊。您别叫咱们做下人的为难,您带的这个人,眼生得很。良娣生产,可不容有闪失啊。」

我急火攻心,上前推了他一把。

「胡说什么呢,这是北狄太后娘娘派来的太医,你是在质疑北狄太后存心要害我姐姐吗?」

老太监脸上惊诧,他大概不会想到,我说话这么凌厉,还惯会胡乱攀扯。

「侧妃莫给老奴扣罪名,老奴可担待不起啊。啊这,良娣生产,您又不是东宫的人,就在这候着吧。」

「你大胆!」我掏出太子令,「太子敕令,你有几个脑袋敢抗命?」

他倏地跪下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我将太子令朝侍卫脸上怼,「再不开门,等太子殿下回来治你们的罪!」

侍卫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担责,见老太监不敢作声,不知是谁小心地开了一条门缝。

我不由分说踹开东宫大门,带着太医一路飞奔。

越近内殿,越安静得可怕。

没有我想象中产妇声嘶力竭的嚎叫,没有进进出出烧热水端血盆的宫人。

大姐的寝宫外,太子妃悠闲地靠坐在躺椅上,身侧是日日给大姐按摩的产嬷嬷。

她俯身在太子妃耳畔说了什么,只见太子妃露出邪恶的笑。

20

我的出现

小说名称:《姐妹的深宫》

来源:小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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