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工地的沉默时光

摘要：年初跟着老乡挤上绿皮火车时，行李箱里塞着妻子新缝的鞋垫，缝针处还留着线头，她说这样走路透气。可如今，工棚的铁架床晃得比火车还厉害，枕边的手机相册里，女儿的新书包还没拆塑料膜，视频里她举着奖状喊“爸爸快看”的声音，像团被雨水打湿的棉絮，闷在胸口发不出声。

站在广州五月的烈日下，脚手架的影子像被晒皱的铁丝，斜斜地铺在空荡的工地上。安全帽还挂在生锈的钢筋架上，积了层薄灰，和我一样，等着不知何时再来的哨声。

年初跟着老乡挤上绿皮火车时，行李箱里塞着妻子新缝的鞋垫，缝针处还留着线头，她说这样走路透气。可如今，工棚的铁架床晃得比火车还厉害，枕边的手机相册里，女儿的新书包还没拆塑料膜，视频里她举着奖状喊“爸爸快看”的声音，像团被雨水打湿的棉絮，闷在胸口发不出声。

搅拌机停了，砖块堆成沉默的小山，连叼着烟蹲在墙角的老张都走了。他临走前塞给我半盒烟：“去地铁站附近看看？听说送外卖能日结。”安全帽檐下的汗顺着下巴砸在水泥地上，洇开一小片灰黄，像极了老家干涸的河床。

昨天给包工头打电话，听筒里传来麻将声：“再等等，甲方款没到。”等得工棚的铁皮屋顶被暴雨敲得咚咚响，等得裤兜里的降压药空了两盒，等得妻子发来微信说“家里菜籽油又榨了”时，突然发现，原来城市的钢筋水泥间，留不下一个等活人的脚印。夜风裹着珠江的水汽吹来，工棚的灯泡在风里晃出细碎的光。手机屏幕亮起，妻子发来张照片：堂屋梁上挂着腊肉，窗台上的多肉又冒出新芽。她说实在不行，咱就回家种地，你砌的菜园子，菜苗长得可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