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安岁宁握着电动牙刷的手猛地一抖，薄荷味的泡沫溅在镜面上。镜中映出贾明琛倚着门框的身影，黑色高领毛衣衬得他下颌线愈发凌厉。

泡脚盆翻倒的瞬间，七年婚姻像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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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安岁宁握着电动牙刷的手猛地一抖，薄荷味的泡沫溅在镜面上。镜中映出贾明琛倚着门框的身影，黑色高领毛衣衬得他下颌线愈发凌厉。

"给雨薇和星宇订两张去海市的票。"他低头划着手机屏幕，语气自然得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要商务舱，星宇的哮喘喷雾要随身带。"

电动牙刷的嗡鸣声戛然而止。安岁宁吐掉最后一口泡沫，冰凉的水珠顺着指尖滴进洗手池："贾明琛，今年除夕是初雪纪念日。"

男人终于抬头，眉间皱起两道浅痕："去年初雪你不也陪我看病了？雨薇丈夫是为我挡过刀子的，星宇现在半夜喘不上气都只会喊贾叔叔......"他突然顿住，扯出个无奈的笑："安大小姐连个孩子都要计较？"

玻璃杯在台面磕出清脆声响。安岁宁看着镜中自己发红的眼眶，突然想起三周年时这人顶着高烧给她煮红糖姜茶的模样。那时他怎么说来着？

——"岁岁，我见不得你受半点委屈。"

机场VIP通道的冷气开得很足，安岁宁裹紧羊绒大衣，看着前方推着儿童车的背影。苏雨薇浅粉色的羽绒服在灰色地砖上格外扎眼，何星宇奶声奶气喊着"贾叔叔抱"，贾明琛立刻弯腰把孩子架在肩上。

"麻烦让让。"空乘推着餐车擦身而过，安岁宁踉跄着退到广告牌前。巨幅珠宝海报映出她泛青的眼圈，耳边传来苏雨薇甜腻的惊呼："明琛哥，星宇尿在你西装上了！"

贾明琛手忙脚乱掏纸巾的模样让安岁宁喉头发苦。上个月她痛经弄脏床单，这人可是直接换了整套真丝四件套。当时他捏着她鼻尖笑："我们岁岁金贵着呢。"

"岁安姐，能跟你换个座吗？"苏雨薇不知何时凑过来，婴儿湿巾的奶香味扑面而来，"商务舱只剩两个连座，星宇离了明琛哥就哭......"

"不行。"安岁宁攥紧登机牌后退半步，32A是她特意选的靠窗位。七年前初遇时，恐高的她缩在这个位置发抖，贾明琛握着她手背画了整路的小太阳。

苏雨薇眼眶瞬间蓄满泪水："我知道你讨厌我，可孩子有什么错？"她突然抓住安岁宁手腕往自己胸口拽，"就当是可怜可怜我们孤儿寡母......"

"你们在干什么？"贾明琛抱着孩子疾步走来，西装前襟还洇着深色水渍。苏雨薇踉跄着撞向金属座椅，手背在扶手上蹭出刺目红痕。

"安岁宁！"贾明琛的怒喝惊动整个候机厅。何星宇吓得放声大哭，苏雨薇捂着手背抽泣："明琛哥别怪岁安姐，是我没站稳......"

安岁宁看着自己悬在半空的手，指甲掐进掌心："如果我说是她自己......"

"星宇都吓成这样了你还狡辩？"贾明琛扯松领带，脖颈青筋暴起，"雨薇每天打三份工养孩子，你呢？除了逛街做美容还会什么？"

落地窗外的波音777正在装行李，安岁宁突然想起上个月暴雨夜。她被困在4S店等拖车时，这人电话里说雨薇家停电了要去看看。后来她在维修车间等到凌晨三点，只等来条"星宇怕黑，今晚不回了"的短信。

"贾明琛，"她听见自己声音在发抖，"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男人怔了怔，不耐烦地瞥了眼腕表："别闹了，要登机了。"他单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拽过安岁宁的行李箱，"雨薇你带星宇先过去，我跟她说。"

VIP休息室的磨砂玻璃映出两道模糊人影。贾明琛扯开两颗衬衫纽扣，露出锁骨处淡红的月牙疤——那是安岁宁第一次提离婚时咬的。

"非要在大庭广众给我难堪？"他扯过安岁宁手腕，拇指摩挲着婚戒内侧的NJ字母，"上个月拍下的粉钻项链不想要了？"

安岁宁突然笑出声。三年前苏雨薇崴脚住院，这人把她的高定高跟鞋送去改小两码；去年星宇过生日，他拍下百万翡翠长命锁；而他们的结婚纪念日，永远只有一句"最近太忙"。

"我要32A。"她抽回手，婚戒在无名指勒出白痕，"要么我现在给爸妈打电话说今年不过去了。"

贾明琛瞳孔骤缩。安父上个月刚给贾氏注资五千万，海市的温泉别墅还是安母送的结婚礼物。他忽然放软声调："乖，等落地带你去买包？"

广播开始催促登机，安岁宁望着他眼底的焦躁，突然伸手抚上那道月牙疤："七年前你说，要给我造个永远不下雪的世界。"

贾明琛浑身僵住。那年安家破产，他跪在雪地里求父亲出手，高烧三天后落下这道疤。后来他总说这是月老给系的红线，现在想来，月老怕是打了个死结。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飞机即将起飞......"

经济舱后排，安岁宁盯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跑道。前座小孩踢着椅背，过道飘来廉价香水味，这些都比不上机舱广播里那道甜腻的童声："贾叔叔，云朵像不像棉花糖呀？"

她摸出震动不停的手机，闺蜜林晓晓连发二十条语音：

"你真同意那绿茶跟去海市？"

"贾明琛脑子被门夹了吧？"

"等着！我这就买票杀过去！"

安岁宁正要回复，头顶忽然投下阴影。贾明琛弯着腰，呼吸间带着薄荷糖的味道："头等舱还剩个位置，跟我过去？"

她仰头看他被发胶固定的额发，想起领证那天这人顶着被暴雨淋湿的西装，捧着热气腾腾的关东煮在民政局门口傻笑。那时他说："岁岁，我会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你。"

"不用了。"她按灭手机屏幕，"这儿离逃生口近。"

贾明琛脸色瞬间阴沉："非要这么阴阳怪气？星宇刚才吐了雨薇一身，现在......"

"明琛哥！"空乘小跑过来，"那位苏小姐说孩子又发烧了，让您快过去看看！"

安岁宁看着丈夫匆忙离去的背影，解锁手机拨通陈律师电话："离婚协议加两条：海市别墅捐给儿童福利院，贾氏股份折现。"

机舱灯光骤暗时，安岁宁摸到嘴角咸涩的水渍。前排突然爆发的哭闹声中，苏雨薇抱着孩子跌跌撞撞冲过来："岁安姐你懂急救对不对？星宇喘不过气了！"

贾明琛扯开安全带的声音像刀片划过耳膜。安岁宁看着缩成虾米状的孩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肉里——上周她才考下红十字会急救证，因为贾明琛说星宇需要家庭医生。

"让开。"她推开苏雨薇颤抖的手，利落地解开孩子领口。薄荷糖从男孩口袋滚落，安岁宁瞳孔骤缩："你给他吃坚果了？"

苏雨薇突然尖叫着扑上来："你害我儿子！"镶钻美甲划过安岁宁锁骨，血珠溅在应急手册上。贾明琛钳住安岁宁手腕的力道几乎要捏碎骨头："这时候还耍什么大小姐脾气！"

"是杏仁糖！"安岁宁甩开他的手，举起金色糖纸对着阅读灯，"哮喘患儿禁忌食品表第三条，需要我背给你听吗？"整个机舱安静得能听见糖纸簌簌的颤抖声。

苏雨薇突然跪倒在地："星宇说想吃喜糖，我以为是普通奶糖......"她拽着贾明琛裤脚哭得梨花带雨，"孤儿院从没吃过这些，我哪分得清......"

急救灯刺目的红光里，安岁宁看着贾明琛小心翼翼抱着孩子奔向救护车。海市的夜风卷着咸腥扑面而来，林晓晓举着接机牌冲过来时，她正盯着无名指上发白的戒痕。

"这特么是春运现场？"林晓晓把GUCCI围巾裹住好友肩膀，"贾明琛呢？又去给那对戏精当孝子贤孙了？"

急诊室玻璃映出三人剪影。贾明琛弯腰给苏雨薇擦泪，病床上的孩子正在输液。安岁宁突然轻笑："晓晓，记不记得大二那年，我非要吃后街的栗子糕？"

林晓晓翻了个白眼："贾明琛翻了两公里栅栏，膝盖缝了八针。"她突然顿住，"操！这孙子现在拿你当护士使唤？"

手机在掌心震动，安母发来温泉别墅的定位。安岁宁按下关机键："帮我查个人，苏雨薇丈夫的死亡证明。"

除夕夜鞭炮炸响时，安岁宁正对着梳妆镜涂正红色口红。林晓晓举着平板冲进来："那女人老公根本没死！去年有人拍到他在地下赌场......"

雕花木门突然被撞开，贾明琛带着满身酒气扑过来："爸妈等你去拍全家福，闹够没有？"他腕上缠着星宇编的平安绳，红丝线刺得安岁宁眼眶生疼。

"贾总非要演鹣鲽情深？"林晓晓晃着平板冷笑，"不如解释下每月打给澳门账户的二十万？"屏幕上是苏雨薇依偎在纹身男人怀里的照片，日期显示上周三——贾明琛说去纽约谈并购的日子。

贾明琛踉跄着撞翻梳妆台，鎏金首饰盒滚出枚钻戒。那是他第一次分红买的，内侧刻着"My Snow Queen"。安岁宁踩住滚到脚边的戒指："保姆房收拾好了，贾总随时可以搬去和真爱同居。"

初晨阳光漫过离婚协议时，安岁宁正在浇灌窗台上的雪柳。贾母的哭诉电话第七次响起："岁岁，明琛他爸气得进了ICU，公司股票......"

"伯母，"她剪掉枯枝，"去年中秋您说贾家需要双喜临门，让我在股权转让书签字时，用的也是这个号码。"

楼下突然传来急刹声。贾明琛抓着皱巴巴的协议冲进花房，眼底布满血丝："你要把别墅捐了？那是我们的......"

"是'我的'。"安岁宁举起产证，"房产登记在我个人名下。"玻璃花房蒸腾起白雾，她隔着水汽望着这个爱了七年的男人，"就像你的心，从来不在我这里。"

贾明琛突然跪倒在满地残花里："我和她真没什么！星宇长得太像杨哥，我总想起他为我挡刀的样子......"他颤抖着掏出丝绒盒，"你看，粉钻项链我买到了。"

安岁宁轻轻打开盒子，八心八箭的钻石映出她平静的眉眼："贾明琛，你永远分不清雪和盐。"那年破产的雪夜，他送来的是救命的盐，而今堆满她世界的，不过是场人造雪。

民政局台阶积着薄雪时，林晓晓正往劳斯莱斯后备箱塞行李。贾明琛攥着离婚证追出来："岁岁，杨家当年根本......"

黑色轿车缓缓降下车窗，安岁宁无名指上的钻戒换成祖母绿扳指："陈律师没告诉你？杨志强的死亡赔偿金，是你父亲亲手签的支票。"

引擎轰鸣声盖过男人破碎的呜咽。后视镜里，苏雨薇抱着孩子扑向贾明琛的身影越来越小。林晓晓戳着平板上跳水的股价曲线："真不看他最后落魄样？"

安岁宁摩挲着翡翠扳指上安氏图腾："我在等初雪。"她望向机场方向，当年缩在32A发抖的姑娘，此刻正飞往苏黎世新买的雪山别墅。

手机亮起航空提示时，今年第一片雪花落在挡风玻璃上。贾明琛的未接来电在锁屏界面不断闪烁，很快被新消息覆盖：【安总，儿童福利院捐赠仪式定在情人节，要撤掉贾氏冠名吗？】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