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当今权势滔天的丞相蔡权有两女，年纪相仿，大女儿蔡阡陌是我嫡母所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是相貌随了她母亲，姿色寡淡，相貌平平，我蔡漓洛是他侍妾所生，与蔡阡陌地位千差万别。

我抢了嫡母的男人，被嫡母一巴掌打倒在地。

捂着红肿的脸颊，我得意的笑了，却被父亲踹了一脚。

因为他的得意门生正跪在门外，他说此生非我不娶。

一

当今权势滔天的丞相蔡权有两女，年纪相仿，大女儿蔡阡陌是我嫡母所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是相貌随了她母亲，姿色寡淡，相貌平平，我蔡漓洛是他侍妾所生，与蔡阡陌地位千差万别。

我的长相随了我亲娘，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形容也不为过。对了，我亲娘当年是青楼头牌，蔡权色迷心窍，硬是给我娘赎了身带入府中做侍妾。

蔡阡陌从小嫉妒我的长相，明里暗里想欺负我，都被我亲娘挡回去了，毕竟我亲娘正得宠，随便在蔡权耳边吹吹枕头风就能让蔡阡陌吃瘪。

我在相府的日子还算滋润，直到9岁那年，我娘突然暴毙，蔡权对我娘的死因讳莫如深，甚至把我们居住的院子一把火烧了，年幼的我就此被养在嫡母名下。

转眼我就快及笄了，自从亲娘死后，蔡权就开始漠视我，无论嫡母如何虐待我，他都当作没看到。

现如今却隔三差五关怀我，但他看我的眼神却似在看一个物品，准确的说是一个商品。

我当然知道原因，越长大我的容貌越甚，娟儿说我比亲娘当年更美，娟儿是从小服侍我的唯一丫鬟。

蔡权的权势过大，早已被当今圣上忌惮，这两年手中的权利被削的所剩无几，为了自己的权势，蔡阡陌刚及笄就被许给了二皇子萧子渊。

蔡权深知蔡阡陌的容貌无法笼络住萧子渊的心，便打上了我的注意。

我坐在妆镜前梳理头发，镜中女子面若桃花，松垮的领口处的红色若隐若现，呵，男人。

「你看你干的好事，若是被母亲看见可怎么办。」我一边用粉掩盖身上的痕迹，一边娇嗔。

一双洁白的双手扶上我的肩头，这双手指骨分明，好看的很。

「每次见你我都情不自禁。」身后的男人唇若涂朱，睛如点漆，面似堆琼，叫人移不开眼。他叫宋谚，是嫡母的相好。

我转身搂过他的脖子，气吐如兰，「那就想办法娶我。」

「你我的身份，这辈子不可能。」男人绝情的推开我，转身离去。

二

宋谚十二岁被嫡母领回家，让他学武，做嫡母的贴身侍卫。

对于突然出现的男孩，我本不在意，毕竟彼时我娘刚去世，我在相府艰难度日，哪有闲情管别人。

直到一天嫡母罚我抄写经文，晚间我把经文送给嫡母审阅。

嫡母房门外居然没有下人把守，我踌躇着要不要敲门进去，只听房内传来谈话声。

我偷偷躲到窗角，窥视着房屋内的动静。

嫡母拉着宋谚的手来回抚摸着，脸上的表情不再是白日里高高在上一本正经的模样，而是一脸春心荡漾，厚重的粉脂都掩盖不了的猥琐表情让人反胃。

「谚儿，你身子越来越壮了，再过两年就可以服侍我了。」嫡母姿色平平，父亲蔡权喜爱颜色，但碍于嫡母母家势力，只是与嫡母表面相敬如宾，晚间基本不宿在嫡母房里，难怪嫡母按奈不住寂寞。

宋谚并没有反抗嫡母，虽然他背对着我，但从他挺拔的背影看应该是不忿的。

怕嫡母发现我，我悄悄的回到了住处，晚上却失了眠。

从我娘去世后，嫡母和蔡阡陌母女两沆瀣一气，各种折磨我，让我住年久失修的偏方，与下人同食，每天安排做不完的活，甚至我怀疑娘的死与她们母女两脱不了关系。

现在我发现了嫡母的秘密，复仇的种子开始发芽，我娘说过美貌是女人的利器，而我娘留给我的也只剩美貌了。

第二天嫡母将我喊去，称我昨日抄写的经文未给她审阅，今天要加倍惩罚，我不敢反抗，默默的领了工具去柴房砍柴。

我看着原本稚嫩的手如今已经有了老茧，叹了口气，使足了力气举起斧头砍下，却因力气太小，一块木头砍了好几次。

「你可真笨。」宋谚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附近，靠在柱子上一脸坏笑，与昨日的他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用不着你管。」我赌气道，斧头一下劈歪，差点砸到自己的脚，我吓的尖叫，眼泪止不住流下。

宋谚见我哭了，有些羞愧，上前安慰我，「我不是故意说你，你一官家小姐做这些粗活作甚。」

见宋谚靠近，我趁机一把钻进他的怀抱，将鼻涕眼泪都擦在他的衣服上，虽然他的衣服是粗布，却有一股皂荚的清香。

宋谚见状环顾四周，并想把我拉出他的怀抱。

我死死的抓着他的腰间衣物，「我哪是什么官家小姐，我过的还不如下人，吃不饱穿不暖，爹不疼娘不爱，还不如死了算了。」

宋谚听完有些不忍，但还是坚持把我推出怀抱，「无论什么理由都要好好活着，而且男女授受不亲。」

宋谚的反应让我有些气馁，我就那么让他避之不及么，也对，我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

接下来的日子，我不停的制造偶遇的机会，他吃饭的时候我路过，他练武的时候我鼓劲。他洗澡的时候我，咳咳，被他赶走了。

「你怎么那么喜欢缠着我？」刚洗完澡的宋谚秀色可餐，啊呸，我还是个孩子。

「我没有朋友，阿姐不允许有人同我讲话，但是我看到你特别亲切呢。」我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

「我不可能做你的朋友。」宋谚无情的回绝我，好看的凤眼淡漠而疏离。真是个绝情的男人。

可我又怎么会轻易放弃呢。

几年后，宋谚越长大样貌越出众，嫡母看他的眼神就像猫儿看着腥鱼。

三月开春，嫡母借口要去山庙还愿，特意带上宋谚，目的显而易见，为了掩人耳目，只带上了我和蔡阡陌，未带随行丫鬟。

入夜，蔡阡陌让我随身伺候她，给她倒完洗脚水换好被褥一通折腾后才放我离开。我捏了捏酸痛的肩膀，悄悄往嫡母住的禅房走去，今晚有好戏看。

「谚儿，来我帮我捏捏肩膀。」透过门缝，我看到嫡母外衫半开，头发松散，发福的身躯好似一尊弥勒佛，脱下白日里端庄的面具，表情油腻又荡漾。

宋谚站在一旁，好似没听见嫡母的话，笔直如青松。

嫡母见状，竟起身将宋谚抱了个满怀，不顾宋谚的挣扎，又伸手扒拉着宋谚的衣服，「乖颜儿，你就疼疼我吧。」

见英雄救美的时机已到，我随即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扔到门外的草垛上，待火势变大，我一下撞开嫡母的门。

「母亲，快跑，外面走水了。」我不顾嫡母惊吓的表情，硬是拽着她往外跑。

片刻后，火势便被寺里的僧人灭了，嫡母的脸却比地上的焦炭还黑，因为在和我逃命的时候松散的外衣掉了，头发被风吹成了女鬼模样，周围全是救火的僧人，嫡母在外维持的端庄形象算是彻底毁了。

「啪！」嫡母狠狠的甩了我一巴掌。

我捂着脸颊，一滴眼泪从眼角流下，我见犹怜，「母亲，我只是想救您，您为何要打我。」

周围的人对柔弱的我起了怜悯之心，纷纷劝说起了嫡母。

嫡母气的牙痒痒，碍于情面，给了我一记白眼回了屋。

随着众人的散去，我也回了屋，望着镜中清晰可见的巴掌印，我轻轻叹了口气，这张脸可不能被毁。

「这是药膏，你涂着会舒服点。」宋谚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屋内，我居然没有察觉。

「我瞧不清楚，你帮我涂把。」我嘟起红唇撒起娇来，虽然对宋谚没什么用。

出乎意料的是，宋谚居然答应了，他轻轻推开药膏往我脸颊涂去，动作轻柔，就在我差点沉浸在他的温柔乡里时，他冷冷开口。

「院外的火是你放的吧，我在灰堆里找到一根没用完的火折子。」

「是我又怎样？」我从容的承认了，把脸凑的更近，昏暗的灯光下彼此的呼吸交缠着。「我不想那个老怪物靠近你。」

「所以你都看到了，是吗？」宋谚眼神一下暗了。

我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我们都是身在泥潭里的人，我也没能力救赎你，但我们能彼此依靠取暖不是吗？」

宋谚怔怔的看着我，抓住我的手说道，「我同意和你做朋友。」

宋谚开始接受我的亲近，我们会躺在桂花树下欣赏月光，会坐在假山上喝酒畅聊，会蹲在泥沙上画出丑陋的嫡母，他答应我会为我查出娘亲的死因，我答应他为他酿出最好喝的桂花酿。

不知又从何时开始，宋谚开始忙碌起来，他经常与我失约，就连在府里都很难见到他。

嫡母也开始忙碌起来，因为蔡阡陌及笄了，被圣上指婚给二皇子，一时风头无两，嫡母要专心为她准备丰厚的嫁妆。

府上忙碌，嫡母和蔡阡陌无暇顾及我，我难得过了几天清闲日子。

「几日不见，漓洛丰腴了不少。」宋谚难得来我房里找我，细长的手指轻轻的捏住我的脸颊，我甚至能感受到他指尖的薄茧。

我脸颊微红，不知为何有些羞涩，便伸手打掉他的手指，「大忙人有空来看我？」

宋谚从怀里掏出一根桂花玉簪，插在我的发髻上，「真好看，这根簪子我寻了好久。」

我朝着镜子望去，玉簪雕刻逼真，一丛白色小花栩栩如生，似有香气扑鼻。我心里甜蜜嘴上却不饶他，「别跟我说这么久不见就为了寻这簪子。」

宋谚却未回答我，拉着我走到窗前，指着外面的桂花说道，「漓洛，等你的桂花酿酿好，我会给你一个惊喜。」

三

蔡阡陌指婚后，父亲开始注意到姿色出众的我，他深知以蔡阡陌的姿色难以笼络二皇子，而我就是最好的助剂。

他把我喊到书房，时隔多年以慈父的形象对我说教「漓洛啊，为父这些年培养你花费了不少心血，你是不是也该为我分担忧愁。」

我心中冷笑，他所谓的心血就是对我不闻不问？对嫡母对我的虐待熟视无睹？

见我没有回应，他咳嗽一声缓解尴尬，继续说道，「马上你姐就要嫁给二皇子，我的意思是等你及笄后也嫁给二皇子为侍妾，你们姐妹两嘛好互相照应。」

原来打着这个主意，我假装惊喜「多谢父亲，只是女儿才疏学浅，琴棋书画没有一样拿得出手，衣着也寒酸，实在不堪配二皇子。」

「这些你放心好了，明日我便为你请夫子教学，至于衣着我会和你母亲商量的。」

「有劳父亲。」很好，目的达成。

第二日，父亲安排了我与蔡阡陌一同学习，夫子乃是父亲得意门生孟钰，孟钰是贵族之子，天资聪颖，从小拜父亲门下，这次受父亲所托来为我和蔡阡陌传道受业。

孟钰身姿挺拔，面容俊秀，气质清冽。

「我以为夫子都是白胡子老头，没想到竟是个俊俏小生呢。」我调笑道。

孟钰只是微微一笑，白玉般的耳朵却红了。

「真是不知羞耻，怎么看到男子就要凑上去？跟你那亲娘一模一样。」蔡阡陌一脸嘲笑，平日里无论她如何奚落我都能忍，但她羞辱我娘就不行。

正当我准备回击蔡阡陌时，孟钰出声了，「恶语伤人，作为晚辈更不应随意评价长辈。」

蔡阡陌没想到孟钰会为我说话，气愤道，「什么破夫子，我还不稀罕听你的课呢。」说完就带着一群丫鬟浩浩荡荡的走了，她成为准皇子妃后，气焰更是嚣张。

「罢了，她不愿意学，我就做你一人的夫子吧。」孟钰摇了摇头。

「我基础很差，有好几年没有碰过书本了，还望夫子不要对我期望过高。」我是真心想学习，但基础差，怕这位夫子不肯教我这个差生。

「没关系，我们慢慢来。」孟钰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在得知我的基础后，甚至肯一字一教，从未有半点不耐。

夜晚，我细细临摹孟钰送我的字帖，他告诉我字如其人，写一手好字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小姐，夫人命人送来了新衣。」娟儿抱着一堆衣服，我打眼一看，呵，这些所谓的新衣都是蔡阡陌穿过的衣服，我那嫡母可真会持家。

「明日拿当铺去吧，跟掌柜的说这些可是大小姐穿过的，价钱可不能少。」说罢我继续练字。

桌上的油灯忽闪，一个高大的身影凑到我身后。

「谚哥哥，你总喜欢吓人家。」我淡定的继续练字。

「漓洛胆子越来越大了。」宋谚亲昵的刮了刮我的鼻头。「听闻今日府里为你请了先生？」

「是啊，我好久没有练字了，可要下狠工夫呢。」

「还听闻先生长的好看，你很喜欢？」宋谚的语气酸酸的。

「对啊，孟钰长的似谪仙。」我转头看着宋谚越来越黑的脸，又轻笑道「但没有谚哥哥好看呢。」

宋谚的脸瞬间阴转晴，低头握住我的手教我写字，「其实我的字也不差，你不必事事都向夫子请教。」

宋谚的手掌很大，轻松就包裹住我的纤手，我一时愣神，我和他似乎有很多亲密的接触，他会牵我手，揉我头发，甚至搂我的纤腰，但他从未说过喜欢我。他会吃孟钰的醋，那二皇子呢。

「不要走神，认真学。」宋谚又刮了刮我的鼻子。

「知道呢。」我娇嗔道。

无论刮风下雨，孟钰都坚持来给我上课，渐渐的我的学问有所长进。

「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孟钰坐在我对面，看我撑着脑袋一脸忧愁模样。

「二皇子和姐姐成婚在即，今日下帖请我和姐姐去郊外参加荷花宴，我第一次参加这种聚会，以我的文采到时候肯定会被嘲笑。」一想到蔡阡陌嘲讽的眼神我就心塞。

「徒弟有难师父怎么会不管呢，我也会去参加荷花宴，到时候会替你解围。」

「最爱师父了。」我一激动抓住了孟钰的胳膊，高兴的摇晃着。

孟钰没有甩开我的手，只是耳朵又可疑的红了。

四

皇家举办的荷花宴果然盛大，硕大的荷花池开满各种珍品，池子中央架了木头栈道，栈道中间铺了厚重的红毯，供王孙贵胄踩踏。

我和蔡阡陌一出场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一位姿色平庸却打扮的富贵逼人，满头朱钗叮当作响。另一位容貌艳丽却穿着寒酸，满头秀发只用一根桂花簪盘住。

鲜明的对比引来众人的讨论，有几位蔡阡陌平日里交好的千金立刻上前围住她，几人叙旧好不热闹，不时向我投来白眼。

「今日怎么把你庶妹带来了，瞧她的寒酸样也不怕丢你们相府的脸。」几人说罢笑的更欢。

我不理她们，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观察着源源不断的来宾。

一抹黄色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来人穿着贵气，腰间一根镶钻黄带，模样还算周正，只是好色的眼神出卖了主人的风流，我隐约猜到了他的身份。

「你可是谁府上的丫鬟，怎在此处偷懒。」

「回二皇子，我并非府上丫鬟，丞相蔡权的二女儿蔡漓洛。」我恭敬的回答道。

「原来你就是漓洛，怪我眼拙，还望你见谅。没想到蔡相的二女儿竟如此天姿国色，与你姐姐真是，真是天壤之别。」二皇子萧子渊就差把满意写在脸上了。

荷花池有一株翠绿色荷花，娇而不艳，我甚是喜欢，萧子渊见我一直盯着看，就让仆人下水摘了给我，我望着断了根茎的荷花，一时语塞，这二皇子好色也就罢了，还不懂怜香惜玉。

「子渊哥哥，你让我好找。」不多时，蔡阡陌就寻了过来，捏着嗓子娇滴滴的喊道。

见与我的独处被打扰，萧子渊明显不高兴，「难道本王非得与你一起看荷花。」

蔡阡陌被萧子渊泼了冷水，不敢对萧子渊不满，看到站在一旁的我便拿我撒气。

「蔡漓洛，你怎么把翡翠荷摘下来了，你可知这株荷花是最名贵的品种，世上稀有，你可知罪。」

「知什么罪，这是本王赠与漓洛姑娘的，难不住你要治本王的罪。」

「阡陌不敢。」蔡阡陌像吃了苍蝇般难受，走到我身边低声说道，「蔡漓洛，一会诗会我要你好看。」

「二皇子，我有些不舒服，可否借个地方休息下。」我柔声问道。

「既然漓洛不舒服就到廊亭里暂歇吧，一会的诗会就别去了。」二皇子非常体贴，刚离开几步的蔡阡陌听完摔了个狗吃屎。

我躺在廊亭中的贵妃椅上休息，宾客都去参加诗会了，周围空无一人，我赏着美景，竟昏昏欲睡。

等我睁眼时，二皇子的大脸赫然出现在我眼前，他也坐在椅子上，紧挨着我，一只手不安分的抚摸着我的鬓角。

真是色批，我暗骂道，心中想着解围的办法。

「二皇子，诗会结束了吗？」我不着痕迹的移动着身体，能离二皇子远一些。

「还没结束，我担心你的身体就赶来看看你。」二皇子边说边往我身边挪，

眼看我已坐到椅子边无路可退时，一只有力的手把我拽起，让我脱离险境。

「你没事吧？」孟钰一脸关切，额上挂满细小的汗珠。

我摇了摇头，见我没事，孟钰才向黑了脸的二皇子作揖，「二皇子，漓洛姑娘身体不适，我先送她回府。」

二皇子冷哼一声，「漓洛是我未过门的妾，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小小御史之子的来送。」

「回禀二皇子，我乃漓洛夫子，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既然漓洛还未过门，我送漓洛回府更合适。」孟钰声音清冽，不容拒绝。

说罢，孟钰拉着我行了礼告辞。

孟钰一直将我送到府门口，我问孟钰「今日你为我得罪了二皇子，你不怕吗？」

孟钰给了我一个安抚的眼神，「为了你，不怕。」

这句话似是告白，虽然知道孟钰可能对我有情，但我仍不敢确认。

「孟钰，你喜欢我？」

孟钰没想到我那么直白的问他，一时间不仅耳朵红了，白皙的脸庞也红透了。

他斩钉截铁回答我，「我喜欢你。」

「就算我们没有结果也喜欢我吗？」此刻我的心稍微动摇了下，眼前的青年单纯又执着，我有些不忍伤害他。

「喜欢不一定要结果，默默守护也是一种爱。我不希望我的喜欢会对你造成困扰。」孟钰抬手将我扶下马车，嘴角隐约闪过一抹自嘲的笑容。

刚下马车我还没站稳，就被黑脸的宋谚拉入怀里，等我反应过来立马想挣脱宋谚的桎梏，毕竟我们还在府门口，被人看见事情就闹大了。

宋谚不知吃错什么药，不肯放开我，孟钰见状狠狠的给了宋谚一拳头，我第一次看到文弱的孟钰发狠，平常清澈的眼睛此刻盛满愤怒。

宋谚被打后没站稳差点摔倒在地，我不忍上前去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宋谚也发了狠与孟钰厮打在一起。

论武力值孟钰哪是宋谚的对手，不多时就落了下风，被宋谚按在地上殴打。

正当我为孟钰着急时，父亲蔡权和嫡母正好出门，父亲见状立刻喊小厮将二人拉开，孟钰是他的得意门生，见他满脸挂彩心疼不已，让小厮送他回去疗伤。

但对宋谚，他满脸厌恶，「你这恶奴，不知尊卑，竟对孟钰动手，今天我就要教你规矩，来人，把他拉下去打五十鞭子。」

嫡母立马拉着蔡权的手出言劝阻「夫君，宋谚虽为仆从，但从小跟着我，品行并不坏，今日的行为，定是，定是为这个心机女挑拨，你从轻处罚了吧。」她想把脏水泼向我。

蔡权不着痕迹的将手抽出，「漓洛她一个小孩子懂什么。」换了以前，蔡权不会帮我说一句话，但如今我对他有用，不得不护我周全，最后也给了嫡母面子，将宋谚的惩罚改为二十鞭。

处理完此事，嫡母便和蔡权出门了，留下贴身服侍的李嬷嬷。

「跟我走。」李嬷嬷如平常一样对我冷淡，完全不把我当作府里的主子。

我知道这是嫡母的意思，不敢反抗，看着被拉去受刑的宋谚，叹了一口气，跟上李嬷嬷。

李嬷嬷把我带进一间暗室，这里是我受罚的地方，平常人寻不到此处，嫡母可以尽情折磨我。

「跪着。」

我乖乖跪下，李嬷嬷从暗格里拿出一盒银针，挑出一根银针朝我扎来。

我死死咬住嘴唇，不肯发出一点声音，越是这样李嬷嬷扎的越狠。

用银针扎我，外人难以看出伤口，所以是李嬷嬷惯用的刑具。

不知过了多久，李嬷嬷扎累了，摆了摆手让我回去。

「二小姐不要怪老奴，怪就怪自己惹夫人不高兴了。」李嬷嬷看似安慰我，布满皱纹的脸上却写着不屑。

我忍着痛回到了自己房间，丫鬟娟儿见我的模样，知道我又受了刑，忍着眼泪帮我上了药。

「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打发娟儿出去后，我才释放出满身的恨意，我恨虚伪恶习的嫡母，恨毫无作为的父亲，恨所以人。

夜深，一轮皎月照亮府里的路。

我画了个淡妆，披了件薄纱，来到宋谚的屋里。

「你疼不疼？伤口上药了吗？」

宋谚此刻正趴在床上，转头见到是我，语气不善「这点小伤，死不了。」

我知道他还在为孟钰的事生气，轻轻坐在他的床边。

「孟钰是我夫子，我对他并无男女之情，就像你对我一样。」我一脸落寞。

「谁说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了。」宋谚意识到自己的话时居然破天荒的害羞了。

难得看到宋谚这般囧样，我好奇凑上前，一缕发丝落在宋谚脖颈间，挠的宋谚有些痒，宋谚将那缕发丝抓在手心把玩，又看见我穿的凉快眼神逐渐转深。

「晚上不准穿那么凉快出来，当心着凉。」

真是个直男，我撇了撇嘴，决定主动出击。

当我印上宋谚的嘴唇时，宋谚立刻反客为主，握住我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等宋谚松开我时，两人都脸红心跳气喘吁吁，技术这么好，哪里是直男。

「漓洛你还小，我们还不能那么亲近。」宋谚似乎后悔刚才的行为了，好吧，高看他了。

「呆瓜，今日我及笄。你居然忘了。」我戳了戳宋谚红艳的嘴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我的口水，堂堂相府二小姐及笄居然没有任何人记得，不觉有些可笑。

宋谚猛的将我拉入他的被窝，「你别后悔。」

一夜贪欢。

自从那夜后，我和宋谚似乎更亲密，但只限于情人，他依旧没有对我说过爱，更没有给过我保证。

五

今日二皇子和蔡阡陌大婚，整个相府喜气洋洋，张灯结彩。

作为庶妹的我本应该在蔡阡陌房里为她梳妆，而此刻我却躺在宋谚的怀里。

「你不怕二皇子将你杀了，我可是他未来的侍妾呢。」我调笑道。

宋谚亲吻着我的耳垂，声音性感「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嘭！」一身巨响，门被嫡母的身边仆从撞开，嫡母带着李嬷嬷风风火火闯了进来，看到躺在床上的我和宋谚，衣衫凌乱，顿时火冒三丈，连平常端庄的声音都变了调。

「把这对狗男女给我拿下！」嫡母怕今日扰了婚礼，暂时先将我和宋谚关押在柴房，分开关押，自始至终，我和宋谚都未求饶半分。

夜色降临，外面宾客渐少，没有了白日的喧哗，我躺在草垛上，心中暗想，宋谚，别让我失望。

是的，今日嫡母能发现我和宋谚的事是我让娟儿去告的密。从一开始接近宋谚我就抱有目的。

娘亲忌日那晚我偷偷跑出来想给娘亲烧些纸，意外看到宋谚与一黑衣男子在秘密交谈。

原来宋谚真实身份是护国将军宋子朝的儿子，二皇子因拉拢宋子朝未果便联合蔡权给他安了个叛国的罪名，全家被抄斩，宋谚在宋子朝手下掩护下逃过一劫，却流落民间，阴差阳错被嫡母捡回了家。

宋子朝的旧部几经周折找到了宋谚，为了复仇，投靠了四皇子，而宋谚依旧留在府里收集蔡权的罪证。

我不断亲近宋谚，不仅能变相抢嫡母的男人，还希望靠他能带我逃出相府这个深渊。

我能感觉到宋谚对我的喜欢，可他从未表露过他的真心，二皇子成婚后很快就要妠我入府，我不能坐以待毙。

「孽障，我怎么能生出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东西来。」蔡权推开柴房的门，嫡母跟在身后，宾客应该都散了，他们能腾出手来收拾我。

「龙生龙，凤生凤，我什么德行不都拜您所赐吗？」我索性不再装鸵鸟，把多年的郁气宣泄出来。

「混账东西！」蔡权气急，疾步走来反手给了我一巴掌。

鲜血从我的嘴角流出，我擦了擦继续说道「当年我娘亲就是被你们害死的吧，午夜梦回，就没有梦到我娘亲来索命吗。」

「住口！」蔡权有些心虚的不敢看我，转头对嫡母说道「这孽障就交给你处理了，二皇子那边我会去解释。」

啧啧，这么快就把我当成弃子了，可真无情啊。

蔡权走后，嫡母也迫不及待给了我一巴掌，「我早就说过你跟你娘亲一样下贱，天生只会勾引男人。」

我哈哈一笑，对嫡母勾了勾手指，嫡母竟听话的凑了过来。

「宋谚的滋味你还没尝过吧，他的床上功夫可厉害了，只可惜他看不上你这头丑陋的恶妇。」

「你！」嫡母被我刺激后激动的用手掐住我的脖子，作势要杀了我。

就当我快要喘不上气时，外面听一仆从喊道「不好了，宋谚不见了！」

「什么！」嫡母一脸吃惊，松下我的脖子，让下人看紧我就匆匆跑出去了。

一个月后，我依然被关在柴房里，每日下人给我送来饭菜，却不肯松口告诉我外面发生的事。

正当我无计可施时，蔡阡陌来送人头了。

蔡阡陌看着一个月没洗澡的我，捂着鼻子嘲讽我。

「啧啧，要是殿下看到你这副模样，估计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我并未理会她，而是细细打量着她，脸上厚重的粉脂难掩憔悴，身形也消瘦了不少，看来她在二皇子那过的并不好。

「怎么不讲话了？难不成你还真等着孟钰救你？实话告诉你，父亲不会同意把你嫁给孟钰的。你不过是个破烂货，怎么配得上父亲的得意门生。」

「孟钰要娶我？」我有些吃惊，这傻子不会来真的吧。

「哼！」蔡阡陌冷哼一声，「也不知道你这狐媚子给孟钰下了什么迷魂汤，听说你不嫁给二皇子为妾后，在父亲门外跪了几天要求娶你。真是把他和他家族的脸都丢净了，娶什么人不好要娶个破鞋。」

「说谁破鞋呢！」我和蔡阡陌转头看向门外的人，皆是一惊。

门外人不是别人，正是宋谚，他穿着一身铠甲，威风凛凛。

「把她绑了。」宋谚抬手一挥，两个士兵就上前捉住蔡阡陌。

「放肆，我是二皇子妃，你个下人敢这样对我，我让二皇子诛你九族。」蔡阡陌一边挣扎一边叫骂，满头朱钗散落一地。

「哦？那就送你到牢里和二皇子团聚吧。」宋谚一脸冷漠，待蔡阡陌被抓走后，他快步走到我身边，替我解开绳索。

「我救你出去。」宋谚又恢复成以往的温柔，将我抱在怀里，大步走出相府。

「我很久没洗澡，身上很臭呢。」

「不嫌弃。」

六

宋谚被四皇子安排的人救出后，将多年搜集的蔡权和二皇子的罪证交给圣上，圣上震怒，关押了二皇子，并下令抄斩蔡权，全家流放。

而我被宋谚保了下来，住到了宋谚的将军府，如今的他子承父业被圣上封为护国将军，有了自己的府邸。

自从我住了下来，见宋谚的面却屈指可数，他似乎很忙。

夜色迷人，我端着桂花酒坐在假山上，边赏月边独饮。

「怎么喝酒不喊我陪你呢？」宋谚悄悄的爬上假山，为我披了件外套。

我有些微醺，脸颊微红，嘟着嘴巴不满道「大忙人哪有空陪小女子。」

宋谚环着我的细腰，低头看见我的嘴唇上还残留着酒渍，喉结微滚，衔住我的嘴唇细细品尝桂花酿。

良久，宋谚才结束这个吻，他与我额头相抵，浓郁的桂花香萦绕再周身。

「等我忙完这阵，就可以天天陪你。等你父亲的事结束，我会纳你为妾，给你个名分。」

我一怔，苦笑道「如果我说我不愿意给你当妾呢。」

宋谚似有不解，他以为我会欣然接受。「我知道你想要更高的名分，但圣上已为我和欣芸郡主指婚，况且，你现在的身份毕竟是罪臣之女，我也无法。」

我的娘亲就是与人为妾，最后被奸人害死，我不想走她的老路，更何况我对宋谚并没有情，做妾做妻，我都不愿。

但现在还不是与宋谚撕破脸的时候，我还有心愿未了。

「那都听你安排吧，只要能陪在你身边。」我乖巧的回答。

在宋谚的安排下，我到地牢探望曾经的「一家人」。

「蔡权，真没想到你也能有今天。」我居高临下看着坐在地牢里的蔡权。

「混账，我就算死也是你父亲，你竟敢直呼我的名讳。」蔡权气的火冒三丈。

「哦？父亲？多年来对我不闻不问，用鞭子活活抽死我娘亲也叫父亲？」我鄙夷的看着他。

蔡权表情震惊「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年你用刑的时候我就躲在一旁的衣柜里，亲眼看到我娘惨死。如今你的下场也是报应不爽。」多年前的仇恨被我压抑在心底，我一直步步算计，处处隐忍，直到今日才算大仇得报。

「此事跟我无关，漓洛啊，我是你嫡母，你想想办法救救我和你姐姐。」关在隔壁牢房的嫡母没了以往的风光，穿着破旧的囚服，没了精心的保养皮肤松弛的像个老妪，浑浊的眼珠散发着求生的欲望。

「与你无关？若不是你陷害我娘和管家有奸情她会被害吗？就是因为因为你的妒忌，自私，害了我和我娘。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你只能怪自己，谁让你想给蔡权带绿帽子，对宋谚心存不轨呢。」我故意把绿帽子几个字讲大声，传遍牢里每个人的耳朵。

「你个贱人！」蔡权激动的扒着牢门，把手伸出来，妄图把隔壁的嫡母痛打一顿。

「你敢骂我？要不是你个老匹夫好色宠妾让我独守空房，我能看上别的男人吗，王八犊子。」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对骂，什么难听说什么。

我没心思听这些污言秽语，准备离开，看到蹲在墙角的蔡阡陌，她正用恶毒的眼光盯着我。

我微微一笑，给她做了个口型「永别」。

出了牢门，我竟有些恍惚，娟儿上前扶住我，她本应一起流放，是我央求宋谚留她在我身边。

日落西山，该结束了。

我塞给娟儿一包银子，「去找些人，嫡母她们流放千里，路途那么远，出些意外总是正常的。」

娟儿懂我的意思，接过银子匆匆去办事了。

我又遇见了孟钰，他去给恩师送最后一程。

他似乎有很多话想对我说，踌躇片刻，却只字未言。临走他见我穿着单薄，将自己的披风接下给我披上。

七

还未进宋谚府门，就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谚哥哥，你别送我啦，不然我会更舍不得你的。」

一位红衣少女紧紧搂着宋谚的胳膊走出来，一脸纯真盯着宋谚，宋谚宠溺的揉了揉少女的头发，「小心看路。」

我微微俯身行礼，少女见我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惊艳很快转变成嫉妒，满脸写着不友善。

宋谚见到我有些尴尬，很快又恢复正常，开始互相介绍他未来的妻妾。「欣芸，这位是蔡漓洛，漓洛，这位是欣芸郡主。」

「呀，你就是漓洛姐姐呀，长的真漂亮。」欣芸似会变脸戏法，换上一副欣喜的表情，亲热的环上我的胳膊。

宋谚见我们如此亲密，很是开心。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欣芸与我贴耳「谚哥哥是我的，敢抢就废了你。」

我心中冷笑，真是幼稚。

夜晚，宋谚来我房内求欢，我拒绝了他。

「宋谚。」我第一次这么喊他。「我想离开这里，成全你和郡主。」

宋谚双手用力抓住我的肩膀，刺骨的疼痛让我感受到他的愤怒。

「白天还好好的，现在怎么说这种话？难不成你放不下孟钰那个小白脸。」

「与他无关。」我拼尽全力挣脱了他的双手，又被他抓入怀中不得动弹。虽然我不爱宋谚，但他毕竟把我从深渊救出，我不忍伤害他，却也不想走娘亲的路与人为妾。

「宋谚，从头到尾我就没爱过你，很抱歉，我骗了你，我接近你只是利用你报复嫡母。」我干脆豁出去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

宋谚不敢置信的看着我，眼角也被愤怒染红「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真是薄情的男人，一言不合就把我关柴房。

我还真是和柴房有缘，不过这该报的仇也报了，这次我只想躺平，虽然环境差了点，总算不愁吃喝。

出乎我的意料，两天后，我在娟儿和孟钰的帮助下坐上了逃跑的马车。

「我又欠你个人情。」

「又？」孟钰不解。

「之前在相府我利用了你，其实我！」

孟钰打断了我的话「我都知道，那不算利用，我甘之如饴。」

孟钰告诉我，他父亲受蔡权的波及已经告老还乡，他也无心朝政，准备回乡做个闲散诗人，他还说他的故乡是桂花之乡，问我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回去，我也无处可去便同意了。

八

两年后，我隐姓埋名开了一家酒楼，专门卖桂花酿，手艺好，十里八乡十分有名，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我一直带着面纱。

孟钰经常会来捧场，我并未和他在一起，这一世，我未种情根，未爱上任何人，孑然一身是我最好的归宿。

雨夜，我准备早早关门休息，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点了一壶桂花酿，独自小酌。

他开始向我讲述一个故事，他说他爱上一位喜欢桂花的姑娘，他与她年少相识相伴，可他却从未懂过她。后来那位姑娘离开了，甚至他送给她的桂花簪子都没带走，他很后悔，他与未婚妻退了亲，还在院子里栽满桂花树，却再也等不到那个姑娘回来了。

我叹了一口气，回他「那位姑娘一定希望你能忘记她，过好自己的生活。」

来源：青草小故事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