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25年3月26日，受邀在辽宁省航空产业发展促进会举办的“低空经济专题讲座”上发言。感谢省领导的信任，感谢促进会副理事长、航空工业沈阳所党委书记奚继兴和促进会秘书长申世英的鼓励，感谢好友、沈飞公司原副总经理陈永满的帮助。组织方将我的发言制作了光盘，又将录音转

张聚恩/文

2025年3月26日，受邀在辽宁省航空产业发展促进会举办的“低空经济专题讲座”上发言。感谢省领导的信任，感谢促进会副理事长、航空工业沈阳所党委书记奚继兴和促进会秘书长申世英的鼓励，感谢好友、沈飞公司原副总经理陈永满的帮助。组织方将我的发言制作了光盘，又将录音转成文本文件。我对此进行了删减整理，仍有三万余字，为便于阅读，添加了小标题。现转化成七篇微文，分七次发布，以飨读者。欢迎批评指正。

此为（四）。

（六）低空经济的新要素

我要和大家分享的基本认知，还有一个，就是对于低空经济作为新质生产力，必应具备的一些新要素、新特点，在这里，我提出七点，分别是新基础技术、新形态产品、新创新组织、新应用场景、新产业模式、新监管体系和新服务保障。我逐项做些简略说明。

第一是新基础技术。

几乎所有的传统技术在低空经济中仍然要用。但是以“三电”“三高”为特征的新基础技术确已涌现，并正逐步成熟，支撑起低空经济和通用航空的发展。

最近GAMA主席在发布2024年业绩报告时，说2024年全球的通航飞行器出货量首次突破4千架。但这话不对，2023年就突破4千架了，2024年比2023年又增长了100多架。但他说的后一句话是对的，产出量的总值首次突破了300亿美元。而且，他还特别强调，通航除了给民众提供方便，特别是作为偏远地区的交通运输工具以外，它在航空技术发展中具有科学实验验证的前沿地位。这句话值得注意，我们过去普遍认为，通航的技术含量低，看来这个认识需要修正。实验验证，前沿地位，就意味着“新”，新技术往往能在通航飞行器和通航业里率先应用。在这一点上，低空经济与通航是一样的。

新基础技术里的“三电”是电池、电控和电机，“三高”是高能量、高精度、高效率，大体上是一个“电”带出一个“高”，电池与高能量，电控与高精度，电机与高效率。

我们要用一切方法，不管是自主开发、联合开发，还是拿来主义，重要的是识别和获取新基础技术。以一省一市为例，你不可能什么都干，但是你一定要关注这些新基础技术，关注有可能对低空经济产生重大影响的新技术的任何进展，采用一切可行的方法，去使用或拥有这个技术。我们可以依托国内的新能源汽车的发展，去获取低空航空器需要的电池和电机。而在这个领域中，电动乘用车和小个头的低空飞行器、轻型飞行器的技术重合度高达2/3左右，这也是供应链的大体的重合度。

低空飞行器需要高能量密度、高放电倍率、高安全性和成本可控的储能技术。现在电池的单体电芯的能量密度还只有300瓦小时每公斤，如果组成电池包的话，还更低一些。用到乘用车上，能行，但是用在飞机上，就要打个大问号，也只是小个头的可用。往前看，固态电池比能量高，安全性好，是研发的热点，国内国外都在同攀高峰。国内宁德时代的凝聚态锂离子电池，在2023就达到500瓦小时每公斤的单体能量密度。美国NASA电池研发部门SABERS研发的航空级固态锂离子电池也达到了这个水平，并称可在高温下持续工作。这些都值得我们关注，别的我就不展开详述了。

第二是新形态产品。

从传统通航到新兴通航，再扩展到整个低空经济，一定会出现一大批新形态产品。新形态产品以什么为标志？以什么为特征呢？我尝试着归结为4句话，构型多样化，操控智能化、能源绿色化和驱动电器化。作为新质生产力的代表，不仅要有新特征，还要有满足市场需要的足够产量。首先是整机系统的构成，这是通过创新性劳动，制造出可使用的物化产品的过程，如此，才能形成制造环节的主体价值。

产品形态的变革在低空经济时代明显加快，研发迭代的周期不断缩短。以无人机为例，诸多公司都面临压力，面对挑战，差不多一年一代，一个季度一升级，否则的话，就很难适应市场，也很难在竞争中获胜。从对新形态产品的应用角度看，我觉得不必太急于求成，可以采用有人无人并存，或者是先有人驾驶后无人；物流人流运输并发，先物后人；一步步来，扎实工作，稳妥前行。

第三是新创新组织。

我试图用6个字来表达的认知，就叫跨界化和多层次。什么叫跨界化？你看消费类无人机和相当数量的工业级无人机的开发主体，是乘用车企，是新兴科创企业，而我们体制内的航空企事业单位，作为并不亮眼。这说明什么？说明非传统航空企业进军航空业，创新组织的开放特征凸显，正在冲击传统的封闭模式。

我是一个体制内的老航空人，知道体制内的一些弊端。我从内心真诚欢迎这样的现象出现，这种跨界的融合发展才能加速大工业体系下的企业赋能。今天上午，我在我们的航空工业兴华厂参观学习，跟厂领导正好谈及此事。他们现在就遇到这样一个挑战，如何应对各式各样跨界企业对于他们传统航空业务的影响和冲击，本身又如何激发创新活力，使传统优势不丢，新兴领域有所作为，只有一个办法，创新组织与机制。所有企业都面临这个问题。

新的研发力量的大举进入，带来了构建新型组织的活力。有了适应生产力发展的扁平而高效的新组织，创新的活力、效率将大幅提升，生产力的培育也会大大加速，跨界专家、领军人物、新的创业人才也才能不断涌现，并能发挥出他们的作用。

新型低空航空器的开发，本质上是机械化和信息化的融合，还要把智能化加进去，这样就需要新的研发队伍，需要新型人才。新型人才的特征就是要掌握新工具，专业要宽一些，要有强的协同能力，即使是一个几十人的新兴公司也得如此这般。

第四是新应用场景。

中国航空学会在今年年初发布了一份《低空经济应用场景百例》，展示了林林总总的应用前景。要发展低空经济，必须在应用场景的挖掘、培育和拓展方面，下大功夫、真功夫。我在这里，提出“三化一性”，“三化”是多样化、规模化、常态化，“一性”是服务的经济可承受性。

没有“三化”，特别是如果没有规模化、常态化，就没有可以称之为战略产业的低空经济。我们可以在珠海与深圳之间成功进行跨海峡表演，的确，只用20分钟，时间效应突出。但能否常态化？还需要做很多工作。这是在应用场景的培育激发中，需要面对和解决的一个问题。

当然，还有一个价格可承受的问题。今天在座的有一位从锦州来的我的年轻朋友，在家乡开办了一家无人机农林服务企业。他是从无人机飞手开始的。他告诉我，现在竞争激烈，他说要用价格可承受来规划自己的农业服务与飞行活动。他说，不可否认的是内卷严重，价格急剧下降，现在还能撑得住。为什么？因为飞行器的性能、平台设备一体化都有了明显进步，操作技能也在提高，似乎冲减了内卷的负面效应。但是终归要有一个度，价格合理才能实现双赢，实现良性发展。现实存在的问题的另一方面，则是如果新兴应用场景下的价格过高，人们不会选用飞行方式，而宁愿选择传统方式。

第五是新产业模式。

我把它归为两化：融合化、集群化。融合化指的是行业与产业融合，资本与产业融合，政府与企业相结合。民营资本投入低空经济，要有一点思想准备，投资回报可能来得慢一些，某种意义上是一个耐心投资。现在投资者众多，规模不小，普遍地看，回报并不理想。有少数持短期投资的理念，见好就卖，这种方式不利于发展，还是要着眼长远，真正倾心去培育这个产业，是会有回报的。而行业与产业融合，是说关联行业的界线在模糊，可以在低空经济产业领域实现跨行业融合，比如乘用车和低空飞行器的产业链融合程度很高。

集群化主要指区域集群和由高产能需求引出的企业集聚，比如上海的大飞机集群，川渝和珠三角的无人机集群。大型客机的年产很快要突破百架。C909支线飞机去年生产了30多架，今年可能50架，总交付量已经突破 160架，运送乘客已经突破2000万人次。C919也交付17架，运送乘客超123万人次了。蓝天上翱翔着国产飞机的机队。干支线客机的产能提升，催生产业集群发展。

由此，想到通航飞行器，现在全球每年出货量4000架，但中国生产的极少。而低空的飞行器将以万计，载人的、载货的，都应该有万架规模。高产能，才能有经济规模，才能成为举足轻足的支柱产业，实现高产能的路径，就是产业集群，建立稳定、强大的供应链和质控能力。传统的主制造商、发动机制造商、系统集成商，再到专业化供应商这样一个非常明显的金字塔结构正在动摇，将会改变成为一种新型的网链状的生态体系。是不是这样，大家可以讨论，但是在几个发达地区，确实已经在改变，不是传统的金字塔结构，而是一个网链状生态体系，也许这个模式更合理，更有生命力。

第六是新监管体系，第七是新服务保障。

两者关联密切，都要以低空智联为基础，我合在一起说。飞行活动的规模在扩大，总量在剧增。运输用途的通航每天数万飞行架次，低空经济飞行活动应有数十万起，把无人机加上，就更多。现在，运行无人机的企业就有2万多家。在这种情况下，运营和飞行的安全成为生命线，以低空智联为基础的精细化飞行管理是新监管体系的核心，其本身也成为与制造并列的新质生产力的典型代表。正如我前面列举的两个新定义，不管是发改委低空经济司召开的统计工作会传出的信息，还是全国科技名词审定委员会的解读，都把低空智联列入新质生产力，体现出对它的高度重视。

建设低空飞行的国家综合监管服务平台，把航路规划、空中避障、空域管理、交通管制这些要素有效贯通，逐步实现任务执行、资源配置一站式的监管。要建设基础设施、机场与起降点等，不管是全国还是我们省，都要统筹规划。也要考虑一些新的需求，如充电设施；当氢能规模应用的时候，它的运输和注入方式等。新任务要求新基建，只有基建设施建设基本具备，才能支撑起新的服务保障。不止是传统的气象保障、航路保障，还需要有效的通信保障。

关于低空智联，对我来讲，也是相对较新的领域。我注意到，中移动、联通等国家公用通信企业很重视，各自都做出了他们的贡献和作为。他们将低空智联网定义为，以空天地多网融合，含卫星、广播式自动相关监视ADS-B、蜂窝网络和地面网络等，将它们组合在一起，构建起的网络化感知、计算服务为核心，可支撑低空网络化、数字化、智能化、服务化的综合系统。凭借这个系统，可以实现高密度的、大流量的、多用户场景下的通信、导航、监视、服务的一体化。民航局为此专门成立了工作领导小组，工信部连续出台了两份文件，部署和指导低空智联网建设。成都、广州、深圳、合肥、上海等地，也发布了低空智联网实施方案和政策，并务实推进。

第一部分我就讲这些，跟大家分享这些信息，希望引发思考，帮助大家统一和提高对于低空经济的认识。

来源：航空之家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