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接上文,总裁丈夫为初恋将我送疯人院,三天后来接我时,才知我已离婚赴国外,前文点击头像进入主页查看)
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已完结,请放心观看!
(接上文,总裁丈夫为初恋将我送疯人院,三天后来接我时,才知我已离婚赴国外,前文点击头像进入主页查看)
第十二章
“薄檀止,你再来纠缠,我会报警。”
扔下这句话,莫桑榆径直走向那个男生。
拥抱贴面吻后,两人并肩朝远走。
隐隐的,风将他们的对话吹过来。
“非晚,那个男人是谁啊?他没有伤害你吧?”
“问路的陌生人而已。”
陌生人……
薄檀止死死攥着佛珠,他从来没想过他和莫桑榆的关系,竟有一天会变成陌生人。
他们从出生就认识。
这25年几乎天天见面!
难道这些,莫桑榆都忘了吗?
或者……她不是忘了,而是不想记得。
这个念头涌上脑海的一刻,薄檀止忽然意识到,莫桑榆的出走,不是闹脾气,而是她真的想离开。
离开莫家,离开京城,离开祖国。
离开他。
那他……还能把她带回去吗?
来时信心满满的薄檀止,此刻突然不自信起来。
管家将一切看在眼里,迟疑上前:“先生,莫小姐不愿意回去,那我们……”
薄檀止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不断缩小,最后变成黑点的莫桑榆的背影。
“把桑榆隔壁的房子买下来。她什么时候愿意和我回国,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说完,薄檀止就朝着莫桑榆离去的方向走去。
管家站在原地,愕然后,叹了口气,遵命去办。
当天晚上,薄檀止就住进了莫桑榆隔壁的洋房。
习惯早睡的他,10点却被隔壁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吵醒。
他皱着眉走到阳台去看,就瞧见莫桑榆家里人头攒动,像是在开party。
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香槟杯,随着音乐晃动,摇摆。
在这种声色犬马的场景,薄檀止在京城见过不少。
毕竟大院儿里那些子弟最爱这种挥金如土的感觉。
但莫桑榆从没出现过,
她向来是安静的。
或者说讨厌热闹。
每一次他诵经,做早课时,她也都跟着在一旁认真听着。
他一直以为,莫桑榆跟他是一样的人。
可这才到加州几天,就变成这样,判若两人。
薄檀止眉头皱的更紧,他不能让莫桑榆堕落。
他换了身白色唐装才出门,敲响了莫桑榆的门。
可也许是因为音乐声太大,始终没人来开门。
薄檀止的耐心告罄,选择了报警。
很快警察赶到,莫桑榆家的门也终于打开。
被警察教育后,人群三两散去,最后只剩莫桑榆,和白天那个男生还在。
薄檀止本打算等人都走光了,再教育莫桑榆。
却见那男生竟跟着莫桑榆往房子里走。
门关上的前一秒,薄檀止大步上前拦住。
迎上莫桑榆反感的视线,他有些不舒服,但随之而来的是怒火。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莫桑榆,我以前是这样教你的?”
莫桑榆面无表情:“我是成年人,我和谁在一起,白天在一起,还是晚上在一起,都是我自己的事。”
“薄檀止,我们已经离婚了,你管的太宽。”
说完,莫桑榆就再度要关门。
薄檀止的大手却死死别住,不准:“短短几天,你怎么能变成这样?桑桑一个人在国外待了两年,也没像你这样。”
第十三章
提到莫桑桑,莫桑榆心头火起:“是,莫桑桑最好,那你去找她啊,拦我的门算怎么回事?”
她看向身边的男生:“里奥,把他赶走,把门关上。”
“如果他执意私闯民宅,正好警察还没走太远,请他们回来把人带走。”
说完,莫桑榆就转身回了屋。
薄檀止想追上去,却被里奥挡住。
他1米9的身高,和薄檀止一样,把进去的路堵得死死的。
薄檀止甚至看不到莫桑榆的身影。
只能听到里奥说:“非晚不欢迎你,或许,我们打一架?如果你赢了,我就让你进去。”
薄檀止从小到大从没打过架。
不管去到哪儿,听到薄家,看到那些保镖,就没人敢来招惹薄檀止。
即使他自小就被安排学习泰拳,柔道,空手道等多种武艺。
薄檀止也从没用过。
再加上信仰佛理,他根本做不出打架的事,最后只能离开。
一整晚,他第一次尝到什么叫失眠的滋味。
哪怕他诵了无数遍心经。
哪怕香炉里的檀香燃尽又添,烧了无数炉。
哪怕佛珠崩断了无数串。
他还是睡不着。
只要一闭眼,眼前就是莫桑榆和里奥拥抱。
也许,他们还会接吻,还会互相探索,还会做尽亲密……
就像他和莫桑榆刚结婚的那一年里。
他曾到达过她身体的最深,最隐秘处,将她全部占有。
后来她怀了孕,却又因为他,一个个失去……
也许莫桑榆现在还会怀上里奥的孩子,成为他的妻子——
“咔嚓!”
突然一声。
薄檀止回神,低头看去,就瞧见刚拿在手里的新佛珠,再次被他扯碎。
沉香木磨成的珠子,稀里哗啦四散在地。
他怔怔看着,隐隐觉得,这崩离的佛串,就像他和莫桑榆。
但,他不接受。
薄檀止垂眸起身,将珠子一颗一颗找回,又让管家拿来线绳。
他伏在案前,借着灯烛,重新穿起。
很快,又是一串完好的佛串。
他这才满意,脸上如冰的神情,也慢慢回暖。
第二天一早,薄檀止就等在莫桑榆门外,想要见她。
可一整天,莫桑榆都没出来。
只有里奥出来,一个小时候,拎着中超的袋子回来。
很快,屋子里传出火锅的香味。
薄檀止口味清淡,此刻被辛辣刺激的眼眶发红,直打喷嚏。
管家从隔壁走过来,将药递给他:“先生,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等莫小姐吃完火锅,再过来找她?”
薄檀止有些犹豫。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离开了,就又会把莫桑榆弄丢的预感。
最后,他只是吃下防过敏的药:“去趟药店,买盒胃药回来。桑榆她胃不好,每次吃重油重辣的都会胃疼。”
薄檀止记得13岁那年,他上寒山寺之前,莫桑榆突然来找他指明要吃重庆火锅。
但她跟他一样,口味一直很清淡。
薄檀止不知道她为什么太突然想吃,但习惯了满足她。
当下就动用了薄家私人飞机,从京城飞去了重庆,带着莫桑榆吃了一顿重油重辣的火锅。
第十四章
结果还没吃完,她的胃就开始痛起来,疼得她浑身冷汗。
还是薄檀止带她去了医院,打了止痛针才好。
回京城后,他就上了寒山寺。
也再没过问过莫桑榆,还有没有偷偷吃过。
此刻,薄檀止闻着这刺鼻的味道,突然很担心,以前他不在的时候,莫桑榆吃了火锅胃痛,是怎么度过的。
还会有人送她去医院吗?
有人守着她,给她热水,给她暖胃吗?
以莫父莫母对她的态度,多半是视若无睹,不理不睬。
而莫桑桑,本身就是个小孩儿,自己都照顾不了,怎么能照顾莫桑榆呢?
想到那时候莫桑榆的难受,薄檀止心里也跟着泛酸。
很快,管家就回来了。
拿着胃药,薄檀止再次敲响了莫桑榆家的门,来开门的依旧是里奥。
四目相对,他也有些不高兴:“这位先生,您还要打扰我们到什么时候?你这样,一点儿也不绅士。”
从小,薄家就聘请了全球最高端的团队,来教导薄檀止各方面。
从没有人说他不绅士。
里奥是第一个。
偏偏薄檀止连反驳的想法都生不起,他只抿了抿薄唇,把胃药递过去:“吃火锅桑榆可能会胃疼,这个给她吃。”
里奥没有伸手来接,一脸诧异:“胃疼?你胡说什么呢?非晚最爱吃的就是火锅,还要点重麻重辣,我跟她吃了几次,从没见她胃疼过。”
说着,他神情变的奇怪:“你不会真的认错人了吧?”
他怎么可能认错?
只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莫桑榆变了而已。
变得,让他陌生,不再了解。
薄檀止讨厌这种感觉,直接弯腰将胃药放在地上:“拿不拿给她,随你。”
他等着看莫桑榆难受,这个男人手足无措找自己求救的时候!
可刚直起身,门口就多出来一双女士拖鞋。
薄檀止顺着抬头向上看,就瞧见莫桑榆竟来了。
她站在里奥身边,怀里还抱着一个药箱。
对视间,莫桑榆直接将药箱翻转,里面的药噼里啪啦掉出来,很快就将薄檀止送来的胃药掩盖。
莫名的,薄檀止只觉得那些药盒不是砸在地上,而是砸在他心上。
“桑榆……”
“薄檀止,我不是13岁的小孩,你的药,我不需要,也不想要。”
看着莫桑榆冷漠的眼,薄檀止有一瞬间很想一走了之。
好心当成驴肝肺。
他也不是非得管着她,非得关心她。
可这个念头只一瞬,就消失不见。
“桑榆,我们聊聊,好不好?”
第一次,莫桑榆在薄檀止身上看到了请求。
他是薄家唯一的继承人,高高在上,何时会这样?
莫桑榆冷硬的心不受控制的心软,同意。
但不是原谅,而是想要趁此,彻底说明白,彻底结束。
如果薄檀止还要出现在她的生活里,那他们之间,就只会成仇!
“好。”
莫桑榆没有请薄檀止进屋,而是将他带出了院子。
街道旁的长椅上,她兀自坐下,微微仰头看着一身素色的薄檀止。
果然,不论以前还是现在,不论京城还是加州,他都自成一个世界。
怪不得他要修佛,薄家人都不曾阻拦。
这样的薄檀止,怎么看都不可能沾染红尘。
偏偏过去的她不信邪,自负以为她会是他的特殊,最后受尽苦楚,满盘皆输,才幡然醒悟。
莫桑榆自嘲着,脸色也更加冷。
“想说什么,现在说吧。”
薄檀止刚要开口,却听她又说了句:“说完,就离开这里,离开加州,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第十五章
刹那间,如梗在喉。
他竟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毕竟他来加州的目的,就是把莫桑榆带回去。
沉默良久,红色的枫叶被风吹落,掉在地上。
脚踩上去,咯吱作响。
薄檀止走到莫桑榆面前,还是选择开口:“为什么?”
“桑榆,我们之间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莫桑榆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或者说,怎么有脸问出这样的话来。
她嗤笑一声:“薄檀止,你对我做了什么,你都忘了吗?!”
薄檀止一怔,就看到莫桑榆发红的眼。
“结婚两年,我怀孕5次,也小产了5次,最后一次我的孩子已经6个月,再过几十天他就要生下来了,你却把我带到海港灯塔,将我扔进海里,拉上来,再扔进海……”
“我的孩子就这样化作血水离开,我连他的尸体都找不到!”
她低吼着,像是要将婚后这两年来憋在心里的所有恨意,都宣泄出来。
“薄檀止,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就因为莫桑桑的假死自杀?你认定是我的错,所以用尽一切力气手段来折磨。”
“你说这是我该偿还的孽,可莫桑桑根本没死!那做出这一切的你,又该怎么偿还你的孽?”
薄檀止像被勒住了喉咙,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好久才挤出一句:“桑桑是命大,才活过来。如果不是你……”
“不是我怎么样?”莫桑榆冷笑一声,“不是我,你就会娶她吗?如果你真的想过娶她,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说明白?还是你想说,你是等莫桑桑撞了婚车,死在你怀里,你才突然发现你爱她?”
“不是!”薄檀止促声打断莫桑榆的话,“桑桑是妹妹。”
妹妹?
莫桑榆激动的情绪突然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她意识到什么,仔仔细细打量眼前的薄檀止,他一双眼里都是坦然。
他没说谎。
他,真的把莫桑桑当妹妹。
可越是这样,莫桑榆越觉得可笑,荒唐。
“你把她当妹妹,却答应莫家人要娶她,薄檀止,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不重要了。
都过去了。
她闭了闭眼,压下所有的汹涌,又恢复了重逢初始那种淡漠。
“薄檀止,你和他们瞒了我很多事,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但其实我一清二楚,我也不想追究,因为不想跟你们再有任何交集。”
“我以后的人生里,没有你们的位置。”
“所以,无论你这次来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都请你离开。”
“今天之后,我不会再跟你单独见面,也不会再和你说任何。”
“薄檀止,你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让薄家丢脸吧?”
说完,莫桑榆起身就往家回。
薄檀止站在原地,想要叫住她的话就在嘴边,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只有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着佛珠,任由木头在掌心咯出一个又一个鲜红痕迹……
他站了很久。
直到天黑了下来。
直到莫桑榆家里的灯亮起。
敞开的窗里,顺着风传出她和里奥的欢声笑语。
第十六章
薄檀止才拖着麻木的腿脚回去。
客厅里,管家迎上来,眼神担忧:“先生,您没事吧?”
薄檀止摇了摇头,开口时声音沙哑至极:“安排飞机,我们今晚回国。”
管家诧异:“那莫小姐……”
“她不想回去。”
薄檀止转头看向窗外莫桑榆家的暖灯,神色复杂:“孙伯,我好像误会了很多事。也把桑榆伤得很重。”
管家孙伯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那先生就把误会弄清,把伤治好。”
“世间一切,都会有转圜,弥补可能的。”
薄檀止却没说话。
他有一种预感,他和莫桑榆回不去了。
但,他还是想试试。
佛说,心是最大的骗子,别人能骗你一时,而它却会骗你一辈子。
他以前都在听别人说,听莫桑桑、莫父莫母说,从没听过他的心,到底如何说。
他要找到过去的真相,更要找到自己的心。
当晚,薄家的私人飞机在草坪上,卷起一阵狂风。
莫家。
莫桑榆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直播的综艺。
里奥站在窗边,目送着飞机慢慢升空,飞走,转头看向σσψ她:“非晚,那个男人走了。”
“嗯。”
莫桑榆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连目光都没移动半分。
里奥拉上窗帘,大步走回到她身边坐下:“非晚,他到底是什么人?你跟他……”
问到这儿,他停顿了瞬,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越界。
莫桑榆看着他犹豫的样子,无奈笑了笑。
“他叫薄檀止,是我的……前夫。”
前夫这两个字从嘴里说出来时,莫桑榆有一阵的失神。
但只一瞬,就再无波澜。
里奥没太意外,但眼里还是有些醋意:“真是差劲,像你这样好的人,他得到了,竟然不肯珍惜。”
珍惜……
莫桑榆咀嚼着这两个字,心口苦到发痛。
不是薄檀止不会珍惜,她曾经也得到过他的珍惜,只是后来他珍惜的另有其人而已。
毕竟要爱才会珍惜,他对她连最基本的慈悲都没有。
莫桑榆长长呼了口气:“不说他了,坏心情。”
里奥笑了笑,湛蓝的眼里满是笑意:“你说的对,人一辈子总会遇见人zha,不用再为过去伤怀,把握当下!”
俩人对视一笑,氛围终于重归轻松。
只是他们放松了,薄家却阴云密布。
薄檀止刚降落京城,回到家门口,大门就兀的敞开,莫桑桑甜笑着,从门里冲出来往他的怀里撞!
“檀止哥哥!你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好想你!”
“我每天都在这里等着,等你回来,这样你回来的第一时间就看见我,惊不惊喜,喜不喜欢?”
她竭力仰着头,用最崇拜干净地目光仰望着薄檀止。
这可是她精心准备的,从网上学来的技巧,网上的人说,只要女人画着纯欲装,用这样的眼神望着男人,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抵御这样的诱惑。
薄檀止虽然修佛,但他毕竟是男人。
莫桑桑想着,全然没注意到薄檀止越来越沉眼神。
他低头睨着她,声音冷到没有一丝温度:“谁准你住在这里。”
“又是谁,准你穿着你姐姐的衣服。”
第十七章
薄檀止多年在京城身居高位,身上的压迫根本不是莫桑桑能抗住的。
莫桑桑的笑顿时僵在脸上,说话都开始犯结巴:“檀止哥哥……我,我只是想要等你回来,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不住了……”
她紧盯着薄檀止那张禁欲的脸,小心翼翼地试探:“檀止哥哥不是去找姐姐了吗?姐姐呢?”
“是不是你们又吵架了,她是不是不同意和你离婚,她是不是又在背后跟你说了我什么?”
“都是桑桑的错,如果五年前我真的死了,姐姐也不会离开了。”
薄檀止垂眸,目光落在莫桑桑的唇上。
从前,他从没觉得她这么多话,也从没觉得,听她说话是这样烦躁。
“你想多了,她什么都没说。”
“倒是你……”他顿了顿,凌厉的目光上下扫过莫桑桑,“穿她的衣服只会让人感觉东施效颦。”
说完,薄檀止目光没有丝毫停留,径直越过她进了门。
全然没注意,莫桑桑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那张清纯如百花般的容颜也布满了怨毒……
一回到熟悉的环境,薄檀止下意识开口。
“桑榆,我头痛。”
以前,他应对诡谲的商战,疲惫头疼时,莫桑榆总会第一时间发觉,为他焚香、洗手羹一碗罗汉菜汤。
里面没有什么很高贵的食材,但却精准的抓住了他的胃。
沉思间,王妈小心翼翼的提醒声传来:“先生,夫人已经走了好多天了……”
薄檀止这才惊觉。
莫桑榆走了。
此刻,她正身处国外,灯红酒绿,恣意玩乐。
心,很没来由的刺痛一瞬。
薄檀止疲倦阖上双目:“那辛苦王妈,煮一份罗汉汤来。”
王妈连忙应声,转头扎进了厨房。
不知道过了多久,薄檀止手中的佛珠转了一圈又一圈,数到百无聊赖时,熟悉的香味终于再次萦绕在鼻尖。
他睁开眼,就看见王妈把汤放在了桌上。
“先生,您尝尝。”
薄檀止看着眼前这碗汤,沉默许久后拿起调羹,轻轻抿了一口。
罗汉汤菜香十足,白菜的清甜浓郁到让人心醉,味道更是好到是曾经的十倍百倍。
可他莫名却觉得心空。
他不明白为什么,急迫地想要找些什么去填满。
抬眸望去却才发现,这个家里仿佛变了许多,和莫桑榆拍的婚纱照不知道去了哪,外面莫桑榆曾经爱到骨子里的昙花,已经全部凋败,满庭萧条。
一如他的心。
那碗罗汉汤,薄檀止终究只喝了一口。
他捏了捏眉心,吩咐管家:“去把夫人离开之前的所有监控调出来。”
说完,就进了禅室。
这段日子,他也只有依靠无边的佛法,才能勉强入睡。
管家连忙去办。
第二天清早,薄檀止一睁开眼出门,就看见管家已经将所有的监控资料,摆在了桌上。
“先生,夫人离开前的所有监控资料都在这了,只是……”
“只是什么?”
管家长叹一声。
他从祖上开始,就在伺候薄家,薄檀止更是他看着长大的。
或许薄檀止不知道,但他还不清楚吗,他家先生心里早就被夫人占的满满当当,只可惜却不自知……
“只是希望先生看了后,不要难过。”
第十八章
难过?
他为什么要难过?
薄檀止薄唇抿了抿,只吐出一个字:“好。”
他捏着翠绿的佛珠走到桌前,手下连忙点击鼠标。
下一秒,莫桑榆的脸跃然于屏幕上。
不同于记忆中的鲜活、明朗,屏幕中的,莫桑榆一脸死气,苦相横生。
他看着她在卧室里,掩去眼眶里的热意,将那些曾经准备在婚后展现给他的爱意礼物,全部丢掉。
里面有她拿着刻刀,一字一字雕上大日如来咒的奇楠沉香手串。
也有情窦初开时,她写给薄檀止的1314封情书。
上面的每一封,都写着她对他无尽的爱。
还有她跪叩3000天阶,求回来的高僧舍利……
薄檀止眼睁睁看着她把这些,毫无留恋地丢进了垃圾箱,丢弃的那一瞬,就像是丢掉了她对他所有的爱。
下午,薄檀止去了曾经修行的寒山寺。
直到此时,他才在住持的告知下,知道了,在他避世修行的十年里,她日日来此,在隐秘处守着他,听他诵经,还在这寺里有了一间起居室。
甚至,莫桑榆幻想着有朝一日带薄檀止来看,向他表白藏匿的爱恋、守护时,他该是何种神情,何种动容。
可其实,到最后,她也没等到。
只等到他一次次的,将她的真心踩在脚下践踏。
他又眼睁睁地通过寺庙的监控,看见莫桑榆收拾里起居室内所有的私人物品,将屋子的钥匙转还给小沙弥。
然后下山,再没来过。
下山时,住持还提醒了薄檀止一句。
“檀止施主,真心难觅。”
薄檀止下山的脚步陡然顿住,寒山寺青山翠竹,高山流水,可万物的景色都好似不在他的眼里。
他眼里空荡荡的,迷茫无措到了极点:“大师,何为真心?”
“世间种种,又如何辨别真心?”
“阿弥陀佛。”
住持道了声法号,意有所指:“要了解一个人,只需要看她的出发点与目的地是否相同,便可知晓,她是否是真心。”
薄檀止还想再问,但回眸时,住持已经返回寺中。
他想不明白,正要下山。
手机铃声陡然响起,按下接听的那瞬,管家焦急的声音传来:“先生,您早上走的急,没看到下一段视频,上回您以为夫人要开始撞死莫二小姐,就罚了夫人让她去地窖反思,可事实是……”
“是莫二小姐,要撞夫人!”
薄檀止呼吸一顿:“不可能。”
“先生!不仅那次是您误会了夫人,就连夫人父亲得肾病的事情,都是假的,夫人也从来没得过什么精神病!是莫二小姐故意收买医生,就为了逼迫夫人!”
“最重要的是,莫二小姐五年前,是故意撞夫人的车寻死!”
仿佛当头一棒,薄檀止一瞬连心跳都空了。
第一次,他声音发哑,心虚到唇色都发白:“不可能,桑桑是有些骄纵,却绝对不至于……”
可说到这里,他无论如何都无法说下去了。
因为管家已经将所有的证据都发给了他。
薄檀止一张张看过去。
越看,心越往下沉,直到沉入深渊,再不见天日。
第十九章
天边残阳如血,光照在寒山寺的牌匾上,映照出佛光万里。
薄檀止静静地看着,心口绞痛到无法言语。
如果过往的一切,都是莫桑桑故意栽桩陷害莫桑榆,那要他如何自处?
他所修的佛理,坚信的扶正公平正义,都算什么?
他又怎配修佛!
第一次,薄檀止弯下高贵笔挺的背,紧紧揪住自己的心口。
痛。
好痛!
痛到他指尖按住心口到发白,都还是生生呕出一口鲜血!
最后,薄檀止竟然痛到生生晕了过去,从三千阶梯上滚了下去!
……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繁杂争吵。
“先生,先生您一定要挺住!”
“薄总从三千阶梯上滚了下来,下本身严重首创,双腿恐怕是……快!血崩了,快去看看库里还有多少RH阴性血!快去调血!”
……
与此同时,加州。
莫桑榆正在和里奥分析,到底选择哪座搞笑去进修。
里奥金发碧眼,双眼深邃,鼻梁笔挺,身高193,他说:“去学艺术吧桑榆,我们这样颜值的人,不修艺术实在太可惜,卓越的外貌,忧郁的气质……”
莫桑榆却不赞同:“里奥,我想去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学习。”
“出国和你相处的这些年里,我反思了我自己的前半生,因为太过执着,太过依赖和痴心一个人,才会让我遭受到非人的虐待。”
“平心而论,这些年我但凡把爱薄檀止的功夫,放在学习和工作上,到现在我也不至于一事无成,最大的成就还是做个全职太太。”
她自嘲苦笑,无尽酸涩都在不言中。
就如同网上说的那样,美貌加什么都是绝杀,唯独单出是死招。
里奥眼里满是心疼,他想要说些什么,但喉结滚了滚,却半天只说出一句:“好,你做决定就好,不管是什么我都支持你。”
“再不济,还有我可以保护你。”
莫桑榆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她不会再把真心交付给任何人,哪怕里奥是个好人。
沉默间,电话铃声兀的响起。
莫桑榆看了眼,是来自京城的陌生电话,她心口一动本来不想接,但想到万一是莫家……
莫桑榆按下接听,就听薄家管家伯父慌张的声音。
“夫人,先生出事了!”
莫桑榆心脏重重跳了跳,指尖掐紧了手机不发一语。
“先生现在危在旦夕,急需输血,我记得您是RH阴性血,您能回来救先生吗?”
“看在您爱了先生那么多年,看在先生小时候也曾对您痴心一片的份上,就当我求您了,求您救救他!”
莫桑榆一字一句地听着,心里是说不出的乱。
她爱了薄檀止多年,说此时丝毫不被他牵动思绪,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这不代表,她能释怀薄檀止给的伤害。
那些痛,那些背叛抛弃,那些被怀疑、孤立的成千上万个日日夜夜……
她永远不会原谅自己,更不会原谅薄檀止!
“管家叔叔,我很感谢您,在我嫁到薄家的时候,给予了我照顾。”
“但我和他的缘分早就断了。”
“薄檀止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第二十章
莫桑榆说完,干脆果断地挂了电话。
全然不知道,电话的另一端,薄檀止正在听。
手机挂断时,薄檀止眼里的光仿佛一瞬间寂灭了下去,只剩下一汪再无波动的死潭。
是的,他醒了。
薄家在京城手眼通天,一点熊猫血而已,只要薄家想要,有的是人愿意送上来,何况这次是为了救薄家少主。
京城多的是人想要卖力救下他,只为让薄家欠下一个人情。
却没人知道薄檀止是怎么想的。
从寒上寺滚下去那瞬,他不仅没觉得痛,甚至还觉得,桑榆那么爱他,会不会一听说他受伤的消息,就会从国外回来。
他曾经是伤害了她,但他现在也罪有应得了。
她会不会……原谅他。
只是可惜,他已经伤她太深,她无论如何,恐怕都不会再轻易回到他的身边了。
“先生,夫人她……”
薄檀止向来是骄傲的,下颌永远高高昂起,管家从没见过他这样低落无措,想要安慰:“唉,现在当务之急是您的腿,我已经联系了德国的专家,说不定能有办法,让您重新站起来……”
薄檀止却阖了阖眸,敛起所有情绪:“无事。”
他背靠在医院病床的床头,指尖捏紧了盖在双腿上的裤子。
“是天意让我失去双腿,我不需要重新站起来,这是对我的惩罚,我愿意余生都在轮椅上渡过,来赎清我的罪孽。”
管家瞳孔震颤,张大了嘴看着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劝。
沉默间,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女声。
“檀止哥哥!”
“檀止哥哥,你怎么样了,人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从寒山寺滚下去,一定是你们在骗我,拦着我干什么!?”
“你们这群保镖知道我是谁吗?让我进去!”
外面争吵喧闹,管家看薄檀止的眉头高高皱起,正要转身让人去将莫桑桑赶走。
却不想薄檀止突然开口:“让她进来。”
管家虽然不解,也不赞同,但还是让保镖让开,放莫桑桑进来。
莫桑桑一冲进来,就看见薄檀止一身病号服躺在床上,苍白病弱的脸色,洗去他身上的冷厉,更添一抹脆弱和柔情。
她眼眶一红,快步走到病床前,伸手想要触碰薄檀止的腿,却又因为想到什么而生生停下。
“檀止哥哥,怎么会弄成这样……”
“一定,一定还有恢复的机会的,我,我陪你去德国,去找最好的医生,我和你结婚,你不要难过……”
莫桑桑声泪俱下,好似真的爱惨了薄檀止。
薄檀止却没有一丝动容,反而觉得恶心。
他的目光始终注视在莫桑桑身上,眼眸中却布满冷意:“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你结婚?”
莫桑桑表情一滞,还顺带打了个哭嗝。
缓了会,她才想到什么,哄劝薄檀止:“檀止哥哥,你不准用这样冷漠的表情逼我走,我知道你遇见了难题,但我不是我姐姐,我永远都不会抛弃……”
话没说完,咽喉就被一股大力猛地掐住。
莫桑桑呼吸顿止,难以置信地看向薄檀止。
就见薄檀止抬手掐住她的脖颈,眼神狠地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阎罗:“你当然不是你姐姐。”
“你永远也不配和她相提并论!”
第二十一章
薄檀止确实收了伤,即便如此,他的力气也不是莫桑桑一个女人能抵抗的。
莫桑桑硬生生感受着,脖颈处的痛越来越强烈,腹腔内的空气像是被人生生抽走,她张牙舞爪的挥着手,想要挥开薄檀止。
“救,救命……”
“檀止哥哥,你,你一定是误会……我了……”
薄檀止将她的挣扎尽收眼底,整好以暇地看着她痛苦。
“我误会你?”
“你现在应该想想,那些你故意栽桩陷害桑榆的时候,她是不是也这样痛苦,这样的无助。”
薄檀止都知道了!?
莫桑桑心口一震,一瞬既然都顾不上痛。
甚至对上薄檀止那双洞察一切的双眸时,她只觉得他的话,每个字都像是丧钟一般,狠狠在她的心头敲响。
正当莫桑桑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脖颈间的力道兀的一送。
新鲜空气争先恐后涌入胸腔,她倒在地上捂住脖颈,艰难的咳嗽。
还不等劫后余生的喜悦涌上来,薄檀止冰冷无情声音,再次从头顶传来。
“杀了你,是便宜了你。”
“孙伯,把莫小姐带去薄家的地窖。”
薄檀止居高临下的睨着她,眼神再无悲悯,看她仿佛像是在看一只待宰的牲畜。
“从今天起,莫桑榆吃过的苦,受过的伤,我要莫二小姐一一体会,一一偿还。”
莫桑桑瞳孔一颤,连忙起身哭着求他:“不,不要……”
“檀止哥哥!我……”
她哀求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保镖堵住口鼻,直接拖了出去。
可仅仅只是莫桑桑是不够的。
薄檀止看着地板上散落的阳光,伸手去触碰。
阳光落在掌心,却没有给他带来丝毫的暖意。
“至于莫家,孙伯,天凉了,莫家该破产了。”
“是,先生。”
孙伯神色一凛,马上去办。
他走后,病房再次陷入寂静。
薄檀止拿着手机,调出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指尖悬停良久,却迟迟不再有按下去的勇气。
桑榆现在在做些什么呢?
如果她知道,这些年来欺负她、辜负她的人都受到了惩罚,会不会稍微高兴一点呢?
会不会像他想她一样,也有那么一丝丝,一刻刻的想起他?
薄檀止不知道。
也突然很害怕知道答案。
时光如梭。
薄檀止在医院养了一段时间后出院了,出院的第一时间,他直奔薄家地窖。
地窖常年不见光,一进去,他就闻到了一股难以忍受的恶臭。
以及看见了如野狗般狼狈的莫桑桑。
此时此刻,莫桑桑已经没了前段时间的娇贵、柔弱,身上的白裙破败不堪,双腿乃至全身都沾满泥污,甚至嘴边还挂着血。
是了。
这些天薄檀止不认人给她吃,不让人给她喝,她要靠着吃什么喝什么才能活下来呢?
但一见到薄檀止,她再次露出那幅楚楚可怜的样子,跪在薄檀止腿边,红着眼苦苦哀求。
“檀止哥哥,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
“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我都知道错了,你放我出去好不好?”
“桑桑出去之后,一定听话……”
薄檀止一手转动佛珠,一手的指尖轻敲轮椅:“我已经知道你是什么德行,不必再在我眼前装。”
“也不止是你,你爸你妈,所有辜负过桑榆的人,我都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莫桑桑眸色一变,一屁股跌坐在地:“你把我爸妈怎么了?”
薄檀止不语,眼神轻蔑。
莫桑桑怔愣了好一会,一行泪从眼中缓缓滑下,再看向薄檀止时,她的眸中再无爱意仰慕,只剩恨意!
“薄檀止,要论辜负莫桑榆,最狠的人是你啊。”
“我们之间,最该死的那个人,也是你!薄檀止!”
第二十二章
长时间的囚禁和地下生活,让莫桑桑几近崩溃!
她再也顾不上那些爱,满脑子都是爸妈被折磨的模样!
莫桑桑泪如雨下,崩溃到声音嘶哑:“薄檀止,你有什么怨什么恨,你就冲我来,我是坏,是恶毒,但跟我爸妈又有什么关系?”
“你放了她,放了他们啊!”
莫桑桑抓住薄檀止的裤腿狠狠摇晃:“我求你,我求求你了行吗?”
“你不是修佛吗?佛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啊!”
“你大慈大悲,就当……”
她话没说完,拽这薄檀止裤腿的手就被薄檀止狠狠甩开。
他冷眼睨她:“这世上,最没资格跟我说佛的人就是你。”
“如果不是你,我和桑榆现在不会变成这样。”
“如果不是你,陪在桑榆身边的人一定还是我!”
“放过你和莫家,你陷害桑榆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放过她!?”
莫桑桑被推到在地,脸上的泪如珠串般,颗颗砸进土里,整个人狼狈到了极致。
但她不服也不认。
“是我?哈哈哈哈……”她又哭又笑,“薄檀止,你的意思是,是我让你折磨莫桑榆700多个日夜,不仅想尽了办法折磨她,还找来999个男人做她的老公。”
“是我不让莫桑榆怀上孩子,把她关在地窖,要挖她的肾?”
“薄檀止,你这个懦夫!”
莫桑桑爬起来,指着他,状若疯癫:“如果你坚定的爱莫桑榆,我就算用尽手段,也不可能让你多看我一眼。”
“承认吧,是你的游离变心,才让你和莫桑榆感情决裂。”
“是你一遍又一遍伤害她,才会导致她永永远远地,离开了你!”
她一字一句,像是刀子一样狠狠扎进薄檀止的心。
是。
是他的错。
是他对不起莫桑榆。
但他还有机会弥补,而弥补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莫家人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薄檀止面无表情:“我的错,我自会弥补,你们,也要为你们的错付出代价。”
说完,他直接叫来保镖,看着他们将莫桑桑抓住。
“将她关进精神病院,这辈子都别放她出来。”
“不!我不要!”莫桑桑挣扎着,挥舞着手臂想要抓住薄檀止,想要他改变主意。
“薄檀止,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好不好?你……你让我去坐牢好不好?我不要去精神病院!我没病!我不要去!”
薄檀止置若罔闻,冷眼看着她被拖走。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脚步声。
孙伯走进来,将一份文件递给他:“先生,莫家的事已经处理好了。”
“总计欠债千亿以上,他们这辈子都无法翻身了。”
薄檀止没接那份文件,只是低声说:“刚刚我让人把莫桑桑关进精神病院了。”
“她喊着说她没病,就像那时候桑榆被带走的时候一样。”
“孙伯,你说我让莫家人都尝遍桑榆受过的苦,桑榆她是不是就会原谅我了?”
孙伯复杂的看着他,给他鼓励:“会的,莫小姐会的。”
薄檀止的神情这才缓和下来:“孙伯,安排飞机,我要去找桑榆了。”
“是,先生。”孙伯应声离开。
半小时后,私人飞机飞往加州。
飞机起飞那瞬,薄檀止望着窗外如墨的浓云发誓。
桑榆,我一定会找回你。
找回我们的爱。
第二十三章
加州。
莫桑榆刚和里奥逛中超回来,就在家门口看到了薄檀止。
深秋的枯叶橘黄,落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
薄檀止罕见的没有穿禅服,而是一身深灰色的长版大衣,里面穿着件白色的高龄毛衣,遮住脖颈,露出分明的下颌线。
也许是大病初愈不久,他坐在轮椅上,脸色还有些病白。
看向莫桑榆的神情,也柔弱到惹人怜惜。
但可惜,莫桑榆早就对这个人心如死灰,此刻也没有丝毫的波澜,反倒有些不悦。
她以为之前已经将话说的很明白了。
以为薄檀止不会再来打扰她。
可他还是来了。
莫桑榆皱了皱眉,旁边里奥低声问:“非晚,你要跟他单独聊吗?”
他的声音不大。
但在安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楚。
薄檀止的眼神瞬间亮起,似有期待。
莫桑榆看在眼里,只说:“我不认识他。”
随后抬脚,径直走过薄檀止,要进院子。
薄檀止匆匆伸手拉住她:“桑榆,我……我有很多话跟你说,你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他眼神里似有哀求。
这种神情,不该出现在薄檀止的脸上。
他是薄家的继承人,手握着京城的商业命脉,他怎么会求人呢?
莫桑榆心里想着,漠然将手臂抽回来:“不好。”
随后直接进了家门,没有看薄檀止一眼。
倒是里奥看了薄檀止好几次,才跟着莫桑榆的脚步进屋。
屋内。
莫桑榆收拾着刚买回来的东西,一样一样往冰箱里放着,时不时还问里奥晚上想吃什么。
他却有些心不在焉,眼神总往窗外飘。
莫桑榆看过去,就瞧见薄檀止还在原地,弯着腰咳嗽,像是要死了。
里奥也发觉她看到了,开口建议:“要不要请他进来,不久就要降温了他穿这么少,估计会生病。”
“会有人管的,不关我们的事。”莫桑榆冷漠回绝。
可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慢慢漆黑,莫桑榆吃完了晚饭,看着里奥收拾碗碟。
视线转移间,却看到路灯下,薄檀止竟然还在。
莫桑榆皱了皱眉,不明白他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还是觉得他这样装可怜,她就会跟他回去?
真可笑。
莫桑榆收回视线,起身帮着里奥收拾屋子,再没往屋外看一眼。
半夜,她刚睡着。
却被里奥的大声喊叫吵醒。
她忍着脾气下楼,就感受到一阵寒风。
玄关门户大开,里奥站在外面一边朝她挥手,一边大喊:“非晚,快打医院电话,你前夫昏倒了!”
也许是里奥的声音太大,隔壁房子,薄家管家孙伯从里面急匆匆跑出来。
“先生!”
他大喊着,年迈的眼眸里都是担忧和心疼。
看到站在玄关没出来的莫桑榆,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沉默。
直到将薄檀止送到医院,打上吊水,确认他没什么大事,他才松口气,拜托里奥照顾一下薄檀止,就去找了莫桑榆。
莫桑榆也没有避而不见。
一老一少坐在街边的长椅上,她听着孙伯讲述薄檀止回国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一直以为薄檀止什么都知道,却没想到他也被蒙在鼓里。
但不是不知,就无罪。
更何况,她受的所有苦和难,都是薄檀止亲手所赐。
第二十四章
她依旧不能原谅薄檀止,但还是去了医院。
私人病房里,他躺在病床上,脸色比昨天还难看,但人已经醒了过来。
看到莫桑榆,他眼里满是激动,眼看着就要坐起来。
莫桑榆伸手按住他肩膀:“躺着,你再昏过去,孙伯会急死。”
闻言,薄檀止没有再动,只是眼也不眨的盯着莫桑榆,生怕一眨眼,她就又走了。
再对他避而不见,视若无睹。
莫桑榆察觉到他眼神里的偏执,有些不适:“别这样看我。”
以前,她很少有这样表达喜恶的时候。
或许小时候有,但嫁给薄檀止的那两年,她所有的情绪都被忽视。
对于薄檀止而言,她只是一个需要偿还罪孽的罪犯。
她不该有需求。
只配被折磨。
以至于现在,薄檀止被她表达出来的反感伤害,眼神黯淡:“桑榆,我知道我错了,做了很多错事,蠢事,但我已经帮你报复回去了,莫家破产,莫家夫妇背了千亿债资,后半辈子都要生活在被追债的恐惧里。”
“莫桑桑也被我关进了精神病院,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出来,再害你。”
“至于我,你想怎么报复我都可以,但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语气小心翼翼。
莫桑榆听着,眼神平静如水,却又好似讥讽冷嘲。
“薄檀止,你是帮我报复,还是帮自己报复,你心里很清楚。”
“你从小就是天才,有薄家在,所有人都追着你,捧着你,你自恃聪明,现在却被莫家人设计,玩弄于鼓掌两年之久。”
“这才是你报复他们的真正理由,而不是为我。”
“至于我和你,我早就说的很清楚。”
“我跟你没有任何可能,除了仇人。”
在薄檀止越来越脆弱的神情里,莫桑榆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
见状,薄檀止更慌了。
他下意识坐起身,伸手去抓她,手背上的针霎时被扯掉。
鲜血溅出来,落在洁白的被子上,格外刺眼。
莫桑榆看了一眼,眼神更加冷淡。
“薄檀止,我今天会来,只是因为孙伯求我,以后你好自为之。”
扔下这句话,莫桑榆转身就往外走。
薄檀止看着她洒脱的背影,急切嘶吼:“可是我爱你!”
莫桑榆脚步一顿,就听到薄檀止沙哑的低噎:“可是我爱你……桑榆,我很早很早就爱上你了……”
他盯着莫桑榆的后背,希望她能转过身,能看自己一眼。
可惜,莫桑榆没有。
她甚至连一句否认他爱意的话都没有,直接走了。
就好像薄檀止的爱,或者不爱,对她而言,都毫无意义。
一瞬间,薄檀止像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病床上,双眼空洞无神。
孙伯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他这幅样子。
“先生,要不算了吧?”他劝着。
薄檀止却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只低头盯着手背上还在流血的针眼,看了很久很久。
才问出一句:“孙伯,我是不是真的很蠢?”
第二十五章
这句话,孙伯始终没有回答。
直到薄檀止的身体状况稳定,已经是一周后。
孙伯推着薄檀止回了莫桑榆隔壁的家,就看到莫桑榆家里,人来人往,进进出出。
“去看看,发生什么了?”
孙伯点了点头,走过去拦住一个穿着白衬衫西裤的男人,打听。
好一会儿,才回来。
他眼神飘忽不定,不知道该不该说。
薄檀止意识到什么,双手猛地攥紧轮椅扶手:“桑榆她……要做什么?”
孙伯叹了口气:“莫小姐她把这栋房子挂出去出租了,她昨晚已经彻底搬走了。”
“轰!”
薄檀止如遭雷劈,整个人僵硬坐了很久,像是石雕。
他呆滞的看着那栋房子。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莫桑榆从里面走出来,里奥跟在她身后,他们言笑晏晏,欢声笑语。
却在看到他的那刻,笑容消失,神色不悦。
这画面一闪而过,紧接着,又变成了现在那些房屋中介人员,带着一波又一波的客户来看房子。
薄檀止忽的笑了。
他越笑越大声,泪水从眼里止不住的流出。
孙伯站在一旁,想要安慰的手抬起又放下。
几次后,他选择沉默。
哭一场也好。
先生从小就淡漠,没有什么情绪波动,除了在莫桑榆的事情上。
如今让他为这段感情哭一场,他也许就能放下,能够走出来。
孙伯就这么静默的站在薄檀止身后。
直到很久很久,周遭安静下来。
薄檀止沙哑的声音响起:“去将这个房子买下来,写桑榆的名字。”
“就当……我送给她最后的礼物。”
孙伯没动,还是选择心狠戳破他的幻想:“先生,以莫小姐的性格,未必接受。”
“那也是之后的事了。”薄檀止说,拒绝了孙伯的帮助,一个人推着轮椅回了房子。
孙伯注视着他落寞的身影,摇头叹息,才转身去办。
当天晚上,房子就转到了莫桑榆的名下。
等莫桑榆得知时,薄檀止也带着孙伯在一起回了京城。
她没有给薄檀止打电话问任何事,只是将这房子寄售,卖出的钱被她全部捐给了基金会,留的是薄檀止的名字,全当给他积德行善。
之后,她继续过自己的日子。
她依旧享受爱情。
只是不再让自己受苦。
她的爱情,一段接着一段。
身边的男人,也从里奥,换成了其他人。
之后的岁月里,她谈了很多任男朋友,各种类型,各种国籍。
莫桑榆做到了,她离开国内时的决定。
她的人生里再没有薄檀止。
在他身上受到的那些伤害,也被时间慢慢治愈。
直到七年后。
莫桑榆刚从大床上苏醒,还在机车男友的怀里挑逗,手机突然响起。
号码,是国内的。
她有一瞬间的犹豫,最后还是接起。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孙伯的声音。
七年不见,他好像苍老了不少,声音哽咽,断断续续:“莫小姐,先生他……死了。”
薄檀止,死了。
闻言,莫桑榆的心脏有一瞬间的停滞。
就听到孙伯说:“七年前,先生回国后又大病了一场,医生说这是心病,若解不开心结,可能会早逝。”
“我知道先生的心结是你,我本想给你打电话,但被先生阻止了,他说比起死,他更不想做你的仇人。”
“后来病刚好些,先生就把公司卖了,所有的钱都捐给了你当时捐赠的那家基金会,留的是您的名字。”
“做完这些,先生就回到了寒山寺。”
“他说他要继续还债,是他欠你的,欠你们的孩子的。这些罪孽,他这辈子都还不清。”
“他不准我们任何人去看望,老爷夫人去看了几次,先生也都闭门不见。”
“莫小姐,少爷这些年过的很苦。”
听着这些,莫桑榆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确实没想到薄檀止会这么做,毕竟薄家的家产攒了几辈子,他这样做,无疑是将整个薄家都卖了。
只是……
“所以你打电话过来,是为了什么?”
她以为孙伯想让她回去,却没想到他说:“莫小姐,我只是希望您别再恨先生了。”
“他死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让我们别再打扰您。”
莫桑榆不记得电话是怎么挂断的了。
她定定看着手机上,银行卡的通知短信:“尊敬的林**女士,您尾号96778的银行卡收到转账500,000,000元,余额……”
这是孙伯转给她的,说是薄檀止留给她的最后一份礼物。
也是她未来的保障。
可惜,她不需要。
莫桑榆沉默将这笔钱转给了基金会,随后关掉了手机。
机车男友见她忙完,笑着亲过来:“谁啊?这么早给你打电话?”
莫桑榆回吻着:“故人。”
她说着,手指在他胸肌上画圈:“继续?”
机车男友眼神一亮,直接扑上来将她压倒——
浮浮沉沉间,莫桑榆又睡了过去。
梦里,她竟见到了薄檀止。
对视间,他们没有人说话,只是两个人各自转身,如背道而驰的射线。
来源:大气原野一点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