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照片里姑娘，眼睛亮如星子，挽着个西装青年，领带歪斜，两人对着镜头傻笑，倒把结婚照，拍成了毕业合影。

上个月收拾老房子时。掀开床底铁皮饼干盒，婚纱照边角已卷毛边。

照片里姑娘，眼睛亮如星子，挽着个西装青年，领带歪斜，两人对着镜头傻笑，倒把结婚照，拍成了毕业合影。

此刻坐在书房改画。客厅传来窸窸窣窣声，她又在倒腾换季衣服，嘴里嘟囔着："这衬衫该扔了"。

其实我知道，那件磨得起球的格子衫，袖口破洞是她去年补的。歪歪扭扭的针脚，倒比商场补丁更亲切。

分房睡快四年了。不是吵架，只是作息不同。她追八点档家庭剧，我赶凌晨前的画稿。

有夜起夜，路过她房门，门缝漏出电视声，混着隐约咳嗽。忽然想起刚结婚时，她感冒都要攥着我讲胡话。

女儿高考出分那天，成了家里的大事。她举着成绩单冲进书房，眼镜滑到鼻尖："就知道画你的破山水！女儿数学这点分咋办？"

我盯着她鬓角，新添的白发，突然想起二十年前产房外，她虚弱一笑："女儿眼睛像你"。原来皱纹，就是这样悄悄，爬上她眼角的。

年轻时，日子总像拧麻花，事事争对错。她爱逛菜市场，我偏拉她去美术馆，她嫌烟味熏黄墙，我嫌广场舞太吵。

如今倒好，她跟着老姐妹，学直播带货，我在老年大学办画展。井水不犯河水，倒也清净。

前些天帮她搬衣柜，掉出本褪色笔记本。翻开全是零碎记账："2005年冬，羽绒服380元""2012年春，借老王5000"。

最后一页，夹着一张电影票根，是恋爱时看的《泰坦尼克号》，票价才15块。原来这些年，日子早熬成解不开的结。

暴雨突至那天，她跳广场舞没有带伞。我鬼使神差的拿伞出门，远远见她和老姐妹，挤在便利店屋檐下，笑得前仰后合。

路灯拉长她的影子，恍惚又成了照片里，扎马尾的姑娘。回家路上，她絮絮叨叨说着新舞步，我拎着湿透的伞，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坏。

有人说婚姻如酿酒，越久越醇。我却觉得像养盆栽。年轻时总想修剪对方，修成理想模样。

如今却各自生长，偶尔瞥见对方新芽，反倒多了惊喜。就像昨晚那碗绿豆汤，糖放多了，齁得慌，却实实在在暖到心里。

来源：似水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