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父母双亡，无依无靠，身似浮萍，居无定所。辗转了许多地方，又飘泊到了长安城。最后被孟谙带回了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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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将军带进府，柔柔弱弱地靠在他身旁
看着他的正妻走出来
正准备耀武扬威
却发现他夫人是少时帮了我多次
照顾我的救命恩人。
也是我记了六年的白月光。
1
南朝五十九年，孟谙将军征战回城。
我被他带进了将军府。
我父母双亡，无依无靠，身似浮萍，居无定所。辗转了许多地方，又飘泊到了长安城。最后被孟谙带回了盛京。
几日前我在长安城被流氓调戏，正巧被路过的孟谙救下这才有了后面发生的事。
2
我刚踏入将军府，一位眉清目秀的女子款款而出。
少女明眸皓齿，肤如凝脂。
诗词里所描写的大家闺秀便是这般吧。我想。
少女抬眸正想迎接心上人归来，却瞥见了孟谙身旁的我。
孟谙连忙向她介绍我
「笺枝，这是棠湖。我在......」
似是有些愧疚孟谙说话变的有些吞吞吐吐。
「我在长安城救下了她......」
「姐姐好。」
我歪了歪头。甜甜的笑道。
陆笺枝盯着我，眉头皱了皱
「我知道了......」
「笺枝，她.....很可怜......」
孟谙顿了顿。
陆笺枝未多作声
转身回了她的蘅芜院。
「姐姐......你是......生气了吗......」
我小声喃道。
3
我在将军府安顿下，平日里倒也乐得清闲
陆笺枝并未为难我。
反倒叫下人替我准备了许多日常用品和瓜果糖糕。
说起来，她不过大我三岁。
我对她的好感与日俱增。
我也喜欢去她的蘅芜院。
孟谙时常忙于政务和战事，因此来看我们的机会并不多。
蘅芜院的糕点要比镜月轩的糕点种类更多更加精致。
我第一次去蘅芜院时躲在树下偷偷看她，她正在喝茶，交代完下人去做事便让我出来。
平日里她的蘅芜院冷冷清清，我总是蹭吃蹭喝。
她倒也不排斥我。
有时我玩累了便会伏在案上沉沉睡去。
陆笺枝总是会捧着一卷书。
她对我很好
可我总觉得她不开心。
我便开始结草给她编花环。
将军府的鲜花我每日替她采一束。
置于她的床边。
我用卖药的钱吩咐下人购置些奇花异种，种在院里。
来年春天，开的鲜花定比今年更加鲜妍
有时她做女红时会发怔，手指便会见血，我会小心翼翼地替她包扎好。
心疼地吹一吹。
陆笺枝总是会看着我，静静的，也不说话。
就这样相处了数日。
某天夜里，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我从镜月轩跑去了蘅芜院。
然后便紧紧的抱住陆笺枝。
「姐姐，我害怕。」
陆笺枝摸摸我的头，在我耳边低声哄道
「乖，阿棠不怕，姐姐在呢。」
「姐姐，我喜欢你。」
陆笺枝沉默无言，只是抱紧了我。
4
此日天气晴好。
陆笺枝带我出了府。
集市上热闹非凡，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
陆笺枝去看了几家布庄，说是要替我裁几身新衣
我眉眼弯弯的道了声好。
「姐姐，阿棠想吃糖葫芦。」
陆笺枝自然地牵起我的手，走向贩卖糖葫芦的小摊。
摊位上的铁锅还在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悄悄地融化了许多冰糖块，甜腻腻的，令人心生欢喜。
琳琅铺的首饰各式各样
「阿棠可有喜欢的款式？」
「唔姐姐挑的都好咯......」
我吃着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含糊地回答道。
「那就这款吧。」
陆笺枝冲我笑笑，真真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我低头一看，是糖葫芦样式的珠钗和项圈，红色玛瑙连在一起，晶莹剔透。
「棠湖......糖葫芦.....包起来吧。」陆笺枝朝掌柜微微颔首。
5
回到将军府已是傍晚，孟谙早在饭桌前等待我们了。
「今日将军好雅兴，怎得有空来我这蘅芜院用膳。」陆笺枝净过手，不紧不慢地说道。
孟谙抿紧嘴唇，缄口不言。似是在思考我和陆笺枝的关系。
我理应不该同他们一起，姐姐却抓住我的手腕不让我离开。
「姐姐？」我小心翼翼地唤了声。
「无碍，你与我们一同用膳。」
姐姐，我已经喜欢你好久了。
时间太久了，久到我想要这一刻再长一点再长一点。
这样的心思我压了又压
我知道，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今夜的晚膳我同他们饮了些酒， 陆笺枝本欲制止我，可我执意要喝，她便纵着我喝了几杯。
孟谙用完晚膳就被人匆匆忙忙叫走了，听说是皇上紧急宣召。
桌上便又只剩了我和陆笺枝。
我喝的有些醉了，云里雾里。
趴在桌上，戳着那根糖葫芦的珠钗，念念有词道
「阿棠......喜欢阿枝......」
「不行不行，不能让别人知道......」
「但是，阿棠......好喜欢阿枝啊......」
陆笺枝只是牵起我的手，我摇摇晃晃的走着，突然我喊了一句：「那阿枝呢......」
这是我第一次在她面前喊她的名字。
沉默半响。
「阿枝.....也喜欢阿棠......」
我彷佛没有听到这句话，继续由着她牵我的手回到镜月轩。
6
「阿枝，你别走--」我搂住她的腰，贪婪的呼吸着她身上的芬芳。
闻言，陆笺枝竟真的没走。
「阿枝，你好香......」
陆笺枝令我措不及防的压了上来。
她在我耳边低哄：「阿棠，你喝醉了，我去叫小厨房给你煮点醒酒汤。」
我在床上反压回来，「阿枝......你怎么不听话......」
我话没讲完，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了我的脸上。
然后我便没有了意识。
7
一觉睡到天亮。
醒来时床边放着凉透的醒酒汤。
昨夜的事像梦一般。似真似幻。
今日我去蘅芜院见陆笺枝，她还如往常一般，招呼我用早膳。
并无什么不妥。
在外漂泊的这几年，我学会了很多手艺，我会用草编兔子，会用树枝上的花编花环，会编竹筐，会捏面人儿，杂七杂八能讨陆笺枝欢心的东西我都会。
今天镜月轩庭前的棠花开得正好，我又编了棠花手钏给陆笺枝。
后来才知道，能讨她欢心的不是这些小玩意儿
不过那时我们心照不宣，什么都没有说。
8
是在皇后的生日宴上遇见梁西风的。
梁西风不同于孟谙的内敛沉重。
听说他是因为体弱多病，被天子养在了乡下，不过事实如何也未可知。
快入冬了，陆笺枝感染了风寒，我本想留下照顾她
她跟我讲孟谙出席不能没有女眷。
皇家的宴会，总是要给点面子的。
于是我同孟谙一道前去。
孟谙对外说我是他带回来的娇妾，名声这种东西，我早就不在意了。
他又称陆笺枝身体抱恙，今日不能参加宴会。
我替孟谙斟酒，遥遥望了梁西风一眼。
梁西风举杯相祝，我勾唇，并未作声。
狗皇帝与他的皇后依旧坐在大殿之上。
不出七日，这狗皇帝绝对暴毙而亡。
梁西风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前几日才被接回宫，皇后膝下无一儿半女。
太子是当今宠妃的儿子，为人暴虐苛责。
名不副实。
我冷笑
欠的债，迟早是要还的。
9
果然，不出我所料，七日之内，狗皇帝归西了。
我不得不佩服梁西风的办事速度。
那晚我在镜月轩准备了一桌好酒好菜。
还有糖葫芦。我亲自学的。
陆笺枝见我这般开心
疑惑道：「可有什么好事，阿棠如此开心？」
我噙着笑，只是捏了捏她的手。
我知道皇帝驾崩全城需要着缟素
可我偏不。
橘色襦裙在我身上亮的令人烫眼。
陆笺枝倒是白衣素裙
我替她在耳鬓间别了一支海棠花
「姐姐那样不好看。」
海棠花伴着微风散发出阵阵清香
「这样，才漂亮......」
初秋有些凉爽的天气里，我们之间的温度快速升温。
像糖汁融化在锅里。
宫中此刻群龙无首，众多大臣恳求太子登基。
陆家也是太子党羽。
孟家世代忠良，只效忠皇帝，对待继位一事保持中立。
梁西风行动效率很高，搞出了一个先皇的遗诏出来。
以这么多年百官弹劾太子的奏疏为据，废去太子。
梁西风果然厉害，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到多方世家的支持
确实不简单。
我拢了拢帽檐，隐没在黑衣之中，扯起唇笑了笑，快步离开告示栏。
10
先皇驾崩，国不可一日无主
梁西风继位，举国戒奢。
我大仇还未得报。
马上，马上就好了
姐姐，你再等等我。
就在我计划一切还算顺利时
陆笺枝被陆家突然召回。
美其名曰是思念女儿
可京城人人皆知陆笺枝是最不受宠的嫡女。
深宅大院中，没了娘亲，就没有了庇护。
儿时，陆爹疼爱几个庶弟庶妹
彼时陆笺枝的娘亲卧病在床，她一边偷偷读书一边照顾母亲。
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活的如此辛苦。
如今嫁了人，她的夫君也不爱她。
她说
没办法，阿棠，我得坚强。
她又说
阿棠，没有人爱我。
我知她缺爱敏感又脆弱，但这么多年过去她的眼里只剩下平静。
我紧紧地拥住她
「这个世界上永远都会有人爱阿枝。」
「陆笺枝是世界上最好的陆笺枝。」
11
陆笺枝进了陆家后便没有再出来。
整整三日。
出事了。
我去求孟谙。
他正为先皇暴毙的事焦头烂额。
此时一旦传出去，便会朝堂不稳。
他甚至都不曾见我。
不愧是将军，铁石心肠，表里如一。
我用常年积累的人脉，散播出去此消息。
一时之下，盛京城内。人心惶惶。
不知是天灾还是人祸。
谣言四起
有云梁西风谋权篡位。
有言是南疆人的邪术。
还有说是死去的冤魂回来了。
狗皇帝在位之时，做了不少荒谬事
攻打邻国，踏平疆土。
我笑了笑，将手中的信笺放在烛火上燃烧。
半晌，红了眼眶。
国恨，与家仇。
我棠湖，永生难忘。
这些荒唐的事，也该结束了。
12
梁西风一直在处理此事。
因此我少了些许监视，轻松了很多。
我差人去陆府拿些银子打听打听，姐姐怎的一声不发便进了陆府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
原来是桃红。
我心下了然
桃红是陆笺枝出嫁时，陆家当今主母送给她的陪嫁丫鬟。
桃红同陆家主母讲述陆笺枝与孟谙不和，倒被我这个小妾钻了空子。
她还讲过深夜曾看到陆笺枝和一女子私会。
于是陆笺枝被召回陆家跪祠堂。
看守的婆子换了又换，也不曾让她合过眼。
陆家，很快就要结束了。
我望着窗外的天空，有一瞬间地发愣。
怔怔地出神。
南疆的故土，我已经有太久太久没回去了。
久到我已经快忘记他们长什么样子了。
我攥了攥拳，随后又松开。
天空的星星依旧闪烁。
像是一直没变过。
「娘亲，阿棠不回头了。」
13
我将桃红召了过来。
有我在，谁也休想欺侮陆笺枝。
人刚送到，我清脆的两巴掌便落了下来。
「你......你不过一个妾，竟也敢掌掴我？！」
我笑了笑，随即又是清脆的一记。
「身为丫鬟，吃里爬外，该打。身为奴仆，以下犯上。该打。」
「我和姐姐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我可是陆笺枝的陪嫁，你居然敢这么对我？！」
「放肆，一个下人罢了，竟敢直呼当家主母的名讳，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将军府？！」
我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看来有时候孟谙还是有点用的。
我笑如恶鬼，冲她一拂衣袖，细小的粉尘滑过她的脸颊。
「不出五日，你便会全身溃烂，五脏六腑焚烧般痛苦。」
「你！你好狠毒啊啊啊！」她尖叫着
我走近一步，捏住她的下颌
「你以为，这么多年，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这么多年的乞讨我早已明白斩草就要除根这个道理。
我又命人死死绑住她。
然后又在她耳边低语：「 你放心，在陆笺枝回来之前，你死不了。」
言罢，我又人畜无害地笑笑。
「你个贱人！毒妇！！你不得好死！」桃红幽怨地骂着我，诅咒着我。
我命人将桃红丢到柴房。
14
两日后，陆笺枝终于回来了。
她的腿跪的浮肿。
没有人给我的阿枝撑腰。
我只恨，我没有权势。
要是，要是以前就好了。
我扶着她回了蘅芜院。
「姐姐，疼吗......」
我小心翼翼地给她上着药。
「阿棠，没事的。我早就习惯了。」
我抱住她。
「姐姐，你不用一直这么坚强的......」
「阿棠永远是你的底气。」
陆笺枝埋在我的颈窝里。
声音有些发闷：「阿棠，别离开我。」
我怔了怔。
忽的，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在我肩部蔓延开来。
陆笺枝的哭是没有声音的。
她的委屈都融化在滚烫的眼泪里。
我拥的她更紧了些。
转而抬起她的脸，替她拭去眼泪。
轻轻覆上了她的唇。
气息缠绕。
气温被我们吻的发烫。
15
陆家暗中支持前太子，或许很快又有所行动。
我信梁西风的手段，他们必死无疑。
次日用膳，
陆笺枝问我：「阿棠，你同梁西风，是什么关系？」
我轻笑，「姐姐可是醋了？」
陆笺枝不置可否。
「你和他，怎会有......书信往来？」
「姐姐可信我？」
「信。」
彼时我只觉陆笺枝醋了才会直呼当今天子梁西风的名讳。
原来，很多年前，缘分的种子便早已种下。
「梁西风当年与我一同乞讨，他本是皇子，该饱读诗书，该生活在温柔乡。只因，他的生母，是个宫女。先后善妒，找了个道士，污蔑他不详，有违南朝国运。」
「先皇忌惮，将他送至乡下，由着他自生自灭。」
说起来，我与他也算是同病相怜。
「有次我外出寻找食物，在一个隐蔽的巷口看到他与人低声交谈，那人隐没在阴影里，看不清脸。」
「然后，梁西风便发现了我，他欲置我于死地，我便提出与他合作之事。」
「我擅毒，也会制药，于是我便暗中收集各路消息，助他夺得帝位。」
「同时我也提出条件，还我南疆清白，重振故土。」
「我凭什么相信你？」彼时的梁西风还只是个少年
我笑着，冲他行了南疆的大礼：「殿下大可放手一搏，我棠湖愿重振故土俯首称臣，唯望世间不再有战火流离。」
一个有大作为的帝王是该包容性强的。
我们两个，各取所需。
「只是我的目标，还有先皇的项上人头和孟家。」
我垂下眼睫，慢慢叙述着。
「如今看来，当年与其交谈之人，该是世家之一。」陆笺枝若有所思道。
「我不知他是何人，那人行踪诡秘，这些年，我没有查到过。」
「潜入将军府，也只是我其中之一的计划。却没想到，碰见了姐姐你。」
一时间相顾无言。
「阿棠，这么多年一定很苦吧。」
「都过去了，姐姐。」
「日后的未来，一定会是我们的未来。」
16
这几日陆笺枝总感觉气闷。
像是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我如往常一样拍拍她的背，叫她不要有过多担忧。
当晚，我用膳时，便被孟谙的人带走了。
他们搜索我的住处，搜我的身。
搜出了许多与南疆有关的医书跟许多药剂。
孟谙双眼充血，俨然是好几日未睡的样子。
「棠湖，你可知罪？」孟谙咬紧牙关。
「妾身不知，何错之有？」
我被两个士兵反剪住双手。
「先皇所中之毒，便是出自你之手。」
「将军可莫要乱说，我一个小小的妾，不好好吃喝玩乐，碰这些作甚？」
「这些天我早已查过，你跟当今天子早有密谋，每每书信往来，阅后即焚。」
「将军可是说笑了，什么书信，我怎么不知道？」
孟谙拿出一柄梅花镖，上面刻有小小的西字。
我敛起笑容，掐了一把大腿，眼泪说来就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打入地牢。」孟谙还如一块冷石，他的心可没人能捂热。
我在大牢里呆了两日。
这里阴暗潮湿，到处都是痕迹的斑驳。
思及此，不知道陆笺枝怎么样了。
算算时间，梁西风也该来了。
我在大牢里笑意盈盈地盯着他。
「快结束了，对吗陛下？」
他笑笑，并未作声。
「殿下，再做笔交易如何。」
17
第四日，孟谙终于来看我了。
我的计划马上就要接近尾声了。
「为什么这么做？」他冷冰冰的声音在空旷的牢房中响起。
「将军在说什么？妾听不懂。」
我欣赏着指尖的丹蔻。
「我知你不是我们南朝之人。」
「既然将军这么了解阿棠，又何必再来看我。」
「终究是我跟错了人。」我故作伤感。
「你们早就有预谋了对不对，你早就知道最后夺得帝位的定是梁西风。」孟谙咬牙切齿。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难道将军真的认为先皇是位人人爱戴的好君王吗？别天真了，孟将军。南北疆大战，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这些你不是最清楚了么？」
我恢复神态，镇定自若地反问他。
此时宫里传来圣旨，要将我无罪释放。
「新皇的旨意，孟将军，请吧。」我扬起笑意，看着他。
回到将军府，我被孟谙禁了足。
这几天陆笺枝都没有来找过我。
好无聊哦。
不对，我心里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18
陆家此刻仍是灯火通明。
天干之际，火烛燃烧难免旺盛些。
我拿了银子打点今日给我送饭的丫鬟。
她才同我道出实情。
陆笺枝回了陆府。
又是陆府。
看着窗外的人影影幢幢。
我心里没来由的发慌。
总感觉有不好的事发生。
人在面对危险时，会异常敏感。
我将迷药放进香炉，
摘了盆栽的两片叶子含进口中。
解决好看守的人，我便跑去了后院，
上树，翻墙，一气呵成。
深秋的天有些干冷
平添了许多萧瑟之感。
我一袭黑衣奔跑在夜色中，
第一次觉得，陆府真远。
我的阿枝，你真傻。
今夜没有月亮。
临近陆府，扑面而来的是呛人的气息，
以及，亮如白昼的火光。
烟雾滚滚，我勉强能睁开眼。
总要有人背锅的，
陆家，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我没想到，梁西风这么快就动手了。
府内的声音此起彼伏，乱作一团
我从后门瞧瞧溜了进去，
虽然走水，还是能看出来陆家家底雄厚
庭院之大，我险些迷路。
之前听阿枝说过，她住在偏院。
我一路小跑过去。
院内已是焮天铄地，刮刮杂杂。
她的院子本就杂草丛生，火势愈加凶猛。
我撕下一块裙角，捂住口鼻便冲了进去。
屋内断壁残垣，一片火海。
我大喊陆笺枝，可没有人回应我。
我的声音逐渐嘶哑，火海渐渐快要将我吞噬。
突然，陆笺枝冲了过来。
我猝不及防被她推了出去，正好被前来赶到的孟谙接住。
她大喊：「棠湖，走啊，好好活下去。」
我挣扎着爬起身，准备冲向她
这时门口又掉下来一根房梁
砸在我的面前，
窜起的火苗蹦得很高。
我立刻红了眼眶：「陆笺枝！你疯了吗！」
孟谙死死拉住我，我挣不脱。
「你救火啊孟将军，求求你，救救陆笺枝，救救她，她可是你的发妻啊！」
「求求你，救救她，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好不好。」
求求你救救她，就像当年她求陆爹救我那样。
孟谙并未多说，只是让我冷静。
几分钟的时间，我看到好多人提着水桶，沙土来灭火。
火势渐小。
「放开我！」我挣扎着
拨开废墟，寻找陆笺枝的身影。
「姐姐别怕，阿棠带你回家。」
「阿棠在这呢，他们不会再欺负你了。」
「姐姐，回应我一声好不好？」
「姐姐......」
无人应答。
我的眼泪如断线珍珠。
废墟上只剩下零星的几点小火星
我的脸上，身上都沾上了灰
脏兮兮的。
像个笑话。
孟谙令人同我一起拨开废墟找人。
陆笺枝作为一具焦黑的尸体被抬了出来。
快入冬了，她会冷吗？
死去的人会有感觉吗。
我已是泪流满面。
她手里还紧握着一块烧焦的山楂糕。
「骗子。陆笺枝。说好还要请我吃糖葫芦的。」
「姐姐你回来好不好，阿棠没有爹娘了，阿棠不能没有你了......」
回答我的只有死一片的寂静
我跪在地上，失去了我的爱人。
我拿起她手中的山楂糕，小心翼翼地包起来。
孟谙红着眼眶。
我难以置信，
「冷漠如你孟将军，竟也会同普通人一样难过吗。」
19
我又被关进了大牢。
陆家除了几个出嫁的女儿和几个丫鬟小厮，
其余都死绝了。
死的真干净。
「不打算交代一下吗?」孟谙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态。
我低头搓着衣裙，不语。
「棠湖。」
「将军叫我作甚？妾没什么好说的。」
「还不肯回答吗？」
我慢慢抬起脸，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
「将军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南朝五十一年，南疆一战，你的军队，踏平我故土，杀光我族人，掠夺我们的金银珠宝，将军，国恨家仇乃是不共戴天，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我死死地盯着他，目光如炬。
「皇命难违。」
我立即红了眼眶。
「好一个皇命难违，好一个皇命难违啊哈哈哈哈。」
「那我父兄可做错了什么？我父兄做错了什么啊？！」
「我父皇在世时，从未亏待过南朝子民，从未挑起战争，凭什么，要被你们扣上一个南疆人野蛮的罪名？」
国破山河在，恨别鸟惊心。
孟谙沉默着。
良久，他才从嘴里吐出来一句
「对不起。」
我眼泪一颗颗砸下来。
「将军的一句对不起，就能让我死去的父兄复活吗？就能让我死去的南疆子民复活吗？」
「你可知这八年来我过的是什么日子？若不是陆笺枝出手相救，我早已死在风餐露宿中。」
「如今我苟延残喘到现在，是当初父皇本想护着我和皇兄一起走，待到来日，东山再起，重振南疆。可人人尽知，你孟谙，是骁勇善战的神。皇兄为了保护我，不让你发现我的存在，被你亲手杀死。孟将军，你如何告诉我，我要不恨呐？」
「这么多年了，我没有一天是不记得当年的。」
记得你的士兵怎样抢夺我们的金银财宝，记得你们将我们南疆的漂亮姑娘们充作军妓，记得你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这些你也都记得吧。」
他记得。
记得南疆人跪下求他将幼小的婴孩放过
记得南疆皇族全部上阵保护百姓。
记得他的士兵们逼良为娼的样子，
也记得他与士兵们一起，踏平南疆的土地。
他都记得。
芸芸众生。
谁又比谁高贵呢。
先皇忌惮南疆人擅毒。
「孟谙，你们都该死。」
「我以南疆皇族的名义起誓，你孟谙此生，众叛亲离，不得善终。」
「你也枉为陆笺枝夫君。」
字字句句犹如利刃扎在孟谙的心上。
他极力隐忍着，好似痛苦万分。
可他是将军,
他是南朝的将军，他怎么能够有软肋。
「哈哈哈哈你也会痛苦吗？也会后悔当初不该救下我吗。」
这句话令孟谙又想起了当初在嘉陵关救下棠湖时的样子。
少女眼眶红红，像只兔子，激谢他的话说不尽。
见他不语
又问道：「将军，你会后悔救我吗？」
20
孟谙走了，一连好几日也没来过。
我看着陆笺枝手中的那块山楂糕，怔怔地出神。
我大口地咬下，眼泪也大滴大滴地掉。
山楂糕厚实绵密，我又掰成了两半。
里面赫然夹着一张字条。
是陆笺枝的字。
「等我。」
隔日，梁西风来看我了。
他遣散了狱卒，只留了他身边的暗卫在。
我告诉他陆笺枝死了。
陆笺枝少时不止救了我，还有梁西风。
「罢了，你走吧。」
梁西风放我出了大牢。
「柳绿顶了罪。」
他突然讲道。
「为什么帮我？」
「你怎么确定我是在帮你而不是帮别人？」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仿佛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
原来，记了她一辈子的人，不止是我。
「柳绿早就被陆家的人喂了慢性毒药，活不久了。」
「她更希望陆笺枝活的久一点。」
「可是陆笺枝，已经不在了。」
我红着眼眶，撇过头，自嘲地笑笑。
若是我能早些发现，说不定柳绿就不需要死。
愧疚，悔恨的情绪积攒在心里。
我泪如雨下，可也无济于事。
死了的人，是不会再回来的。
梁西风缄默。
我走出大牢，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
天蓝的如晕开的一汪水。
缀着点点白云。
21
那把火烧了陆府，
也烧了陆笺枝。
事情都结束了。
「骗子，姐姐，说好要和我一起回南疆的。」
如今只剩我形单影只，孑然一身。
我抹了一把脸，恍若隔世。
掌心的水慢慢溢出。
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那日我与梁西风的交易便是陆府。
这把火，也是给文武百官来了个下马威。
他这皇帝位置，也算是坐稳了。
听说他还颁布了新政令，女子可入学堂，可举荐为官，往后如此，不必再依附他人。
我笑了笑。
日后，梁西风，定是位明君。
22
泪水和雨水交织，不停地砸在我脸上，身上。
我缓缓推开将军府的门，木讷地走进去。
蘅芜院有些萧条。
太安静了。
我一点都不适应。
往日繁华不复
欢声笑语也不再。
隐隐约约间，我仿佛又看到了陆笺枝在床边捧书细读。
倏地，一支利箭向我袭来
真疼啊。
摧心剖肝。
我支撑不力，倒了下去。
我笑了笑，嘴角不受控地流出血迹。
......
「父皇，南疆，阿棠没能完成您的遗愿，也没能救得了姐姐。阿棠好疼啊，阿棠想回家了......」
......
23
后来呢。
前太子余党刺杀棠湖，意图谋反起兵，篡权夺位。
肱股之臣孟谙拿下敌人，救驾有功
与私审棠湖之罪功过相抵。
梁西风帝位巩固
设追功宴。
孟谙自请戍守边疆，一生不再回京。
梁西风举杯相敬
「孟爱卿的请求，朕准了。」
......
南朝六十年，十九岁的南疆公主棠湖死于前太子余孽的箭下，临死前她手中紧握一支糖葫芦珠钗，血色蜿蜒在她的襦裙上。
她哽咽着，像是解脱。
「姐姐，下辈子......阿棠.....还吃你买的糖葫芦......」
同年，家破人亡的孟谙将军戍守边疆，至死不回京城。
像是忏悔，又像是赎罪。
窗外的叶子渐渐落光了，只有光秃秃的枝丫在风里摆动。
集市上小贩还在吆喝着糖葫芦两文钱一串......
（正文完）
番外：陆笺枝
1
我从小便是家里多余的人。
娘亲死了之后，爹爹就娶了另一房夫人。
她总是给我立规矩。
好像普天之下，没有她的规矩不能活。
我不喜欢她。
她总爱把我束缚在条条框框里。
我不解娘亲在世时曾说
书，能解惑。
久而久之，我养成了读书的习惯。
书上说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书上又说，喧闹任其喧闹，自有我自为之。
书上还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我爱读书，也爱自由。
后来我总是偷偷出去。
我想见见外面的世界。
城东有很多小乞丐。
若是我也能入官场就好了。
若是我能如寻常男子那般，一展抱负就好了。
只愿天下百姓少些挨饿受冻，少些饥苦厄难。
我唤来柳绿将身上的银子去给他们换了好些吃食。
角落里坐着一个小姑娘。
不吃不喝就这么看着她的鞋尖。
我蹲下身问她需要些吃食吗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随即又摇摇头
儿时的心思总是单纯的。
我心生不忍，便上街买了两串糖葫芦给她。
她犹豫了一会，还是接了过去。
那天，她狼吞虎咽地吃完了。
眼睛弯成月牙，冲我笑。
对我说谢谢姐姐。
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心都化了。
跟她一起的好像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周身气度不凡，看起来桀骜不驯。
我看向她身旁的那个少年，
少年倚在石阶旁,冷眼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尽管他对我总是爱答不理，但我给棠湖的也总会有他的一份。
很不幸，我偷跑出来还是被我爹知道了
他罚我跪了几天祠堂。
痛死我了。
2
再次见到小乞丐，是快过春节。
爹好不容易令我出来置办点像样的裙子首饰
她高烧，蜷在了角落里。
我带她去寻郎中。
她不清醒着，捏了捏我的衣角。
「姐姐，阿棠没命活了...... 」
我眼睛里流露出从不曾有的坚定
「我肯定会治好你的。 」
医馆设施简陋，
我在棠湖身边照顾寸步不离
傍晚我必须打道回府了
我将棠湖托付给医馆的老者
并将我身上所有的银子一并放下
福身行了一礼。
3
回府必经之路的巷口，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棠湖身边的那个少年
此时他扶着墙气喘吁吁
破旧褴褛的衣袖上暗红斑驳
我本欲过去，少年袖中的匕首闪动着泠泠寒光
我抬眼，恰巧撞进了这双危险的眸子里
我没敢再动作
耳边传来疾风的呼啸声以及人行走屋檐传来的窸窣
我未作言语，上前一步
拉起他的手跑向陆府。
4
少年有些发愣，还未反应
跟着我一路跑进了陆府
在府里我不敢有太大动作
只得我亲自帮他处理伤口
他收起匕首，有些难为情
「若是你再不处理伤口，你会因感染导致发高热。 」
「我虽不知那些是什么人，也不知你是何身份，但你是阿棠的朋友，我会救你，你伤好后，就悄悄从陆府后门离开吧。 」
我垂下眼睫，说出这一番话。
「你叫什么名字？ 」
「梁西风。昨夜西风凋碧树的西风。 」
当今天子之姓。
我心下了然。
5
好景不长。
第二日，陆家主母便知知晓我带回了一位少年。
旋即，她便要家法处置我
并且要处死梁西风。
陆主母用尽了恶毒的言语来辱骂我。
我跪在庭院中，挺直了脊梁。
我在赌，
赌我是原配所出的嫡女她不敢处死我。
好在我早一步收到消息让梁西风悄悄从后门溜出去。
刚开始，梁西风不肯。
我咬牙，
「走吧殿下，你不该同我一般困在这小小宅院。你身后还有更广阔的天地，还有千千万万个像我如此的南朝子民在等着你。 」
梁西风握紧了匕首，终是无言。
「殿下，她们，比我更需要你。 」我闭了闭眼。
「棠湖在医馆等着你。 」
梁西风走了。
还好，我没酿成大错。
年少的陆笺枝终于顺着自己的心意向这个不公的世界勇敢抗争了一次。
6
再次见到棠湖，是我嫁人后。
我和孟谙不过是父母之命联姻罢了。
没想到，他居然把棠湖带过来了。
棠湖的到来确实是在我计划之外的。
我本不想牵动她入局。
不曾想，她早已在局中。
她还是如同小时候，那样乖
会喊我姐姐
会变着法子逗我开心。
我会和她一起用膳。
我总是会对她有些莫名的心动。
总想同她呆在一起。
每每应下她唤我，心中便甜上几分。
可是我会离开的。
记得那天她喝醉酒的样子，眼睛亮晶晶的
像是小星星。
她第一次唤了我名。
我心底的情感要抑制不住了。
也罢，就令这次酒醉，疯狂一把吧。
7
后来，我便带她上街游玩。
她左看看右瞅瞅最后还是选了糖葫芦
我笑了笑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喜欢吃这个。
我便又带她去了琳琅阁选首饰。
买了支糖葫芦珠钗。
倒是和她名字挺配的。
她开心了好久。
8
过了几日我便被我那便宜爹召回了陆府。
谁知陆主母又会怎样对付我。
这次扣在我头上的是我夜里幽会某位女子，不安心侍候夫君。
跪了几天祠堂。
就这点把戏，我早就习惯了。
结束后我摇摇晃晃回了将军府。
棠湖边哭边帮我上药。
我叹了一口气
其实她本不必这样。
她说她很心疼我。
她又说她喜欢我。
我不知此喜欢是否是彼喜欢。
但我很开心。
有一日晚上打雷，她便跑到我的蘅芜院同我一起睡。
次日我便在床上发现了在她袖里掉落的信。
是梁西风的信笺。
用膳时我便问她同梁西风是何关系。
她向我一一道来。
果然，帝王心术不是盖的。
可我不能将我的计划告诉她。
这很危险。
关乎我们的性命。
我向她隐瞒了这些事。
后来皇后的生辰宴我也未去。
那日我以柳绿的名义去钱庄存了钱。
不过后来，我就再也没见过桃红。
可能是回到陆夫人身边了吧，身边少了个监视我的，倒也挺好。
9
棠湖被关进了大牢。
貌似是因为用毒。
与先皇有关。
因为我同梁西风有约在先
我成婚后一直与他有书信往来。
但我暂时没有办法救棠湖。
那日我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孟谙的人带走。
我的拳攥了又攥。
棠湖，再等等。
我知道梁西风铁定会去找棠湖。
所以我没有去。
几日后，棠湖被放了出来，
她被禁足了。
我还有最后一件事就完成了。
必须要跟陆家做个了结。
我只身一人前往陆家。
被关在我的偏院。
不久后，整个陆府便燃了起来。
我看着火光漫天，莞尔一笑。
令我始料未及的是，棠湖竟然会赶过来。
但我没办法。
我只得将棠湖推出去，告诉她好好活着。
10
我在偏院有个密道。
「什么时候挖的？ 」
棠湖站在窗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在我爹娶了后娘的第二年便动手了。 」
「姐姐真厉害，竟是连我也骗过去了。 」
「抱歉，阿棠。 」
「没关系姐姐，咱们已经骗过他们啦。 」
反正陆府失火时，棠湖把她当年是小乞丐的事情对我和盘托出了。
我早就知道她是。
「原是早就知晓…… 」
「怪不得人与人之间能熟悉的如此之快…… 」
棠湖红着眼眶。
我叹了口气
「阿棠，走水是最保守的办法。我知那是梁西风留给我的退路。 」
「柳绿认罪的时候……告诉我……她早就活不长了…… 」
「那个时候我挺后悔的……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她被我那便宜后娘下了毒。 」
「她咽气的时候，同我说:‘小姐，奴婢最后再喊一声小姐，就要去和夫人作伴了，请小姐替奴婢好好看一看这大好河山……’ 」
「我泪如雨下，但我无能为力。 」
「棠湖，她从小看着我长大的。 」
「姐姐，阿棠，会一直陪着你的…… 」
她抱紧了我，似也是抓住了这生命中唯一的光。
「阿棠永远会陪着阿枝。 」
「不分开。 」
11
前太子余孽并未处理干净，还残留着几股势力
梁西风身边出了内鬼，棠湖作为南疆皇族的消息被放了出去。
好在棠湖遭到刺杀后及时被孟谙救了。
后来我听说了孟谙自请戍守边疆，永世不得回京。
棠湖被梁西风遣送回南疆，我半路将马车截下
反正，在所有人眼里，陆笺枝早已是死人了。
陆府财富以及权势皆被梁西风收回
南朝朝臣大换血。
更是听闻梁西风颁布许多政令。
女子可入学堂，女子可为官。
但我和棠湖，也即将踏上去往南疆的路。
她去院子里牵了一匹马，站在院外。
我倚在门边看着她。
这是一个崭新的开始了。
她上马，一身红衣猎猎翻飞。如同我那年出嫁时红妆十里的模样。
春日的暖阳照在她的身上，美好的令人睁不开眼。
她向我伸出手：「姐姐，以这江山为聘，南疆为礼，愿同我走这山水一程吗? 」
我回握住她的掌心，红着眼眶：「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
风又起，绿叶抽出的嫩芽燃起勃勃生机。
糖葫芦以后每年都会有啦。
番外2：梁西风
1
自打我儿时记事起，我便在这街上流离
我知道我的身份
我的生父是皇帝，而我的生母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宫女
我在乡下的生活虽说不是非富即贵，但日子倒也算是无忧无虑。
这个村庄的人们都很淳朴善良
他们不知道我的身份，只觉得我像个孤儿一样四处漂泊很是可怜，因此对我多有照顾。
我是吃百家饭才活到这么大的。
村中有位教书先生，我时不时会偷跑到他那里看书
他的藏书汗牛充栋。
他也教会我许多。
彼时我正值龀年。
2
直到后来的某天夜里,
我迷迷糊糊从睡梦中惊醒
外面火光漫天，夹杂着村民的呐喊声与哭声。
我又在教书先生这里睡着了
我从床上跳下，打开门奔向外面
外面早已乱作一团
许多黑衣人在村庄之内肆意穿行
我不知所措，
彷徨之际，教书先生一把抱住我往房间里冲
他拿出一支木匣子，里面有几本藏书
慌乱之中塞进我怀里，让我寻稻草堆后面的狗洞
钻出去，逃跑。
他给了我一张纸条，让我去寻一人。
并告诉我切记不要将姓氏暴露给他人。
我不敢放声大哭，只好默默应下。
3
我没走。
我躲在了稻草堆。
那些黑衣人来找他，让他把我交出来。
原来他早已识破我的身份。
他不从。
为人师，一生傲骨，宁死不屈。
那些人还是杀了他，
匕首插进他的心脏
一声闷雷突然炸开，雨落了下来
雨滴越砸越大，冲刷了地面
与血迹混为一体。
我死死的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雨水打湿了我面前的稻草。
4
天终于亮了。
那些黑衣人没找到我便回去了。
我走到他面前，泣不成声。
他胸前的那把刀，印着梁。
我的姓氏。
这么嚣张。
我本无意坐高位，争太子，夺权利。
我踉踉跄跄走出门，村中早已生灵涂炭。
血流成河。
屠村。
我攥紧了那张纸条，
咬了咬牙。
「只要有我在，你就别想稳坐东宫。」
「声、名、权、利，你一个也别想拥有……」
5
我找到了纸条上所说的那位能帮我之人。
世家之一。
现如今，这位皇帝，也就是我的好父亲，
沉湎美色，荒于朝政。
世家多有不满
我开始了无休止的学习。
为了掩盖身份，我混迹于乞丐堆里。
四年过去。
我仍然隐藏得很好。
只是……太子依然在派人追杀我。
虽不至死，可我的日子也实在难捱。
6
乞丐堆里来了个新的小孩。
比我小些。
她发现了我的秘密。
今时不同往日。
我一把扼住她的喉咙。
她喘不过气来，但仍镇定地与我谈起了条件。
我松开她。
她向我行了礼。
就这样，我们保持着合作关系。
7
那天我被追杀，逃到了一条小巷子里。
我知道，她是陆家姐姐。
她拉住我的手，一路奔跑，带我跑到了陆府
她的院子。
起初我拒绝她帮我处理伤口
她说了很多话。
我渐渐明白，她的抱负不该如此。
她的家庭，支离破碎。
她被陆府主母叫去听罚时让我从后门先走。
又一次的无能为力。
我握了握拳，没有回头。
8
这些年我一直在筹备复仇计划，
陆笺枝也已嫁了人。
棠湖和我一直有书信往来。
陆家支持先太子，我不得不斩草除根。
我曾问过陆笺枝会恨我吗
她的回答很坚定，是不会。
我与她的计划棠湖并不知情。
事成之后，我帮她制造假死，逃出生天。
也算是全了当年她的救命之恩。
这其中……还有我的私心……
9
太子逼宫，先皇驾崩。
我贸然出现，让太子措手不及
朝廷的风向多半倒在了我这里。
我稳坐帝位。
陆府大火后，
我问陆笺枝：「做我的皇后吧，和我相拥这天下。」
「皇上洪福齐天，自是不该娶臣女这种罪人。」她低眉淡淡地说着。
「你不喜欢朕？」
「皇上即得帝位，自应用心对待天下百姓，莫执着于儿女情长，还请陛下，三思而后行。」
「你难道不怕，朕治你和棠湖的罪？」我带了些上位者的威压。
她摇摇头，笑道：「我相信陛下会是个好皇帝。」
她说了跟棠湖一样的话。
我莞尔。
10
自年幼梁西风见到她时起，便决定，要改变这些不公之事。
愿世间好人平安长命。
愿百姓不再流离失所。
愿王朝迎来一位明君。
愿所爱之人皆大欢喜。
解决完前太子余孽以及孟家和陆家的事情之后
我开始着手朝堂上的其他事务。
自此，南朝颁布新政令，女子可入学堂，可从政为官，不必再趋附他人而活。
我做到了。
所爱之人，也喜乐胜意。
这样，便足够了。
来源：朽木露琪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