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电话里,传来工友老赵急切的声音:“老李,你老婆把钱全花完啦!你儿子也不在他姥姥家了!”这声音如同一把重锤,瞬间击破了我原本平静的生活。
辛酸苦果
电话里,传来工友老赵急切的声音:“老李,你老婆把钱全花完啦!你儿子也不在他姥姥家了!”这声音如同一把重锤,瞬间击破了我原本平静的生活。
我攥着话筒的手开始哆嗦,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我名叫李国庆,今年三十七岁,职业是建筑工地的木工。过去十五年间,我在工地历经磨炼,从青涩小伙成长为技术能手。
当初刚出来打工时,我对锯子的握持方法都知之甚少,还被工头狠狠责骂了一番。而现在,我仅凭借一把锯子和几根木条,就能搭建出最为稳固的结构。
我的掌心布满了老茧,粗糙得好似砂纸一般,指甲缝里始终嵌着木屑,这些都是让我倍感自豪的荣誉象征。我没读过多少书,识字不多,但瞅一眼图纸,就能立马知道哪儿得加强稳固,哪儿要预留出空间。
我妻子孙巧玲比我小两岁,我们是在乡里操办红白喜事的时候结识的。1992年夏天,我大伯举办喜事,她以远房亲戚的身份前来帮忙。
彼时,她在镇上的纺织厂上班,身着一件洗得泛白的碎花短袖衬衫,梳着马尾辫,模样清秀,说起话来柔声细语。我私下向一位大妈打听,才得知她名叫孙巧玲,是邻近孙家村的姑娘。
我们交往半年后步入了婚姻殿堂,没有大肆铺张,仅仅在村里的大队部置办了十几桌酒席。那时我们一无所有,可内心却被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填得满满的。
结婚之后,我们在我家的老宅子里居住,宅子有一间正屋和两间厢房,房顶盖着灰瓦,每逢下雨天,总有几处会漏雨。巧玲从未有过怨言,每天清晨五点就起身生火做饭,随后赶七点的拖拉机前往镇上工作。
在儿子李小田呱呱坠地的那一年,恰好碰上纺织厂效益欠佳,工资发放总是滞后。望着正在坐月子的巧玲,我满心都是心疼。
我提议说:“巧玲,要不你别去工厂上班了,在家照顾孩子,我多承担些工作。”
她在炕沿处坐着,怀里搂着才满月的小田,点头说道:“这样也行,免得孩子跟着遭罪。”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末期,农村建筑工人的薪资水平较低。我每日从清晨劳作至傍晚,无论风雨都坚守岗位,生活极为节俭,然而辛苦一年下来,也积攒不了多少钱财。
我削减了买烟的开销,每日仅抽两支烟,其余的钱都存了起来。夏日酷热难耐,好似置身蒸笼一般,可即便如此,我也不舍得花五毛钱去买根冰棍解暑。
偶尔承接一些刺绣的活儿,能赚点额外的小钱。在我们家的院子当中,常常有晾晒着的衣物与玉米。
村里的人都讲我们两口子就像“蚂蚁过冬——能过”一样,我们听了仅仅是一笑了之。
然而,我怀揣着一个坚定的信念:无论生活多么艰难,都不能让孩子受苦;无论家境多么贫寒,都不能忽视教育。这句话是我父亲在世时常常挂在嘴边的,他没接受过多少学校教育,一生都为此懊悔不已。
当儿子到了上学的年龄,我做了个抉择:去大城市的建筑工地务工谋生。
那天细雨蒙蒙,屋檐不断滴着水珠,我对巧玲说:“我打算去外地打工,你带着小田在镇上租个房子住,负责照顾他上学。县城学校的教学条件比咱村里的要好。”
巧玲怀抱着五岁的小田,站在屋檐之下,点头承诺道:“你安心离去,儿子我定会照料妥当。”
那一瞬间,小田扬起脑袋,用圆滚滚的眼睛望着我,问道:“爸爸,你要到很远的地方去吗?”
我弯下腰,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说道:“爸爸去赚钱,给你买美味的食物,买漂亮的衣裳,让你能去优质的学校读书。”
小田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将小手伸进衣兜,拿出一块红糖,说道:“爸爸,你吃这个。”
我嘴里含着那块甜得近乎苦涩的红糖,离开家门,登上了驶向北方的长途客车。
自那之后,我极少返乡,唯有过年时才有机会见上家人一面。犹记得有一年大雪纷飞,车辆无法驶入村子,我背着装满年货的大包小包,在山路上跋涉了十几里,才终于抵达家门口。
打开门的时候,巧玲正在炉灶旁烹饪菜肴,看到我先是一怔,接着泪水夺眶而出。小田从里间屋子奔出来,扑进我怀中,嘴里叫嚷着:“爸爸!爸爸!”
那晚,小田抱着我刚买的录音机进入了梦乡,嘴角挂着笑意。他个子变高了,身体也结实了,说话也流畅了,只是有些怕生,不太敢跟我亲昵。
巧玲表示:“小孩子就是如此,见面的次数少了,难免会有些生疏。没关系,过几天自然就会熟悉起来。”
我轻轻颔首,内心却满是酸涩。
我于工地之上奋力劳作,手上的茧子愈发厚实,脸上的纹路也逐年增多。冬季的工地寒冷难耐,手指被冻得裂开了口子,我便用胶带缠住接着干活。
夏日,工地酷热难耐,好似一个大蒸笼,汗水湿透了后背。午休时分,我便躺在水泥板上,拿砖头当枕头,小憩片刻。
我省吃俭用,每月工资几乎都寄回家里,仅留下吃饭以及买几包“大前门”香烟的零用钱。无论工资高低,每月十号前,我必定会前往邮局,给家里寄一张汇款单。
随后拨打了一通公共电话联系巧玲,告知她钱款已寄出。在通话时,她老是叮嘱:“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太操劳了。”
经过十五年的时间,建筑工人的薪资逐年递增,再加上我技艺精湛且工作量大,我在银行里存下了二十万。在我们所在的小县城,这笔钱可不是个小数额。
二零零八年春节期间,我回到家中过年,将存折交到巧玲手中,叮嘱她妥善管理,为儿子的大学学业储备资金。
当巧玲接过存折的时候,眼中闪烁着泪花,说道:“国庆,你受苦啦。”
我笑着摆了摆头,说道:“为了咱们家,这一切都有价值。”
工友老赵打来的电话,宛如一记晴天霹雳。我心急火燎,连夜乘车返回县城,内心烦闷不已。
2010年夏天,工地当时正紧锣密鼓地赶工期。我向工头告了假,行李都没整理好,便启程回家了。
长途客车在崎岖的道路上摇晃,我坐在临窗的座位,看着窗外疾掠而过的景致,思绪杂乱如麻。
在这趟行程中,我思绪不断:那二十万究竟去向何处?巧玲每月还让我往家里寄钱,这其中究竟怎么回事?儿子到哪里去了?难道是巧玲在外面有了别人?
思绪越理越纷杂,我的掌心都沁出了汗珠。
抵达故乡的小镇后,我并未径直去寻巧玲,而是先前往老邻居王大娘的家。这位年过六旬的老太太一见到我,便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哟呵,国庆,你总算回来了。王大娘给我端来一杯浓茶,说:“你老婆这几年变化可大啦,成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还带着儿子搬到新小区去住了,那可是咱镇上最好的房子哟!”
我心头蓦地一阵寒意袭来,暗自思忖:“我老婆哪儿来这么多钱呢?”
“这谁能说得准呢,听闻你在外面赚了不少钱。你家儿子小田如今上的全是那种贵族学校,补习班一个接着一个报,穿的都是城里孩子才穿得上的衣服。”
王大娘长舒一口气说:“如今的年轻一代呀,都追求场面好看。哪像我们那个时候,有一台黑白电视机就心满意足咯。”
我把茶杯放下,内心痛苦万分,说道:“王大娘,我老婆平常都和什么人交往?”
王大娘晃了晃脑袋,说道:“这我可讲不清楚,她整日都在忙着接送小孩,也没见她和谁关系好。”
我暂且松了下紧绷的神经,好在没听闻她和其他男性有交往。然而,钱财方面的难题,依旧让我坐立难安、茶饭不思。
我伫立在新小区的大门前,心脏不由自主地剧烈跳动着。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幢六层的建筑,其外部墙面镶嵌着奶白色的瓷砖,外观看起来比县城里的那些楼房还要宏伟壮观。
在小区的出入口处站着保安,他们身着制服,臂戴红袖章。这般场景,我有生之年还是首次见到。
当保安将我拦下的时候,我不假思索地说道:“我要找孙巧玲。”
“哦,原来是三单元601的孙女士呀,您哪位?”
"我是她丈夫。"
保安把我从头到脚审视了一番,看样子对我这副工地工人的装扮颇为鄙夷,不过最终还是让我进去了。
在电梯中,我望向镜子里的身影:脸庞黝黑,工装满是褶皱,头发间还残留着工地的尘土。刹那间,一股难以名状的自卑与愤怒涌上心头。
这样的感受,我仅在刚外出打工那会儿有过。彼时搭乘公交车,售票员见我穿着土里土气,老是不耐烦地催促我赶快找钱。
电梯在六楼停下,我站在601号门前,深呼一口气后,按下了门铃。
门铃响起后,来开门的是我的儿子。十二岁的小田身着干净整齐的校服,瞧见我先是一怔,接着惊喜地嚷道:“爸爸!你咋回来啦?”
我一下子将儿子紧紧搂住,过去十五年的操劳好像在这一瞬间得到了回馈。他个子变高了,皮肤也变白净了,连说话的嗓音都有了变化,不过那双眼眸,依旧如儿时般明亮。
我伸手轻抚他的脑袋,蓦地一阵鼻酸,说道:“爸爸太想你,回来瞧瞧。”
小田激动地拽着我往屋里走,喊道:“爸爸,赶紧进来!我给您瞧瞧我的奖状!”
然而转眼间,我瞧见客厅里装潢奢华,还摆放着诸多知名品牌的电器,一股怒气再次在心底升腾起来。
闪亮的地砖铺满了客厅,一幅巨大的风景画挂在墙上,一台29寸的彩电摆放在角落,旁边还有一部全新的VCD播放机。
在咱们县城,这些物件可全是奢侈品。就凭我那点工钱,得不吃不喝攒上多少年,才有能力把它们买下啊?
我强忍着情绪,问道:“小田,你妈妈在哪里?”
妈妈出去买菜了,很快就会回来。爸爸,瞧瞧我的新电脑,这是妈妈上月给我买的。老师说我数学成绩提升显著!
小田满脸自豪,手指向书桌上的电脑。那台联想电脑十分崭新,估摸价值七八千块。
我强颜欢笑,然而内心却坠入了绝望的深渊。
“爸爸,你想瞧瞧我的奖状不?这学期我评上三好学生啦!”小田激动地把柜子和箱子翻了个遍,找出一堆奖状和证书。
我木讷地应着,心思却已飞到了别处。
过了半小时,巧玲拎着菜折返回来。她身着一条碎花裙,头发烫成了小卷卷,从远处瞧,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瞧见我之后,她先是猛地一愣,紧接着眼眶泛红,说道:“国庆,你咋没打电话就回来了呀?”
“钱在哪儿?”我冷冰冰地发问,“那二十万跑到哪里去了?”
我的语气把小田吓得够呛,她偷偷摸摸地进了自己房间。巧玲把菜放好,耷拉着脑袋沉默不语。
客厅中,挂钟的滴答声清晰可闻,周围的空气好似被冻结了一般。
“说句话!”我情绪失控,音调不断升高,“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相好的?是不是把钱都花到别人身上去了?这屋子、这电视还有这电脑,购置的钱是从哪儿来的?”
巧玲猛地抬起头,泪水沿着脸庞滑落,哭诉道:“所有的钱都花在儿子身上啦!这个小区属于学区房,我们在这儿居住,就是为了让小田能进入好学校读书。他每天要参加五个补习班,有英语、奥数、机器人编程等等,这些费用加起来,一个月就得三千多块呢!”
“那也绝不可能花掉二十万呀!”我依旧不罢休,“这些电器,还有这装修,该作何解释?”
“这套房子是贷款买的,付首付花了十万块,每个月还得还一千多的贷款。”巧玲抹了抹眼泪,“我考虑到你在外面打拼这么不容易,怎么也得给你们父子俩营造一个舒适的居住环境。”
“那另外的十万块呢?”我紧追着问。
“我……我也投了点资。”巧玲的声音愈发微弱,“我爸妈让我买股票,说这样能多赚点钱供小田上大学,可……赔了。”
"亏了多少?"
大概亏损了七万到八万左右。
我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仿佛全身的气力都被抽走。二十万呐,那可是十几年的努力成果,就这么付诸东流了?
“你晓得我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不?”我的嗓音微微发颤,“冬天在建筑工地时,冷得连手指都裂开了口子,我便拿胶布缠起来接着干活。夏天热得好似个大蒸笼,汗水把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我就躺在水泥板上歇一会儿。”
巧玲抽抽搭搭地说:“我晓得,我晓得你受累了……”
“你懂什么!”我猛地一拍桌子,“二十万呐,你晓得我得做多少活儿,在吃的上面省多少钱,才能够攒下这么多钱吗?”
我把巧玲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得更多了。
就在这时,儿子从房间走了出来,手中握着一叠奖状,说道:“爸爸,您别再责备妈妈了,您瞧,这些全是我的奖状。老师说我有机会考上省重点中学。”
我将奖状接过来,逐张仔细查看:三好学生、数学竞赛一等奖、英语演讲比赛金奖……小田的名字书写得工工整整,每一个字仿佛都镌刻在了我的心间。
我心中的怒气慢慢消散。没错,这不正是我多年来努力奋斗的目标吗?让儿子能够进入优质学校,有所成就,不至于像我这般只能凭借体力劳动维持生计。
瞧见儿子满是期待的目光,我硬挤出一抹笑容说道:“爸爸没骂妈妈,就是我们看法不太一样,没啥事。”
夜晚时分,我们三人一同享用了一顿简约的晚餐。巧玲烹制了我钟情的红烧猪肉以及清炒油麦菜,另外还蒸出了一锅香气四溢的米饭。
在餐桌旁,小田眉飞色舞地讲述着学校里的事儿,脸上满是幸福的笑意。他提及老师对他的夸赞,还说起同学们对他的艳羡,眼中闪烁着光芒。
直至此时我才意识到,儿子已然长大,变得善于交流,且充满自信。这与我记忆里那个羞怯腼腆的小男孩简直天差地别。
用餐完毕,小田回到房间开始写作业。我跟巧玲着手收拾餐具,屋内仅余水龙头的水流声。
“国庆,我晓得你在气头上,但我这么做确实是为了小田。”巧玲轻声说道,“这些年,他进步显著,老师都称赞他既聪慧又懂事。”
我沉默不语,只顾着埋头洗盘子。
你或许不晓得,刚搬到镇上那会儿,他可自卑了。当时咱们住在老街的筒子楼里,又狭窄又昏暗。他同学们家里都有彩电和录音机,就咱们家啥都没有。
巧玲接着说道:“有一回,他同学说要到家里来玩,他害怕得哭了,还说不敢让同学瞧见咱们家。”
我手突然一颤,碗险些落到地上。
那时我便下定决心,务必要让孩子能够自信地生活。于是我找了份兼职工作,在一家小饭馆里负责洗碗,每晚直到九点才回到家中。小田独自在家完成作业,向来都不敢有丝毫懈怠。
巧玲的嗓音略带哽咽地说道:“后来我见他学习成绩不错,便又给他报名参加了补习班。他每日清晨六点就起床,夜里十点才休息,从来都不喊苦喊累。”
一阵酸涩涌上我的心头。我的孩子尚年幼,却已如此懂事。
“说到股票,是我自己犯糊涂了。我当时琢磨着多赚些钱,给小田以后上大学用,哪晓得……”巧玲边说,泪水又滚落下来。
我轻轻叹了口气,将一块手帕递给她,说道:“好了,别再哭泣了,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哭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巧玲在小田入睡之后,拿出了一本账本。上面满是密密麻麻的记录,全是每一笔支出:营养费、电脑费、补习费、学费……
末尾的几页记载着股票的买卖情况,亏损的数额令人胆战心惊。我望着那些数额,痛心极了。并非心疼钱财,而是心疼巧玲这些年的操劳。
父母见我独自带娃太过操劳,便出资让我学习理财之道,不料最终血本无归。这些年来,我每晚睡眠不足五小时,白天送孩子去学校,夜晚再接他回家,还得辅导功课直至深夜。我……我真的对你深感愧疚。
我望着巧玲那张满是憔悴、早早爬上皱纹的脸,刹那间领悟到了真正的辛苦究竟为何。我的辛苦源自体力的消耗,而她的辛苦却在于内心的疲惫不堪。
巧玲手上的老茧和我的数量相差无几,只不过她的茧子是长在内心深处,既无法看到也难以触摸。
那晚,我躺在沙发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我忆起这些年在工地度过的时光,忆起每次归家时小田眼中流露出的惊喜,忆起巧玲递来热毛巾时绽放的笑容。
刹那间我有所察觉,我们一家三口每个人都肩负着不一样的压力,可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相同的目标,就是让小田拥有美好的未来。
次日,我前往了小田所在的学校。这所学校规模不大,不过十分干净整齐。教学楼的墙面涂抹着白色的油漆,操场上矗立着几棵高大的梧桐树。
班主任林老师是位年逾四十的女性,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模样显得颇为严肃。然而,只要说起小田,她的脸上便绽放出了笑容。
林老师翻开记录本说道:“小田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既聪慧又刻苦。他的数学成绩在班里始终位居前三,英语发音相当标准,连外教老师都对他赞不绝口。”
一股自豪感在我心中油然而生。
林老师接着讲道:“有一回开家长会时雨下得很大,她撑着伞步行了四十分钟才到学校,连裤子都被雨水浸透了。”
我的鼻头微微发涩,泪水险些夺眶而出。
林老师询问道:“我听闻您在外地务工?”
我轻轻点头回应道:“没错,我在建筑工地做木工活儿。”
“怪不得小田老是讲,他父亲是个手艺人,能够把木头弄成各式各样的形状。”林老师笑着说,“他可崇拜您啦。”
我的内心猛地一颤。儿子居然崇拜我?我可是那个常年都不在家里的父亲啊。
曾有一回上手工课,需要制作一个小木屋模型,小田完成得极为出色。老师询问他是如何制作的,他表示是依照爸爸传授给他的方法做的。
我一下子呆住了。我压根儿没教过儿子做木工手艺呢。
林老师好像察觉到了我的困惑,说道:“他讲您寄回去的信中,有教他怎样挑选木料、怎样测量尺寸的信息。”
我一下子明白了。那是我有空时给小田写的信,随便说了几句关于木工的事儿,没料到他把这事儿放在了心里。
在回家途中,我路过一家小餐厅,便打算请老婆和儿子吃一顿饭。这是我们一家三口十五年来头一回在外面用餐。
这家饭馆看上去很平常,不过十分干净且整齐。我点了几样家常菜肴,有红烧肉、清炒白菜、西红柿鸡蛋汤,另外还点了小田特别爱吃的可乐鸡翅。
巧玲略带羞涩地说:“这么丰盛的菜肴,要是吃不完可就太可惜啦。”
小田兴奋得手都舞动起来、脚也跳了起来,大声说道:“感谢爸爸!这可是我头一回在饭店用餐呢!”
我的鼻子陡然一酸。我那已经十二岁的儿子,竟然是头一回在饭馆用餐?
用餐之际,我们交谈甚多。小田提及学校里的趣事,巧玲谈起镇上的变迁,我讲述工地上的所见所闻。
我们一边欢笑,一边交谈,宛如一个平凡的家庭。但我心里清楚,我们错失的十五年,已然一去不复返。
用完餐,我拿出一个破旧的钱包,里面放着一张颜色发黄的全家福照片,那是小田刚来到世上时拍摄的。
“瞧,这可是我们一家三口的首张照片呢。”我把照片递给小田。
小田从对方手中接过照片,眼睛瞬间放光,说道:“爸爸,你当年头发可真浓密呀!”
我们全都笑起来了。没错,当时我不过二十五岁,朝气蓬勃,满是憧憬。
在餐桌旁,我攥住巧玲那满是老茧的手,开口道:“我打算不再回工地了,就在镇子上找份活儿干,让咱们一家人团聚。”
巧玲的双眸瞬间焕发出光彩,小田同样兴高采烈地鼓起掌来。
小田询问道:“爸爸,这样一来我们是不是能够天天待在一块儿啦?”
我轻轻颔首:“没错,父亲能够教你制作木工活,带你去钓鱼,还会陪你一同下棋。”
小田眼中闪烁着泪光,激动地说:“太棒啦!我一直盼着能让同学们认识我爸爸呢!”
在那一瞬间,我领悟到:人生在世,不管是历经艰难困苦,还是享受幸福甜蜜,最关键的是有个人能与你一同经历。
在返程途中,夜幕逐渐降临,街边的路灯依次亮起。小田在前方蹦蹦跳跳地走着,巧玲挽着我的胳膊,轻声对我说:“谢谢你,国庆。”
我缄口不言,只是将她的手攥得更紧了。
在远方,小田转过头,冲我们大声说:“爸妈,快一点呀!”
在那一瞬间,我蓦地感到,一切的艰难与痛苦,都有了价值。
来源:JasonHenry5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