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酒后的一通电话，或许会摧毁一段职业生涯，也或许会开启一段意想不到的旅程。这是关于界限、勇气和选择的故事。

职场上有一种距离，像一条无形的线，画在上司与下属之间。

这线平时看不见摸不着，却在某些时刻变得异常清晰。

酒精是一把锋利的剪刀，它能剪断这条线，也能剪断一个人的理智。

酒后的一通电话，或许会摧毁一段职业生涯，也或许会开启一段意想不到的旅程。这是关于界限、勇气和选择的故事。

01

季度业绩庆功会定在周五晚上，黎辰坐在办公桌前，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演讲稿发呆。作为市场部主管，他需要在聚会上做总结发言。他的团队这个季度表现极为出色，超额完成了销售目标，本该感到自豪才对。可他的心思完全不在演讲上。

“黎主管，这是最新的数据报表，麻烦您过目。”苏柏涵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黎辰猛地坐直身体，仿佛被惊醒。他接过文件夹，手指不小心碰到苏柏涵的指尖，心跳突然加速。

“谢谢苏总监。”他低着头回答，不敢直视前方那张精致的脸。

苏柏涵站在原地没有立刻离开，“关于佳能项目，我看了你的提案，思路很清晰。不过可能还需要调整一下财务预算部分，我们下周详细讨论。”

“好的，我会准备的。”黎辰点头。

苏柏涵笑了笑，转身离开，黎辰这才抬起头，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苏柏涵，公司营销总监，他的直属上司，34岁，从国外回来任职一年。她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干练中带着温柔，严厉中透着细腻。

“盯着美女上司看得入迷啊？”田野不知何时站在了黎辰的办公隔间门口，笑嘻嘻地说。

黎辰的耳根一下子红了，“乱说什么。我在看报表。”

田野走进来，压低声音，“少来，你那点心思，我看得一清二楚。别做梦了，办公室恋情最危险，何况对方还是你上司。”

黎辰皱眉，“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尊敬她的能力。”

“行行行，尊敬她的能力。”田野一副不信的表情，“别忘了明天带演讲稿，到时候别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田野刚走，林晓曼就出现了。她是人事部的同事，总是找各种理由来市场部。

“黎主管，明天聚会的最终安排。”林晓曼将一份文件递给黎辰，“对了，周末有新电影上映，要不要一起去看？”

黎辰接过文件，不自在地笑了笑，“谢谢，这周末可能没时间，我要准备下周的提案。”

林晓曼露出失望的表情，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那下次吧。祝你演讲顺利。”

黎辰点点头，看着林晓曼离开，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林晓曼对他有好感，但他无法回应。也许是因为工作太忙，也许是因为他的心早已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个不该动心的人。

02

庆功会在城中最高档的酒店顶层举行。黎辰一身深灰色西装，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城市的灯火。

“紧张吗？”田野端着两杯香槟走过来。

黎辰接过酒杯，“有点。”

“放松，就当跟朋友聊天。”田野拍拍他的肩，“先喝点，壮壮胆。”

黎辰本不善饮酒，但今晚确实需要一点勇气，于是小啜了一口。不远处，苏柏涵正与几位公司高管交谈。她身穿一件简约的黑色连衣裙，头发挽起，露出修长的颈部线条。黎辰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CEO刘总开始讲话，表扬了市场部的成绩，特别点名苏柏涵的领导能力和黎辰团队的创新思维。讲话结束后，轮到黎辰发言。

走上台的那一刻，黎辰感觉双腿发软。他环顾四周，看到苏柏涵正注视着他，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这个微笑像一剂强心针，让他勉强找回了自信。

黎辰的发言中规中矩，没有太多亮点，但也没出任何错。下台后，他长舒一口气，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的香槟。

“干得不错！”田野递给他一杯更烈的酒，“该放松了。”

自助餐区，黎辰正在取食物，身后传来苏柏涵的声音：“表现得很好，比我想象的镇定。”

黎辰转身，有些受宠若惊，“谢谢苏总监，我还是很紧张的。”

“叫我苏柏涵就好，这是私人场合。”她轻声说，“关于下周的提案，我有些新想法，到时再详细聊。”

酒精开始发挥作用，黎辰比平时健谈了许多，“您的想法总是很有见地，我很期待。”

两人聊了几句，苏柏涵被其他同事叫走了。黎辰站在原地，心跳得厉害。

晚会进行到一半，几位副总找到黎辰敬酒。酒桌上的气氛热烈，黎辰推辞不过，只好一杯接一杯地喝。田野在一旁不停地给他使眼色，让他少喝点，但副总们兴致高昂，黎辰不好意思拒绝。

不知不觉中，黎辰的意识开始模糊。他记得自己对着副总们说了些什么，引得大家哈哈大笑。他记得自己好像看到苏柏涵在远处望着他，眼神复杂。他还记得自己走路开始不稳，田野过来扶住了他。

03

“你还好吗？我送你回家。”田野架着黎辰走出酒店。

“没事没事，我很清醒。”黎辰的声音含糊不清，脸颊通红。

田野帮他打车，扶他上车后叮嘱司机，“麻烦师傅，我朋友喝多了，到地方后麻烦帮他下车。”

车上，黎辰迷迷糊糊地嘟囔，“提案...我得确认一下提案...”

“什么提案？明天再说吧，你现在需要休息。”田野无奈地摇头。

出租车停在黎辰的公寓楼下，司机帮他到了单元门口。黎辰摇摇晃晃地掏出钥匙，好不容易开了门，踉跄着走进屋，倒在沙发上。

屋内一片黑暗，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进来。黎辰躺了一会儿，突然坐起身，摸索着找到手机。酒精冲昏了他的理智，他做了一件平时绝不敢做的事——拨通了苏柏涵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通了。

“喂？黎辰？”苏柏涵的声音透着一丝惊讶。

“苏总监...不，苏柏涵...”黎辰的声音因醉酒而低沉，“我...我想问问提案的事...”

“现在？已经很晚了。”苏柏涵的语气平静，带着一丝好奇。

“不只是提案...”黎辰开始胡言乱语，“我想说...您真的很优秀，不仅仅是工作能力...我一直很欣赏您...”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黎辰，你喝多了。”

“也许吧，但我说的是真的。您知道吗？那天您在会议上为我挡下李总的责难，我就...我就觉得您不只是个出色的上司...您是个很特别的人...”

黎辰越说越离谱，从苏柏涵的工作能力，到她处理问题的方式，再到她打电话时的声音，甚至是她不经意间露出的笑容。语无伦次中，他透露出了平时不敢表达的情感。

苏柏涵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回应几句，“你太抬举我了”，“你工作也很出色”，“黎辰，你该休息了”。

十八分钟后，苏柏涵温和但坚定地说：“已经很晚了，你应该睡了。明天还要上班，祝你好梦。”

黎辰含糊地道了晚安，电话挂断后，他迷迷糊糊地倒在沙发上，很快陷入了沉睡，完全不记得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头痛欲裂。这是黎辰醒来的第一感觉。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上还穿着昨晚的西装，只是已经皱巴巴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直射进来，刺得他眼睛发痛。

黎辰艰难地坐起身，揉着太阳穴。昨晚发生了什么？他记得庆功会，记得发言，记得敬酒...再之后的事就变得模糊。好像是田野送他回来的？他隐约记得自己坐出租车回家，还记得自己倒在沙发上...

手机在茶几上震动，黎辰拿起来一看，是田野。

“喂？”黎辰的声音沙哑。

“活着吗？”田野笑着问，“昨晚可真是精彩，几位副总都说你是个有趣的人，看来平时太压抑自己了。”

“我做了什么蠢事？”黎辰头痛得厉害。

“放心，没什么大事。就是喝多了，说话声音大了点。我看你站不稳，就送你上车了。”

黎辰松了口气，“那就好。谢了，兄弟。”

挂了电话，黎辰准备去洗漱。就在这时，他看到手机的通话记录，心里一惊——昨晚他给苏柏涵打了电话，通话时间18分钟。

一瞬间，黎辰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给苏柏涵打电话了？说了什么？他完全不记得了！

黎辰急忙回拨田野的电话，“喂，田野，我昨晚是不是给谁打电话了？”

“打电话？没有啊，我送你上车后就走了。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我记错了。”黎辰勉强应付过去。

放下电话，黎辰感到一阵恐慌。他确实给苏柏涵打了电话，而且通话时间不短。一个醉酒的下属深夜给女上司打电话，这已经够糟糕了，更可怕的是他完全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黎辰匆忙洗漱、换衣，一边思考该如何面对苏柏涵。也许他应该主动道歉？可如果他什么出格的话都没说，反而显得欲盖弥彰？或者装作不记得了？但这未免太不负责任...

一路上，黎辰的心情忐忑不安。到了公司，他尽量避开人群，直奔自己的办公室。刚坐下不久，电脑上就收到一封新邮件。发件人：苏柏涵。

黎辰的心跳加速，他鼓起勇气点开邮件：

“黎辰，上午十一点请到我办公室一趟，有事需要讨论。”

没有提及昨晚的电话，没有任何暗示，但正因如此，黎辰感到更加不安。

04

上午十一点还有两个小时，对黎辰来说，这两小时漫长得像两年。他坐在办公桌前，盯着电脑屏幕，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黎主管，早上好！”林晓曼突然出现在他的座位旁边，笑容灿烂。

黎辰强打精神回应，“早，有事吗？”

“昨晚聚会很精彩，可惜我提前走了。听说你表现得很活跃呢。”林晓曼眨眨眼，“对了，周末有空吗？我想请你帮个忙。”

黎辰心不在焉地答道，“这周末可能不行，我有点事...”

“好吧，那下次再说。”林晓曼似乎察觉到黎辰的异常，“你看起来不太舒服，需要帮忙吗？”

“没事，就是有点宿醉。谢谢关心。”黎辰勉强笑了笑。

林晓曼刚走，田野就溜了进来，“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宿醉这么严重？”

黎辰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田野，“我昨晚给苏总监打电话了。”

“什么？”田野瞪大眼睛，“说了什么？”

“不记得了，完全不记得。”黎辰痛苦地揉着太阳穴，“但通话时间有18分钟。”

田野的表情从震惊变成了同情，又带着一丝忍俊不禁，“兄弟，你完了。醉酒电话18分钟，天知道你说了什么。不过我佩服你的勇气，我清醒的时候都不敢给她打私人电话。”

“少说风凉话。她刚才发邮件让我十一点去她办公室。”

“那就老实认错呗，就说喝多了胡言乱语，请她别往心里去。”田野拍拍黎辰的肩，“别想太多，最多就是被训一顿。苏总监还是挺通情达理的。”

黎辰点点头，但心里一点也不踏实。他翻开提案的资料，试图用工作转移注意力，但脑海中不断浮现各种可怕的场景：苏柏涵冷着脸指责他越界，公司人事部通知他被解雇，或者更糟——录音投诉...

电话铃声打断了黎辰的胡思乱想。是苏柏涵的助理。

“黎主管，苏总监让我通知您，会面时间改到十二点，请您准时到她办公室。”

“好的，谢谢。”黎辰挂了电话，感到喉咙发干。

时间提前了，这是好事还是坏事？黎辰的紧张感达到了顶峰，他甚至开始考虑最坏的情况——如果被开除，他该去哪里找工作？他的职业生涯会不会就此毁掉？

十一点五十八分，黎辰站在苏柏涵办公室门外，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请进。”苏柏涵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听不出任何异常。

黎辰推开门，看到苏柏涵正在审阅文件，一如既往地专业而干练。她抬起头，对黎辰点点头，示意他坐下。

“佳能项目的提案，你修改得怎么样了？”苏柏涵开门见山地问。

黎辰一愣，完全没想到她会直接谈工作，“我...我已经调整了财务部分，按照您上次的建议...”

接下来的十五分钟，两人完全在讨论工作。苏柏涵指出了提案中几个需要改进的地方，语气平和，态度专业，完全看不出任何不满或尴尬。

黎辰一边认真回应，一边偷偷观察苏柏涵的表情，试图找出一丝线索。但她的面容如常，既没有刻意冷淡，也没有异常亲切，就像平时的工作讨论一样。

工作讨论告一段落，苏柏涵合上文件夹，突然问道：“昨晚休息得怎么样？”

这个看似普通的问题让黎辰的心猛地一跳。他吞咽了一下，“还...还可以。”

苏柏涵点点头，没有追问，反而转移了话题：“下午三点有个部门会议，你准备一下季度数据，做个简短汇报。”

“好的，没问题。”黎辰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困惑。

会面结束，黎辰走出办公室，感到既释然又不解。苏柏涵完全没有提昨晚的电话，这是故意装没发生过？还是暗示这事已经翻篇了？或者，更可怕的可能——她在等一个更合适的时机处理这件事？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黎辰陷入沉思。他不知道该怎么解读这次会面，但至少短期内，他的职业似乎没有受到威胁。

05

下午三点的部门会议上，气氛如常。苏柏涵主持会议，布置工作，点评进度，一切都很正常。唯一不同的是，黎辰注意到她似乎刻意避免与自己有眼神接触。

会议结束后，团队成员陆续离开。黎辰正收拾文件，田野凑过来小声说：“怎么样？苏总监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就谈工作。”黎辰摇摇头，“好像昨晚的事根本没发生过。”

田野挑了挑眉毛，“这倒奇怪。对了，我刚听人事部李姐说，苏总监以前在国外工作时，好像有过一段办公室恋情，最后不欢而散，她还因此调职。”

“真的假的？”黎辰心里一动。

“听说是真的。这可能就是她为什么对工作和私人关系界限划得这么清的原因。”田野拍拍黎辰的肩，“所以你别想太多，她可能只是不想把事情复杂化。”

黎辰回到办公室，开始反思。也许他对苏柏涵的感情只是崇拜和仰慕，而非真正的爱情。又或者，这只是酒精催生的一时冲动。无论如何，他决定接下来一段时间要和苏柏涵保持适当距离，专注工作。

接下来几天，黎辰全身心投入佳能项目。他在见到苏柏涵时保持专业态度，不多说一句话，也不多看一眼。但他发现，在工作交流中，苏柏涵看向他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同，带着一丝他读不懂的情绪。

周四下午，林晓曼来找黎辰。

“黎主管，周末我要给朋友挑生日礼物，你能帮我参考一下吗？”林晓曼眼中带着期待。

黎辰本想拒绝，但想到最近的压力，也许出去走走是个不错的选择，“好啊，周六上午可以吗？”

林晓曼开心地点头，“太好了！周六上午十点，市中心的购物中心见。”

周六上午，黎辰准时到达购物中心。林晓曼已经在门口等待，穿着一条碎花裙子，看起来格外青春活泼。

“你来得真准时。”林晓曼笑着说，“我朋友喜欢小众品牌的包包，我们先去看看那个？”

两人在商场里逛了一上午，林晓曼最终选了一个简约风格的手包。中午时分，林晓曼提议去五楼的一家日料店吃午饭。

“那家店很难订位，但我刚好有朋友在那工作，帮我留了位置。”林晓曼说。

黎辰点点头，跟着她来到日料店。服务员领他们到靠窗的位置，就在转过一个隔断时，黎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苏柏涵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在用餐。

黎辰的脚步顿住了。苏柏涵也看到了他，略显惊讶。

“苏总监。”黎辰硬着头皮打招呼。

“黎主管，林小姐。”苏柏涵点点头，“周末巧遇。”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林晓曼看看两人，突然说：“我刚想起来还有个包包没看，黎主管你先吃，我去去就回。”说完，她便快步离开了。

黎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要不，你坐下来一起吃？”苏柏涵指了指对面的空位，“一个人吃饭有点无聊。”

黎辰犹豫了一下，最终坐了下来。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苏柏涵率先开口：“林小姐好像对你很有好感。”

“只是普通同事。”黎辰答道，然后鼓起勇气，“苏总监，关于上周五晚上...”

“那通电话？”苏柏涵的表情平静，“你记得你说了什么吗？”

黎辰诚实地摇头，“我喝得太多，完全不记得了。无论我说了什么冒犯的话，我都真诚道歉。”

苏柏涵放下筷子，“你没说什么冒犯的话，相反，你很真诚。”

黎辰惊讶地看着她。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在国外工作时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办公室恋情。”苏柏涵的声音变得柔和，“那个男人是我的下属，我们相爱了，但最后，他选择了升职机会，放弃了我。从那以后，我对职场关系变得格外谨慎。”

黎辰感到一阵心疼，“我很抱歉听到这个。”

“不需要抱歉，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苏柏涵浅笑，“只是有时候，过去的经历会让人设下防备。”

这段对话让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了微妙的变化。他们聊起工作以外的话题，发现彼此有不少共同爱好，比如都喜欢独立电影，都喜欢安静的书店。

林晓曼没有回来。临分别时，苏柏涵说：“周一我想单独和你谈谈，十点到我办公室来。”

黎辰点点头，听出她语气中有一丝不同以往的柔和。

回家的路上，黎辰的手机响了，是林晓曼。

“黎主管，对不起我没回来。我看你们聊得挺好的，就不打扰了。”林晓曼的声音有些失落。

“没关系，谢谢你的体谅。”黎辰不知该说什么。

“你喜欢苏总监，对吗？”林晓曼突然问。

黎辰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我看得出来。”林晓曼轻声说，“还有一件事，也许你该知道。那天聚会后，我看到苏总监在停车场接了个电话，表情很复杂，通话结束后她在车里坐了很久没动。我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想，应该就是你打给她的那通电话。黎主管，她把你的电话录音了。”

黎辰听到这里，整个人如坠冰窟。录音？为什么要录音？这意味着什么？周一的谈话又会是关于什么？一千个问题在他脑海中盘旋，每一个都让他感到不安。

06

周一早晨，黎辰几乎没睡，眼下挂着两个黑眼圈。林晓曼的话一直在他脑海中回响。苏柏涵录下了他的醉酒电话，这可能意味着什么？是为了保护自己免受骚扰？还是为了收集证据？或者有其他原因？

十点整，黎辰准时敲响了苏柏涵的办公室门。

“请进。”苏柏涵的声音传来。

黎辰推门而入，发现办公室的窗帘拉上了，门在他身后自动锁上。苏柏涵站在窗边，背对着他，办公室里光线昏暗。

“坐。”苏柏涵没有转身。

黎辰坐在会客椅上，感到一阵不安。苏柏涵转过身，脸上的表情严肃得不可捉摸。她走到黎辰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黎辰，你知道那天晚上你到底对我说了什么吗？”苏柏涵的声音很轻，却充满力量。

黎辰感到喉咙发干，“我...我之前说过，我不记得了。但无论说了什么，我都向您道歉。我保证不会影响我们的工作关系。”

苏柏涵盯着他看了几秒，随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了几下，放在桌上。黎辰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起初还算清晰，谈论着工作，但很快就变得情感充沛：

“苏柏涵，你知道吗？你不只是一个出色的上司...你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女人。你处理棘手客户的方式，你在会议上的临场发挥，你对团队的关心...甚至是你皱眉思考时的样子，都让我着迷...”

录音继续播放，黎辰的告白越来越深情，他提到了很多苏柏涵的细节：她喜欢在思考时轻敲桌面的习惯，她在为团队争取利益时坚定的眼神，她在下属取得成绩时真诚的笑容...这些都是细微到常人不会注意的细节。

黎辰惊恐地听着自己的声音，那语气真诚到不像是酒后胡言，反而像是压抑已久的情感爆发。他的脸涨得通红，不敢看苏柏涵的眼睛。

录音结束，办公室陷入了沉默。

“听起来不像喝醉了说的胡话，对吗？”苏柏涵打破沉默，“酒后吐真言，这句话果然没错。”

黎辰低着头，不知该如何回应。

“你知道我为什么录下这通电话吗？”苏柏涵问。

黎辰抬起头，看到苏柏涵的眼中竟泛着泪光，这让他大吃一惊。从认识苏柏涵以来，他第一次看到她展现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最初，我录音是为了保护自己。”苏柏涵的声音微微发颤，“一个下属深夜醉酒电话，按照常理，我应该第二天就向人事部报告，甚至可能要求调整你的岗位。”

黎辰的心沉了下去，他准备接受最坏的结果。

“但是，”苏柏涵继续道，“我听完整个录音后，发现自己无法按下删除键。因为...因为我从没听过有人以那样的方式谈论我，那么细致，那么真诚，仿佛看透了我所有的努力和挣扎...”

她拿起桌上的一个信封，递给黎辰，“这里面是公司新一轮组织架构调整的内部文件，下周就会公布。我被提名为副总裁，而你，将接替我的位置，成为新的营销总监。”

黎辰接过信封，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喜悦，反而是一种失落——这意味着他和苏柏涵将不再是直接的上下级关系，他们的日常接触会大大减少。

“这是公司早就定下的决策，与个人因素无关。”苏柏涵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我想问你的是，如果我们不再是上下级，你对我说的那些话，还算数吗？”

黎辰正要回答，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苏柏涵迅速把手机收起来，整理了一下表情，走过去开门。

是CEO刘总。

“苏总监，抱歉打扰。董事会刚确定了一个决策，想马上和你讨论。”刘总的目光扫过黎辰，“哦，黎主管也在。那正好，组织架构调整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苏柏涵点点头，“我刚刚告诉黎辰。”

“很好。”刘总微笑，“除了国内的调整，总部还提出一个新想法，希望你考虑接手伦敦办公室的业务。当然，这需要你搬到英国去。”

黎辰听到这个消息，感到一股寒意袭来。他看向苏柏涵，她的表情复杂，看不出喜忧。

“我需要考虑一下。”苏柏涵平静地回答。

“没问题，下周给我答复就好。”刘总看了看手表，“我约了客户，先走了。你们继续。”

办公室的门再次关上，留下黎辰和苏柏涵面对面站着，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而紧张。

黎辰看到苏柏涵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这让他想起自己曾在电话中说过的话——“你在做决定时眼中的光芒，让人相信你永远知道什么是对的”。

07

接下来的一周，黎辰和苏柏涵都很忙。公司正式宣布了组织架构调整，苏柏涵升任副总裁，黎辰接替她成为营销总监。办公室里弥漫着祝贺和告别的气氛，苏柏涵要搬到高管区的新办公室，黎辰则要入驻她原来的办公室。

在交接工作的过程中，两人不得不频繁接触，但每次谈话都严格限于工作范围。那天在苏柏涵办公室的对话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没有人提起。

周四下午，苏柏涵把黎辰叫到一间会议室。

“伦敦的事，我决定接受。”她直接说道，“下个月初启程，这两周需要加快交接速度。”

黎辰感到一阵失落，但强迫自己保持专业，“我会尽快熟悉所有工作。祝贺你，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不只是我的机会。”苏柏涵拿出一份文件，“我向总部推荐你担任亚太区的合作负责人，负责与伦敦总部的项目协调。这意味着你需要经常出差，包括去伦敦。”

黎辰接过文件，惊讶地看着她，“这是...什么意思？”

“纯粹的工作安排。”苏柏涵的表情严肃，“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当然，你可以拒绝。”

黎辰摇摇头，“我不会拒绝。这对我的职业发展是个好机会。”

苏柏涵点点头，“那就这样定了。还有问题吗？”

黎辰想问的问题很多，但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离开会议室时，黎辰听到苏柏涵轻声说：“有时候，职业选择和个人选择可以是一致的。”

这句话在黎辰脑海中回响了很久。

苏柏涵的离职聚会定在她启程前的周五晚上。黎辰为这个场合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一个精致的录音笔。他在录音笔里录下了自己对苏柏涵的感谢和祝福，当然，也包括了一些更私人的话语，但这次他是清醒的，每一个字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聚会在公司附近的一家高档餐厅举行。同事们纷纷送上祝福和礼物，气氛热闹而温馨。黎辰最后一个送上自己的礼物，当苏柏涵接过录音笔时，两人的手指轻轻相触，一股微妙的电流在两人之间流淌。

“谢谢。”苏柏涵轻声说，“我很期待听听里面的内容。”

聚会结束后，同事们陆续离开。黎辰回到公司收拾东西，他刚接手苏柏涵的职位，有许多工作需要处理。外面下起了雨，雨声敲打着窗户，给夜晚增添了几分凄凉。

正当黎辰准备离开时，手机震动起来。一条短信：

“听完了你的录音，我在楼下等你。——苏柏涵”

黎辰的心跳加速，他顾不上拿伞，冲出办公室，坐电梯下楼。

推开大楼的玻璃门，黎辰看到苏柏涵站在雨中，没有打伞，身上已经湿了一半。她手里拿着那个录音笔，还有两张纸——看起来像是机票或证件。

“你会感冒的。”黎辰快步走到她面前。

“我不在乎。”苏柏涵的眼睛在雨中格外明亮，“你的录音，比我想象的还要动人。”

黎辰不知该说什么，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西装。

“我接受了伦敦的职位。”苏柏涵说，“但我也推荐你作为亚太区负责人，不只是为了工作配合。我想给我们一个机会，一个不受办公室关系束缚的机会。”

她递给黎辰一张机票，“这是下个月你第一次去伦敦的机票。我不确定这会怎样发展，也不敢保证结局会多完美。我只知道，如果不试一试，我会后悔。”

黎辰接过机票，内心涌起一阵暖流。他看着苏柏涵，这个平时雷厉风行的女强人，此刻在雨中显得如此柔软而真实。

“我也会后悔。”黎辰轻声说。

两人站在雨中，没有拥抱，没有亲吻，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雨水顺着他们的脸颊流下，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我们可以一起回去拿伞。”黎辰说。

苏柏涵笑了，“好主意，新任总监。”

两人并肩走回大楼，没有牵手，但步伐却出奇地一致。这不是童话式的完美结局，而是充满未知与挑战的开始。他们都明白，前方的路不会一帆风顺，但至少，他们决定一起面对。

雨依然下着，冲刷着城市的喧嚣，也冲刷着两人心中的忐忑。无论未来如何，此刻，他们选择了同一个方向。

来源：清风唏嘘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