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陈君……啊不,婆婆,你看看你这憔悴的,没休息好吧?唉,上了年纪就是这样,一个没休息好,那细纹都挡不住了。”
咖啡厅里,许安安看起来容光焕发,她笑嘻嘻地看着我,说:
“陈君……啊不,婆婆,你看看你这憔悴的,没休息好吧?唉,上了年纪就是这样,一个没休息好,那细纹都挡不住了。”
“婆婆,要不我介绍我常去的美容院给你吧?还可以给你打个折,女人啊,就得好好保养保养,不 然老公儿子你都留不住。”
我突然凑近了许安安,细细地盯着她看。
许安安紧张起来,说:
“你干嘛呢?”
我微微一笑,靠在了椅子上,说:
“我就是觉得你这个鼻子整得有点歪,还有你这个玻尿酸打多了吧?我怎么看你这个脸有点僵硬啊?长皱纹是有点可怕,但我觉得更可怕的是年纪轻轻的,这张脸就快崩了。”
像她这种以年轻为依仗的女孩子,最在乎的无非就是年轻与姿色。
许安安忍不住拿出小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随即发现被我带跑了节奏,赶紧放下镜子,说:
“陈女士真有本事,不过你也别装了,不想牺牲老公,只能牺牲你儿子了,怎么样,现在你痛苦了吧?”
她扣了扣自己那漂亮的美甲,继续说:
“其实相比李茂,我还是更喜欢李建一点。虽然李建年纪大了点,但至少知情识趣,给钱大方。”
“李茂就跟个愣头青似的,有时候还需要我哄着。不过谁让阿姨你手段高明呢,那我就只能选择李茂了。”
我握紧了拳头,显然,许安安也很清楚我的软肋是什么。
我上网的时候看到过这样的段子:
现在的女孩子不爱找富二代了,比起等着富二代继承家产,直接找富一代比较香。
没想到在生活中,我就遇到了这么个典型。
我知道她这么说是真心的,因为跟自己手上握着财政大权的李建相比,李茂手上的那点钱就有点不够看了,可能给她买个包包,卡就能刷爆。
平时李茂要是有大宗消费,都是找我们要钱的,他身上可存不到什么钱。
要说李茂跟李建相比的优点的话,可能就是更年轻,精力更充沛,也更加好忽悠吧。
“你到底想要什么?钱?给你五十万,你离开我儿子。”
许安安笑了起来,
“你觉不觉得现在的场景那些古早偶像剧么?”
她这么说就有点侮辱偶像剧了,好歹人家偶像剧女主是个傻白甜,她这只能叫绿茶婊吧?
“不过我可不傻,你知不知道,你老公之前给我开出的是一百万,你比李建小气多了。不过我没要。跟这 一百万比起来,我跟李茂在一起,等着继承家产,才能获得最大收益,不是么?”
我没吭声。给她钱?我疯了才会那么做,我只是探探她的底。
只见她继续说:
“当然,如果你愿意让我给李茂当后妈,我也可以跟他分手。”
我恨不得将咖啡泼她脸上,
“许小姐,你有妈吗?但凡稍微懂点礼义廉耻,都说不出你这种话来吧。”
就在这时,她突然拿起了我面前的咖啡,泼到了自己身上。
然后许安安把咖啡杯丢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尖叫,她楚楚可怜地看着我,控诉道:
“阿姨,我就是不想离开你儿子我有错吗?为什么要这样羞辱我?”
咖啡厅里其他人都看了过来,目光中带着鄙夷,仿佛在说:
恶婆婆的戏码竟然在现实中上演了?
然后,李茂推门进来,就看到了这边的闹剧。他马上站在了许安安面前维护她,
“妈,你这是干嘛呢?”
许安安露出了可怜弱小又无助的表情,
“阿茂,别怪你妈妈,她只是太爱你了。可是我跟你真心相爱,我不想离开你。”
她故意选好了咖啡厅的位置,正好就在监控死角。
啧,这小姑娘,还真是进步不少啊。
我露出了一个戏谑的笑容,
“你以为你赢了吗?”
越着急的人,越容易露出破绽。
我很清楚许安安的想法,她以为她已经猜准了我所有的心思。
她知道我绝不可能同意她跟李茂在一起,又出于种种原因投鼠忌器,不会告诉李茂真相。
这就是她可以钻空子的空间,她可以拉拢被抓住把柄的李建,然后一步步离间我跟李茂的母子关系。
有几 步做地确实挺成功的:
像李茂这种热血青年,对柔弱的、楚楚可怜的女性往往充满正义感和使命感。
他不理解地跟我对峙,
“妈,你到底怎么了?”
我看到站在他身后的许安安得意地翘了翘嘴角。
然后我就笑了,我对李茂说:
“阿茂,在你心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妈你一直很好,可是……”
可是这段时间莫名其妙,蛮不讲理。他可能想这么说。
“阿茂,我刚刚跟你女朋友谈了谈财产继承的事情。我确实不喜欢她,但其实我也可以不干涉你们恋爱自由。不过我准备再养个孩子,让他继承家业,你同意吗?当然,你名下的房子车子我不收回来。”
李茂顿时顾不上他的亲亲女友了,只剩下了震惊,
“妈,你准备生二胎?”
“不一定是生二胎,也可以领养。总之,你同意吗?如果同意的话,就签一份放弃财产继承的声明。”
许安安在利用李茂的单纯与善良,但她不知道,这对她来说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比如说,在大部分事情上,李茂都不太会计较,包括金钱。
从小到大他没有缺过钱,所以,也不是很看重钱。
听完我说的话,李茂马上心大地表示,
“行啊,妈,那本来就是你们的钱,你们想给谁就给谁。不过妈你到底是准备生二胎还是领养啊?我以前就希望我能有个妹妹!”
“妈,我知道我组成自己的小家之后你们可能会有点无聊。如果有个弟弟妹妹也好,当然我还是时不时会回来看你们的……”
他的重点已经完全歪了。
许安安的脸都也要跟着气歪了。
“不行!”她忍不住大声喊道。
李茂皱着眉回头看她,
“安安,你有什么问题吗?妈说了,以后也不会干涉咱们,这不是挺好的吗?”
许安安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说:
“可是这份财产理应有你的一份,为什么要放弃,对不对?你也不是白拿,以后肯定要给他们养老啊……”
在李茂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中,许安安的声音越来越小。
李茂又不是真的傻子,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懂?
“安安,你以前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是说不图我的钱吗?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然后他又一脸恍然大悟,“妈,你刚才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问题跟她生气?难怪了……安安,你这太不应该了,这个不是你该想的,你 得 道歉。”
他靠自己强大的脑回路,将所有逻辑圆了回来。
许安安的脸色就跟便秘似的。
她想骂脏话。当然她肯定不会这么做,这跟她的人设不符。
“阿茂,你听我说,我们刚才聊的不是财产……”
我笑吟吟地问她,
“不是财产,那是什么?”
李茂也看着许安安,等着她解释。
许安安突然哑口无言。
她算准了我和李建都无法对李茂说出真相。
但她忘了一点:真相也是她自己的软肋。
说出真相,我的和谐家庭可能会崩塌,但同样的,她所有的算盘都会落空。
她以“她跟李 建的关系”威胁我们,却因为过于有恃无恐,忘记了她自己才是最想保密的那个人之一。
过了半天,许安安才哼哧哼哧地说:
“对,我们聊的就是财产。”
李茂的眉毛仍然紧皱,
“安安,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几分钟之前,李茂说我变了,许安安看戏看得起劲,现在李茂一个“你变了”砸过去,让她脸色青红交错。
有些刀子,不 割在自己身上都不知道疼,她该好好体会一下。
许安安收起了自己的愤恨,委屈地对李茂说:
“阿茂,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了你。你这么好,你的弟弟或妹妹都还没出现,阿姨就这么偏心,我想为你讨回公道。”
然后她又一副仗义执言的语气对我说:
“阿姨,你怎么能这么冷血!你不在乎你的丈夫就算了,连你亲儿子你都能不在乎吗?”
想必我跟她的第一次见面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她确信我是个冷血的人。
我连我老公都可以不管,那现在说财产不给李茂继承,也很可能是真的。
至少她不敢赌这个可能,一旦签了协议,那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她要钓的是一个小有资产的富二代,而不是一穷二白的奋斗青年。
她心里就跟明镜儿似的:
钓凯子是第一目的,报复我们才是第二目的。
现在都还没报复成功,到了嘴边的凯子就先飞了,她甘心吗?
直男李茂稍稍被她感动,但又不赞同她的想法,就说:
“安安,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真的不需要,爸妈对我都很好。你放心,我靠自己奋斗,也可以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许安安:那我可太不放心了。
我看着这一幕,笑出了声。
看到李茂看过来的疑惑表情,我感慨道:“没什么,就是有点感人。”
耿直是一种好品质,但对付绿茶,有时候耿直也是一种利器。
有时候李茂虽然憨,但也不是谁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傻子。
他既不是妈宝,也不是软耳根子的人,他有自己的判断:
他发现我跟许安安合不来之后,就没有强求我们一定要上演什么婆媳情深的戏码。他独立出去,我跟许安安就可以互不打扰,这不挺好的吗?
所以,他一百个支持我的提议,
“妈,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一旁的许安安的脸僵硬得就像整容恢复期,她大概有一万个槽要吐:
这也能算是最好?
她找了个傻白甜直男,现在只怕被反噬成内伤了。
放弃继承权的协议当然不可能马上签,我会让律师拟协议,然后拿去公证,反正一切都按照正规流程走。
许安安听得脸色越发难看:
越正规,意味着越不可能反悔,不能让她钻空子。
但是要走流程也有一个好处:不能马上签,她还可以继续敲敲边鼓,打消李茂愚蠢的念头。
所以,许安安没有马上闹出来。
自认为把婆媳问题解决了的李茂乐颠颠地表示要送我们回去,他先买了单,赔了钱,再去停车场取车,留下了我跟许安安。
许安安咬着牙看我,
“你真的舍得不让李茂继承家产?你信不信我把这件丑事说出去?”
我怜悯地看着她,
“原来你的三观还没歪到无药可救的地步,你也知道这是丑事啊?说真的,我都舍得不让他继承家产了,还会怕你说出来吗?我只是嫌恶心而已。你敢吗?”
“我有什么不敢的?”
“阿茂。”
我喊住了已经走到咖啡厅门口的李茂。
“妈,怎么了?”
我看向了许安安,许安安垂着头,用一种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
“算你狠!你说得对,我不敢说。”
我就对李茂说:
“没什么,就是让你别着急,注意安全。”
“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在李茂离开后,许安安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许安安眼神复杂地看着我,说:
“你就是一个自私到了极点,只考虑自己的女人!”
她先是用我老公李建刺激我,没成功;
现在又用我儿子李茂威胁我,还是没成功。
我这个自私冷漠的人设可不就立起来了么?
我耸耸肩,说:“谢谢你的夸奖。”
有时候我觉得李 建跟许安安真的挺配的,他们的口头禅就是“你就只在乎你自己!你冷漠!你自私!”
可我觉得很搞笑啊,难道我该成为一个具有奉献精神,热血心善的,活该被他们伤害的人吗?
我冷漠、我自私轮得到他们来指指点点?
一个人柔软的内心是应该被保护的,而不是用来被伤害的。
你们知道吗,有一类人,是从伤害别人中获益的,许安安就是这种人。
只可惜她遇到了我,遇到了一块她啃不动的骨头。
现在我就特别想给她唱上两句:
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
许安安调整好了心态,带着恶意讽刺,
“我不是在夸奖你,我只是觉得,像你这么活着挺没意思的。你的老公不爱你,你的儿子不懂你,有钱又怎么样,每天就是重复着枯燥无趣的生活,活着很没意思吧?”
我整理了一下大衣外套,微笑道:
“确实挺没意思的。所以我不懂,既然你活得这么通透,为什么费尽心机地想成为我?谢谢你,因为你这么苦心孤诣地努力,让我觉得我这个位置还挺幸福的,竟然有这么多人抢着要。”
“你……”
我语重心长地说:
“小姑娘啊,别老是自作聪明,多花点时间好好读书。否则的话,连吵架都吵不赢别人。”
就在这时,李茂在咖啡厅外面朝我们招手。
我们走出去,李茂好奇地问:
“妈,安安,刚才你们在聊什么啊?”
“在聊一些人生规划问题。我建议许小姐多读点书。”
李茂挺高兴的,他小声对许安安说:
“安安,我以前跟你说过的,我妈是大学老师,就喜欢学习好的。你有没有兴趣深造一下?说不定她就对你改观了!”
我走在前面,没过一会儿就听到了李茂的痛呼,
“你不想学就不学呗,掐我干嘛?”
我摇头失笑:很显然,这根本就不是学习的事情。可惜李茂不懂。
后来李茂送我回家的路上,许安安学乖了,知道在我手上讨不到什么便宜,所以一声不吭地坐在后排当背景板。
回到家里,我将自己丢在了沙发上,疲倦感袭来。
别看我在许安安面前表现得像是一切尽在掌握中,其实我也有恐慌与心累。
她和 李建的关系伤害不到我,但她跟李茂的关系,却是扎在我心口的一根刺。
李建就是个烂人,无所谓。
我只是不希望我为李茂构建了二十多年的温馨家庭,因为一个碧池而毁灭。
有人可能要说:你这不是为李茂好,你这是害了他!
局外人当然可以以理中客的态度评价。可是扪心自问:
你是愿意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中,还是愿意生活在一个不幸的家庭中?
哪怕这样的幸福只是一种空中楼阁,我也愿意为他去构建,至少李茂感受到的快乐与幸福是真实的。
当然,要说我毫无私心,那也是假的。
早就说过,维系一个完美和谐的家庭形象,对我的工作也有帮助。
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写一百篇教案,开十几个课题,也不想应付这些。
不过我是不会将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在许安安面前的。
因为对她那样的人来说,展现自己的伤口,就等于暴露自己的弱点,这将会成为她捅向我的更用力的刀。
让许安安觉得我是个自私冷漠的人,真的挺好的。
一天后,一段视频在我们学校的论坛上爆了。
镜头拍了一下碎裂的咖啡杯,摇摇晃晃落到了楚楚可怜、身上都是咖啡渍的许安安身上,她说:
接下来就是李茂出场,
“妈,你这是干嘛呢?”
然后还有吃瓜群众隐隐约约的声音被收了进来,
“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这么奇葩的婆婆?真以为自家有皇位要继承啊?”
视频到此,戛然而止。
“视频里面的这位恶婆婆不是我们学校的陈君老师吗?天 呐,太幻灭了,我以前还觉得她挺有气质,对她挺有好感的。”
“有什么好幻灭的?楼上一看就没有上过她的课,这个老巫婆最苛刻最喜欢难为人好吧?”
“也不能说苛刻吧?陈老师就是稍微严肃了一点。”
“这年头还有人帮封建恶婆婆说话的?她给你多少分?祝你以后遇到这样的婆婆?”
“……”
到了后面,帮我说话的一小部分发言就淹没在了声讨我的大军中。
被舆论裹挟着的时候,往往会失去理性的声音。
因为“随大流”才是一种政治正确。
我知道,这是许安安的手笔。
不会真的有人这么巧掐头去尾地拍到了这部分内容,还这么巧地挂到我们学校论坛来吧?
她觉得利用李建或李茂伤不到我,就选择用这种方法直接对付我:
让我身败名裂、颜面扫地。
这样我反倒放心了。
同事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没等我说什么,学院院长就把我叫了过去,说是要暂缓我的副教授职称评选。
院长语重心长地对我说:
“陈君啊,本来这种家务事我们是不该管的,但有些事情,还是不能闹得太难看了,对学校的影响也不好。”
学校论坛上的视频已经扩散到了其他社交网站上。婆媳问题本来就自带流量,在水军指引下热度蹿得飞快。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神情哀伤,语气虚弱,
“对不起,院长,我……算了,这种丑事我不能说……对不起,我一定会尽快处理好这些事情的。”
我整个人晃了晃,就像快要晕过去。
院长马上关切地问:
“陈君,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就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一定要说出来,你看你最近脸色都不太好,要不这两天就请假休息一下?正好也避避风头。”
“谢谢院长。”
“客气什么?你有事,也不要自己一个人扛着。”
“但是院长,我觉得您还是让我停职一段时间吧。这样对大家都有个交代。”
院长马上就说:
“哪里要停职这么严重?过段时间网友们就忘记这回事了。”
但在我的坚持下,他还是帮我办了停职手续。
回到家时,李 建就在家里。
他一看到我,就大声嚷嚷道:
“陈君,你是怎么搞的?能不能不要给我在外面丢人?都说了许安安的事情你不要管,非要闹成现在这样好看?你知不知道我的那些客户和合作伙伴是怎么看我的?”
“不知道。坐着看?站着看?想躺着看也行。”我冷静地迎上他的怒火。
“你踏 马以为自己很幽默?”
“还行吧。”我敷衍地说。
我突然失去了应付他的心情。
有时候吧,那些看起来很亲近的人,在你需要的时候,还不如普通的熟人。
院长跟我非亲非故,还会安慰我两句。
可是这个名义上的老公,只会质疑我让他丢脸。
很奇怪,有些自己特别不要脸的人,比谁都看重面子。
我这种“冷暴力”式的态度让他暴跳如雷,“陈君,你这是什么态度?”
就在这时,李茂推门而入,他看到李建这样的态度,马上不干了,
“爸,你干嘛啊?妈现在心情不好,你还说她干嘛?”
李建皱着眉说:
“你找女朋友本来是件好事儿,结果闹成现在这样,大家都面上无光,我还不能说她了?儿子,我可是站在你这边的。”
我差点就笑出声破坏气氛了,站在儿子那边?不,他只站在他自己那边。
李茂就说:
“爸,那天我也在,情况不是视频里那样的,网上的人就是在胡说。别人不相信妈妈,你也不信?”
李建被李茂给整无语了,
“现在是我信不信的问题吗?现在是大家这么说,对我们的影响都很差的问题!你怎么就不能学聪明点?”
然后他就拿着外套出去了。
李茂也不管李建,他觉得李 建在反而会刺激到我。他担忧地给我倒了杯蜂蜜水,说:
“妈,你没事吧?”
以前我不管有事没事,都不会让李茂知道我有事。
但这次,我却虚弱地接过了他的水杯,说:
“阿茂,我觉得我可能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他们骂得没错,有时候我对你保护过度,可能会做一些伤害到你的事情。”
“妈,你别听他们胡说。我觉得你很好,这就够了。那些人根本不知道真相,只会网络暴力。这件事闹得这么大,肯定有人故意黑你,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把人揪出来的!这几天你就先请假在家里好好休息。”
我一脸黯然地说:
“我被停职了。”
他霍然起身,
“我去找你们领导说说,哪有因为谣言这么做的?我还可以开直播,解释清楚这件事。”
我拉住了他,说:
“别去。我觉得利用这段时间休息休息也挺好的。”
李茂知道我平时工作有多用心,所以哪怕我这么说了,他也一脸不信,觉得我是在硬撑着。
他就说:
“妈,无论如何,我一定不会放过抹黑你的那个人的!”
我摇摇头,
“这件事你别查了,你自己好好上班,过段时间风声过去,对我可能就没什么影响了。”
“怎么可能没影响!”
突然,他的话音一顿,说:
“妈,你不让我查这件事,是不是觉得这是安安做的?”
我回避了这个问题,
“阿茂,有时候我就想,也许糊涂一点,对大家都好……”
李茂本来想否认,许安安不会做那种事情。
可是不久之前许安安对财产的觊觎还是给他心里留下了一根刺。
他仔细一想就知道:许安安有那样的动机,又有拍视频并精准上传的机会。
“妈,如果这是许安安做的,我会跟她分手。我不是糊涂蛋。”
我真切地感受到了当个示 弱者的好处。难怪那些绿茶喜欢扮演柔弱的白莲花。
因为当个弱者,可以激起别人的同情心,更容易让人站在你的处境上为你考虑。
院长是这样,李茂也是这样。
如果我淡定地表示这一切都是许安安做的,反而会激起李茂的逆反心理。
可现在,我不用明说,也一样能把李茂的怀疑目标转移到许安安身上。
让院长给我办停职,也是为了让我的弱者身份更真实一些。
等后面真相曝光,许安安才会受到更严重的反噬。
人到中年,我也终于学会了示弱。
我拉着李茂的手,说:
“可如果这背后有更可怕的事情呢?”
李茂脸上写满了困惑,
“妈,什么可怕的事情啊?你不会要跟我说许安安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这么狗血的事情吧?”
他还能开个玩笑,很好。
我告诉他,“我准备跟你爸离婚了。”
如果不是出了许安安这个岔子,我跟李建貌合神离的婚姻或许还会再持续个几年、几十年,甚至可能等到一方死去。
可经历了这种种事情之后,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图个啥呢我?
许安安虽然心机深沉,不怀好意,但她有一点没有说错:
我这看似花团锦簇的生活其实千疮百孔。
虽然我努力遮掩,但谎言就是谎言,一戳即破。
我费心费力地维系着这个谎言,但反手就被李建捅一刀,我是吃饱了撑着吗?
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反思,我渐渐意识到,以前我做的一些事情,没有意义,也没有必要。
没有了所谓“完美家庭”的光环是不太好,可至少没有猪队友扯后腿啊!以前的我怎么就那么傻?
李茂吃了一惊,
“妈,你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因为爸刚才吼你了吗?回头我就说他,让他给你道歉。”
在他印象里,我跟李建算得上是模范夫妻。
我突然说要离婚,对他的冲击应该挺大的。
我问李茂:“如果我一定要离婚,你会反对吗?会给你带去不好的影响吗?”
李茂挠挠头,说:
“虽然不太理解,但你们一定要离婚的话,我还是选择支持吧,妈,这是你们的婚姻,本来就应该由你们说了算。而且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怎么可能影响到我?不过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事情啊?你得跟我说,我是你儿子,我不得为你做主?”
这一瞬间,我泪如雨下。
这一次,不是演的。
原来,我也有依靠啊。
是啊,我的儿子就是我的依靠。
我以为我是在孤军奋战,原来我不是。
以前,我总想站在李茂面前为他遮风挡雨,却差点忘了,他已经成长为了一个可靠的大人——哦,稍有些时候可能不太靠谱。
不过人嘛,最重要的就是经得住事儿,其他细节可以不必计较。
李茂被我的眼泪搞得慌了手脚,他忙不迭地去拿纸巾,
“妈,你别哭啊,到底怎么了?”
我拿出了手机,拉出一个录音文件,说:
“阿茂,妈对不起你。这是一个潘多拉魔盒,或许你不打开,对你更好,妈会把这些事情都解决的。可如果你听了……”
跟许安安那种人见面,我怎么可能会不搜集证据?
只是之前,我觉得这录音有别的用处,却没想给李茂听。
毫无疑问,李茂选择了听。
他的表情都要裂开了:
我女朋友竟然想要当我小妈?
他不敢置信,
“妈,许安安……你们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听到的那样。你爸在外面有人了,许安安就是其中一个。我就是没想到,她竟然会对你下手……”
这对教养良好的李茂来说,简直就是天打雷劈,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不管是我,还是李建,又或者是许安安,我们三个他最信任的人,都欺瞒了他。这对他的三观,就是一种挑战。
我看他神情恍惚,状态不对,连忙按住了额头,
“阿茂,我头好痛,很难受,能不能帮我叫车,送我去医院?”
李茂马上回过神,紧张地说:
“妈,你怎么了?你等一下,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在一个人怀疑人生的时候,需要有一件必须让他去做的事情,转移他的注意力。
这样才能避免他钻牛角尖。
李茂发现我现在状态很不好,只能依靠他,他就没有时间去想东想西了——他本质上就是个扛得住事儿的人。
果然,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李茂已经冷静下来了。
他絮絮叨叨地说:
“妈,医生说了,你就是操劳太多,缺少休息,情绪焦虑导致的头痛。
从现在开始,你就得好好休息。我发现你停职正好,不然你忙起来又顾不上了。
药得按时吃,我每天都会监督你……”
“好好好,阿茂,求别念叨……”
“不行,我不念叨,你都照顾不好自己。”
李茂认真地看着我,说,
“妈,我想明白了,以前都是你在我面前帮我扛事,所以才会这么累,以后我得站在你前面。”
我的眼睛又开始发酸了,
“阿茂,你不怪我瞒着你这些事情吗?”
“一开始肯定是怪的,我感觉我就像跟傻子一样。可现在我也想明白了。
你也是受害者,你才是最难过的那个。
一想到以前都是你自己一个人撑着,我就很难受,我怎么能怪你?
以前都是我太幼稚了,没办法让你感受到信任,所以你才不告诉我。”
他严肃地说:
“所以,妈,只要你以后不瞒着我,我就原谅你了。”
我含泪笑了起来,
“嗯,不瞒你,毕竟我以后可都得靠你呢,怎么敢隐瞒?”
一开始李 建知道我要离婚,第一反应就是我疯了。
等他发现李茂知道了所有真相之后,更是恨不得掐死我。
可是李茂挡在我面前,李建根本碰不到我。
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有着让老男人嫉妒的体格,“爸,以后我就跟妈走,你的养老我还是会负责的。
但是我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对待你了。”
“阿茂你是傻子吗?你要是跟她,公司不会给你的。”
“我不要你的公司。我不知道你在外面有没有别的儿女,反正你爱给谁给谁吧。”
“你个没良心的臭小子以后别后悔!我这都是为了谁!”
李建愤怒大喊。
“我不知道你是为了谁,但肯定不是为了我。”
李茂平静地说。他这份气人的本事,颇有我几分真传,不愧是我的儿子。
李建威胁不到礼貌,更威胁不到我。
我跟许安安在咖啡厅的聊天录音被放到了网上,比起婆媳大战,
“我女朋友想当我小妈”这种消息更劲爆更博人眼球,很快就上了热搜。
同样的,李建那混乱的私生活被爆了不少,其中也有我的手笔。
有这些证据,再加上我自己的经济条件好,能请足够好的律师,李建还能拖着我不离婚吗?
男人有花边新闻好像很正常,但闹成这样,就属于十分不体面了。
他自己现在都焦头烂额,需要努力挽回合作方,他不敢太拖着我,就怕我再踩他一脚。
许安安的名声更是烂得彻底:
小三上位不成,去勾搭别人的儿子,还要害别人身败名裂,差点丢了工作,这种人太龌龊了!
我的停职报告获得了更多人的同情,有很多人为我站出来说话:
“陈老师一直很好,不明白之前为什么有那么多人黑她,我站出来说两句公道话都被喷得不敢吭声了。”
“好好的老师被逼地工作都干不下去,太过分了吧。”
“陈老师是一个很优秀的老师,我希望能撤销她的停职。”
“小三真的太可恨了!”
……
许安安在李 建的公司根本混不下去了。或者说,她在这个城市都混不下去了。
因为之前她威胁了李建,而且李建变成现在这样,也有她一份功劳。
李建不敢对我做什么,但收拾她这么一个人人喊打的过街小三,还是不要太容易。
李 建又不是什么好人,他记仇得很。
许安安离开这个城市前,给我打了个电话,我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
“陈君,你够狠!是我小看了你!”
我听她发泄了一通之后,才靠近了手机,说:
“接你这个电话,是因为我觉得我应该感谢你,是你让我醒悟。真心的。如果不是你,我不知道要跟李建耗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我儿子的优秀。”
我听到了她暴走砸东西的声音。
然后,我微笑着挂了电话。
我跟李茂搬了新家,重新开始工作。
同事们知道了我的凄惨婚姻,不想表现出同情,但他们仍然热情地说:
“有啥需要的就跟我们说。”
院长更是给了我几个联系方式,他捧着保温杯,语重心长地说:
“陈君啊,人生的路还长,咱得往前看。我这里有几个条件不错的,要不要认识一下?”
有时候,一个家庭的破裂,也许是家庭成员人生的圆满,也许是新家庭的开始。
只可惜,这个道理,我到现在才明白。还好,也不算太晚。
来源:小故事来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