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作品为虚构小说,情节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所有人物、地点和事件均为艺术加工,并非有意冒犯或贬低任何个人、团体或组织。】
【本作品为虚构小说,情节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所有人物、地点和事件均为艺术加工,并非有意冒犯或贬低任何个人、团体或组织。】
客厅里的落地钟刚敲过八点,娜塔莎窝在米白色的真皮沙发里,手指紧紧攥着手机,贴在耳边。
"耀祖,我想回乌克兰看看父亲。"
她的声音发颤,尾音不自觉地往上飘。
真丝睡袍滑落在波斯地毯上,露出半截小腿,
握着手机的指尖泛白,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血管都清晰可见。
八年前的事突然在脑海里翻涌,清晰得就像昨天发生的一样。
那时她刚满18岁,在基辅大学读艺术史,每天背着帆布包穿梭在校园里,梦想着毕业后能在博物馆工作。
可一场经济危机,把一切都毁了。
父亲苦心经营的公司撑不住了,账户被冻结,
讨债的人天天堵在别墅门口,隔着铁门大声嚷嚷。
记得那个晚上,父亲把她叫进书房。
台灯发出昏黄的光,照在父亲斑白的头发上,照在堆满桌面的法院传票和银行催款单上。
父亲坐在皮椅里,背有些驼,眼角的皱纹比平时更深了。
就是在那个晚上,她答应了和何耀祖的婚约。
婚礼在南京最气派的酒店办的,水晶吊灯把大厅照得亮堂堂的。
她穿着定制的白婚纱,裙摆拖得老长。
父亲穿着笔挺的西装,在宾客间应酬,脸上挂着久违的笑容。
从那以后,每个月她都要在书房里,仔细核对汇款信息,把大笔钱汇回乌克兰。
八年下来,一共汇了2.2亿元。
以前,何耀祖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温柔。
可最近不一样了,变得有些陌生。
每次她说要回乌克兰,他都会盯着她的眼睛,追问什么时候回来;
有时候她接完基辅的电话,匆匆挂断,他就会装作不经意地问:"谁打来的?"
两天后,何耀祖坐上了飞往基辅的航班。
基辅的冬天冷得刺骨,寒风像小刀一样往脖子里钻。
他站在一栋破旧的公寓楼前,墙皮脱落,露出里面斑驳的砖石。
走进楼道,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楼梯扶手冰凉,摸上去冻得人手发麻。
他推开虚掩的房门,一股说不出的紧张感瞬间攥住了他的心。
屋里光线昏暗,只开着一盏小灯,照得四周影影绰绰。
眼前的景象,让他的血液都好像凝固了......
01
基辅的冬天阴沉得可怕,低垂的云层仿佛触手可及,细碎的雪花悄无声息地飘落。
它们慢悠悠地掠过公寓的窗台,一片叠着一片,渐渐在街道上织出一层白色绒毯。
行人们裹紧厚重的大衣,匆匆赶路,肩头很快就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娜塔莎一动不动地站在窗边,双手无意识地绞在一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一个个月牙形的红印。
她就这么盯着窗外的雪花,思绪不受控制地回到八年前那个改变她一生的傍晚。
那时的她刚满18岁,脸上还带着少女的青涩,鹅蛋脸常挂着腼腆的笑容,眼睛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她每天背着帆布包,穿梭在基辅大学的教室和图书馆之间,满心都是对艺术史的热爱。
然而,家族突如其来的危机,彻底击碎了这份美好。
父亲亚历山大·科瓦连科苦心经营多年的公司,在经济危机的冲击下摇摇欲坠。
公司账面上的资金一天天减少,堆积如山的债务单把父亲压得喘不过气。
家里的气氛变得压抑极了,曾经热闹的客厅变得寂静无声,
佣人们走路都踮着脚,说话也不敢大声,生怕惹父亲心烦。
在那个昏暗的傍晚,父亲把她叫进了书房。
一推开门,刺鼻的雪茄味就扑面而来,混合着纸张放久了的霉味,呛得人直咳嗽。
亚历山大坐在老旧的皮质转椅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
原本笔挺的脊背弯成了弓形,眼角的皱纹又深又密,两鬓不知何时添了许多白发。
他面前的办公桌上,文件、账单杂乱地堆成小山,
计算器、钢笔随意地散落在上面,一切都显得那么凌乱。
“娜塔莎,你得清楚我们现在的处境。”
父亲的声音沙哑低沉,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他伸手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目光里满是疲惫和无奈。
“我知道,爸爸。”娜塔莎轻声回答,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她垂着头,手指紧张地揪着裙摆,指甲在布料上留下一道道褶皱。
这段时间,她看着家里的变化,心里明白家族已经到了生死关头,
自己再也不能躲在父母身后当无忧无虑的小女孩了。
亚历山大重重地叹了口气,伸出粗糙的大手,握住女儿冰凉的小手。
他的手掌因为常年工作布满老茧,却难得地传递着一丝温暖:
“那个中国商人又邀请我们去南京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又夹杂着愧疚。
娜塔莎听到这话,浑身一僵。
她当然知道父亲说的是谁——
何耀祖,那个两个月前在基辅投资论坛上认识的中国富商。
那次见面,何耀祖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不仅主动要了她的联系方式,还频繁发出邀请,言语间毫不掩饰对她的喜欢。
想到这儿,她下意识地咬住嘴唇,心里一阵慌乱。
“他对你的心思,你应该明白。”亚历山大继续说道,声音放得更轻了,像是怕吓到女儿。
可他始终不敢直视女儿的眼睛,只是盯着桌上的文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边缘。
“我才18岁啊,爸爸!”
娜塔莎猛地抬起头,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声音因为激动微微发颤,
“他都40岁了,比您还大!”
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婚姻就这样被决定,更不敢想象要和一个几乎可以当自己父亲的男人共度余生。
亚历山大看着女儿涨红的脸和满是委屈的眼神,心里一阵刺痛。
他何尝不想保护女儿,让她自由选择喜欢的人,可现实的困境让他别无选择。
“何耀祖是个可靠的人,女儿。”
他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奈,
“他的财富能救我们的家族,能让我们不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娜塔莎没有再说话,她转身走到窗边,把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
窗外,基辅熟悉的街道笼罩在暮色中,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渐渐覆盖了石板路。
远处的圣索菲亚大教堂在雪中若隐若现,街边的咖啡馆透出温暖的灯光——
那是她和朋友们常去的地方。
儿时玩耍的公园,初恋时约会的长椅,曾经憧憬的基辅大学……
这一切都承载着她太多的回忆和梦想。
她热爱这片土地,热爱这里的一草一木,热爱这里熟悉的乡音。
可现在,为了家族,她不得不考虑离开。
“给我一周时间,我想想。”最终,她声音空洞地说道,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
亚历山大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轻轻点了点头,缓缓走出了书房。
看着父亲佝偻的背影,娜塔莎心里一阵发酸。
曾经高大挺拔的父亲,如今竟被生活压弯了腰。
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夜色越来越深,窗外的路灯在雪幕中散发出昏黄而模糊的光。
她走到书桌前,拿起镶着母亲照片的相框。
照片里的母亲有着和她一样的金发蓝眼,笑容温柔而慈爱,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
“妈妈,我该怎么办?”她轻声呢喃,泪水滴落在相框玻璃上,晕开一片水痕。
可照片中的母亲只是静静地微笑着,无法给她任何答案。
接下来的一周,娜塔莎把自己关在家里,整天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她无数次拿起手机,想要给青梅竹马的马克西姆打电话,向他倾诉心中的痛苦和迷茫,
可马克西姆正在欧洲游学,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她也试着和朋友们聊天,朋友们的反应却让她更加迷茫。
“你太幸运了!”
最好的朋友兴奋地说,“多少女孩做梦都想嫁到国外,过上有钱人的生活!”
但娜塔莎知道,她们不懂。
她曾经梦想着在基辅大学学习艺术史,毕业后在博物馆工作,
周末和朋友们在第聂伯河畔野餐,和相爱的人组建一个温暖的小家庭。
如今,这些美好的憧憬,都要因为家族的困境而破灭。
02
七天时间在反复的犹豫和煎熬中悄然过去,
娜塔莎拖着装满衣物的沉重行李箱,一步步走向基辅鲍里斯波尔国际机场的登机口。
机场大厅里人头攒动,俄语、英语的交谈声混杂在一起,此起彼伏。
她靠在候机厅冰凉的柱子上,
眼睛盯着电子屏上不断刷新的航班信息,心里像压着一块大石头,难受得喘不过气。
周围的旅客们,有的满脸兴奋,和同行的人说着什么;
有的一脸焦急,不停地看手机。
而她却感觉自己像被抽走了灵魂,只是机械地跟着人群移动。
登上飞机后,娜塔莎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安全带紧紧地勒在肩膀上,有点发疼,她却没有伸手去调整,只是死死地攥着安全带的扣环。
飞机缓缓地在跑道上滑行,窗外熟悉的基辅雪景一点一点向后退去。
随着引擎的轰鸣声越来越大,飞机猛地加速,她的后背紧紧地贴在座椅靠背上。
当飞机冲上云层的那一刻,原本熟悉的城市轮廓变得越来越模糊,最后消失在一片白茫茫的云海中。
这十几个小时的航程,她几乎没合眼,
邻座乘客吃飞机餐、看电影的动静,在她听来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遥远又不真实。
终于,飞机稳稳地降落在上海浦东国际机场。
刚走出机舱,一股湿热的空气扑面而来,和基辅清冷干爽的空气完全不一样。
机场大厅里人来人往,各种语言的广播声交织在一起,指示牌上密密麻麻的汉字让她感到有些慌乱。
就在这时,她在人群中看到了何耀祖。
他穿着深色的西装,领带系得整整齐齐,黑色的皮鞋擦得锃亮,都能照出人影来。
“娜塔莎小姐,欢迎来到中国。”
何耀祖用标准的英语说道,说话的时候微微弯下腰,右手虚扶在身前。
娜塔莎点点头,喉咙发紧,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走近了看,何耀祖的头发乌黑,只是两鬓有几缕灰白,
笑起来的时候,眼尾的皱纹轻轻舒展,眼神里既有商人的精明锐利,又带着几分温和。
从机场去公寓的路上,娜塔莎坐在车后排,望着车窗外快速后退的高楼大厦。
上海的街道比基辅宽阔得多,路灯明亮,街边店铺的霓虹灯五颜六色,不停地闪烁。
何耀祖的公寓在一栋很高的大楼里,坐电梯上楼的时候,耳膜还有点发胀。
推开公寓的门,客厅里的水晶吊灯一下子亮了起来,
米白色的真皮沙发、墙上挂着的中式水墨画,
还有角落里摆放的精致青瓷花瓶,每一处都透着奢华。
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外滩美丽的夜景,
黄浦江上的船只亮着航行灯缓缓移动,对岸的东方明珠塔闪烁着彩色的灯光。
“这里的夜景很美。”
何耀祖站在她身边,轻声说道。
娜塔莎凑近玻璃,呼出的白气在冰凉的玻璃上凝成一片水雾:
“在基辅,看不到这样的夜景。”
她的声音里带着惊叹,手指无意识地在玻璃上划出一道痕迹。
何耀祖笑了笑:“南京的夜景也很不错,等你去了就知道了。”
听到这话,娜塔莎心里一紧。
她转过身,看着何耀祖的眼睛,决定把心里的话说清楚:
“耀祖先生,我知道父亲的想法,也明白您对我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何耀祖抬手打断了。
“娜塔莎,不用着急。我不想让你有压力,你慢慢了解我,了解中国就好。”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坦诚,语气沉稳,让娜塔莎原本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
接下来的日子,何耀祖带着娜塔莎逛遍了上海和南京的大街小巷。
在外滩,他指着江边的老建筑,从和平饭店的历史,讲到上海开埠时的故事;
在南京,他们踩着明城墙上高低不平的砖石,听何耀祖说朱元璋修建城墙的事情;
在中山陵,何耀祖轻声讲着孙中山先生的生平,还特意提醒她注意台阶数量的含义。
他也带娜塔莎去了自己的公司,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摆放着现代化的办公设备,
文件柜里一摞摞厚厚的合同,办公室墙上挂着的各种合作证书,都显示着他事业的成功。
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娜塔莎发现自己开始期待每天和何耀祖见面。
有一次在南京夫子庙,何耀祖带她去吃鸭血粉丝汤,
见她被热气烫到,马上递上纸巾,还把自己碗里的鸭肠夹给她。
这个小小的举动,让娜塔莎心里暖暖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
一天晚上,在餐厅柔和的灯光下,娜塔莎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我父亲以前在基辅很有名,公司规模很大。”
她用勺子搅动着面前的咖啡,看着褐色的液体打着转,
“但是金融危机来了,订单没了,银行也不肯贷款。”
何耀祖放下手中的刀叉,身体微微往前倾,认真地听着。
“在我们那里,家族名声比什么都重要。”
娜塔莎的声音更小了,指甲在咖啡杯壁上轻轻刮着。
“我明白。”何耀祖说着,伸手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掌温暖又干燥,“科瓦连科家族会好起来的。”
他没提结婚的事,也没说任何条件,只是许下了这个承诺。
娜塔莎感觉喉咙发紧,眼眶发热,赶紧低头喝了口咖啡,
滚烫的咖啡下肚,却比不上心里涌起的那股暖流。
03
“他是个好人,爸爸,我越来越喜欢他了。”
娜塔莎说话时,眼里不自觉地泛起笑意。
亚历山大欣慰地拍拍她的肩膀:“我就知道你选对了。”
回到南京后,娜塔莎把更多心思放在了解中国上。
每天早上,她雷打不动地跟着翻译学习中文,反复练习发音,常常对着镜子观察自己的口型。
遇到发音困难的字,她就录下自己的读音,一遍又一遍地对比纠正。
白天,她抱着《现代汉语词典》,主动翻看中国文化相关的书籍,
看到不懂的词汇,就用不同颜色的笔做标记。
晚上,她会打开电视,看中国的电影和电视剧,
还准备了专门的笔记本,把不理解的台词、俗语都记下来,第二天找翻译问清楚。
然而,何耀祖的生意版图不断扩大,他越来越忙,经常全国各地到处飞,有时候还要出国谈业务。
曾经每天都能见面的两人,后来一个月也见不上几回。
娜塔莎一个人待在三百平米的复式公寓里,尽管家里装修豪华,各种设施一应俱全,
但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她走动时拖鞋和地板接触的声音。
她早已习惯了中国的生活,能熟练地用中文点外卖、和邻居聊天,
可每当夜深人静,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空落感。
好不容易等到何耀祖有空,两人坐在餐桌前吃晚餐。
何耀祖看着妻子总是心不在焉地戳着碗里的米饭,关切地问:
“你最近怎么总是没精神?”
娜塔莎放下筷子,语气里满是失落:“我们好久都没好好在一起了。”
何耀祖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歉意:
“公司最近实在太忙,下个月我们去马尔代夫度假,好不好?”
娜塔莎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
可商业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临近出发,
一个紧急的商务合作打乱了所有计划,度假只能取消。
得知消息的娜塔莎失望极了,这些日子以来的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
她没和何耀祖多说什么,默默收拾行李,决定回乌克兰待一段时间。
这时,距离他们结婚,已经过去整整三年。
回到基辅,娜塔莎来到父亲的公司,发现一切都变了样。
公司搬到了更大更明亮的写字楼,办公区域规划得井井有条,
员工们各自坐在工位上,对着电脑忙碌地工作,打印机时不时发出“沙沙”的打印声。
亚历山大满脸骄傲地说:“我们都开始往欧盟国家拓展业务了。”
娜塔莎开心地笑起来:“太好了,爸爸。这次我带了一亿元人民币回来。”
亚历山大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么多?何先生知道你拿这些钱做什么吗?”
娜塔莎摇摇头:“他只知道我要帮家里,没多问。”
亚历山大感慨地说:“他真是个慷慨的人。”
娜塔莎望向窗外,轻声说:“是啊,可我已经好久没见到他了。”
04
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娜塔莎推开南京的家门,三百平米的复式豪宅里只有空调外机发出微弱的嗡鸣。
玄关处何耀祖的拖鞋还整齐摆着,却落了层薄薄的灰——他又出差了。
她拖着行李箱往里走,大理石地面把脚步声放大数倍,
在空旷的客厅、寂静的走廊间来回碰撞。
沙发还是记忆中的柔软,可她却没了坐下的兴致。
走进书房,电脑屏幕黑着,汇款单整齐码在抽屉里,最新一张的日期停在三天前。
孤独像涨潮的海水,从脚踝一点点漫上来。
她摸出手机,熟练按下那串乌克兰号码,
窗外暮色渐浓,电话那头传来的乡音让她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
“你知道吗?利沃夫街新开的面包店,还是用奶奶传下来的酵母……”
这样的通话渐渐成了日常。
有时从午后聊到深夜,她蜷在飘窗上,膝盖盖着薄毯,面前的冷掉的咖啡杯一圈圈晕染着水渍。
聊基辅街头新开的面包店飘出的麦香,聊电影院新上映的文艺片,聊小时候在公园爬树摔破膝盖的糗事。
每当玄关传来钥匙响动,她就慌忙挂断电话,把手机倒扣在沙发上,装作在翻杂志。
何耀祖注意到了这些异常。
有次出差提前回来,推开门正撞见她对着手机小声说着乌克兰语,眼角还带着笑意。
听见开门声,她猛地起身,手机“啪”地掉在地毯上。
“最近跟谁聊这么久?”他把公文包放在茶几上,目光直直地看着她。
娜塔莎低头揪着真丝睡裙的袖口,扯得布料泛起褶皱:
“就是家里人,问问爸爸的身体。”
她声音很轻,说完就转身去厨房,橱柜门开关的声音格外急促。
时间一天天过去,五年里,娜塔莎往乌克兰汇了近1.5亿元。
这事渐渐在何家亲戚间传开了。
家族聚会上,三叔夹菜的手停在半空,意味深长地说:
“听说最近海外汇款不少?投资也得讲究回报。”
母亲把炖好的汤推到他面前,眼眶泛红:
“你小时候,连颗糖都要分妹妹一半,现在……”
最让他烦躁的是那晚,在书房里,父亲把茶盏重重一放:
“董事会下个月要查账,你自己心里有数。”
那天晚上,卧室床头灯发出暖黄的光。
何耀祖躺在床上,看着身边背对着自己的娜塔莎,轻声问:“我们要不要个孩子?”
黑暗中,她的身体明显僵住,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蓝色眼睛在灯光下忽明忽暗:
“现在吗?你工作这么忙……”
“我是问你,你想不想要?”
他也侧身,两人目光交汇。
娜塔莎别开脸,声音很小:“再等等吧,过几年再说。”
说完又转了回去,被子下的肩膀微微起伏。
何耀祖盯着天花板,直到深夜都没睡着。
到了第六年,娜塔莎回乌克兰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待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以前一周就返程,后来一待就是三四周。
她的手机永远设着密码,洗澡时也要带进浴室;
书房抽屉新上了锁,钥匙随身带着;
洗衣服前,总要把每个口袋都仔细检查几遍。
有次何耀祖提前下班回家,推开门看见她正慌忙把一张纸往怀里塞,桌上还摊着几张俄文文件。
“什么东西?”他问。
娜塔莎手忙脚乱把纸塞进包里,脸上挤出笑:“公司的文件,爸爸让我帮忙看。”
可她说话时眼神闪躲,耳尖发红,转身时发丝扫过脸颊,露出颈后淡淡的香水味——
不是他送她的那款。
夜深人静时,何耀祖常站在书房窗前,看着南京的夜景。
远处高楼的灯光星星点点,楼下街道偶尔传来车辆驶过的声音。
他翻出这几年的银行流水,红笔圈出的汇款记录密密麻麻。
窗外的月光洒在纸面上,照亮娜塔莎娟秀的签名,也照亮他紧锁的眉头。
他不知道妻子究竟在隐瞒什么,也不知道这段婚姻,还能走多远。
05
南京的夏夜闷得让人透不过气,空气里黏糊糊的。
傍晚开始落雨,细密的雨丝打在写字楼的玻璃幕墙上,渐渐汇成水流。
何耀祖办公室里,台灯发出昏黄的光,照着摊在桌上的财务报表和计算器。
窗外的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染成模糊的色块,远处新街口的喧闹声被雨声隔绝在外。
晚上十点十七分,计算器屏幕还在一闪一闪地显示数字,
突然,手机铃声打破了寂静。
他瞥见屏幕上陌生的国际号码,前缀是乌克兰的区号,握着钢笔的手不自觉收紧。
犹豫了三秒,他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先是刺耳的电流声,
紧接着传来一个男人急促的咆哮,夹杂着浓重的乌克兰口音。
对方语速极快,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电话就“嘟”地挂断了。
何耀祖盯着黑屏的手机,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手机边缘。
这个声音让他莫名心悸,好像在家族聚会上听过娜塔莎和谁通电话时的片段,
又像是某次深夜醒来,恍惚间捕捉到的模糊声响。
他想仔细回忆,太阳穴却突突直跳,满脑子都是乱麻。
同一时刻,家中客厅里,娜塔莎正窝在米白色沙发上。
她穿着宽松的白色针织衫,金色长发随意垂在肩头,膝盖上摊着本俄语杂志,指尖却迟迟没有翻动页面。
听到玄关传来开门声,她迅速划动手机屏幕,
锁屏的瞬间,何耀祖已经拿着手机走了过来。
“刚才有个乌克兰电话,你认识这个号码吗?”
他尽量让语气显得平常,把手机放在茶几上。
娜塔莎抬眼的刹那,蓝色瞳孔微微收缩,握着杂志的手指关节发白,很快又恢复如常:
“大概是打错了,那边国际长途便宜,推销电话特别多。”
她把手机推回去,指尖冰凉,随后低头继续翻杂志,
可那页关于基辅画展的报道,她看了足足十分钟。
时间转眼到了第七年。
何耀祖坐在书房的真皮转椅上,面前摊着一沓银行流水单。
密密麻麻的数字看得他太阳穴发疼——娜塔莎往乌克兰汇的钱累计快两亿了。
作为商人,他清楚记得科瓦连科家族企业发来的财务报表,连年亏损的数字和这些巨额汇款完全对不上账。
家族聚会上,三叔举着筷子悬在半空,意味深长地说:
“耀祖啊,投资也得讲究个回报……”
母亲把盛着莲子羹的瓷碗推到他面前,眼眶泛红:
“你小时候,连块糖都要掰两半分给妹妹……”
就连一向沉默的父亲,也在书房里把茶盏重重一放:
“再这么下去,董事会那边不好交代。”
那晚在会所,好友张明把威士忌酒杯砸在大理石桌上,冰块碰撞声格外刺耳:
“你清醒点!她每次回国,行李箱都装满奢侈品,哪像家里有困难的样子?”
何耀祖猛地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娜塔莎不是那种人!”
可深夜躺在床上,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
他盯着床头婚纱照里娜塔莎灿烂的笑容,
突然想起上个月深夜,浴室门缝里漏出的压低的交谈声,还有那句急促的“等我”。
日子越往后,异样越发明显。
娜塔莎的手机永远设着密码,洗澡时也要带进浴室;
书房抽屉新换了铜锁,钥匙随身带着;
就连洗衣服前,都要仔细检查每件衣服的口袋。
每次回乌克兰前,她会提前一周熨烫好几套真丝连衣裙,
反复核对航班信息,还会特意下厨做何耀祖爱吃的糖醋排骨,靠在他肩头撒娇:
“等我回来,我们去马尔代夫好不好?”
可等她返程,总以公司有事为由推掉约定。
何耀祖悄悄委托了三家国际调查公司。
半个月后,书房角落堆起厚厚的报告。
乌克兰那边的商业登记混乱不堪,大部分资金流向标注着“合作项目”,联系人却全是陌生名字。
他让翻译致电询问,对方要么支支吾吾,要么直接挂断。
最蹊跷的是上个月的汇款记录,三百万直接转入一个个人账户,
户主赫然写着“亚历山大·科瓦连科”——
和娜塔莎父亲同名,却不属于任何已知的家族企业账户。
第八年春天,玉兰树刚冒出花苞,娜塔莎红着眼圈说父亲病情加重,必须回国照顾。
临走前那晚,何耀祖加班到凌晨两点,推开门就看见阳台上的剪影。
娜塔莎背对着他,压低声音用乌克兰语说着什么,偶尔传来轻笑。
听到脚步声,她迅速挂断电话,转身时眼角还带着笑意:“和爸爸确认接机时间。”
茶几上亮着的手机屏幕,显示通话时长23分钟,
可上周视频时,岳父还在对着镜头笨拙地学用手机。
送机路上,娜塔莎兴致勃勃地说着基辅新开的咖啡馆,阳光透过车窗照在她新买的真丝围巾上。
何耀祖握着方向盘,从后视镜瞥见她颈间若有若无的香水味——
不是他送的那款小苍兰,而是陌生的玫瑰混着檀香。
三天后,何耀祖登上飞往基辅的航班。
登机前,他在银行柜台办理了副卡冻结手续。
行李箱最底层压着标注红圈的银行流水单,还有那些查无实据的调查报告。
飞机冲上云层时,舷窗外翻滚的云朵让他想起婚礼那天,
娜塔莎说“我愿意”时,睫毛上闪烁的泪珠。
06
基辅的冬天冷得让人发怵,凛冽的寒风无孔不入。
何耀祖裹紧黑色大衣,衣领竖起,即便这样,风还是顺着领口、袖口往身体里钻。
脚下的路面结满冰碴,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生怕滑倒。
细碎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不一会儿就在他肩头积了薄薄一层,发梢也挂上了白霜。
整座城市笼罩在白茫茫的雾气中,远处的建筑模模糊糊,
只能看出个大致轮廓,显得格外冷清。
他掏出手机,反复确认上面存了八年的地址,在一栋老旧的公寓楼前停下脚步。
楼体墙面斑驳不堪,不少地方的涂料已经剥落,露出里面灰扑扑的砖石,墙面上还留着岁月侵蚀的痕迹。
他低头又看了眼手机,喉结动了动,深吸一口冰冷刺骨的空气,
这口气灌进肺里,像结了冰一样难受,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这股寒意却让他清醒了些,他伸手扶住一旁冷得刺骨的金属扶手,
一步一步慢慢走上台阶,寒意顺着指尖迅速往上窜。
站在门前,他抬起手悬在半空,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敲响房门。
“咚咚咚”的敲门声在空荡荡的楼道里格外清晰,每一声都像敲在自己心上,震得他心跳加快。
等了许久,才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咔嗒、咔嗒”,缓慢又清脆。
门开了,何耀祖整个人愣住了,眼前的人竟然是娜塔莎。
他眼睛瞪得老大,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娜塔莎穿着一件旧旧的浅灰色家居服,布料已经起球,显得有些破旧。
金色的头发随意挽在脑后,几缕碎发乱糟糟地垂在脸颊旁。
她没化妆,脸色有些苍白,和在南京时那个妆容精致、衣着考究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娜塔莎看到他,同样一脸惊愕,眼睛瞪得圆圆的,脸上先是闪过惊恐的神色,紧接着慌乱起来。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又很快稳住身形,强装镇定,声音发颤地说:
“耀祖?你...你怎么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说话时,右手不自觉地摸向颈侧——这是她每次紧张时都会有的习惯动作。
“想给你个惊喜。”何耀祖勉强挤出个笑容,努力让语气听起来轻松自然。
但娜塔莎的反应太反常了,他忍不住越过她的肩膀,往屋里张望,问道:
“你爸爸在家吗?”
屋里光线昏暗,只有走廊尽头亮着一盏小灯,昏黄的灯光根本照不亮整个屋子。
何耀祖站在门口,能明显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紧张气氛,安静得让人心里直发毛。
娜塔莎像是察觉到他的意图,急忙侧身挡住他的视线,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爸爸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你累坏了吧,快进来休息。”
说着,就拉着他往屋里走。
走进公寓,何耀祖缓缓打量四周。
屋里的摆设简单又陈旧,一张掉了漆的木质沙发上搭着条起球的毯子,茶几上摆着几个边缘磨损的马克杯。
这和娜塔莎以前描述的豪华家族宅邸完全不一样,记忆里她说家里有雕花的实木家具,
墙上挂着名贵的油画,可眼前只有简陋和破旧,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陈旧的味道。
娜塔莎急急忙忙带着他参观,脚步很快,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
“这是客厅,那边是厨房...爸爸卧室在那头...这是我们今晚睡的房间。”
何耀祖注意到,她故意绕过走廊尽头的几个房间。
当他开口询问,娜塔莎眼神躲闪,含糊地说那是储藏室,还不停地捋头发。
参观时,她时不时往那些房间瞟一眼,眼神里满是不安。
参观完,娜塔莎快步走进厨房,端出几片面包、一小块奶酪和冷肉,算是简单的晚餐。
“对不起,没来得及准备,明天带你去餐厅吃。”
吃饭时,她心不在焉,不停地看手机,眼神慌乱地往门口和走廊扫。
何耀祖问起岳父的病情和家族企业,她回答得很敷衍:
“爸爸好多了...公司正常...在西部开了新分支...”
话里没一点细节,像是提前背好的。
吃完晚饭,娜塔莎催他去休息:
“长途飞行累坏了吧,快去睡。我收拾下厨房,还有点事。”
何耀祖确实身心俱疲,躺在床上却没有真睡,而是装睡。
他听到厨房传来碗碟碰撞的声音,还有娜塔莎压低声音打电话的动静,
虽然听不清说什么,但语气里满是焦急。
大概过了半小时,一切安静下来。
娜塔莎轻手轻脚走进卧室,在床边站了会儿,像是在确认他有没有睡着,
然后又悄悄离开,还轻轻关上房门。
何耀祖继续躺着,直到确定她走远。
深夜两点十五分,他醒来,伸手摸了摸身边,床铺是空的。
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房间,在地板上形成一片惨白的光斑。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能偶尔听到老式暖气片发出的轻微响声。
他摸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表,借着月光看了一眼,凌晨两点十五分,此时的他睡意全无。
他轻手轻脚地下床,没有开灯,借着微弱的月光,小心翼翼地摸索着走向门口。
打开房门,走进走廊,走廊上也是一片寂静,只有墙上的老式挂钟发出规律的滴答声。
突然,他听到一个房间传来交谈声和争执声。
何耀祖本能地想离开,可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妻子娜塔莎的声音。
他屏住呼吸,慢慢走到房门外,耳朵贴在门上,房间里清晰的话语传入他的脑海。
一瞬间,他的瞳孔骤然放大,身体仿佛被抽去了所有力气,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07
何耀祖站在走廊上,老旧的木地板不堪重负地发出吱呀声响,
每往前挪动一步,地板的呻吟声都像是在撕扯他的神经。
他双手死死攥成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皮肤上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房间里传来的争吵声像尖锐的钢针,直直刺进他的耳朵,
那声音里裹挟着愤怒与绝望,让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
“那些钱...都用来还赌债了...”
娜塔莎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中间还夹杂着压抑不住的抽泣,断断续续地从门缝里钻出来。
听到这句话,何耀祖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仿佛被人用重锤狠狠敲击,整个人瞬间有些发懵。
“赌债?”紧接着是一个男人暴怒的吼声,音量大得几乎要将单薄的门板震碎。
何耀祖透过虚掩的门缝望去,看见亚历山大·科瓦连科站在房间中央。
老人双眼布满血丝,眼神中交织着恐惧与愤怒,看上去有些狰狞。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威士忌酒瓶,用尽全身力气砸向墙壁。
“砰”的一声巨响,酒瓶碎裂,
琥珀色的酒液顺着墙壁缓缓流下,和满地的玻璃碎片混在一起,在昏暗的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爸爸,求你别说了!”
娜塔莎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她慌乱地用手捂住嘴,指缝间渐渐渗出点点鲜血,
滴落在浅灰色的家居服上,很快就晕染开深色的痕迹。
何耀祖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翻涌的情绪,猛地推开门冲了进去。
昏暗的房间里,各种文件杂乱无章地散落一地,
其中几张纸上“赌场欠款”的俄文单词清晰可见,刺痛着他的双眼。
茶几上摆放着一张照片,照片里娜塔莎抱着一个金发小男孩,两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男孩眉眼与娜塔莎极为相似,看上去大概四五岁的模样。
“这就是你所谓的家族企业?”
何耀祖弯腰捡起一张泛黄的当票,声音冰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用我的钱还赌债,养私生子?”
他的目光扫过墙角,那里堆着几个奢侈品包装盒,
阿玛尼西装、宝格丽项链的标识格外醒目,
这些昂贵的东西与这间破旧逼仄的公寓显得格格不入。
娜塔莎双腿一软,跌坐在满地的玻璃碎片和酒渍中。
因为剧烈的咳嗽,她脖颈处的血管突突跳动:“耀祖,听我解释...”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何耀祖的衣角,却被何耀祖侧身躲开了。
就在这时,亚历山大突然从背后抄起一根生锈的铁棍,他的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都是这个逆女!非要嫁给你,现在害得全家都要遭殃!”
说着,他挥舞着铁棍朝何耀祖砸了过来。
何耀祖本能地抬手格挡,铁棍重重地砸在他的手臂上,一阵钻心的剧痛瞬间传遍全身。
恍惚间,他听见娜塔莎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温热的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流下来,滴落在地板上,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亚历山大见状,趁机夺门而逃,楼道里回荡着他慌乱急促的脚步声。
“你疯了!”
娜塔莎扑过去捡起掉在地上的铁棍,转身狠狠地砸向衣柜。
柜门被砸开,成捆的现金从里面倾泻而下,
有美元、欧元,还有人民币,
各种各样的纸币混杂在一起,在地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何耀祖惊讶地看着这一幕,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娜塔莎又从衣柜的夹层里抽出一叠病历。
何耀祖接过病历,看到确诊日期是三年前,诊断结果是肺癌晚期。
“这些年汇回去的钱,一部分是给赌场的封口费。”
娜塔莎抓起一把钞票,用力地撕扯着,纸片纷纷扬扬地飘落,
“八年前,我父亲赌博欠下巨额债务,为了不让消息泄露,我们编造了公司破产的谎言。”
她的声音哽咽了,“而你出现了,带着足以解决一切的财富...”
何耀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踉跄着扶住旁边的书桌。
书桌的抽屉微微打开,露出半截儿童绘本,封面上画着金发公主与中国王子。
他突然想起,娜塔莎曾经说过,等以后有了孩子,要把这些故事讲给孩子听。
“那孩子...”何耀祖艰难地开口问道。
“是我妹妹的遗孤。”
娜塔莎抱着头,蜷缩在钱堆里,声音里充满了痛苦,
“妹妹难产去世后,父亲用孩子威胁我继续行骗。”
她突然扯开衣领,锁骨处狰狞的放疗疤痕露了出来,触目惊心,
“医生说我活不过今年冬天,这些钱本该是留给孩子的抚养费...”
窗外的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基辅的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
何耀祖看着满地的狼藉,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婚礼上娜塔莎穿着洁白婚纱的样子,
想起她认真学习中文时逐字逐句练习发音的模样,
还有她在书房里偷偷画儿童房设计图的场景。
原来,这么多年来,她那些深夜的电话,那些欲言又止的眼神,背后都藏着如此沉重的真相。
“跟我回南京。”何耀祖蹲下身,轻轻地拭去她脸上的血迹,“我认识最好的医生。”
娜塔莎浑身颤抖,突然爆发出一阵近乎癫狂的大笑:
“为什么?我骗了你整整八年!”
“因为我看到你把最后一笔钱转给了儿童癌症基金会。”
何耀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转账记录,
那是他偷偷查到的最后一笔三百万汇款,“你本可以独吞这些钱,但你没有。”
晨光慢慢地刺破云层,照亮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娜塔莎望着何耀祖染血的手臂,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痛哭失声。
远处传来了警笛声,应该是邻居听见动静报了警。
何耀祖将她轻轻地搂进怀里,
窗外,基辅的街道渐渐热闹起来,
新的一天,带着伤痛,也带着希望,就这样来了。
来源:淡茶故事讲堂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