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赠你一套房子,算是给我们儿子的。"她站在我对面,目光平静却又坚定,身旁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低头不语,眼睛里却满是探询。
"赠你一套房子,算是给我们儿子的。"她站在我对面,目光平静却又坚定,身旁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低头不语,眼睛里却满是探询。
一九九七年秋天,我从北方一座小城考上了广州的大学,那是改革开放后的第十九个年头。
那时的广州,对我而言是个全然陌生的南方世界,尽管电视里常播粤语歌曲,尽管邮局里寄来过几张印着羊城风景的明信片,可真正踏上这片土地时,我还是被这座城市的喧嚣与活力震撼了。
从火车站出来,一股带着湿气的热浪迎面扑来,与北方秋天的干爽截然不同。
刚到广州时,我和几个同学一起合租了学校附近的一套旧房子,那是个建于八十年代的老小区,水泥墙皮剥落,楼道里灯光昏暗,但租金便宜,我们这些没什么经济来源的学生也只能将就。
小区比学校远一些,每天要骑二十多分钟的自行车,从几条嘈杂的菜市场和小街穿过,遇到下雨天,我们就套上黄色雨衣,像一排小鸭子似的小心翼翼地骑行在湿滑的路面上。
那时候高校扩招刚开始,学校宿舍紧张,有不少同学只能在校外租房,公交车上总是挤满了背着书包的学生。
九月的一个傍晚,我从图书馆回来,发现室友老李正在收拾行李。
"老范,告诉你个好消息,我申请到宿舍了!"老李兴奋地说道,用一卷胶带封好最后一个纸箱。
我勉强挤出笑容,为室友高兴的同时,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
开学第二个月,室友们陆续搬出去住校了,只剩我一个人付不起整套房子的租金。
手里攒的钱所剩无几,父亲那个乡镇企业去年效益就不好,我不忍心再向家里要钱。
正当我发愁时,房东介绍了一位女士——林小雨,说她要合租一个房间。
第一次见到林小雨是在一个周日的下午,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照在客厅的地板上,留下一道道光影。
她比我大几岁,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浅色牛仔裤,却掩不住她的气质。
她说话轻声细语,带着广州特有的温柔口音,偶尔夹杂几句我听不懂的粤语,当她微笑时,眼角会泛起好看的细纹。
"我刚从香港回来,想在广州发展。"她说,脸上带着一丝我看不透的忧愁,手指不自觉地轻敲着膝盖,那是我后来才发现的她紧张时的小习惯。
后来我才知道,她是这套房子的真正房东,只是不想让租客知道,所以让中介以"合租者"的身份介绍她进来。
她拿着一个旧式的录音机,里面播放着张国荣的《倩女幽魂》,这是我们共同喜欢的歌手。
我们的相处很简单。
她白天出去工作,我去学校上课,晚上偶尔一起在狭小的厨房做饭。
我们家乡的腊肉配上她做的清炒青菜,已经是当时我们能想到的最丰盛的晚餐。
起初,我们之间保持着陌生人的距离和礼貌,各自的房门紧闭,像两个平行世界里的人。
她的房间总是飘出淡淡的茉莉花香,而我的房间里则堆满了书本和廉价的方便面。
转折发生在那年冬天。
南方的冬天没有北方那样寒冷刺骨,但阴冷潮湿的空气却更容易侵入骨髓。
那天晚上,我发了高烧,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额头滚烫。
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铁皮窗台上,发出单调的声响。
恍惚中,我听见门被轻轻推开,林小雨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走了进来,屋子里顿时充满了生姜的辛辣气息。
"喝点姜汤,出出汗就好了。"她的声音在我烧热的意识中飘忽不定,就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北方人不习惯南方的湿冷,下次别穿这么少出门。"她的手轻轻扶起我的头,让我喝下那碗苦涩却温暖的姜汤。
那一晚,她守在我床前,不时用毛巾擦拭我额头的汗水。
我在半梦半醒间看见她担忧的眼神,看见她翻开我床头的《围城》,在昏黄的台灯下静静地阅读,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在这个陌生城市里的一丝温暖。
第二天早上,我的烧退了,推开门,发现桌上摆着一碗白粥和几样简单的小菜,还有一张字条:"多喝水,别着凉。有事叫我,我请了假在家。"
之后,我们的关系变得不一样了。
她开始教我说粤语,带我去品尝地道的广州早茶。
"呢个系虾饺,呢个系叉烧包。"她指着竹笼里的点心,耐心地教我这些食物的粤语名称,而我笨拙地模仿着,常常发音不准,惹得她掩嘴轻笑。
周末时,我们偶尔一起去逛沙面的老建筑,或是在珠江边散步。
珠江的夜景很美,华灯倒映在水中,远处高楼的霓虹灯一闪一闪,像是给这座城市画上了流动的光彩。
她告诉我,她的父母早逝,很小就跟着亲戚去了香港,这套房子是父母唯一留给她的财产。
"这套房子对我来说,不仅仅是四面墙,它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和根。"一个雨天的黄昏,她靠在窗边,望着窗外模糊的雨景,轻声说道。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窗台上摆着的一个旧相框,里面是一对年轻夫妇的黑白照片,那是她十岁前就离世的父母。
慢慢地,我们熟悉了彼此的习惯。
她喜欢在周末清晨听粤语老歌,喜欢喝菊花茶,喜欢在下雨天靠在窗边看书。
我习惯了在做作业时喝她泡的乌龙茶,习惯了听她讲香港的故事,习惯了她进门时的那声"我返嚟喇"。
我们之间的感情,就像那南方的雨,不知不觉间滋润了彼此的心田。
没有轰轰烈烈的表白,没有刻意的追求,一切都在日常的点滴中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那年春节,我没有回家,我们一起包饺子,看春晚。
她笨拙地学着我包北方式的饺子,常常包得皮薄馅露,惹得我们哈哈大笑。
午夜的钟声敲响时,她轻轻靠在我肩上,我们的手不知何时已经交握在一起。
那一刻,窗外的烟花绽放,照亮了我们的脸,也照亮了我心中对未来模糊的期许。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红包,里面装着一枚小小的玉佩。
"我妈妈留给我的,现在送给你,保你平安。"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线,将我们的心牢牢系在了一起。
大三那年暑假,我回了趟老家。
离开前,我们在那个狭小的客厅里依依不舍地告别。
她送我到门口,轻轻地说:"回来的时候,带点你家乡的特产给我尝尝。"
我点点头,承诺很快就回来,掂了掂手中的旧行李包,那里面装着为父母准备的礼物——几件广州买的衣服和一些南方的茶叶。
然而,生活从不按计划进行。
回到家乡后,我父亲突发脑溢血,瘫痪在床。
乡镇卫生院的条件有限,医生建议转去县城医院,但那意味着更高的医疗费用。
作为家中独子,我不得不留下来照顾。
家里的老式缝纫机重新响了起来,母亲接起了以前的缝纫活,日夜不停地工作,希望多赚些钱应付医药费。
我给林小雨打了电话,那是九十年代末的磁卡电话,声音断断续续,但我还是清楚地解释了情况,说需要暂时留在家里一段时间。
"你照顾好叔叔,家里的事不用担心。"电话那头,她的声音依然温柔,但我听出了一丝失落。
乡镇企业接连倒闭,整个小城笼罩在下岗潮的阴影中,大街上贴满了"招工"的小广告,却很少有人问津。
一个月变成了两个月,两个月变成了半年。
期间我们通过电话和信件保持联系,但距离和现实的压力逐渐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的回信越来越简短,电话也越来越少,不是不想联系,而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每次听到她关切的询问,心里就像压了块石头。
父亲的医药费像无底洞,家里的积蓄很快见底。
我开始在县城里打工,白天在一家小电脑店当学徒,晚上回家照顾父亲,同时自学计算机,希望找到更好的工作机会。
刘师傅是那家电脑店的老板,他教我组装电脑、安装系统,还借给我几本厚厚的编程书籍。
"现在是信息时代了,小伙子,学好这个以后有出路。"刘师傅吸着烟,眯着眼睛对我说。
半年后,一个意外的电话改变了一切。
是林小雨的表姐打来的,她告诉我,林小雨怀孕了,但因为家庭原因,她决定一个人去香港生活,不打算告诉我。
那一刻,我感觉天旋地转,手中的电话筒差点掉在地上。
我立刻给林小雨打电话,却发现她的号码已经无法接通,只有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我像疯了一样连夜坐车去广州,车窗外是匆匆后退的黑暗,而我的心比那黑暗还要沉重。
到了广州,却只在那个我们一起生活过的房子里找到一封信,信纸上有淡淡的茉莉花香,那是她惯用的信纸。
信上说她理解我的家庭困境,不想成为我的负担,她会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希望我好好照顾父亲,完成学业。
信的最后,她写道:"也许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希望我们都已经找到了各自的幸福。"
信封里还装着那枚我送她的小小书签,那是我在一次校园义卖上买的,上面绣着"平安顺遂"四个小字。
我在广州找了一个星期,从她工作的服装店到她常去的茶楼,再到沙面的那条小路,可是哪里都没有她的踪影。
老邻居告诉我,她是在一个雨天搬走的,只带走了几个简单的行李箱,脸色苍白但很坚定。
最终我无功而返,回到家乡后,我像行尸走肉一般,一边照顾父亲,一边工作。
母亲看出了我的心事,但没多问,只是在一个傍晚递给我一碗热腾腾的面条,轻声说:"吃完饭去河边走走吧,散散心。"
几个月后,我接到学校的通知,可以回校继续完成学业。
父亲的病情稍有好转,能坐起来说话了,他拉着我的手,哑着嗓子说:"儿子,你去吧,别耽误了前程。"
我把父亲托付给二叔照顾,自己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到了广州。
再次走进那个小区时,一切都没变,只是再也找不到林小雨的踪迹。
小区门口的老槐树又长高了些,楼道里的灯还是那么昏暗,只有墙角的裂缝似乎更深了。
我试着联系她在香港的亲戚,但得到的回应总是模糊不清。
"她很好,不用担心,她希望你好好生活。"这是我能得到的全部信息。
渐渐地,我明白了一个残酷的现实——她不想被我找到。
大学毕业后,我靠着自学的计算机技能,在广州一家软件公司找到了工作。
刚开始只是做些简单的程序测试,后来慢慢接触到系统开发,工资也从最初的八百多涨到了两千多。
几年后,父亲的病情好转,我把他和母亲接到了广州同住,在城郊租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
那时候正好赶上了廉租房政策,通过单位申请,我们搬进了一套六十多平的小房子,总算有了自己的住所。
生活步入正轨,但我心里始终有一个无法填补的空缺。
每当听到粤语老歌,看到路边卖菊花茶的小摊,或是在雨天路过珠江边,都会不自觉地想起她。
我曾经试图寻找新的感情,也遇到过不错的姑娘,但总是在关系即将深入时退缩了。
"你的心里住着一个人,对吗?"最后一个女友这样问我,然后默默地离开了。
十六年过去了,我从一个懵懂的大学生变成了一个事业小有成就的中年人。
公司从当初的小作坊发展成了有三百多人的科技企业,我也从普通程序员成为了技术总监,肩上的责任越来越重。
那年的记忆如同尘封的老照片,偶尔在梦中翻开,醒来后又被我小心地收起。
我以为这就是我的人生轨迹:平静,规律,少了些许激情,但也少了颠簸。
直到那天下午,我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前台说有一位女士和一个少年要见我。
推门进来的是一位穿着简约职业装的女士,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但眉眼间的温柔依旧如初。
眼前这个女人,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林小雨。
而她身边那个高高瘦瘦的少年,低着头,紧张地绞着手指,却有着和我年轻时一模一样的轮廓,同样的浓眉,同样的鼻梁。
会议室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时钟的滴答声格外清晰。
"好久不见,"她微笑着说,眼角的细纹像是在讲述这十六年来的故事,"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小峰,我们的儿子。"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十六年的疑问、思念、遗憾,在这一句简单的介绍中找到了答案。
我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少年。
"叔...爸爸。"少年犹豫了一下,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试探和期待。
那一声"爸爸",击碎了我十六年来筑起的所有防线。
我走上前,紧紧地抱住了他,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
少年的身体先是僵硬,然后慢慢放松,最后也回抱住了我。
他闻起来有淡淡的阳光气息,混合着青少年特有的朝气,这是我的儿子,我和小雨的儿子。
当晚,我们在一家粤菜馆吃饭。
菜馆在老城区,店面不大,但做的是正宗的广州菜,几张木桌子,墙上挂着发黄的菜单,角落的电视机正播放着粤语新闻。
小峰很快打开了话匣子,兴奋地告诉我这些年在香港的生活,他的学习,他的爱好。
"我最喜欢计算机编程,妈妈说我这一点像你,"他眼睛亮亮的,"我还会修电脑,同学们的电脑有问题都找我帮忙。"
听着儿子的话,我忍不住看向林小雨,她正安静地坐在一旁,眼神中流露出满足和欣慰。
她剪短了长发,多了几分干练,却少了些当年的柔软。
十六年啊,足以让青涩变成成熟,让激情化为沉稳。
饭后,小峰去洗手间的空档,林小雨终于告诉了我这十六年的真相。
"当年我发现怀孕时,正好家里的亲戚找我回香港帮忙。"她低头搅动着杯中的茶水,声音平静却带着回忆的重量。
"看到你为了家庭那么辛苦,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回香港后,我借了表姐的钱,开了一家小服装店,慢慢有了些积蓄。小峰长大后,一直问起他的父亲。"
她抬起头,目光中带着坚定:"去年他高考前,我答应他,如果他能考上理想的大学,我就带他来找你。而他做到了,他考上了华南理工,计算机系。"
"你知道,这些年我一直在关注你的消息。"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我知道你在广州立足了,事业也不错。小峰考上了广州的大学,我想,也许是时候了。"
"我本来想等他大学毕业再告诉他真相的,但他一直很想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她轻声说,"他比我想象的要坚强,也比我想象的要理解我们。"
我无言以对,只能握住她的手,试图传达这十六年来的歉意和思念。
她的手,不再像当年那样柔软,多了些岁月的痕迹,却依然温暖。
而我的手也早已不是当年那双学生的手,岁月和责任在上面刻下了深深的纹路。
第二天,林小雨带我去看了一套房子,就在我公司附近的一个新小区。
阳光透过宽大的窗户洒进客厅,照在崭新的木地板上,整个房子宽敞明亮,阳台上还种着几盆绿植。
"这套房子是给小峰准备的,也算是他的一份家产。"她从包里拿出一把钥匙和房产证,"户主的名字,我写的是你和小峰。"
我接过那沉甸甸的钥匙和证件,感受到的不仅是物质的重量,更是责任的分量。
十六年来,她一个人承担了所有,而现在,她愿意与我分享这份责任和喜悦。
"我在服装批发行业做了这么多年,总算有了些积蓄。"她站在窗边,阳光勾勒出她的轮廓,"小峰上大学需要一个住处,而你...你也该有个能常来看看他的地方。"
"我不是来要求什么的,"她看着我的眼睛,语气平静而坚定,"只是想让小峰知道,他有一个完整的家,有爱他的父母。至于我们...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那一刻,我明白了她的选择和牺牲。
她给了我和儿子相认的机会,却没有为自己索求什么。
时间改变了很多事情,但有些感情,却如同那年冬天的姜汤,温暖依旧。
"如果可能的话,"我鼓起勇气问道,"我们是否可以重新开始?不为别的,就为了给小峰一个完整的家。"
她愣了一下,然后轻轻摇头:"太多年了,我们都变了。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让我们就这样,做小峰的父母就足够了。"
我没有再说什么,但心里明白,她说得对。
十六年的时光,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全部,我们已经不再是当年那对在雨中相拥的年轻人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开始重建这个特殊的家庭关系。
我每周都会抽时间陪小峰,听他讲香港的故事,告诉他我年轻时的经历。
他像海绵一样汲取着关于父亲的一切,既有好奇,也有渴望,更有一种想要弥补失去的时光的急迫。
我带他去看我工作的公司,介绍他认识我的同事,带他参加技术讲座。
看着他专注听讲的样子,我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林小雨则决定留在广州,重新开了一家小服装店。
她选择在华南理工附近租了一套小公寓,既方便照顾小峰,也能重新开始自己的事业。
有一天傍晚,我送小峰回家后,林小雨邀请我留下来喝茶。
坐在她简单整洁的客厅里,看着窗外的夕阳,恍惚间仿佛回到了那个我们共度的春节之夜。
小峰在房间里整理自己的电子部件,时不时传出一两声轻微的碰撞声。
"你知道吗,"她端着茶杯,眼神望向远方,"这些年,每次看到小峰皱眉思考的样子,都会想起你。他身上有太多你的影子。"
"那时的我还年轻,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样的困境。"她继续说道,声音低沉,"后来我才明白,当初的决定或许伤害了你,但我不后悔,因为我们都得到了成长,小峰也健康地长大了。"
"谢谢你,"我轻声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中的感激,"谢谢你把他抚养得这么好。"
她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有岁月的沉淀,也有未来的希望:"这是我们的儿子,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尽我所能给他最好的。你也是。"
窗外,华灯初上,广州的夜色如同十六年前一样美丽。
只是这一次,我们不再是懵懂的年轻人,而是经历了生活磨砺的中年人,带着各自的伤痕和成长,再次相遇在这座城市。
那天晚上离开时,小峰送我到楼下,突然问道:"爸,你和妈妈...你们还爱对方吗?"
我愣了一下,看着这个眼神真诚的男孩,不知该如何回答。
最终,我选择了诚实:"爱是会变化的,就像人会变化一样。我和你妈妈之间的感情已经不同于从前,但我们都爱你,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小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给了我一个拥抱:"谢谢你告诉我真相,爸。"
站在她家楼下,抬头望着亮起的窗户,心中涌起一种奇妙的感觉。
也许,人生就是这样,有些缘分看似断了,却以另一种方式延续;有些故事看似结束,却在多年后迎来新的篇章。
小峰开学后,我们三个人一起去了学校。
看着他背着书包,自信地走进校园,我和林小雨相视一笑,默契地在心中祝福这个来之不易的幸福。
那天,小峰转身向我们挥手告别,阳光照在他年轻的脸上,眼睛里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
"他长大了,"林小雨轻声说,"而我们,也终于可以放下过去了。"
我点点头,没有去握她的手,只是与她并肩站立,看着我们的儿子融入大学校园的人流中。
那套房子,最终成了我们三人偶尔聚会的地方。
不是所有的爱情都能修成正果,但所有的真情都值得被珍惜和尊重。
在这个曾经陌生如今熟悉的城市里,我们各自拥有自己的生活,却也因为那个叫小峰的少年,永远联结在一起。
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无论未来会怎样,此时此刻,我们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或许,这就是生活给我们的礼物——在失去与获得之间,找到属于自己的平衡与和解。
来源:留住美好旧时光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