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北者回忆录:在韩国上大学和上电视节目找姐姐

360影视 动漫周边 2025-05-18 01:30 2

摘要:东国大学坐落在首尔市中的陡峭山坡上,可以从四面八方俯瞰这座城市和南山公园的森林。这所大学于1960年由佛教徒所创,不过收的学生不限任何信仰,校训“摄心、信实、慈爱、度世”反映了这所大学的佛教渊源。

东国大学坐落在首尔市中的陡峭山坡上,可以从四面八方俯瞰这座城市和南山公园的森林。这所大学于1960年由佛教徒所创,不过收的学生不限任何信仰,校训“摄心、信实、慈爱、度世”反映了这所大学的佛教渊源。

这些听起来是我可以接受的信条,尤其是最后一项。获得自由之后的头两年,我把时间都用来打开自己的脑袋、接收这世界的各种可能。现在我安全了,但我无法不去想自己的亲朋好友、还有其他人仍在受苦,而我姐姐依旧下落不明。我能活着逃出来,享受他们无法享受的自由,我想一定有它的理由。但我还不知道该如何清楚表达这个想法。

目前我更迫切的任务是申请上这所有名的大学。脱北者的学费一半由政府支付,一半由校方资助(但成绩要达到一定的标准),所以学费对我不是问题。但我知道,光是我不寻常的求学背景就是一个问题,定于2011年初夏的口试,就是决定我能不能进入这所大学就读的关键。

那天我紧张得不得了,早上五点就到校园,坐在长凳上吹冷风等待口试。校园中庭的尽头有尊大佛像,我进去口试之前,特别到佛像面前祈祷。从小除了对将军的崇拜,我没有其他信仰,我的心灵仍在寻求可以依靠的地方。尽管有种种反证,我仍然相信有股仁慈的力量在指引着这个世界,一个推着我们往善而非恶的方向走的慈爱力量。我相信耶稣是那个力量之一,佛陀也是,爸爸也在那里给我力量。所以当我站在佛像面前,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对爸爸说话,请他指引我。我还是觉得跟他有强烈的感应,只要我呼唤他,他就会带给我力量。那天早上,我深刻感觉到他的存在。

我很明显还没准备好进入大学就读,面谈的教授也看得出来。我必须说服他们我有留下来的价值。

“大家好,我叫朴研美,出生在朝鲜的惠山市,不久之前才来到韩国,教育程度几乎是零,但这两年我进步了很多。我可以保证,如果你们愿意相信我的能力,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

我对自己的自信感到惊讶,教授们看起来也是。

“目前为止你都表现得很好。”一名教授说:“不过,你受过的正规教育很少,也没学过英文,但我们学校要有英文成绩才能毕业。”

另一名教授说:“我们都知道朝鲜学生上了大学多半会半途而废,你怎么向我们保证你不会?”

我抬起头,看着他们说:“没错,我的程度没有其他人好,但我可以向他们学习。更重要的是,这些学生在学校上课的时候,我正在社会上学习,所以我有他们没有的东西。如果你们愿意给我机会,我可以向你们证明我的能力,让学校以我为荣。”

八月时,我上网查录取通知,发现我考上了东国大学的刑事司法学系。我捂住脸哭了出来。终于有人愿意相信我了!

韩国学校的新学期从三月初开始,所以上大学之前,我有七个月的假期。因为还没有正式从首尔的梦想学校毕业,我继续留在宿舍上课,一边为上大学做准备。除此之外,我也到两元商店兼差打工,还到一家高级饭店的婚宴厅帮忙布置、收盘子。我不认为对方如果听出或看出我是朝鲜人会雇用我,所以我都让他们以为我是首尔人。

我已经准备好忘掉过去,以韩国大学生这个崭新的身份重新开始。但2011年年底,我接到韩国教育放送公社某个电视节目制作人的电话。他想访问脱北者,并经由统一院的某个人听说了我。我答应跟他见面,也跟他说了我横越沙漠逃亡的过程,还有我正在寻找消失在中国的姐姐。谈完之后,他说他正在找口齿清晰、志向远大的年轻脱北者来上他的节目,不知道我有没有兴趣?

我突然慌了手脚,立刻拒绝了他。 “但那是一个有影响力的节目,全世界都能看到。”他停了一下又说:“或许能帮你找到姐姐。"

我从没想过这个可能。韩国的电视节目各地都可以通过网络收看。如果我在电视上说出恩美的故事,说不定她会看到电视,然后想办法联络我们,让我们帮她逃出来。

另一方面,公开身份对我也是一大风险。很多过去认识我们的女人现在也到了南韩,她们知道我以前为了生活做过什么事。如果她们出面揭发我,我的法律或司法生涯梦就会化为乌有。我跟妈妈讨论了这件事。最后我们决定,如果有机会找到恩美,冒多大的险都值得。

我花了两天录像。多半是拍我跟另一名年纪较大的脱北者在海边或游乐园散步,边走边谈我这一代朝鲜人(已经接触到外国的影片) 和她那一代朝鲜人 (跟我们有不一样的思维) 之间的代沟。后来,他们带我们到一所脱北者经营的手风琴学校,拍了我聆听他们拉手风琴、唱故乡老歌的画面。一股巨大的悲伤涌上心头,我在镜头前泪流不止。我跟他们说,小时候在惠山,恩美也会拉手风琴,但我们已经五年没见面,我很想念她。

这集节目在2012年1月播出。每次有陌生的电话号码响起,我就会跳起来,希望那是恩美从中国捎来的讯息。但好几天过去了, 还是令人失望不已。

我从2012年3月开始东国大学的课程。这所大学就像摊开在我面前的知识盛宴, 我狼吞虎咽,就怕自己速度不够快。第一年,我修了英文和会话、犯罪学、世界史、中国文化、韩国史和美国史、社会学、全球化、 冷战等课程。我自己还拜读了西方伟大哲学家的著作,例如苏格拉底和尼采。所有的一切对我都很新奇。

我终于能够思考“吃饱”和“活命”以外的事,也因此觉得自己更像一个完整的人。我从来不知道知识能带来快乐。小时候,我的梦想是有一大桶面包可以吃,现在我开始怀抱更远大的梦想。

我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地下室的小公寓, 但是我在公寓里的时间很少。学期间,我几乎以大学里的现代图书馆为家,那是一栋玻璃帷幕建筑,有一排排吸引人的书和高速网络。那里成了我的游乐场、我的饭厅,有时还是我的卧房。我最喜欢晚上的图书馆,因为比较少会让我分心的学生。想休息的时候,我会散步到外面的小花园,坐在那里的长椅上就可以俯瞰这座城市。我常去贩卖机投钱买一小杯咖啡, 坐在那里望着首尔都会区的灯海。有时我会想,这个地方怎么会有那么多灯光,而这里以北才三十五里外的地方,一整个国家却笼罩在黑暗中。即使是凌晨,这城市仍然充满活力,到处可见闪亮的信号灯、闪烁的电塔、繁忙的车流,流动的车灯就像血管里输送的鲜艳血球。一切都紧密相连,同时又如此疏离。我会想:这里有我的立足之地吗?我是朝鲜人还是韩国人?还是两个都不是?

讽刺的是,对我来说,最困难的一堂课是"了解朝鲜”。这是我第一次那么详细地去认识我出生地的地方。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没在课堂上让下巴掉下来,更难以相信大饥荒之前,朝鲜的配给制度曾经每天发给多数人七百克的谷物。我小的时候,全家人一个礼拜能买到那么多就要偷笑了!

上课时,我经常坐在第一排写笔记、问问题,却从没跟这堂课的教授说过话。我也从来没告诉过他,我是从朝鲜来的。

我猜得没错,东国大学几乎没人看过我上电视坦承自己是脱北者的那集节目,我也从来不会主动说出自己的来历。系上同学知道我的背景,但外系生就不知道了,我也有很多朋友不知道我是朝鲜人。只要我放弃寻找恩美,或许可以继续过着这种假装成另一个人的生活, 但这是不可能的事。

未完待续……

来源:刘学习9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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