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当心摔着。"我脱口而出时才惊觉唐突。老人却笑出满脸皱纹,将剪刀递给他:"小伙子来搭把手?"枯枝应声而落时,程朗闻到老人袖口飘来的淡淡檀香。
初秋的银杏叶刚染上金边,我举着相机在植物园游荡。取景框里突然闯进满头银丝,八十岁的秦老正踮脚修剪紫薇枯枝,藏青唐装被晨风吹得微微鼓起。
"当心摔着。"我脱口而出时才惊觉唐突。老人却笑出满脸皱纹,将剪刀递给他:"小伙子来搭把手?"枯枝应声而落时,程朗闻到老人袖口飘来的淡淡檀香。
后来我总往植物园跑,说要拍植物生长纪录片。秦老在玻璃花房沏好茉莉香片,看年轻人趴在地上拍苔藓特写。茶汤渐凉时,我的冲锋衣口袋里总会被塞进温热的芝麻糖。
"秦老师,您看这株山茶是不是要加些骨粉?"我蹲在花圃边招手。老人拄着竹杖走来,我自然而然扶住他手肘。枯叶在他们脚下沙沙作响,惊起几只白腰文鸟。
冬至那天我抱来红泥小炉,在花房煮姜母鸭。秦老望着咕嘟冒泡的砂锅出神:"我妻子从前......"
"您尝尝这个。"我突然舀起一勺热汤,白瓷勺稳稳停在老人唇边。水汽模糊了老花镜,秦老就着年轻人的手啜饮,暖意从喉头漫到心尖。
开春时我的相机里多了许多背影——弯腰播种的,仰头嫁接的,撑着竹筛晒草药的。秦老对着显示屏上自己鬓角沾的泥点直摇头:"拍这些做什么。"
"做纪念。"我按下打印键,相纸簌簌吐出老人侍弄兰花的侧影。照片贴满了花房木墙,和那些泛黄的植物标本挤作一堆。
梅雨季来得猝不及防。我半夜接到电话就往老小区跑,进门时雨衣还在滴水。秦老抱着漏水的紫砂壶像个犯错的孩子,我已经蹲下身清理碎瓷:"明天陪您去挑个新的。"
台风过境的夜晚,我抱着笔记本窝在藤椅里修图。秦老织完毛线袜,轻轻盖住年轻人冰凉的脚踝。老座钟敲响十下时,我自然地把头枕在老人膝上,白发与黑发垂落在同一块羊毛毯。
深冬初雪落满窗台,我在暗房冲洗新拍的胶片。画面徐徐浮现:白发老人握着毛笔写春联,砚台边搁着啃了一半的苹果,青年人的牛仔外套随意搭在椅背。定影液微微晃动,将两个影子融成温柔的琥珀色。
来源:自由小哥喵喵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