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76年2月,我从县城的新风中学高中毕业,回到了生我养我的家乡红瓦沟,成了一名普普通通的生产队社员。
口述人 焦百川
1976年2月,我从县城的新风中学高中毕业,回到了生我养我的家乡红瓦沟,成了一名普普通通的生产队社员。
此时,正好上级给红瓦沟大队分了几名去县农建团当民工的名额。
当时的县农建团在丰桥公社修水库。而丰桥公社距我们红瓦沟大队有90多公里的路程,社员都嫌远没人愿意去。
为了完成任务,大队决定凡是去县农建团的人,每天除了记12分工外还另外补助半斤粮。
农建团管吃管住,生产队还有补助,这样的好事,我当然不会放过。消息一出,我第一个就报了名。
县农建团是部队建制,我被分在了三营二连的一排一班。
我们班的民工,大部分都是20岁左右的年轻小伙子,只有一名叫秦耀祖的民工年龄已经超过了50岁。我们俩是一对搭档,我拉车他装车。或者他拉车,我装土。
秦大伯干活非常卖力。他说水库修好后就可以解决他们家乡千百年来吃水困难问题,他出力流汗是值得的。
我以秦大伯为原型写了一篇通讯报导交到营广播室。没想到报道播出后立即引起了整个农建团的的轰动。大家纷纷夸我文采出众,日后肯是前途一片光明。
在大家的夸奖声中,我又写了几首叙事长诗。这几首叙事长诗被水库指挥部配乐反复播出。
我终于鲤鱼跳龙门被调到水库指挥部当上了专职通讯员。
当上了通讯员,不但不用参加繁重的体力劳动,而且还拥有了一间独立的小工棚。白天采访,写作,晚上还可以之看书。
我酷爱文学,借到的几本小说都被我翻得卷了角,却发愁找不到新的小说来读。
那是一个下雨天,大家没法出工,都躲在工棚睡觉。我来找秦大伯聊天,见他睡得正香,床边放着一件蓑衣,于是我就披着秦大伯的蓑衣走出了工棚。
灰䑃朦的天空淅沥沥地下着不大不小的细雨。层层叠叠的山峦被雨水冲洗得青翠欲滴。那似云似雾的白纱在山涧飘荡,像是给苍翠的群山系上了一袭白裙,显得更加妩媚妖娆。
顺着山边小路不停的走着,突然发现前边不远处的一棵柳树下坐着一位姑娘。
姑娘打着一把破了半边的红纸伞正在聚精会神地捧着一本书看。嗜书如命的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慢慢向姑娘走去。
就在我距姑娘不远的时候,突然发现一条菜花蛇从路边的草丛中钻出来向姑娘身边游走。
我是大山里的孩子,蛇见得多,这条采花蛇分明就是一条毒蛇。这条菜花蛇,万一咬到姑娘,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说时迟那时快,我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抓住菜花蛇的尾巴在空中轮了几个大圈,然后手一松,菜花蛇就被丢到了很远的山坡跟。
姑娘怔怔地望着我,当她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她时,她终于红着脸说了一声:“谢谢!”
姑娘瘦高个,瓜子脸,一对大大的眼睛如秋水一般清澈透亮。瘦削的脸颊惨白如纸,看不出一点红晕。
姑娘见我注视着她手上的书,立即把书递给我:“这是我从姑父家借的书,你要是喜欢就拿去看吧。
我接过书一看竟然是一本梁斌写的《红旗谱》。我大喜过望,急忙接过书,用手不停的在书面上抚摸着。
姑娘轻声说:“我叫屈春玲,就是前面屈家湾人。父亲是生产队的饲养员。今天下雨,我便代替父亲放牛。我姑父是中学图书管理员,收藏了好多小说,如果你想看什么书,告诉我,我就去姑父家给你借。”
我高兴地说声谢谢,拿着书急急忙忙就回了宿舍。
我只用了两天一个晚上便把这本《红旗谱》看完了。屈春玲可能已经猜到我把书看完了,正好带了一本新书来找我。
我带着屈春玲来到水库工地旁边的一片小树林里。我们一边散步一边聊天。我们聊小说,聊小说中男女主角的命运。有时还有争论,并且争得脸红脖子粗。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片小树林就成了我两人交换小说的固定地方。
两个月后的一天傍晚,我与屈春玲正在树林里聊天。突然一群人冲过来就把我们围在了中间。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这群人就对我拳打脚踢。
屈春玲见这群人专打我一个,就扑过来用身子护着我。几个人见状,立即过来拉开了屈春玲,继续对我进行独打。直到有几个民工跑过来,这帮人才离开。
跑过来的几个民工是当地人,其中有一个人就是秦大伯。
秦大伯见我被打,立即把我送到了水库指挥部的医疗所。经过医生的详细检查,我受的都是一些皮外伤,于是医生对我的伤口进行了消毒处理,并给我开了点消炎药就让我回来了。
屈春玲要跟来水库照顾我,被她父亲拉了回去。那天晚上秦大伯留在我的的宿舍照顾了我一个晚上。同时也陪我说了一个晚上的话。
听秦大伯的意思,打我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屈春玲的未婚夫南子荣。
南子荣是屈家湾村支书南发财的老三儿子。因从小得过小儿麻痹留下了后遗症,一条腿有点腐。因此在南子荣很小好时候荣,父亲就凭借手中的权力就把屈春玲说绘南子荣当媳妇。
屈春玲慢慢长大,并且越长越漂亮,对南子荣越来越不满意。但是碍于父母的威逼和南支书的权势,屈春玲不敢提出退婚。
最近这段时间,屈春玲与我频繁接触,让南子荣感到了危机,因此,南子荣才纠集了一帮,狠狠地打了我一顿,意思非常明鲜,他是想让我知难而退。
当然这只是猜测,并没有真凭实据,因此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两个月后的一天,我正在水库指挥部门前出板报,马副政委招手让我去他的办公室。
我刚走进马副政委的办公室,马副政委就把一叠群众来信递钊我的手上。我一封一封的翻看着,这些信大同小异,都是反映我生活作风有问题。
马副政委叹了一口气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已被别有用用心的人盯上了。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你会再次对你下手。为了你的安全,我劝你还是回家让别人来替你,这样对你,对农建团都有好处,你觉得怎么样?”
我还能说什么呢,虽然这算不上不是开除,但马副政委的意思非常明显,我必需离开县农建团。
那天晚上我翻来复去没有睡着,想了整整一个晚上,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回家让父亲来人替我。
我不想白天离开,我怕大伙耻笑,我想等晚上偷偷离开。
收拾好行李感觉时间还早,因此我又来到了我经常与屈春玲见面的那片小树林,没想到屈春玲也在那儿。
屈春玲见我来到小树林,急忙迎了上来。她说,她听秦大伯说我要回家。她之所以来小树林就是想赌上一把。如果回家之前我能来小树林,说明我心里有她,如果回家之前我不来小树林,那就说明我的心里没她,那她就乖乖回家听从命运的安排。
我问:“我们有缘能怎么样,无缘又能怎么样?”
屈春玲说:“我们跪下对天磕个头吧!我屈春玲如能顺利退婚,我就给你当媳妇,如果我退不了婚,我就给你当妹妹,相互关心,相互照顾,和亲兄妹一样!”
既然屈春玲已经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与屈春玲并排跪在一起,我们对着天上太阳磕了三个头后又握手发誓。
我们确定目前以兄妹相称,以后看情况而定。
又过了两个月,屈春玲突然来到了我家,她握着我的手告诉了我一个特大喜讯,高考制度已经恢复,是姑夫告诉她的!
姑父目前己经调到了新风中学。而新风中学今年要举办高考复习班。她已经为我报了名。
一个星期后我与屈春玲在新风中学高考复习班见了面。
在复习班,我马屈春玲相互鼓励,相互帮助。经过两个多月的努力,我被陕西师大录取。
屈春玲复读一年后考上了商州师范。
屈家湾的支书换成了别人,没有权力的南发财见屈春玲考上师范,主动提出退婚。
我大学毕业后分到了西安16中,而屈春玲中师毕业后分到了商师附小。
1983年我与屈春玲喜结连理。1987年屈春玲通过招聘被小雁塔小学录用,从此我们结束了两地分居,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来源:忘不掉的情怀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