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地名人名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创作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地名人名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
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创作
“英姬啊,你真的要回去?”王建国看着妻子打包的行李,眉头紧锁。
“都六年了,我想爸妈和弟弟们了。”金英姬把一沓现金塞进包里,“这些年寄回去60万,家里应该盖新房了吧?”
“那边...会不会和你想的不一样?”
“怎么会?爸爸来信说一切都好。”她笑着合上箱子,眼里满是期待。
可是等她推开家门那一刻,所有的幻想都碎了...
01
金英姬第一次见王建国,是在2019年春天。
平壤的咖啡馆里,暖气开得很足。英姬坐在角落里,手心全是汗。她偷偷打量对面的中国男人,三十出头,戴眼镜,斯斯文文的。
“我在湖南长沙开建材店,不算有钱,但养家没问题。”王建国说话慢条斯理。
“我们家...很穷。”英姬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
“没关系,我看中的是人品。”
英姬抬起头,看到王建国真诚的眼神。她心里一暖。
相亲是婚介所安排的。英姬家在农村,父母都是农民,还有两个弟弟要养。家里穷得叮当响,能吃饱饭就不错了。父亲托人找关系,才把她的资料送到婚介所。
“嫁到中国是你的造化。”父亲说,“那边遍地是机会。”
两个月后的夏天,英姬跟着王建国踏上了去中国的火车。
行李很简单,一个破皮箱,几件换洗衣服。母亲把家里唯一的金戒指塞给她:“孩子,到了那边好好过日子。”
火车慢慢开动。英姬趴在窗户上,看着站台上的父母和弟弟。母亲抹着眼泪,父亲挥手,两个弟弟追着火车跑。
她的眼泪掉下来。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到长沙已经是深夜。
王建国开车来接她。出了火车站,英姬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高楼大厦密密麻麻,霓虹灯把夜空照得通亮。街上车水马龙,行人来来往往。商店里灯火通明,橱窗里摆满了她从没见过的商品。
“这就是中国?”她喃喃自语。
“这还只是个二线城市。”王建国笑着说,“北京上海更繁华。”
英姬咽了咽口水。在朝鲜,她连平壤都很少去,更别说见过这样的大城市。
王建国住在城郊的小区里,两室一厅,不大但很温馨。
“以后这就是咱们的家了。”他打开灯,“累了吧?先休息,明天带你去店里看看。”
英姬坐在沙发上,摸摸这儿,看看那儿。电视、冰箱、洗衣机,这些在朝鲜农村想都不敢想的东西,这里都有。
晚上躺在床上,她失眠了。
窗外传来汽车的声音,楼下有人在说笑。一切都那么陌生,又那么新奇。她想起家乡的土炕,想起父母担忧的眼神,想起弟弟追火车的身影。
“睡不着?”王建国翻个身。
“嗯。”
“慢慢就习惯了。”他拍拍她的手,“别怕,有我呢。”
第二天,王建国带她去建材店。
店面不大,但货品齐全。瓷砖、水泥、油漆,应有尽有。两个店员在忙活,见老板娘来了,热情地打招呼。
“嫂子好!”
英姬听不懂湖南话,只能尴尬地笑。
“她刚来,还不会说中文。”王建国解释。
接下来的日子,英姬开始学中文。王建国买了课本,每天晚上教她。从拼音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地学。
“你好。”
“泥好。”
“不对,是'你好'。”
“泥...你好。”
英姬学得很认真。她知道,要在中国生活,必须先过语言关。
白天王建国去店里,她就在家看电视学中文。湖南卫视的节目她看不懂,但能学发音。新闻联播她也看,虽然听不懂在说什么,但能感受中国的氛围。
有时候她去菜市场买菜。第一次去,闹了不少笑话。
“土豆多少钱?”
“三块。”
她听成了“三百”,吓得差点哭出来。在朝鲜,三百块能买一车土豆了。
旁边的大妈看不下去了,用手比划:“三块,不是三百。”
英姬这才明白过来,红着脸付了钱。
渐渐地,她能听懂简单的对话了。也敢开口说话了。邻居们都很友善,知道她是外国媳妇,格外照顾。
“小金,今天青菜便宜,多买点。”
“英姬,这个猪肉新鲜,给你老公做红烧肉。”
她喜欢这种被关心的感觉。在朝鲜,邻里之间很少这样热情。大家都为生计奔波,哪有心思关心别人。
三个月后,英姬主动提出去店里帮忙。
“你中文还不太好,能行吗?”王建国有点担心。
“没事,我可以记账,整理货物。”
事实证明,英姬是个能干的女人。她脑子灵活,很快就摸清了店里的运作。进货、出货、记账,样样上手。
最难得的是,她特别节省。别的女人逛街买衣服买化妆品,她从来不乱花钱。每天就是家里店里两点一线。
“不用,我有穿的就行。”她摇头,“钱要省着点,我还要寄回家呢。”
是的,寄钱回家是英姬最重要的事。
第一次寄钱是在结婚三个月后。她攒够了五千块,找朋友介绍了一个中间人。
“寄到朝鲜很麻烦,要收20%手续费。”中间人说。
“这么贵?”
“没办法,这是行规。”
英姬咬咬牙,还是寄了。她想象着父母收到钱时的表情,一定很高兴吧。
02
一个月后,父亲来信了:
“英姬,钱收到了。你在那边要照顾好自己,别太辛苦。家里一切都好,你放心。”
看到父亲的信,英姬哭了。她发誓要努力赚钱,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从那以后,她更加卖力工作。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她的工资也涨了。每个月固定寄五千,生意好的时候能寄八千、一万。
王建国从不反对她寄钱。
“你父母养大你不容易,应该孝顺。”他说,“只要别太委屈自己就行。”
英姬很感激丈夫的理解。她知道不是每个男人都这么大方。店里有个湖南嫂子,因为给娘家寄钱,天天跟老公吵架。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是2021年了。
这一年,店里的生意特别好。王建国又开了一家分店,请英姬当店长。
“我能行吗?”她还是有点不自信。
“你现在中文说得比我还溜,肯定没问题。”
英姬确实成长了很多。现在她不仅能流利地说中文,还学会了一些长沙方言。和客户谈生意,算账收钱,应付自如。
分店开张那天,她特别激动。这是她第一次当老板,虽然只是小店长。
“老板娘,恭喜发财!”
“英姬姐,生意兴隆!”
朋友们送来花篮,邻居们来道贺。英姬忙前忙后,笑容满面。
晚上回到家,她给父亲写信:
“爸,我现在当店长了!这个月能多寄一万块。弟弟们要好好读书,将来考上大学。家里可以盖新房子了吧?”
父亲的回信还是那么简短:
“英姬,别太辛苦。家里都好,弟弟们很用功。你好好照顾自己。”
每次看到父亲的信,英姬都觉得特别欣慰。这么多年的打拼没有白费,家里的日子一定越来越好了。
2023年,王建国的生意更上一层楼。他们搬进了新房子,市中心的电梯公寓,三室两厅,宽敞明亮。
“这房子真漂亮。”英姬站在阳台上,看着窗外的湘江。
“喜欢就好。”王建国搂着她的肩,“这些年辛苦你了。”
“不辛苦。”英姬靠在丈夫怀里,“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做梦都想不到。”
是啊,如果六年前她没有嫁到中国,现在会是什么样?也许还在朝鲜农村,每天为一日三餐发愁。
现在她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爱她的丈夫,住着漂亮的房子。每天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唯一的遗憾是,六年了,她还没回过娘家。
不是不想回,是回不去。朝鲜的探亲签证特别难办,要层层审批。王建国托了很多关系,还是没办成。
“再等等吧。”他安慰英姬,“总有机会的。”
英姬只能通过书信了解家里的情况。父亲的信总是报喜不报忧,说家里一切都好,弟弟们学习认真,身体健康。
她相信父亲的话。毕竟六年寄回去快六十万了,足够盖座新房子,供弟弟上大学了。
终于,2025年春节前,好消息来了。
“英姬,签证批下来了!”王建国兴奋地冲进家门。
“真的?”英姬简直不敢相信。
“真的!下个月就能走。”
英姬激动得哭了。六年了,终于能回家看看了。
她开始疯狂购物。给父母买了保暖衣、羽绒服,给弟弟买了运动鞋、书包。还买了电饭煲、豆浆机等小家电。
“别买太多,过关麻烦。”王建国提醒。
“我懂,就带些必需品。”英姬边收拾边说,“主要是带现金,到那边再买其他的。”
她准备了二十万现金。这在中国不算什么,但在朝鲜农村,足够盖座小洋楼了。
临行前一晚,英姬兴奋得睡不着。
她躺在床上想象回家的情景。父母一定苍老了很多,但精神应该不错。弟弟们也该长成小伙子了,说不定已经上大学了。家里的新房子盖好了吗?是两层还是三层?院子里种了什么花?
“别想太多,早点睡。”王建国关了灯。
“我就是太激动了。”英姬翻个身,“六年啊,感觉像做梦一样。”
第二天一早,王建国开车送她去机场。
“到了给我打电话。”他叮嘱,“有什么事随时联系。”
“知道了。”英姬抱了抱丈夫,“我很快就回来。”
飞机降落在平壤机场。一切都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英姬拖着行李出了机场,坐上了回乡的大巴。
窗外的景色渐渐从城市变成农村。破旧的房屋,泥泞的道路,穿着破烂的农民。一切似乎都没变。
英姬心里有点不安。不会吧,六年过去了,怎么还是老样子?
大巴在村口停下。英姬刚下车,就被村民们围住了。
“英姬回来了!” “哎呀,在中国发财了吧?” “瞧这些大包小包的,真阔气!”
英姬勉强笑笑,提着行李往家走。
村子还是那个村子。土路还是那条土路,房子还是那些破房子。唯一的变化是,多了几根电线杆。
越走越近,英姬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终于到家门口了。
还是那扇掉漆的木门,还是那堵开裂的土墙。院子里堆着柴火,鸡在地上找食。
英姬深吸一口气,敲门:
“爸!妈!我回来了!”
门开了,母亲站在门口。
六年不见,母亲老了很多。头发全白了,脸上的皱纹像刀刻的一样深。身上的棉袄打满补丁,脚上的鞋子露着脚趾。
“英姬!”母亲扑过来抱住她,眼泪哗哗地流。
“妈...您怎么...”英姬说不下去了。
推开自家门,眼前景象让她呆住了:
屋里昏暗潮湿,墙皮大片大片地脱落,露出里面的土坯。地面坑坑洼洼,有的地方还结着冰。
一张破桌子歪歪斜斜地立在屋中央,几把缺胳膊少腿的凳子散落在角落。炕上的被褥又黑又破,到处是补丁。
父亲佝偻着背坐在炕沿上,看到英姬,挣扎着站起来。他瘦得脱了形,颧骨高高突起,手上全是老茧和裂口。
两个弟弟从里屋出来。英姬几乎认不出他们了。
大弟弟十九岁了,瘦得像根竹竿,脸色蜡黄,衣服上全是泥。小弟弟十六岁,个子矮小,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充满了好奇。
“姐!”弟弟们围上来。
英姬的眼泪夺眶而出。这是她的家吗?这是她寄了六十万的家吗?
“爸...我寄回来的钱呢?”她颤抖着问。
父亲避开她的目光,坐回炕上:“孩子,你辛苦了。快进屋歇歇。”
“我问您钱呢!”英姬提高了声音,“我这些年寄回来六十万!房子怎么还是这样?”
屋里突然安静了。
母亲抹着眼泪,父亲低着头搓手,弟弟们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
半晌,父亲叹了口气:“孩子,这事说来话长。”
“什么话长?钱哪去了?”
“被村支书拿去了。”
“什么?”英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说上面有规定,海外汇款要统一管理。每个月只给我们发一点生活费,剩下的都存在他那里。”
“存在他那里?那为什么不给你们?”
“说是要等上面批准。这一等就是六年。”
英姬腿一软,靠在门框上。她的血汗钱,她和建国省吃俭用的钱,就这么被人扣下了?
“我去找他要钱!”她咬牙说。
“别去!”父亲一把拉住她,“你斗不过他们的。上个月老李家的儿子从韩国回来,也是要讨说法,结果被关了三天,放出来的时候鼻青脸肿的。”
“那就这么算了?”
“能怎么办?”父亲苦笑,“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英姬瘫坐在地上。窗外的阳光照进来,照在破败的家具上,照在父母苍老的脸上,照在弟弟们瘦弱的身体上。
“姐,你在中国过得好吗?”小弟弟蹲在她身边问。
英姬看着弟弟渴望的眼神,强忍着泪水:“好,特别好。”
“那里是不是到处都是高楼大厦?”
“是啊。还有地铁,商场,超市,什么都有。”
“人们是不是顿顿都能吃肉?”
“不止吃肉,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水果、蔬菜、海鲜,应有尽有。”
小弟弟咽了咽口水:“真好。要是我们也能去就好了。”
英姬摸摸弟弟的头,心里一阵酸楚。
03
晚饭很简单。玉米粥,咸菜,还有英姬带回来的几个罐头。一家人围坐在破桌子旁,就着昏暗的灯光吃饭。
“英姬,这罐头真好吃。”母亲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午餐肉。
“妈,您多吃点。”英姬把罐头推到母亲面前。
“不用,你们吃。”母亲摇头,“我吃粥就行。”
英姬鼻子一酸。在中国,这种罐头最普通不过,她家冰箱里常年备着。可在这里,却成了稀罕物。
“姐,你们那边天天都吃这个吗?”大弟弟问。
“这算什么,我们吃得比这好多了。”英姬说,“牛肉、猪肉、鸡肉,想吃哪种吃哪种。”
弟弟们听得眼睛发亮。
饭后,一家人坐在炕上聊天。英姬给他们讲中国的生活。
“我们住在市中心的公寓里,有电梯,有空调。夏天不热,冬天不冷。”
“每天早上,建国开车送我去店里。中午我们在外面吃饭,晚上回家自己做。”
“周末我们会去逛街,看电影,或者去公园散步。”
“过年过节,我们会去旅游。去过北京、上海、三亚...”
家人听得入了迷。对他们来说,英姬描述的生活就像天堂一样。
“姐,能带我们去中国吗?”小弟弟突然问。
英姬心里一紧:“这个...不容易。要办很多手续。”
“那就没希望了?”大弟弟失望地说。
“也不是没希望。”英姬想了想,“等我和建国再攒些钱,看能不能想办法。”
其实她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中国对朝鲜移民管得很严,除非通过婚姻,否则很难拿到居留权。
夜深了,英姬躺在炕上睡不着。
六年了,家里竟然一点变化都没有。不,应该说更糟了。父母老了,弟弟们瘦了,房子更破了。
她想起临走时父亲的话:“别再寄钱了,我们够用。”
够用?怎么可能够用?看看这破房子,看看父母身上的破衣服,看看弟弟们营养不良的样子。
可是寄钱又有什么用?都被那些贪官扣下了。
第二天一早,英姬还是去了村支书家。
支书住在村里最好的房子里,二层小楼,铁门紧闭。院子里停着一辆摩托车,看起来很新。
英姬敲门。
“谁啊?”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我是金英姬。”
门开了,支书站在门口,肥头大耳,肚子滚圆。
“哟,英姬回来了?”他笑眯眯的,“在中国发财了吧?”
“支书,我想问问我寄回来的钱...”
支书脸色一变:“什么钱?你爸没跟你说吗?那是上面的规定,我们也没办法。”
“可那是我的血汗钱!”
“注意你的态度!”支书拍桌子,“你现在是中国人了,少管朝鲜的事!”
“我父母还在这里,我弟弟还在这里,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了?”
“行了行了。”支书不耐烦地挥手,“你要是不服,可以去上面反映。看看有没有人理你。”
英姬还想说什么,支书砰地关上了门。
她站在门外,气得浑身发抖。这就是她的祖国,这就是她日夜思念的家乡。
回到家,父亲正在劈柴。
04
“爸,您别干了,我来。”英姬拿过斧头。
“没事,我还能动。”父亲擦擦汗,“去支书那里了?”
英姬点点头。
“我就说没用吧。”父亲叹气,“这些年,我们也想过办法。找过上面,写过信,都石沉大海。”
“那就这么认命了?”
“不认命又能怎样?”父亲坐在木头上,“英姬啊,你能嫁到中国,是咱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别为了我们操心了,好好在那边过日子。”
英姬眼眶一热:“爸...”
“听爸的话。”父亲拍拍她的手,“这辈子我们是没指望了。但只要你过得好,我们就知足了。”
接下来的几天,英姬带着家人去县城。
她给父母买了新衣服,新鞋子。给弟弟们买了羽绒服,运动鞋。还买了大米、面粉、食用油,足够吃几个月的。
“英姬,别买了。”母亲拉着她,“这得花多少钱啊。”
“没事妈,我有钱。”英姬说着,又往购物车里放了两袋大米。
结账的时候,收银员好奇地看着他们:“这是要开店吗?买这么多东西。”
“不是,给家里买的。”英姬笑笑。
从县城回来,英姬又去了趟银行。她把带来的现金分成几份,一部分换成了朝币,剩下的还是人民币。
晚上,她把钱悄悄塞给父亲。
“爸,这钱您收好。朝币用来日常开销,人民币留着急用。千万别让人知道。”
“孩子,你已经给我们买了那么多东西...”
“爸,钱是身外之物。只要你们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父亲眼圈红了:“英姬,爸对不起你。这些年,让你白辛苦了。”
“别这么说。”英姬握住父亲粗糙的手,“能帮到家里,我很开心。”
时间过得真快,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
临别那天,全村的人都来送行。大家围着英姬,七嘴八舌:
“英姬,下次记得多带点中国货回来。” “能不能帮我儿子也介绍个中国媳妇?” “听说中国遍地是黄金,是真的吗?”
英姬一一应付着,心里却在想别的事。
她看着破败的村庄,看着衣衫褴褛的村民,看着那些充满向往的眼神。这里的人,做梦都想去中国。可他们不知道,即使去了中国,如果没有一技之长,日子也不好过。
但至少,在中国有希望。而在这里,连希望都没有。
汽车来了。英姬抱了抱父母,摸了摸弟弟的头。
“爸妈,保重身体。” “弟弟们,要听爸妈的话。” “我会经常写信的。”
母亲拉着她的手,泪流满面:“孩子,别再寄钱了。我们能活着就行。”
“妈...”
“听妈的话。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建国。你们要好好的。”
汽车开动了。英姬从车窗探出头,看着越来越小的身影。父亲佝偻的背,母亲挥动的手,弟弟们追逐的脚步。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自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她属于中国,属于长沙,属于那个给了她新生活的地方。
飞机在云层上飞行。英姬靠在座位上,闭上眼睛。
脑海里不断闪现这几天的画面。破败的房屋,贫穷的乡亲,还有父母期盼的眼神。
她想起六年前,自己第一次坐飞机的情景。那时的她,对未来充满憧憬。现在回头看,如果没有那次选择,她的人生会是怎样?
也许会嫁给村里的某个农民,生几个孩子,然后像母亲一样,在贫穷中慢慢老去。
“女士,需要饮料吗?”空姐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不用,谢谢。”英姬用流利的中文回答。
空姐微笑着走开。英姬看着她光鲜的制服,优雅的举止,心想:这就是这就是两个世界的差距啊。
飞机降落在长沙黄花机场。一出机舱,熟悉的中文广播传来: “各位旅客,欢迎来到长沙...”
英姬深吸一口气。是的,她回来了,回到了这个给她新生活的城市。
王建国已经等在到达大厅。看到妻子出来,他快步走上前。
“英姬!”他张开双臂,“辛苦了。”
英姬扑进丈夫怀里,眼泪流下来:“建国......”
“怎么了?家里还好吗?”
英姬摇摇头,一时说不出话。
05
回家的路上,英姬把这次探亲的经历都告诉了王建国。六十万被扣押,家里依然贫困,弟弟们营养不良......
王建国听得眉头紧锁:“这些人太可恶了!”
“没办法,那里就是这样。”英姬靠在座椅上,“我现在才明白,能嫁到中国,真的是我的福气。”
“别这么说。”王建国握住她的手,“是我们有缘分。”
车子开进小区。保安礼貌地打招呼:“王总好,嫂子好。”
英姬微笑点头。她喜欢这里的保安,总是那么和气。不像朝鲜的干部,永远板着脸。
电梯里,邻居李阿姨正好也在。
“英姐回来啦?去看爸妈了?”
“是啊,刚回来。”
“带了什么好东西?朝鲜人参?”
英姬笑笑:“那边什么都缺,哪有人参。”
打开家门,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客厅整洁明亮,茶几上摆着新鲜的水果。王建国不在家时,让钟点工来打扫过。
英姬换上拖鞋,走到阳台。窗外是繁华的长沙城,高楼林立,车水马龙。湘江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这就是她的家。有电,有暖气,有自来水。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饿了吧?我给你做饭。”王建国系上围裙。
“我来吧。”英姬走进厨房。
冰箱里塞满了食物。新鲜的蔬菜,各种肉类,进口的水果。她想起家里的母亲,想起那碗清汤寡水的玉米粥。
眼泪又涌上来。
“英姬?”王建国担心地看着她。
“没事。”她擦擦眼睛,“就是想起我妈他们,每天只能喝粥吃咸菜。”
王建国搂住她:“要不......我们想办法把他们接过来?”
“谈何容易。”英姬摇头,“除非结婚,否则根本办不了手续。”
“那你弟弟们......”
“对!”英姬眼睛一亮,“我两个弟弟都到结婚年龄了。如果能找到愿意嫁给他们的中国姑娘......”
“这个可以试试。”王建国说,“我认识几个婚介所的朋友。”
晚上,英姬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辗转难眠。
她的脑海里,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一个是朝鲜农村,破败、贫穷、毫无希望。 一个是中国城市,繁华、富足、充满机遇。
她何其幸运,能从那个世界来到这个世界。
第二天,英姬去了店里。
员工们热情地欢迎她:“英姐回来啦!”
“给大家带了朝鲜特产。”英姬拿出一些糖果分给大家。其实这些糖果是她在平壤机场买的,质量很一般。
“谢谢英姐!” “英姐真好!”
看着员工们真诚的笑脸,英姬心里暖暖的。
她坐在办公室里,开始处理积压的业务。看报表,签合同,联系客户。熟悉的工作让她感到踏实。
中午,她去附近的湘菜馆吃饭。
“英姐,好久不见!”老板娘热情招呼,“还是老三样?”
“对,麻辣鱼头,小炒肉,时蔬。”
“马上给您做!”
等菜的时候,英姬看着窗外。街上人来人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匆忙却充实的表情。这里的人们,为了更好的生活而奔波。他们有压力,有烦恼,但至少有希望。
而在朝鲜,人们脸上更多的是麻木。
菜上来了,香气扑鼻。英姬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麻辣鲜香,回味无穷。
她想起家里的弟弟们。他们这辈子,恐怕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
06
下午,王建国来找她。
“我联系了婚介所的朋友。他说可以试试,但是......”
“但是什么?”
“朝鲜小伙子要娶中国姑娘,不容易。得有房有车,还得有稳定工作。”
英姬叹口气:“我弟弟他们什么都没有。”
“别灰心。”王建国安慰她,“我们可以帮忙。先把他们弄出来,工作的事慢慢安排。”
“需要很多钱吧?”
“钱的事你别操心。这些年我们也攒了不少。”
英姬感动地看着丈夫。这个男人,总是无条件地支持她。
接下来的日子,英姬重新投入工作。白天忙店里的事,晚上学习新的经营理念。她要把生意做得更大,赚更多的钱,为将来帮助家人做准备。
她也开始关注时事新闻,特别是关于朝鲜的。每次看到朝鲜的贫困状况,她都心痛不已。
有一天,她在网上看到一篇文章,标题是《朝鲜农村现状:时间停留在上世纪》。
文章里的图片让她泪流满面。那些破旧的房屋,衣衫褴褛的农民,营养不良的孩子......这就是她的故乡,她的同胞。
“英姐,你怎么哭了?”小李推门进来。
“没事。”英姬抹抹眼泪,“沙子进眼睛了。”
晚上回到家,她对王建国说:“我想做点什么。”
“做什么?”
“帮助那些想出来的朝鲜人。不只是我的家人,还有其他人。”
王建国想了想:“这个......不容易。而且风险很大。”
“我知道。但总得有人做点什么。”
“那我们从你家人开始。一步一步来。”
英姬点点头。她知道改变不了整个朝鲜,但至少可以改变几个人的命运。
这天晚上,她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回到朝鲜农村,但这次不是探亲,而是带着一车物资。她给乡亲们分发食物和衣服,大家的脸上都露出笑容。
醒来时,枕头湿了。
她走到阳台,看着灯火通明的长沙城。
“谢谢你,中国。”她轻声说,“谢谢你给了我新的生活。”
是的,能嫁到中国,真的是她最大的福气。而她要用这份福气,去帮助更多的人。
故事还在继续。但英姬知道,无论未来如何,她都不会忘记自己的根,不会忘记那片贫瘠的土地,和土地上苦苦挣扎的人们。
因为那里,曾经也是她的家。
来源:一才的篮球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