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母亲总说故乡是她心头的一块顽石，可每次回去就变成倒霉催的衰神附体。如今86岁的老太太智能手机玩得比我还溜，能在直播间秒杀网红零食，偏生一沾故乡的地气，就像被施了魔法——头疼脑热、上吐下泻，比天气预报还准时。

母亲总说故乡是她心头的一块顽石，可每次回去就变成倒霉催的衰神附体。如今86岁的老太太智能手机玩得比我还溜，能在直播间秒杀网红零食，偏生一沾故乡的地气，就像被施了魔法——头疼脑热、上吐下泻，比天气预报还准时。

这事得从我家那栋被她亲手卖掉的老宅说起。四十年前，她把祖屋四千元贱卖给小姨，还倒贴两千帮着盖新房。如今物价翻了车轱辘，小姨还钱时，那点钱连买块地砖都不够。更绝的是，她在十多年年钱还花三万在小姨家水泥坪上盖了间"临终招待所"，美其名曰落叶归根。哥哥每次说起这事就拍大腿："妈这算盘打得，能把阎王爷都绕晕！"

我总怀疑母亲是不是偷偷修了仙。小时候村里长鸡眼的都找她画符，碎瓷片在胳膊上划拉两下，比医院挂号还灵。她说这是师父传的密语，单传的手艺，说破就不灵了。可师父是谁？母亲守口如瓶，倒像极了武侠小说里的神秘高人。

这次母亲又不听劝，非要回故乡看一眼。前两日还活蹦乱跳，第三天就蔫了。姐姐们围着病床直跺脚："早说别去别去，偏要当叛逆老太太！"母亲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突然冒出一句："准是那老鬼缠着我。"

什么老鬼？我耳朵立马支棱起来。原来多年前有个半吊子的人，三天两头从外地回往我家里跑，变着法子献殷勤。母亲拒了他八百回，结果这人后来不知道什么想不开，一根绳子吊死在自家窗户上……

我盯着母亲床头摇晃的输液管，突然想起"杯弓蛇影"的故事。

或许母亲的心里，故乡早不是记忆里的模样，而是盛满了未说出口的拒绝、廉价卖掉的祖屋，还有那个用极端方式证明存在感的男人……一些鸡毛蒜皮堆砌的碎片，被她拼凑成一张无形的网，每次回去，都要把她困在时光的凹凸里。

现在母亲还在病房里打着点滴，嘴里嘟囔着要吃故乡的酸萝卜。我望着窗外的月光，突然觉得有些荒诞——我们总以为能掌控生活，可有时候，一个人的心魔比任何鬼神都难缠。那些被岁月腌渍的往事，说不定哪天就冒出来，咬你一口。

至于母亲和故乡的纠缠，就像她藏在枕头底下的密语，终究是个解不开的谜。也许，有些心结，本就不需要答案。

作者简介：田瑛，第十届半朵中文网专栏作家。作品散见《诗刊》《星星》《散文诗》《湖南日报》等书刊、报刊。其散文诗、诗歌作品入选多种年选并被多家媒体转载。出版散文诗集《风语者》《田瑛短诗选》。

(责任编辑：九稚）

来源：新文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