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医院做支架手术,儿媳却让我儿子带她爸妈去旅游,我气炸了

360影视 欧美动漫 2025-05-24 10:05 2

摘要:"儿子,回来了?"我盯着病房天花板,声音平静得像是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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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回来了?"我盯着病房天花板,声音平静得像是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那天是1996年的深秋,我在省城医院做了支架手术,一根小小的金属管撑开了我那堵塞的血管。

说来也怪,明明是血管通了,我心里却像被堵住了一般,闷得发慌。

儿子李志强站在病床边,眼睛有些发红,手里捏着那个印着"北大荒"牌子的老式保温杯,是他结婚时我送给他的,没想到他还留着。

身后站着我那性格温和的儿媳陈丽,穿着件米色针织衫,显得文静大方。

我知道,这会儿他们应该正在张家口陪丽的父母旅游,可我躺在这里,从手术台上下来才两天。

"爸,您感觉怎么样?"儿子问,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

我没回答,闭上了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

其实,心里头那股劲儿,就跟当年厂里开大会批评我一样难受。

我叫李建国,今年六十有二,从省城国营钢铁厂退休已经三年了。

那个曾经热火朝天的厂区,如今也风光不再,赶上改革开放的浪潮,跟我这把老骨头一样,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儿子志强是我和老伴王淑芬的独生子,七十年代末计划生育刚开始那会儿,单位里就属我们执行得最好。

孩子从小聪明,考上了省重点高中,后来又考进了省城大学,毕业后在一家中外合资企业工作,收入相当不错。

九四年,他和陈丽结婚了,小两口感情挺好,如今有个一岁多的小外孙女晓晓,圆溜溜的大眼睛,像极了年轻时的老伴。

住院前一周,我在家看着春晚重播,突然胸口一阵剧痛,像是被人用钳子狠狠掐住了心脏。

老伴见状吓坏了,赶紧去公共电话亭叫了救护车。

咱们县城的医疗条件有限,医生说我冠心病严重,需要马上做支架手术,建议转院到省城。

儿子接到电话后立刻赶回来,开着他那辆刚买不久的桑塔纳,陪着我们转到了省城医院。

这一折腾就是两天,手术定在了周四,儿子请了假留下照顾我。

可就在周三晚上,我上厕所回来,无意中听到了儿子在走廊尽头打电话的声音。

那种公共电话亭里,塑料的隔板根本挡不住声音。

"妈那边已经订好了车票和酒店,改期要损失不少钱。"那是陈丽的声音,带着些许焦虑,"你看能不能和阿姨商量一下,让她一个人照顾叔叔几天?我爸妈盼着这次旅游很久了,难得他们单位一起组织的。"

"可是爸刚做完手术..."儿子的声音有些犹豫,透着疲惫。

"手术又不是大手术,住院部的护士们会照顾的,再说了,阿姨不是一直在吗?你非要在那守着,难道是不放心阿姨照顾叔叔吗?"儿媳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抱怨。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儿子轻声说:"我知道了,我跟我妈商量一下。"

那一刻,我感觉心脏比疾病更疼。

冷风从窗缝里钻进来,我站在走廊拐角处,双腿发软。

想当年,儿子上学发烧,我一连三天没合眼守着他;他高考那年,我主动申请调了白班,每天给他做三顿饭;他大学报到那天,我背着他的行李爬了六楼。

这么多年,他什么时候见我生过大病?

如今我病了一回,竟然成了他和儿媳计划的绊脚石。

第二天,我躺在手术台上,医生在我的血管里放进了一个小小的支架,而我的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得严严实实。

那支架能撑开血管,却撑不开我这颗失落的心。

手术很成功,医生说我恢复得不错。

老伴照顾我细心周到,从家里带来了我爱喝的茯苓茶,用老式暖水瓶温着,像当年在厂医院照顾我扭伤腰一样。

可我心里的那根刺,却怎么也拔不出来。

"你让儿子去吧,"手术后第二天,我对正在削苹果的老伴说,"我没事,有你在就行。"

老伴王淑芬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苹果皮断了:"你都听见了?"

我点点头,没说话,视线落在窗外斑驳的梧桐树上。

那树叶已经泛黄,就像我这把年纪,黄黄的,随时会被风吹落。

"建国,孩子们也不容易。丽的父母都六十多了,好不容易计划一次旅游..."老伴放下水果刀,小心翼翼地解释。

"我说了让他们去就去吧!我又没说什么!"我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说完我就后悔了,老伴并没做错什么。

老伴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继续削那个苹果,削得薄薄的,像是我们日渐消瘦的晚年。

当天下午,儿子和儿媳来看我,告诉我他们决定去张家口陪陈丽父母旅游几天。

儿媳陈丽站在儿子身后,低着头,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强撑着笑了笑,挥挥手,让他们快去。

"爸,我们很快就回来,最多三天。"儿子说,拍了拍我的手背。

手术后的皮肤还是苍白的,跟他年轻有力的手形成鲜明对比。

"去吧去吧,我这不碍事,又不是大病,你妈在就行。"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轻松些,就像当年他高考失利时我安慰他那样。

他们走后,我翻了个身,面朝着墙壁,不想让老伴看见我的表情。

墙上的白灰已经斑驳,像我这些年的期望一样,一点点剥落。

谁知第三天一早,我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儿子和儿媳竟然提前回来了。

房门发出吱呀一声,像是叹息。

"爸,您感觉怎么样?"儿子问,手里还拎着个保温桶,估计里面装的是什么营养汤。

我没回答,闭上了眼睛,装作睡着的样子。

心里却在想:这是怎么了?良心发现了?还是丽父母的旅游取消了?

"志强,你们不是去张家口了吗?怎么回来了?"老伴惊讶地问,放下手中的《人民日报》。

那是她每天必看的,说是要跟上时代步伐。

"我们没去。"儿子说,声音里带着坚定,"我觉得爸爸这边更重要。"

我听到儿媳陈丽轻声说:"叔叔,您别生气了。我爸妈知道您住院了,也说要改期旅游。他们让我给您带了点他们自己腌的咸菜,说是开胃。"

我依然闭着眼睛,心里却翻腾起来,像当年钢铁厂里的大熔炉一样热闹。

他们没去?为了我?可我分明让他们去了啊。

是儿子自己决定的,还是儿媳改变了主意?

这个问题在我脑子里打转,像是厂里的机器轰鸣不停。

"老李,孩子们都回来了,你就别生气了。"老伴在一旁劝道,轻轻拍着我的手臂。

我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儿子疲惫的脸。

他这两天应该没怎么睡好,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像是当年他复习高考那会儿一样。

"你们怎么不去了?"我问,声音比我想象的要哑。

儿子坐到床边:"爸,我想了想,您这情况,我不能走。"

他倒了杯水递给我,茶垢斑斑的老茶杯,是从家里带来的,当年我下班喝水用的那个。

"是我让你们去的。"我接过水杯,指节因为年纪大了,有些发颤。

"我知道,可我不放心。"儿子眼睛直视着我,就像小时候他犯了错,但要勇敢承认时的眼神,"爸,您别为这事生气,对身体不好。"

我接过水杯,心里的结却还是没解开。

那结就像我当年打的死结,怎么也解不开的那种。

我知道儿子是个孝顺的孩子,从小到大,他很少让我操心。

小学时,他总是帮我摆弄那个老式收音机;初中时,他会偷偷修补我那双开胶的皮鞋;高中那会儿,他寒假还在单位食堂打过工,说是要减轻家里负担。

可结婚后,难免会有所改变。

我不是不明白,儿媳有儿媳的家,她也要孝顺她的父母。

可为什么偏偏是在我手术的时候?

这个问题像根小刺,扎在心口,拔不出来。

"爸,您看看报纸吧,今天的《人民日报》有篇关于医疗改革的文章,挺有意思的。"儿子递给我一份报纸,试图缓和气氛。

我接过来,心不在焉地翻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在我眼前跳动,却一个也读不进去。

住院的日子就像流水一样过去了。

我那间八人病房总是充满了各种声音:隔壁床大爷的收音机里传来的评书声,护士长的高跟鞋在走廊上哒哒作响,还有病友家属们的窃窃私语。

儿子每天下班后都会来医院陪我,带着一身办公室的疲惫和外面世界的新鲜气息。

偶尔他会给我带一份《参考消息》,那是我最爱看的报纸,能了解到外面的世界。

周末更是一整天都在,帮我擦洗身体,陪我在走廊上慢慢散步,像照顾一个孩子。

儿媳也常来,还带着小外孙女晓晓。

小家伙刚学会走路,穿着红色的小棉袄,像个喜庆的小年糕,在病房里摇摇晃晃地跑来跑去,逗得病房里其他病人也笑起来。

那些老人家看着晓晓,眼里满是羡慕,想必也是思念着自己的孙辈。

可我心里的那根刺,却一直扎着。

每当看到儿媳陈丽,我就会想起那通电话。

她会给我带些小点心,像是桂花糕、绿豆糕之类的,都是我爱吃的。

可我总是吃两口就放下,说不饿。

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可就是忍不住,像个赌气的孩子。

"叔叔,您多吃点吧,我做的不好吃吗?"儿媳有一次小声问我。

我摇摇头:"不是,我胃口不好。"

其实那桂花糕做得挺好,香甜软糯,像是八十年代初我们厂里过节发的那种。

一周后,当年的解放牌听诊器挂在耳朵上的老医生说我可以出院了。

回家那天,儿子开着他的桑塔纳来接我们。

那车还是我掏了一部分钱给他买的,记得当时几乎掏空了我的退休金。

车上,他告诉我,他请了三天假,要在家里照顾我。

"不用了,"我倔强地说,"我又不是残废,你妈在家呢。"

从车窗望出去,路边的梧桐树叶子黄了一大半,秋风一吹,打着旋儿落下来。

"爸,我就请三天,公司批了。"儿子坚持道,声音里有股子像我的倔强。

看来这股犟脾气,是遗传了我的。

到家后,我发现家里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那五十年代的老旧家具被擦得锃亮,连平时积灰的老式柜子顶上都一尘不染。

地上铺着新换的塑料地垫,印着喜庆的花纹,应该是老伴趁我住院,让儿子买的。

儿媳陈丽正在厨房里忙活,听见动静,连忙出来帮忙。

"叔叔,您先休息一下,我熬了些小米粥,还炖了鸡汤。"儿媳说,手上还系着我们家那条红白相间的老围裙。

那围裙还是当年单位发的,用了二十多年,颜色已经褪得不像样子了。

我点点头,没说话,径直走进了卧室。

那个老柜子上放着的全家福照片已经泛黄,是儿子大学毕业那年照的。

照片里,我和老伴站在中间,儿子站在一旁,我们三人笑得灿烂。

那时候,我们的未来好像也像那笑容一样明亮。

我躺在床上,听见外面儿子和儿媳低声说话的声音,还有晓晓咿咿呀呀的笑声。

那笑声清脆,像是八十年代初我下班回家,儿子在院子里追蝴蝶的样子。

晚饭是在卧室里吃的。

儿媳端来一桌子菜,都是我爱吃的家常菜:清炒油菜、红烧豆腐、清蒸鲫鱼,还有香喷喷的米饭。

这些菜色朴素却香气扑鼻,像极了过去厂区食堂过节加菜时的味道。

我吃了几口,就说不饿了。

"爸,多吃点吧,医生说要好好补充营养。"儿子夹了块鱼肉放在我碗里,小心地挑出了鱼刺。

他这个动作,像极了当年我照顾他时的样子。

"我知道,你们去吃吧,别管我了。"我放下筷子,语气比我想象的要硬。

儿媳有些为难地看了我一眼,轻声对儿子说:"志强,我先去哄晓晓睡觉。"

她识趣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等儿媳走后,儿子坐到床边:"爸,您是不是还在生气?"

他的声音透着疲惫和无奈。

"生什么气?我能生什么气?"我故意提高了声音,像是当年在厂里开会发言那样,"我有什么资格生气?我不就是个做了支架手术的老头子吗?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事,我懂。"

我知道自己语气不好,可就是控制不住。

"爸..."儿子欲言又止。

"行了,我想睡觉了。"我转过身去,不再理他。

听着他轻轻的叹息声,和离开时小心翼翼的脚步声,我心里既难受又固执。

夜深人静时,我听到卧室外有声音。

饮水机的灯亮着,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蓝光。

轻轻打开门,我看见老伴和儿子坐在客厅里小声说话。

墙上的老式挂钟滴滴答答地走着,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妈,我真不知道爸怎么了。"儿子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和困惑,像是当年他数学题解不出来时的样子,"我请了假专门照顾他,丽也每天来帮忙,可他就是不开心。"

"你爸这个人啊,从年轻时就这样,有心事憋在心里,不说出来。"老伴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奈和宠溺,"你别着急,给他点时间。"

她的声音温和,像是四十年前,我们俩坐在厂区小树林里说悄悄话时的语气。

"是因为那次旅游的事吗?可我们明明没去啊。"儿子揉了揉太阳穴。

"可能吧,你爸这辈子没生过什么大病,这次住院,心里多少有些脆弱。"老伴的手轻拍着儿子的后背,那动作和三十年前安抚儿子时一模一样,"再说,你结婚后,他总觉得你离他远了。"

"我哪有..."儿子急切地辩解。

"我知道你没有,可你爸不这么想啊。"老伴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岁月的沧桑,"你小时候,他加班挣钱给你买学习用品,记得那个小霸王游戏机吗?他偷偷加了一个月的夜班才买的;你上大学,他东拼西凑交学费,把平时的烟都戒了;你结婚,他掏空积蓄给你买房子,连那块他珍藏多年的老怀表都拿去卖了...这辈子,他把方向盘都交给你了,可现在,他生病了,你的方向盘却要转向丽的父母,他能不难过吗?"

我靠在墙边,感觉眼睛有些湿润。

老伴说得对,我这辈子,确实把一切都给了儿子。

我不求回报,只是希望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能在我身边。

就像当年,他发高烧时,我彻夜未眠地守在他身边一样。

我悄悄回到床上,望着窗外的月光,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儿子刚出生时,我抱着他在厂区宿舍楼下转圈,向所有人炫耀;想起他上学第一天,我请了假专门送他去学校;想起他结婚那天,我在台下偷偷抹眼泪...

我这一生,不就是为了他吗?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发现儿子已经在院子里忙活了。

阳台上的吊兰被重新挂好,那是我最爱侍弄的植物。

小院子里的老柿子树需要修剪,这本是我的活儿,现在儿子正小心翼翼地修剪着。

我走出去,坐在院子里的老藤椅上。

那藤椅是我和老伴结婚时买的,陪伴了我们四十多年。

阳光不错,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像是被子里的暖和劲儿。

"爸,您醒了?早饭马上就好。"儿子看到我,放下剪刀走过来。

他穿着件旧毛衣,是我当年买给他上大学时的那件,没想到他还留着。

我看着他的脸,突然意识到儿子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我保护的小男孩了。

他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责任。

他的眼角已经有了细纹,鬓角也有了几根白发。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我的小男孩已经是个中年人了。

"志强,"我开口道,声音有些哑,"你为什么没去张家口?"

我需要知道答案,需要确认我在他心里的位置。

儿子一愣,然后坐到我旁边的椅子上:"爸,我怎么能在您刚做完手术就走呢?"

他不敢看我的眼睛,手指轻轻敲打着藤椅扶手,那是他从小紧张时的习惯。

"可我让你去了。"我执拗地追问。

"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可我自己心里过不去。"儿子认真地说,终于看向我的眼睛,"我跟丽商量过了,等您完全康复了,我们再带您和妈一起去张家口,她父母也想见见您。"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头的问题:"是你决定不去的,还是丽同意的?"

我需要知道,在这个决定中,是我儿子的孝心占了上风,还是我儿媳的理解和支持?

儿子看着我的眼睛:"爸,这有什么区别吗?"

"有区别。"我说,声音比我想象的要低沉,带着几分委屈,"我想知道,在你心里,我排第几。"

这个问题,像是藏了几十年的心事,终于说了出来。

儿子愣住了,然后笑了起来:"爸,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您在我心里,永远是第一位的啊。"

他的笑容像阳光一样明亮,像是当年他拿着奖状向我炫耀时一样灿烂。

"那你媳妇呢?"我追问,像个不依不饶的老头。

"丽理解我,她知道我担心您。"儿子的语气变得柔和,带着些许骄傲,"其实,是她提议取消旅游的。"

我有些惊讶:"是她提议的?"

我一直以为是儿子独自做的决定,或者是看我不高兴才勉强留下来的。

"是啊。那天您手术完,护士说您恢复得不错,我回去告诉丽,她想了想就说既然这样,不如让她父母改期,我们留下来照顾您。"儿子回忆道,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她说,如果她父母生病了,她也会这么做的。她还说,她父母年纪大了,身体还不错,可以等,但您刚做完手术,需要我们在身边。"

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我一直以为是儿子自己决定的,或者是迫于我的不满。

没想到,竟然是儿媳主动提出来的。

那个在我心里有些埋怨的年轻女孩,竟然有这样的体贴和理解。

"爸,您别多想。丽很尊重您和妈,她知道家里的重要性。"儿子拍拍我的肩膀,语气变得郑重,"我们是一家人啊。家这个字,就是一个屋檐下住着相亲相爱的人,不是吗?"

我望着院子里那棵老柿子树,它见证了我们家的变迁,从我和老伴初来乍到,到儿子出生成长,再到现在添了孙女。

树还是那棵树,可枝叶已经换了一茬又一茬。

"叔叔,志强,吃早饭了!"儿媳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伴随着油条下锅的滋滋声。

那香味勾起了我的食欲,像是当年厂区食堂的早晨。

餐桌上,小外孙女晓晓坐在儿媳怀里,口水直流地看着桌上的稀饭和小菜。

她穿着件红色的小棉袄,像个小灯笼,在这个初秋的早晨格外喜庆。

"来,爷爷,趁热吃。"儿媳给我盛了一碗粥,还夹了些清炒青菜,"这个青菜是阿姨说您爱吃的,我特意去市场买的。"

我看着眼前的这一家子,心里的那根刺,似乎松动了一些。

接下来的日子,我的恢复比预想的要快。

可能是心结解开了一些,身体也跟着好起来了。

儿子请的假到期后恢复上班,但每天下班都会来看我,有时候带着单位里的报纸和杂志,说是让我开开眼界。

儿媳也经常带着晓晓来,有时候还会提前过来帮老伴做晚饭。

从不会做饭的城市姑娘,如今竟然学会了做红烧肉,虽然味道还差一点,但胜在用心。

一天晚上,儿媳陈丽单独来看我,带来了一个老式的竹编保温盒。

那种保温盒我很熟悉,八十年代初,我和厂里的工友就是用这种盒子带饭的。

"叔叔,这是我妈妈做的阿胶糕,说对您的康复有好处。"她把保温盒放在桌上,有些局促地坐在一旁,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有些意外:"你妈妈?"

"嗯,我妈听说您做了手术,特意做的。"儿媳解释道,轻轻打开盒子,"她说等您好些了,欢迎您和阿姨去我家坐坐,我爸有收藏几瓶七十年代的茅台,说是要留着和您小酌一杯。"

我打开保温盒,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一盒红褐色的阿胶糕,看起来很是精致,表面还撒着一层芝麻粉,闻起来香甜可口。

"谢谢你妈妈。"我说,声音里的硬气少了几分。

儿媳犹豫了一下,然后鼓起勇气说:"叔叔,我想跟您道歉。"

她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像是小学生回答问题那样紧张。

"道什么歉?"我装作不解,但心里却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就是之前那个旅游的事。"儿媳低着头,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其实是我考虑不周到,不该在您手术的时候提出那样的要求。我爸妈知道后,也批评了我。我爸说了,他要是生病住院,肯定希望我第一时间陪在他身边,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自私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女孩,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感情。

她刚过二十五岁,比我闺女岁数还小,却要平衡两边的家庭关系,这种平衡,对年轻人来说并不容易。

突然间,我对她生出几分怜惜。

"丽啊,不用道歉。"我缓缓说道,语气像对待自己的女儿一样温和,"我理解你。你爸妈年纪大了,想出去看看,这很正常。你想孝顺他们,我和你阿姨都支持。"

儿媳抬起头,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叔叔?"

"真的。"我点点头,轻拍她的手背,"你和志强结婚后,我就把你当自己女儿看。女儿也要孝顺自己的父母,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叔叔..."儿媳的眼圈红了。

"只是以后啊,有什么事,大家一起商量,好不好?"我语气平和地说,像当年教导儿子一样,"我和你阿姨年纪大了,有时候想法可能跟你们不一样,但我们都是为了这个家好。家和万事兴嘛。"

儿媳点点头,擦了擦眼角:"我明白了,叔叔。我会记住的。"

她的神情真诚,像是初春的嫩芽,让人不忍责备。

"去忙你的吧,别担心我了。"我拍拍她的肩膀,"多陪陪晓晓,孩子长得快,一眨眼就大了。"

儿媳走后,我品尝了一块阿胶糕,味道不错,甜而不腻,带着一股淡淡的中药香。

我突然想到,我竟然还不知道儿媳父母的名字。

这么多年,我们两家其实交流不多,除了结婚那阵子,平时很少联系。

说起来,还真是我们这些老人家的问题。

总是把儿女看作是自己的,却忘了他们成家后,有了新的亲人。

也许,是时候改变一下了。

出院后的第三个周末,儿子和儿媳带着我和老伴去了他们家吃饭。

那是个小区里的两居室,虽然不大,但收拾得温馨整洁。

客厅墙上挂着我们全家福的照片,是晓晓满月时照的。

饭桌上,儿子提议下个月一起去张家口旅游。

"到时候正好是深秋,张家口的风景很不错。"儿子给我倒了杯茶,是碧螺春,我最爱喝的,"爸,您觉得怎么样?"

我看了看老伴,她冲我笑了笑,眼角的皱纹像扇子一样展开。

我点点头:"好啊,正好我和你妈退休了,有的是时间。"

想想看,我都退休三年了,除了县城和省城,还真没去过其他地方呢。

"太好了!"儿媳高兴地说,像个得到奖励的孩子,"我爸妈听说您康复了,一直想见见您呢。他们说要带您去吃张家口的莜面栲栳,可好吃了。"

晚饭后,我们一家人坐在阳台上喝茶。

初秋的风吹进来,带着些许凉意。

小外孙女晓晓在地上爬来爬去,时不时抓住我的裤腿,咯咯笑着。

我把她抱起来,放在膝盖上颠着玩,就像当年抱儿子那样。

"爸,您小心点,医生说您还不能太劳累。"儿子提醒我。

"没事,抱个小孩算什么。"我笑着说,逗弄着晓晓,"我这身体好着呢,医生不是说了嘛,恢复得不错。"

老伴在一旁说:"是啊,你爸这人,倔得很。医生说不能吃盐,他偷偷在菜里撒;说不能干重活,他非要去院子里收拾树枝..."

"我这不是觉得自己没问题嘛!"我辩解道,有些不好意思。

大家都笑了起来,笑声在小小的阳台上回荡。

晓晓被我们的笑声感染,也咯咯笑起来,小脸蛋红扑扑的,像个熟透的小苹果。

笑声中,我感觉心里那根刺,终于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的满足感。

一个月后,我们真的一起去了张家口。

那是一次愉快的旅行,我们见到了儿媳的父母,陈叔叔和张阿姨,两位和蔼可亲的老人。

陈叔叔是退休的中学教师,谈吐不凡;张阿姨是医院退休的护士长,照顾人特别周到。

我们一起爬山,看红叶,晚上围在一起打牌聊天。

陈叔叔带了两瓶珍藏的茅台,说是八十年代初厂家赠送的,一直没舍得喝。

"李兄,今天咱们就不醉不归!"他豪爽地给我倒了一杯。

那酒香气扑鼻,喝下去喉咙火辣辣的,却又回味无穷。

"好酒!"我赞叹道,"比我们厂里发的强多了!"

我们相谈甚欢,仿佛是多年的老友重逢,而不是第一次正式见面的亲家。

那几天,我感觉自己年轻了十岁,腿脚也比以前利索了。

回来的路上,我坐在儿子的车里,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

一排排白杨树笔直地站在公路两旁,像是欢送我们的士兵。

"爸,您在想什么呢?"儿子问,一边专注地开着车。

看着他熟练地握着方向盘的样子,我突然有所感悟。

"我在想啊,"我笑着说,手指轻敲车窗,"人这一辈子,就像开车一样。年轻的时候,我们握着方向盘,带着你们这些孩子往前走。现在,方向盘交给你们了,我和你妈就是坐在后排的乘客,欣赏沿途的风景。"

儿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认真地说:"爸,您和妈不是乘客,您们是我的导航仪。没有您们的指引,我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我听了这话,鼻子一酸,赶紧转头看向窗外,不想让儿子看见我湿润的眼睛。

"好小子,嘴越来越甜了。"我故作轻松地说,声音却有些哽咽。

车窗外,秋风送爽,远处的山峦层林尽染,红色、黄色、橙色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幅绚丽的画卷。

我靠在座位上,心里充满了宁静和满足。

那场支架手术后,我不仅修复了血管,也修复了自己与儿子、儿媳之间的关系。

我明白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需要学会放手,给年轻人更多的空间和理解。

同时,我也明白了,家人之间的爱,从来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题,而是一道需要所有人共同经营的必答题。

方向盘终究是要交给年轻人的,但我和老伴,永远是他们坚强的后盾和温暖的港湾。

就像那支架撑开了我的血管,让鲜血畅通无阻;我们的理解和包容,也撑开了家人之间的心结,让爱流淌无碍。

来源:天涯旧时光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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