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恍然大悟,原来在这个家里,我连作为生育工具的价值,都比不上那个虚无缥缈的影子。
当医生诊断我可能再也无法生育时。
我的丈夫第一反应竟是:「那怎么对得起她?她那么想要个孩子。」
他口中的“她”,是他那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就连我五岁的儿子也跑来质问:「妈妈你是不是故意的?爸爸说白月光阿姨要是能生,肯定比你强!」
我恍然大悟,原来在这个家里,我连作为生育工具的价值,都比不上那个虚无缥缈的影子。
我累了。
我留下一纸离婚协议,消失在他们的世界里。
1
我拿着那张薄薄却重如千钧的诊断书——“可能无法再次生育”,手抖得几乎捏不住。
冰冷的白色充斥着医院的走廊,世界在我眼前眩晕,只剩下那几个字,像冰锥凿穿我的心脏。
为什么是我?
我强忍着汹涌的泪意,像个游魂般回到家。
看到我,他随口问:“检查怎么样?医生怎么说?”语气轻松。
我的动作僵住,深吸一口气,我走到他面前,声音无法抑制地颤抖:“皓辰,医生说……我可能……很难再怀孕了。”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几秒钟的震惊后,眉头紧紧锁起。
然后,几乎是脱口而出,他石破天惊地问道:“怎么会这样?那晚晚怎么办?她那么想要个孩子……”
“晚晚。”
林晚晚。
他放在心尖上多年、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血液似乎瞬间凝固,从头到脚一片冰冷,连指尖都在剧烈颤抖。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说什么?”我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沈皓辰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但他脸上没有丝毫歉意,只是烦躁地别开脸,避开我质问的目光。
语气生硬地、试图找补:“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唉,这事太突然了,我……”
在我刚刚被宣判生育希望渺茫,身心俱碎,最需要安慰和支撑的时刻。
他第一反应不是关心我的身体状况,不是分担我的痛苦绝望。
而是远在天边、与我们这个家庭毫无关系的林晚晚——她想要个孩子?
所以,我的“无法生育”,首先对不起的,竟然是他的白月光?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让我感到彻骨的寒冷和深入骨髓的荒谬。
这五年,像一个巨大的、冰冷的笑话。
我看着他烦躁地在客厅里踱步,然后走到阳台,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声音压得很低,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几个字眼:“……别提了,家里那位身体不争气……嗯,是……唉,麻烦……”
身体不争气?
2
第二天早上,家里气氛降到了冰点。
他对我态度明显冷淡了许多,眼神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和……掩饰不住的失望。
墙上挂着我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照片里的我笑靥如花,依偎在沈皓辰身边,他抱着年幼的念念,画面温馨得像一幅精心绘制的油画。
可现在看着,只觉得无比讽刺。
我默默地收拾着散落在地毯上的玩具,那是儿子沈念安昨晚的杰作。
正当我弯腰捡起一个变形金刚时,念念的小房间门开了。
“妈妈!”五岁的儿子沈念安跑了出来。
他跑到我面前,说出了一句像最锋利的刀子:
“妈妈!你为什么不能生小妹妹了?爸爸说,林阿姨要是能生,肯定比你好!”
我感觉大脑瞬间炸开了,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几乎站立不稳。
林阿姨……林晚晚……
他不仅自己心疼林晚晚,竟然还把这种恶毒、扭曲的想法灌输给了我们年仅五岁的儿子!
我的脸色瞬间煞白,浑身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念念……”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破旧的风箱,“是谁……是谁教你这么说的?告诉妈妈,是谁?”
念念被我苍白的脸色和颤抖的声音吓到了,小嘴一瘪,眼看就要哭出来。
“念念!”沈皓辰的声音及时从书房传来,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
他快步走过来,一把将儿子从我怀里扯开,拉到自己身后,像是保护珍宝一般,隔开了我和念念的视线。
他甚至没有看我一眼,只是对着儿子,语气却是在对我“辩护”:“小孩子懂什么,你别吓着他!”
他眼神冰冷刺骨,语气更是刻薄:“本来就是事实,你身体不好,难道还怪别人说?念念只是说了实话而已,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他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我进行无情的审判。
那一刻,我清晰地感觉到,我和儿子之间,被这个我曾经深爱的男人,强行推向深渊。
3
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如此。
就在我以为自己会在这死寂中慢慢麻木时,林晚晚的消息不期而至。
“晴晴,听说你身体不太好?最近还好吗?我有点担心你,想约你出来喝杯咖啡,散散心。”
语气温柔,语气透着浓浓的“关心”和“姐妹情深”。
呵,担心我?恐怕是来看我笑话。
沈皓辰那句脱口而出的“那晚晚怎么办”,言犹在耳。
我本能地想要拒绝这虚伪的邀约。
我也很想看看,这位被沈皓辰捧在心尖上、甚至不惜牺牲妻儿感情也要维护的白月光,到底要在我面前耍什么花样。
“好啊,晚晚姐费心了。你说地点吧。”我用一种连自己都惊讶的平静语气回复了她。
咖啡馆选在一家格调优雅、消费不低的网红店。
林晚晚比我先到,坐在靠窗的位置,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柔和地勾勒出她精致完美的侧脸。
她今天打扮得格外用心,气质楚楚动人。
手边随意放着一个最新款的奢侈品牌包包。
看到我走近,她立刻站起身动作自然地迎上来:“晴晴,你来了。快坐。”
她握住我的手,她的指尖温暖柔软,衬得我因为连日打击和心寒而冰凉僵硬的手更加不堪。
“晴晴,真替你难过……我听皓辰说了,你别太伤心。
女人嘛,要是再不能生孩子,是挺遗憾的。”
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转瞬即逝,那看似真诚的惋惜表情下,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寒暄不过三句,她就开始了真正的“表演”。
“不过你也别太有压力,皓辰他……其实还是很关心你的。”
语气带着几分看似“无意”的感慨,实则字字诛心,“只是,你也知道,皓辰一直很喜欢孩子,他总说,希望家里能热热闹闹的,最好能有三四个孩子,当初要不是看你能生……”
她故意顿了顿,抬眼看向我,眼神透露着同情:“唉,可惜了……他那么渴望一个儿女绕膝的完整大家庭。要是当初……”
她故意欲言又止。
要是当初什么?
她在明晃晃地暗示我,是我身体不争气,让他的人生有了无法弥补的“缺憾”。
而她,林晚晚,才是那个能够圆满他人生的人。
我的心一片冰冷,血液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面上却努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和平静。
她优雅地抬起手,轻抚了一下手腕上那条格外精致、镶嵌着细碎钻石的手链,手链在午后的阳光下折射出耀眼刺目的光芒。
她注意到我的目光落在手链上,带着几分娇羞地解释道:“哦,这个啊。是皓辰最近送我的。
他说特意从很有名的寺庙里求来的,叫‘好孕’手链,能带来好孕呢……,一定会帮我实现做妈妈的愿望。”
她说着,又将那充满“同情”的目光投向我:“唉,本来想说,你要是喜欢,也帮你求一个。
可惜了,你现在……可能也用不上了。”
在我刚刚被诊断可能无法再次生育的时候,沈皓辰,我的丈夫,送她一条带来“好孕”的手链?
还说什么希望她“早点实现做妈妈的愿望”?
4
原来,沈皓辰不仅在言语上心疼他的白月光,在行动上也早已如此“体贴入微”、“深谋远虑”。
真的够了。
心中最后一丝对这段婚姻的幻想,在林晚晚这番精心策划的“表演”下,彻底、完全、干净地破灭了。
我放下手中的水杯,杯子与光洁的桌面碰撞,发出“咚”的一声清脆声响,成功打断了林晚晚接下来可能更加“精彩”的表演。
我扯了扯嘴角,努力牵引出一个冰冷的、毫无温度的笑容,直视着她那双写满虚伪的眼睛:“林小姐,真是费心了。
不过,我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至于你的‘好孕’,你自己留着慢慢享用吧。”
“这咖啡,你自己慢慢喝。”
说完,我拿起放在一旁的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咖啡馆。
走出咖啡馆,外面的阳光猛烈地照射下来,有些刺眼。
回到那个名为“家”、实为牢笼的地方,偌大的房子空无一人。
我没有开灯,径直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黑暗将我温柔地包裹,也放大了我内心的空寂与决绝。
丈夫的失言,儿子的指责,白月光的炫耀……这几天发生的一幕幕,如同电影慢镜头一般,在我脑海里反复、清晰地回放。
每一个画面,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凌迟着我的心。
我在黑暗中静坐了很久很久,直到窗外的天色渐渐泛起一丝鱼肚白。
我站起身,没有开灯,径直走进主卧。
我只从最角落里拿出几件自己大学时买的、早已不常穿但依旧舒适的便服,几件必需的内衣,以及最简单的洗漱用品,动作平静得可怕,仿佛只是在收拾一次短途旅行的行李。
而现在,我要跟那个身份,彻底告别了。
从书房那个积了灰的抽屉深处,我翻出了一份早已被遗忘的文件——离婚协议书。
这份协议,其实是我在很久以前,某次和沈皓辰因为林晚晚的事情发生激烈争吵后,一时冲动之下打印出来的。
当时只是想用它来逼迫沈皓辰做出选择,或者说,只是想用一种幼稚的方式吓唬吓唬他,证明自己也是有底线的。
可笑的是,他当时看到这份协议,只是嗤笑一声,轻蔑地说我“又在闹什么”,然后随手就将它扔进了抽屉最底层,再也没有提起过。
现在想来,他大概从一开始就笃定,我离不开他,离不开这个优渥的家,离不开“沈太太”这个光鲜的头衔。
我拿起笔,没有丝毫犹豫,在那份早已落满微尘的协议书末尾,“乙方(女方)”签名的那一栏,一笔一划,清晰而用力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苏晴。
旁边,我摘下了婚戒,轻轻放在了协议书上。
最后,我环顾了一眼这个我生活了五年的家。
我拉着一个简单的行李箱,悄无声息地走出了这个家,走出了这段让我窒息的婚姻。
我把沈皓辰和他那个圈子的人,全部拉黑,删除。
5
沈皓辰是被宿醉后的头痛和生物钟同时叫醒的。
他习惯性地伸手想去揽身边温软的身体,却摸了个空。
身边空无一人,只有床铺上残留的一道浅浅的凹痕,早已失了温度。
他坐起身,揉了揉因酒精而发胀刺痛的太阳穴,宿醉的记忆有些模糊不清。
苏晴呢?一大早跑哪去了?又闹什么脾气?
他的目光不耐烦地随意一扫,瞬间定格在床头柜上。
一份白纸黑字的文件突兀地放在那里,上面“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如同针扎般刺眼无比。
文件上,一枚闪亮的钻戒安静地躺着,旁边是苏晴清晰的签名。
沈皓辰的瞳孔猛地一缩,一股无名怒火。
“苏晴!”他低吼一声,一把抓起那份协议。
怒火中烧,“你又在闹什么脾气?!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有意思吗?!以为这样我就会低头?!”
然而,楼下迎接他的,不是苏晴永远准备好的温热早餐和熨烫整齐的当日衬衫,而是一片前所未有的混乱。
厨房里传来保姆张姨手忙脚乱的声音,以及儿子沈念安尖锐刺耳的哭喊:“我要妈妈!我不要张奶奶!我要妈妈!妈妈去哪里了?!”
“先生,您醒了?”张姨抱着哭闹不止,一脸为难又带着几分惶恐地看着他,“太太……太太好像不在家,我早上过来就没看到她。
念念一起床就找妈妈,怎么哄都不行,早饭也没吃……”
沈皓辰眉头皱得更紧了,心里那股烦躁愈发强烈。
他第一次,因为这种生活细节上的失控,感到如此强烈的混乱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不适感。
“行了行了,别哭了!吵死了!”沈皓辰被儿子的哭声和张姨的絮叨吵得心烦意乱,粗暴地对着念念吼了一句。
念念被他凶狠的语气吓得一愣,随即哭得更大声了,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呜哇……爸爸坏!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肯定是出去买东西了,或者回娘家了吧,一会儿就回来。”
沈皓辰敷衍着,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对劲。
苏晴就算生气,也从不会这样不告而别,更不会连儿子都不管。
他拿出手机,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冰冷而机械的提示音:“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关机?
沈皓辰愣了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开始升腾。
他立刻打开微信,想发条信息过去质问,系统提示:“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他被拉黑了?!
一股莫名的、突如其来的恐慌。
他立刻打电话给助理,声音带着急促和慌乱:“马上给我查!查苏晴名下所有银行卡和信用卡的消费记录!
查她最近的出行信息,机票、高铁票,所有!快!”
结果很快反馈回来:苏晴名下的卡没有任何异动,也没有任何购买机票、火车票的记录。
“玩失踪?”沈皓辰咬着牙“苏晴,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妥协?
你以为你离得开我?你太天真了!”
6
沈皓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不相信苏晴能真正离开他。
一个脱离社会五年的家庭主妇,没有稳定工作,她能去哪里?
她身上带走的钱肯定不多,能撑多久?
等她在外面吃够了苦头,自然就会乖乖回来。
沈皓辰压下心头那股越来越强烈的烦躁和空落感。
他让助理联系了本市最顶尖的私家侦探,开出高价,只有一个要求: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尽快找到苏晴的下落。
信息时代,一个大活人不可能真的凭空消失。
果然,没过两天,侦探就传来了消息:苏晴住在一个大学同学的出租屋里,在城市另一端的一个老旧小区。
“找到就好。”沈皓辰看着侦探发来的地址和照片,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掌控一切的自信笑容。
他没有立刻联系苏晴,而是先做好了“准备”。
他让助理准备了一张空白支票,以及一套公寓的房产证和钥匙。
他认为,苏晴这次闹这么大,无非是觉得委屈了,想要补偿。
哪个女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他驱车前往那个老旧小区。
斑驳的墙壁、狭窄昏暗的楼道和随处的杂物,沈皓辰眉头紧紧锁起,心里对苏晴更加不满。
他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如同巡视领地般的姿态,敲响了那扇看起来有些年头、略显破旧的防盗门。
开门的是一个年轻女人,侦探资料里提到的苏晴的大学同学,叫周琪。
女人看到他,眼神里瞬间充满了警惕、厌恶和毫不掩饰的敌意。
“苏晴呢?”沈皓辰懒得跟这种小角色废话,姿态依旧高傲,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仿佛不是来找离家出走的妻子,而是来处理一件麻烦的事务。
“她不在。”周琪冷冷地回答,身体挡在门口,丝毫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
“让她出来见我。”沈皓辰的耐心正在耗尽,“闹够了就跟我回去。
这张支票,还有这套房子,算是给你的补偿。
以后别再掺和我们夫妻俩的事。”他将支票和房产证递过去,眼神里带着施舍般的优越感。
“补偿?”周琪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鄙夷,“沈先生,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太看不起人了?”
她没有接他递过来的东西,反而冷笑一声,从身后拿出手机,直接按了免提。下一秒,手机里传来了一个沈皓辰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是苏晴的声音
“沈皓辰,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离婚协议我已经签了字,财产分割按照法律程序来就行。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我们之间,到此为止。”
她的声音里听不到一丝一毫的波澜,只有彻底的、令人心惊的疏离和冷漠。
“苏晴!你别不识好歹!”他对着手机低吼,试图用愤怒掩盖那份慌乱,“你一个人在外面能做什么?吃不了苦就乖乖跟我回家!念念还在家等你!”
“念念我会通过法律途径争取抚养权,或者协商探视权,这不劳你操心。”苏晴的声音依旧平静得像一潭死水,“至于回家?那个地方,从你脱口而出’那晚晚怎么办’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是我的家了。
沈皓辰,我们到此为止吧,别再互相折磨了。”
说完,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了,只留下一串忙音。
沈皓辰愣在原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沈先生,”苏晴的同学周琪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锐利,语气带着毫不客气的警告,“晴晴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这里不欢迎你。
如果你再来骚扰我们,到时候,事情闹大了,对你沈大总裁的声誉和公司形象,恐怕不太好吧?”
他看着那扇在他面前“砰”一声关上的、紧闭的房门。
感受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7
苏晴离开后的日子,沈皓辰过得一团糟。
公司里,一个重要的项目因为他的分心频频出错,合作方怨声载道。
家里更是鸡飞狗跳。
儿子念念的情绪也一直不稳定,时常哭闹着要妈妈,这让沈皓辰更加烦躁,却又束手无策。
一个混乱的周末,他在书房里烦躁地翻找一份几年前的旧合同,却无意间在书柜的角落里,碰倒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画家和一个日记本。
他皱着眉,鬼使神差地拿起来。
有几张……画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笑容干净纯粹,眼神里闪烁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和热爱。
他微怔,认出来,那是刚认识苏晴。
那时候的她,好像总是抱着画板,身上沾着颜料,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活力。
他放下画夹,随手翻开一本封面已经有些磨损的日记本。
里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日期和文字。
“20XX年X月X日:今天拿到了‘未来之星’全国插画大赛的金奖!太开心了!感觉离梦想又近了一步!我要成为最棒的插画师!”
“20XX年X月X日:皓辰向我求婚了!他说他喜欢看我画画时专注的样子,他说他会永远支持我的梦想。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20XX年X月X日:婚礼好累,但看到皓辰温柔的笑容,觉得一切都值得。以后要好好经营我们的家,也要继续画画。”
“20XX年X月X日:怀孕了!有点紧张,但更多的是期待。皓辰说,怀孕很辛苦,让我安心养胎,画画的事可以先放一放,等孩子大点再说。”
“20XX年X月X日:念念出生了!好小,好软。看着他天使般的睡颜,觉得所有的孕吐、疼痛和辛苦都烟消云散了。只是,每天围着孩子转,手忙脚乱,真的好久好久没拿起画笔了……”
“20XX年X月X日:皓辰越来越忙了,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身上的酒气和香水味也越来越重。有时候想和他好好说说话,他总说累,或者在忙工作。感觉……有点孤单。今天偷偷画了一会儿,感觉手都生疏了。”
“20XX年X月X日:今天看到大学同学林琳的作品又获奖了,还登上了知名杂志封面,心里有点酸酸的,也为她高兴。我的梦想……是不是真的越来越远了?有点不甘心。”
“20XX年X月X日:皓辰又提起林晚晚了。他说只是普通朋友聚会碰到了。可是……为什么我的心还是会像针扎一样痛?是我太敏感了吗?”
原来,她为他,放弃了她的整个世界……而他,却从未珍惜过。
心烦意乱、悔恨交加之下,沈皓辰下意识地又约了林晚晚出来吃饭。
或许是习惯使然。
席间,他心不在焉地喝着闷酒,忍不住又抱怨了几句苏晴的“绝情”、“不识好歹”和“不知所踪”。
林晚晚依旧扮演着温柔解语花的角色,一边体贴地替他布菜。
一边看似不经意地、带着几分委屈和“好心被当驴肝肺”的无奈说道:“晴晴可能也是一时想不开吧,毕竟身体出了那种问题……上次我约她喝咖啡,本来是想好好安慰安慰她,她情绪就挺激动的。
我当时也是好心,还特意戴了你送我的那条’好孕’手链,想着能不能沾点喜气给她。让她心情好一点,结果她好像误会了什么,”
“好孕手链?”沈皓辰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住林晚晚,“你说什么手链?”
林晚晚似乎没料到他会突然抓住这个细节追问,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
随即试图用娇嗔掩饰:“就是你前段时间送我的那条镶钻的手链呀,你不是说是一个朋友特意从很有名的寺庙里求来的,能带来好运,特别是对求子很灵验的嘛……你说希望我……”
沈皓辰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阴沉得可怕。
他确实送了林晚晚一条手链,但那只是他在商场随手买的一个价值不菲的小礼物。
“晚晚,”沈皓辰的声音冷得像冰碴,“我什么时候说过那是求来的好孕手链?!”
林晚晚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眼神慌乱起来,语无伦次地试图狡辩:“我……我记错了?可能……可能是哪个朋友跟我开玩笑说的吧……皓辰,你干嘛突然这么严肃……一条手链而已……”
沈皓辰没有再说什么。
此时,他无意间在一个共同朋友的朋友圈里,看到了几张画展现场的照片。
照片是在一个小型但格调高雅的画廊举办的开幕式上拍的。画展的主角,赫然是——苏晴!
照片里的苏晴,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米白色亚麻西装套装,长发干练地挽起,脸上带着自信从容的微笑,眼神明亮而坚定。
她的眼睛里重新焕发出奕奕神采,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光芒,是沈皓辰在过去几年的婚姻生活中从未在她身上见到过的。
这个容光焕发、自信独立、在自己的领域里闪闪发光的女人,和他记忆中那个总是围着家庭孩子转、眉宇间总是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和压抑的家庭主妇,判若两人!
强烈的对比狠狠刺痛了沈皓辰的眼睛。
他,好像真的,要永远失去她了。
8
他不能失去苏晴!绝对不能!
他发去的道歉信息,言辞恳切,痛心疾首地细数自己的过错,表达自己迟来的悔意和“深情”。
然而,所有的信息都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沈皓辰不死心,开始制造各种“偶遇”。
“晴晴……”他鼓起勇气上前一步,语气不再是过去的命令式强硬,:“我……我能和你谈谈吗?就几分钟。”
苏晴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甚至有些碍眼的陌生人。
她的彻底无视,像一把最钝的刀子,在他心口反复拉锯,割得他心里又痛又涩,难堪至极。
几次“偶遇”都以失败和难堪告终后。
沈皓辰拿出了他认为最有用的王牌——儿子沈念安。
念念已经好几个月没好好见到妈妈了,小孩子对母亲的依恋是无法割舍的天性。一看到苏晴的身影,念念立刻挣脱沈皓辰的手,像颗小炮弹一样迈着小短腿扑过去,带着哭腔大喊:“妈妈!妈妈!”
看到儿子那张酷似自己的小脸,苏晴瞬间柔和下来。
她立刻蹲下身,紧紧地将扑进怀里的念念抱住,眼眶控制不住地微微泛红。“念念,我的宝贝,想妈妈了吗?”
“想!念念每天都想妈妈!”小家伙紧紧搂着苏晴的脖子,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妈妈你为什么不回家?爸爸说……说你不要念念了……”
听到儿子的话,苏晴的心猛地一痛,她抬头看向不远处的男人,眼神瞬间又冷了下来,充满了厌恶和鄙夷。
“念念,你听妈妈说,”她温柔地擦去儿子脸上的泪水,语气却无比坚定,“妈妈没有不要你,妈妈永远永远爱你。
只是妈妈和爸爸之间出了一些问题,我们不能再生活在一起了,但这绝不代表妈妈不爱你了,明白吗?”
她耐心地安抚着儿子。
当沈皓辰试图上前,想借着儿子的由头搭话时,苏晴温柔地对儿子说:“念念乖,妈妈有点事要先走了,周末再来接你,好不好?”
她温柔地对待儿子,却用最冷漠、最决绝的方式,清晰地向沈皓辰划清了界限:我可以是念念的妈妈,但我绝不会再是你的妻子。
他不能失去她!他绝对不允许她彻底离开他的世界,更不允许她属于别人!
苏晴的首个个人插画作品集《涅槃》的发布签售会上,沈皓辰再次不请自来。
就在签售环节刚刚开始,读者们排起长队等待签名时,沈皓辰突然捧着一大束红玫瑰,径直走到了苏晴面前的签售台前。
“晴晴,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看在念念的份上,看在我们曾经那么多年的感情份上……”
他的突然出现和这番声泪俱下的公开“表白”,让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现场瞬间从一个文化交流场合变成了八卦绯闻的直播现场。
苏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她看着眼前这个试图用舆论压力和公开施压方式逼迫自己就范的男人,只觉得无比厌烦、恶心和可笑。
就在苏晴深吸一口气,准备拿起话筒让他彻底死心时,一个更加不速之客也尖叫着挤了进来——林晚晚!
“沈皓辰!”林晚晚几步冲上前,脸上带着被背叛的委屈和歇斯底里的指责。“你忘了你之前答应我什么了吗?你说过会尽快处理好你和她之间的事情,然后跟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皓辰猛地一把甩开了手。
“滚开!你来干什么?!这里没你的事!”
沈皓辰此刻只想让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消失。
林晚晚被他当众狠狠甩开,脸上又气又急又恨,彻底失去了理智,口不择言地嚷道:“苏晴!你得意什么?!就算你现在装得再风光,再有才华又怎么样?!你还不是个连孩子都生不出来的废物!是个下不了蛋的母鸡!皓辰他根本就不爱你,他只是可怜你!他心里真正爱的人是我!一直都是我!”
全场再次哗然!所有人都用震惊、鄙夷和愤怒的目光看着状若疯癫的林晚晚。
沈皓辰的脸更是瞬间铁青,他没想到林晚晚会在这种场合,当着这么多媒体和业内人士的面,说出这种话!
“你给我闭嘴!疯女人!”他怒吼道,恨不得当场掐死她。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人身攻击,苏晴却异常地冷静了下来。
她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两个丑态百出、互相撕咬的人,仿佛在看一场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极其滑稽荒诞的戏剧。
她缓缓拿起面前的话筒,清了清嗓子,声音清晰、冷静而坚定地传遍了整个会场,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和议论:
“首先,感谢这位林女士用如此激烈的方式,‘提醒’了我曾经遭遇过的不幸。是的,我曾经历过身体上的打击和情感上的背叛,但这并不能定义我是谁,更不能决定我的价值。恰恰是这些经历,成为了今天的我。”
然后,她将冰冷的对沈皓辰说:“至于沈先生,我们之间早已结束,离婚手续正在按照法律程序办理中,很快就会有结果。请你以后,不要再以任何方式出现在我的工作和生活中,这对我们彼此都好。你的道歉,我不需要。”
说完,她不再看他们一眼,对着旁边早已待命的保安冷静地示意:“麻烦保安先生,把这两位与本次签售会无关的人士‘请’出去,不要影响活动的正常进行。”
沈皓辰被保安“请”出画廊时,回头看着那个在灯光下继续从容地为读者签名的、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的、背影挺直而决绝的苏晴,心中一片冰凉彻骨的绝望。
9
签售会上的公开闹剧,如同投入滚油中的一把火,迅速点燃了舆论。
沈皓辰当众“求复合”被拒。
林晚晚恶毒攻击苏晴“不能生育”并自曝小三身份的视频和图文,铺天盖地地席卷了各大媒体和平台。
沈皓辰苦心经营多年的“青年才俊”、“深情顾家”形象一夜之间崩塌,沦为全城唾弃的“渣男”、“小丑”。
连带着他的公司形象也受到了严重冲击,股价下跌,多个正在洽谈的合作项目被紧急叫停。
正如多米诺骨牌效应,一块倒下,便引发了连锁的坍塌。
一个原本很有前景的跨界投资项目,因为他的犹豫不决和关键时刻的缺席(,而错失良机,被竞争对手抢走,导致公司前期投入的大量资源打了水漂,损失惨重。
紧接着,之前被他忽略的一个合同中的法律漏洞被虎视眈眈的竞争对手抓住,并联合了几个早就对沈皓辰行事风格不满的合作方,发起了联合诉讼,要求巨额赔偿。
屋漏偏逢连夜雨。
公司的资金链迅速出现了严重问题。
银行开始催收贷款并拒绝新的授信,供应商要求现款结算,合作伙伴纷纷撤资。
危机如同雪球般越滚越大,迅速将沈皓辰和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商业帝国推向了悬崖边缘。
沈皓辰这才真正感到了灭顶的恐慌。
他开始疯狂地四处奔走,试图拆东墙补西墙。
他发现,一切都在加速失控,他曾经拥有的那些人脉和资源,在他声名狼藉、公司濒临破产之际,纷纷避之唯恐不及。
就在沈皓辰焦头烂额时,林晚晚也彻底露出了她贪婪的面目。
眼看着沈皓辰公司岌岌可危,往日的风光不再,她曾经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不食人间烟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榨取饿了沈皓辰手中最后一点可动用的现金,并逼迫他变卖了几件还能值点钱的珠宝首饰和名表后。
她没有丝毫的留恋和愧疚,消失在一个深夜。
失去了林晚晚这个虚幻的慰藉,公司又面临着灭顶之灾,沈皓辰彻底陷入了绝境。
最终,在法院的强制判决下,他的公司宣告破产清算。
10
站在那间只有十几平米、家徒四壁、空气中弥漫着廉价泡面味和潮湿霉味的出租屋里,沈皓辰环顾四周,只觉得一片茫然、荒芜和深入骨髓的绝望。
儿子念念,在法院综合考虑了双方的经济状况、居住环境以及对孩子成长的影响之后,最终将抚养权判给了苏晴。
他只剩下极其有限的、需要在苏晴同意和监督下进行的探视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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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然滑过一年。
我全身心地投入到我曾经被迫放弃、如今失而复得的热爱——插画事业中。
凭借着扎实的功底、鲜明的个人风格和作品中蕴含的强烈情感共鸣,我很快在业内崭露头角。
我的作品开始登上知名艺术杂志,与一些理念契合的品牌进行了联名合作,成功出版了我的第一本个人插画集《涅槃》,成功举办了几场颇受好评的个人画展。
我有了新的、志同道合的朋友,拓展了自己的社交圈。
偶尔,也会有欣赏我的、同样优秀的温和男士出现,对我表示好感。
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下午,我刚刚结束和一家法国童书出版社编辑的视频会议,谈妥了一个合作项目。
心情愉悦地走在街道上,准备去接结束兴趣班的念念。
路过一家街角的,我习惯性地向里望了一眼,想进去买杯冰美式。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不经意间顿住了。
咖啡馆角落的坐着一个男人。
是沈皓辰。
他脚边放着一个皱巴巴的帆布包,包里似乎露出一角皱巴巴的传单,上面隐约可见“餐厅急聘服务员/后厨帮工”之类的字眼。
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沈皓辰茫然地、迟钝地转过头。
当他的视线与我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我只是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从容地转过身,收回了目光,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
我迈开脚步,继续向前走去,毫不留恋。
阳光温暖地洒在我身上,勾勒出柔和明亮的光晕。
我们的人生,早已走向了截然不同的轨迹。
至于儿子沈念安,在我的坚持和引导下,接受了一段时间专业的儿童心理辅导。
他逐渐理解了父母分开的事实。
虽然偶尔还是会问起爸爸,但我会坦诚地告诉他,爸爸妈妈因为一些原因不能生活在一起了,但我们都依然爱他。
沈皓辰偶尔会来看他,但念念似乎也本能地与那个给他带来过伤害和混乱的父亲保持着距离。
小家伙在我全身心的爱与呵护下,正在努力地、健康地成长着。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便再也无法弥补。
我的新生,才刚刚开始。
来源:每日精彩故事会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