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作文的破题之道,藏在这位作家的童年故事里!

360影视 欧美动漫 2025-05-24 11:01 2

摘要:祝勇的写作启蒙,始于初中语文老师苏丽菊的悉心引导。她在课堂上对祝勇的作文《春游北陵》的公开表扬,让一个少年初次尝到文字被认可的喜悦。这篇描写沈阳著名景点清昭陵的文章,没有宏大的叙事架构,也没有刻意拔高的主题立意,只是将春游所见所感——古陵的巍峨、松柏的苍翠、游

五月过半,高考的气氛渐浓。此刻或许有不少高三学子正对着作文冥思苦想:怎样才能写出主题明确又打动人心的作文?

我们今天分享的这篇《作文与作文》(节选),选自故宫学者祝勇的童年回忆散文集《从故乡到故宫》,他的写作经历也许能为同学们提供一些启发。

祝勇的写作启蒙,始于初中语文老师苏丽菊的悉心引导。她在课堂上对祝勇的作文《春游北陵》的公开表扬,让一个少年初次尝到文字被认可的喜悦。这篇描写沈阳著名景点清昭陵的文章,没有宏大的叙事架构,也没有刻意拔高的主题立意,只是将春游所见所感——古陵的巍峨、松柏的苍翠、游人的欢声笑语一一记录在作文本的绿色方格里,这种对细节的忠实记录,反而让文章充满了生命力。祝勇也自认为这篇文章是他创作历史文化散文的起始。

祝勇的写作观念也随时间的推移不断进步。学生时代,"一件有意义的事"这类命题让他感到束手束脚,他认为“宏大的意义,并不是一个中学生的文字所能承载的,只能生拉硬拽”。直到读到《红楼梦》里那些"没意义的日常",他才顿悟:写作并不是要书写什么宏大的意义,而是要书写琐碎的日常,在那些 “没意义的事”中探索生命的真谛。这种写作逻辑,与高考作文的评审标准不谋而合——那些获得高分的文章,往往胜在真实可感的细节,而非空洞浮夸的辞藻堆砌。

祝勇的散文《作文与作文》里藏着写作的底层逻辑:观察生活、忠实表达。当同学们为高考作文焦虑时,不妨回溯写作的初心——写作不是迎合命题人的思维游戏,而是用文字搭建一座通向阅读者心灵的桥梁,无论对面是阅卷的老师,还是普通的读者。

《从故乡到故宫》祝勇 著人民文学出版社·九久读书人出版

作文与作文(节选)

作者:祝勇

1980年,我在沈阳市一二六中学读初中。一二六中学也是部队学校,原来叫东北军区子弟学校,成立于1953年,与我读过的八一学校小学部在一个大院里。一二六中学主教学楼也是一座老建筑,建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初期,是一座精致的砖混结构三层楼。二十多年后重返母校,看到教学楼前立着的一块铜牌,才知道这也是一座历史建筑——奉天税务监督署旧址。这个奉天税务监督署,是伪满洲国成立以后建立的税务管理机构,负责监督指导奉天、锦州、安东、通化、兴安五省的“国税”征收。新中国成立后,这栋大楼又成为东北局税务局的办公楼。抗美援朝胜利那一年,东北局税务把办公楼腾出来,作东北军区第一小学,成为沈阳市绝无仅有的一所全日制寄宿学校,1957年,校名改为沈阳军区八一学校,不仅有小学,还增设了初中。大楼里有宽敞的大厅,有漂亮的“回”字形楼梯,上下课我们经常在这大理石镶嵌的楼梯上上蹿下跳。

我在初一(2)班,班主任是苏丽菊老师,对我有着慈母般的关爱。她非常慈祥、耐心,是一位认真负责的好老师。隔壁(1)班的班主任是李芙蓉,教政治,也很喜欢我。毕业以后,我还常去看望她们。2023年我回沈阳看望苏老师,才从苏老师口中得知,李芙蓉老师两年前去世了,去世前一直念叨,能见上我一面就好了。那时正在疫情中,我无法回到沈阳。听苏老师这么说,心里愈发难受。

苏老师教语文,所有课程中,我最喜爱的就是语文,语文课中,我最喜爱的是作文课。把一个个的汉字填写在作文本的绿色方格里,能激发出我的无限热情。

我还记得我当年一个作文的题目叫《春游北陵》。北陵(清昭陵)是清朝第一个皇帝皇太极的陵墓,是清朝“关外三陵”(即福陵、昭陵、永陵)规模最大、气势最宏伟的一座皇帝陵,在沈阳的北郊,那一带呈现出鲜明的乡村景象,自二十世纪二十年代起,北陵的外围建起了一个很大的公园,是我们春游的去处。《春游北陵》这篇作文让我很得意,说得邪乎一点,可以说是我写历史文化散文的起始吧,也果然得到了苏老师的表扬,作为范文在班上朗读。人们说好孩子是夸出来的,这一点在我的身上得到了验证。既然老师叫好那就接着干,或许正是苏老师的这些鼓励,培养了我对写作的最初兴趣。

除了《春游北陵》,我还写过一篇《千山揽胜》。千山在鞍山东南,是长白山余脉,相传有九百九十九座山峰,遥望若青莲接天,故又称千朵莲花山,简称千山。千山山脉是在“地质时期”的褶皱运动中,历经多次剧烈的冲撞形成的,它形式上的美,在一定程度上应当归于几次偶然的定型。但在那数亿年前的几次偶然之后,它同时拥有了仙人台、五佛顶等这些形态不同的山峰,一线天这样悠长的石隙夹道以及无数的流泉飞瀑。在历经时光流转之后,岩石间,除了日益旺盛的花树之外,又增添了许多文人墨迹。清康熙三十二年(1693年)夏天,被流放辽宁的一代鸿儒、《古今图书集成》编纂者陈梦雷,在吴全阳道人和铁氏弟子的陪同下,游览了距沈阳一百余公里的千山,归来后写下了三千多字的长文《游千山记》,“自寺门中立南望,则前此诸峰皆在平地,拱者,伏者,起者,卧者;如龙蟠者,如虎跃者,如鸟翔者,如潮涌者,千态万状,毕现目前。一望苍茫无际,惟黑山九峰微露。远天一碧,盖至此而极千山之巨观矣”。此文收在他的《松鹤山房文集》中,1934年,金毓黻等人编撰《奉天通志》,特将此文收入。

学校组织去千山,出发前夜,我竟激动得失眠,天刚亮就跑到学校门口集合。《千山揽胜》这篇作文也得到了苏老师的表扬,自我感觉颇为良好,只可惜当年的作文本,早已片纸不存。后来读马秋芬老师《老沈阳:盛京流云》一书,竟看到她也是在初中的暑假里第一次到千山游览,老师也给她布置了一篇作文,她还特意在兜里揣了一个记事本,回来写了一篇作文叫《无量观游记》,老师给了很高的分数,“尽管点评课之后,就再没谁记得作文的事了,可我还老是觉得余兴未尽,无法按捺那份自鸣得意”。东北的山形地貌,唤醒了多少文人表达的欲望,而中学的作文课,也真的可以成为一个写作者的起点。

但我很快就不再满足于老师布置的作文。老师总是让我们写“一件有意义的事”,问题是平日两点一线,哪有那么多有意义的事呢?况且衡量意义的标准也大相径庭。在老师看来,爱国家、爱人民、爱社会主义才是真正的意义,其他意义都算不上什么意义。这固然不错,然而如此宏大的意义,并不是一个中学生的文字所能承载的,只能生拉硬拽,变成杨振华相声里的“假大空”,从小养成了不好的习惯,与写作的本质背道而驰。后来读《红楼梦》,从头到尾也没发现什么“有意义的事”,倒是充斥着“没意义的事”,怪不得曹雪芹说“满纸荒唐言”呢。到那时我才发现,写作并不是要书写什么宏大的意义,而是要书写琐碎的日常,在那些“没意义的事”中探索生命的真谛。我后来的写作,很多时候都在与学校里形成的思维定式周旋。

我开始自主“作文”,就是自己命题作文章(我读高中时,王大中老师要求我们要“自能成文”)。由于个人的生命体验十分浅薄,所以这些“作文”大多与读书有关。看得上眼的,就尝试给报纸投稿。我最初的投稿对象是《沈阳日报》。自我的孩提时代,我家就订《沈阳日报》。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在四百万人口(当时统计的数字)的沈阳,只出版一份报纸,那就是《沈阳日报》,因此,《沈阳日报》是当时我能见到的最主流的媒体,堪比今天中央电视台。那时家里还没有电视,有一份报纸已属奢侈,我爸爸戴着老花镜,对着报纸可以一看半天。梭罗在一百多年前就写下这样的话:“一个人吃了午饭,还只睡了半个小时的午觉,一醒来就抬头问:‘有什么新闻?’好像全人类都在为他放哨。”我关注时事,《沈阳日报》就在为我“放哨”,打探来自世界的消息。读报,让我确认自己是世界的一员。几天不读报,就仿佛被扔到了世界之外。

在《沈阳日报》上,我读到了当时在辽宁活跃的作家的作品,除李宏林外,还有马加、王充闾、谢挺宇、金河、单复、鲁野、刘黑枷、杨大群、刘兆林、胡世宗等。除了前面提到的革命文艺,《沈阳日报》几乎承载了一个初中生对于中国当代文学的全部认知。其中许多作家,在全国是占有一席之地的:马加、谢挺宇属于东北作家群,与萧红、萧军、端木蕻良、骆宾基、罗烽并肩奋斗;金河先生那时还是中年作家,几乎以每年一个短篇的速度慢悠悠地写,但他只要一出手,就必夺当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军旅作家刘兆林先生,一部中篇小说《啊,索伦河谷的枪声》震动全国,获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八一电影制片厂于1985年拍成电影;王充闾先生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担任辽宁省委常委、宣传部长,史学、文学学养如山如海,散文集《春宽梦窄》获第一届鲁迅文学奖,有二十卷《充闾文集》出版。王充闾、刘兆林先生后来成为我的忘年交,几乎每次回沈阳都要相见叙谈。

王充闾先生在1999年3月3日给我的信中说:“我回首前尘,觉得耽误得太多,悟道太迟。所以,朝乾夕惕,不敢稍稍放纵时日。”“为了弥补这些缺陷,我除了下功夫研习一些西学名著,就是有意识地、确实感情投入地同青年学者、作家交朋友,读他们的作品,以疗残救弊。您的作品,包括您编选的其他一些青年作家、学者的作品,都是我从心里喜爱的、感佩的。”以王充闾先生的学力笔力,尚自醒若此,吾辈才疏学浅,就更没有理由怠惰了。

我就是在他们的作品的“怂恿”下有了写稿、投稿的冲动。我把稿子写在三百格的稿纸上,两千字的文章,折叠、装进信封,已是厚厚的一叠。第一次投稿,靠近邮筒时,心扑扑直跳,扔进邮筒,头也不抬,撒腿就跑,好像不是在寄信,而是在偷信。其实沈阳日报社离我家不远,徒步走过去,甚至比走到邮局还要近。但在我当时的眼中,那个有着民国建筑的朴素院落,低调而神秘,出出进进的人,都戴着厚厚的眼镜片儿,表情严肃,令我望而生畏。

如今的沈阳日报社有了簇新的办公大楼,玻璃幕墙,高耸入云。但在我心里,这样的大楼不应该属于《沈阳日报》,在我心里,《沈阳日报》就应该驻扎在那个神秘的院落、那座朴素的民国建筑里,带着那个年代的庄重感。当然,那些建筑还在,还是报社的一部分,像一块基石,沉甸甸地立在那里。

母亲依旧每天到楼下的报箱里取报纸,但她不知我的心底事。自我把稿子寄出去,每天见到报纸,都会迫不及待地翻看,随时准备着自己的名字从密密麻麻的铅字里闪跳出来。然而,日子一天天地过去,那份报纸却固执地没有与我发生任何联系。终于有一天,那份寄出的稿件被退回了。

那时,普通邮资是八分钱。由于年少无知,我根本不知道邮寄还有超重一说,以为八分钱足以独闯天涯,直到我从退回的信封上,看到邮局盖上的一个红章,上写:“邮资不足”。

这是最初投稿时的笑话,不足与外人道,但这样的狼狈,想必许多初写者都经历过。今天回忆起来,依旧是美好的。

此后的十多年中,至少在我拥有自己的第一台386台式电脑、可以发送电子邮件以前,把稿件投进邮筒这个动作,一直伴随着我最初的写作岁月。这个微小的动作,维系着我对于文学的梦想,维系着我与文学界的“联系”,尽管这个“界”在什么地方我一无所知,既无详细地址,也无接头暗号,但它模模糊糊地存在着,吸引我,呼唤我,像一个虔诚的朝圣者,一步步向心中的圣地靠拢。

当然这些稿件都会如数飞回来,就像我投出去的回旋镖,有去路,有来路。运气好的,还附有退稿意见,都是钢笔书写,看得出编辑的认真。余华回忆他被退稿的经历颇为传神,说是邮递员连门都不进,骑车路过他家门口时往院子里一甩,退稿邮件就像空投物资一样准确地落在院子当中。如今回想起来,我不禁惊叹于当时的编辑部要承担多大的退稿量,而且这些稿件,都要编辑看过之后才决定是否退回,因为当时许多刊发的稿件,都是从自然来稿中挑选出来的。

我当时的人生经历、知识体系都不足以使我写出好的作品,但这些并不重要,重要是热爱和坚持不懈的努力。

作者简介

祝勇,作家、纪录片导演,艺术学博士,祖籍山东菏泽,1968年出生于辽宁沈阳。现为故宫博物院研究馆员、故宫文化传播研究所所长、中国作家协会散文委员会委员。曾任全国青联委员、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驻校艺术家。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国宝》《血朝廷》,艺术史散文《故宫的古物之美》《故宫的古画之美》《故宫的书法风流》等数十部著作。十二卷“祝勇故宫系列”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获郭沫若散文奖、朱自清散文奖、丰子恺散文奖、《当代》文学拉力赛2017年度散文总冠军、2019年度长篇作品总冠军等多种奖项。任《苏东坡》等十余部大型纪录片总编剧,获金鹰奖、星光奖等多种影视奖项。任中央电视台大型纪录片《天山脚下》总导演,该片入选“新中国七十年纪录片百部典藏作品”。

来源:人民文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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