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猴痘感染者：做gay真惨，性病挨个得过一遍

摘要：今年五一假期前夕，在北京工作的38岁基友黄家豪（化名）回到了老家休假。他在Blued软件上聊天认识了一个老乡，两人很快就约见面，顺理成章地发生了性关系。

今年五一假期前夕，在北京工作的38岁基友黄家豪（化名）回到了老家休假。他在Blued软件上聊天认识了一个老乡，两人很快就约见面，顺理成章地发生了性关系。

大约9天后，黄家豪发现自己的身体上出现了一些异常症状。随后，他被确诊为猴痘。近日，他又在一次血液复检中发现梅毒呈阳性，这是他第二次感染梅毒。然而，黄家豪并不担心HIV病毒，因为他有坚持服用PrEP药物。

5月21日晚上，下大垅通过微信电话采访了黄家豪，请他聊聊关于这次意外得病的故事，以及染病之后他的一些想法。

（以下是我们的对话内容，文字经过后期编辑与删减）

下大垅：可以说说你是怎么发现自己可能感染猴痘的吗？

黄家豪：一开始，还真没往这个方面想。5月8日，我去了XX医院皮肤科看医生，我自己怀疑是梅毒。皮肤科的女医生给我开了梅毒检查，第二天结果是阴性。当时，我就想如果不是梅毒，那是啥呢？因为也不像尖锐湿疣，我就有点担心，又挂号去皮肤科看诊，这次是一个男医生，他看了梅毒筛查结果是阴性后，就说看我目前的症状高度怀疑是猴痘，建议我去发热门诊的（感染科）排查猴痘。他给我普及了猴痘的知识，说这是一种自限性的疾病，根据自身体质2-3周左右就能恢复，目前没有特效的治疗办法和药物，最多就是对症用药，发烧就吃退烧药，要靠自身的抵抗力来恢复。后来，我就想了一下，它没有特效药，如果真的是猴痘，筛查出来也没有别的治疗办法，我就没去做筛查，买了一些药回家了。

黄家豪手臂上的猴痘皮损症状/受访者供图

下大垅：你当时主要是什么症状呢？

黄家豪：5月9日，我的症状很明显，发烧、腹泻、浑身乏力，发烧应该是低烧，我就吃布洛芬，还吃了治疗腹泻的药物，以及其他消炎药。大概吃了两三天，这些不舒服的症状就消失了，体温恢复正常，等这些症状没了以后，猴痘的特征就非常突出了。

下大垅：是身上出现皮疹了吗？

黄家豪：5月10日，第一个痘痘出现在脸上，它和青春痘一样大小，我脸上大概有14个痘痘。后来出现在身上其他部位，我的前胸和后背有3-4个痘痘，脚底大概3-4个，两边的臀部各有4-5个痘痘，头发里也有4-5个痘痘。截至到今天（21日），痘痘没有新增了，脸上掉了一些，还有2-3个在，会有一些痕迹，但是不是很明显。臀部和脚底的痘痘还在，估计还有几天才会消退。

下大垅：你的隐私部位呢？

黄家豪：最开始，我的包皮和冠状沟位置有溃疡和痘痘，冠状沟三分之二都出现了溃疡，后来就肿起来了。我去看医生的时候，医生明确说，下体的溃疡是猴痘造成的，不是梅毒造成的，因为梅毒是硬下疳，不会在一个区域集中出现好几个。溃疡处用纸巾擦拭还有分泌物，医生说如果是硬下疳会比较干燥，这个还是猴痘的一个特征。最近又新增了一个情况，我19日去医院做HIV和梅毒的筛查，HIV是阴性，梅毒变成阳性。我这两天还要去找医生治疗梅毒。

下大垅：现在回想起来，你知道自己是如何感染的吗？

黄家豪：4月29日，五一放假，我回了老家，在老家认识的一个基友。当时见面，我只带了PrEP，过程中我觉得有点疼，肯定是出现了撕裂的小口，我觉得有了这个破损，更容易感染这些疾病。5月5日我回到北京，洗澡的时候发现包皮上有撕裂的小口，当时还猜是不是细菌感染，涂药几天没效果，8日就发展成3个溃疡的样子，我就当心是梅毒，8日去的医院看诊。

下大垅：你们是高危性行为？

黄家豪：对，他也是默认接受这个高危性行为。

下大垅：为什么会选择高危性行为？是生理上的原因还是心理上的原因？

黄家豪：真心话，就是那个过程感觉会更舒服一些。我觉得关键是生理上的原因吧，没有那个东西感觉会更愉悦一些。一般我们都会在见面之前谈好怎么玩。之前还会问一下能不能接受检测，后来我遇到的人不接受检测，就不怎么强调检测这个事情了，只能自己提前做好预防措施，吃PrEP。

下大垅：你有通知老家那个基友去检测吗？

黄家豪：我没有和他说，我们只有Blued联系。其实，我不知道他是刚发病还是已经到了康复期，我不清楚。当时，发生关系前，我大致看了一下他的皮肤，没什么异常的现象。

下大垅：你之前有感染过性传播疾病吗？

黄家豪：作为一个同志，我觉得真惨，什么都没有得到，性传播疾病挨个得过一遍。大概是2018年或者2019年，我感染过梅毒，打了3针青霉素就转阴了。2021年，我感染过尖锐湿疣，在冠状沟的位置，冷冻和激光治疗不到半年，没有复发。从2022年到现在都没有问题，直到这一次（感染猴痘和梅毒）。

黄家豪手臂上即将结痂痊愈的皮疹/受访者供图

下大垅：你认为为什么会这样？

黄家豪：以前，我会稍微留意这个事，稍微看一下对方的皮肤。这半年时间，有了PrEP，就会有高危性行为。我觉得在心态上是有这个想法的，因为把最严重的问题解决掉了。我还知道多西环素的阻断（梅毒）作用，但是多西环素没有坚持在每次高危行为后服用，意识上就没有像PrEP那样坚持吃。

下大垅：染病后，你有和朋友说这件事吗？

黄家豪：我只和微信里一个没有见过面的朋友说了。

下大垅：在此之前，你对猴痘有了解吗？

黄家豪：没有了解。以前新闻有报道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知道猴痘这个东西，网上看到过相关图片，仅此而已。这一次，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是猴痘。

下大垅：你觉得猴痘给你带来的影响是身体上的多一些还是心理上的多一些？

黄家豪：身体上的影响可能多一些，心理上知道这是自限性疾病，就没有很担心，唯一担心的就是看过网上的图片，如果自己也发展成那个程度，就没有办法出门，不能去上班。

论文报告中的猴痘感染者皮损情况（轻微）/网络图片

下大垅：这次高危后生病，会让你对生活有新的感悟或者思考吗？

黄家豪：在生病的过程中，我就觉得以后再也不接触这个圈子了，或者有这个行为，但是时间长了，可能就会好了伤疤忘了疼。所以，能做的防护措施就做起来，比如PrEP、多西环素、去打HPV疫苗，能做的就全做上。但我想，能完全做到这些的人也不多，绝大部分人在经济条件上和时间上都实现不了这些，可能真的有了预防药和阻断药之后，我觉得大家在发生关系时会更肆无忌惮。如果没有PrEP的话，我当时肯定不敢高危的。

下大垅：如果用一个关键词来形容这次的经历，你会选什么？为什么？

黄家豪：侥幸心理不可要。虽说它是自限性疾病，但生病那几天很难受，腹泻、浑身乏力、疼痛、再加上发烧，持续了2-3天，很难受的。如果能有一个爱人的话，还是踏踏实实和爱人在一起，就是最好的，不要太放纵自己吧，现在就感觉大家都觉得谈恋爱和相处都特别累，就完全靠放纵自己去解决生理欲望，这样做确实会容易出现很多问题。

下大垅：你愿意聊聊你的感情状况吗？

黄家豪：2019年，我有一个对象，处了一年的时间。2020年到现在都是单身，中间也有短暂处过2个朋友，但是时间很短（应该不算恋爱）。在此之前，我结过婚，又离婚了，没有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