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你再说一遍？"李樾的嗓音像浸了冰水，我贴在玄关的磨砂玻璃上，看见他攥着手机的手背青筋暴起，"他们今天又去骚扰安鱼了？"
钥匙插进锁孔时，我听见客厅传来玻璃杯摔碎的声音。
"你再说一遍？"李樾的嗓音像浸了冰水，我贴在玄关的磨砂玻璃上，看见他攥着手机的手背青筋暴起，"他们今天又去骚扰安鱼了？"
手机里传出周明远吊儿郎当的笑："可不是嘛，你那位小青梅被堵在画室门口，吓得睫毛膏都哭花了。要我说，你这招祸水东引真是绝——"
"闭嘴！"李樾突然提高音量，惊得我后退撞到鞋柜。他警觉地转头望过来，我慌忙屏住呼吸。
"......总之林枳那边你继续稳住。"他放轻声音往阳台走，月光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下个月初七我生日宴，记得把安鱼接来。"
我扶着冰凉的瓷砖慢慢滑坐在地。指甲掐进掌心时，突然想起三天前的深夜，他发着高烧攥着我的手说"别走"。那时他眼尾烧得通红，睫毛挂着水汽，像淋湿的黑天鹅。
（2）"枳枳？"带着睡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抬头看见李樾披着睡袍站在旋转楼梯上，领口露出大片锁骨，那里还留着我昨晚咬的牙印。
他快步走下来握住我的手："手怎么这么凉？"温热的掌心包裹住我的指尖，"不是说今晚同学聚会？"
"取消了。"我盯着他锁骨上的红痕，"你刚才在和谁打电话？"
他神色微僵，随即笑着把我拉起来："公司的事。饿不饿？我给你煮碗......"
"李樾。"我打断他，"宋安鱼是谁？"
空气突然凝固。他瞳孔骤缩，喉结滚动两下，忽然捂住额头踉跄着后退："头好痛......"
又是这招。这一个月每当我问起过去，他就用失忆当挡箭牌。我冷眼看他扶着沙发慢慢滑坐在地，蜷缩成脆弱的姿态，演技比电影学院新生强百倍。
（3）"要叫救护车吗？"我弯腰捡起他滑落的睡袍腰带，"或者我直接联系宋小姐？"
他猛地抓住我手腕："你听我解释。"
"解释你怎么假装失忆？解释你拿我当活靶子？"我甩开他的手，"还是解释你每晚说梦话都在喊'安鱼别怕'？"
他脸色瞬间惨白。我掏出手机按下播放键，他刚才和周明远的对话在客厅炸开。听到"祸水东引"四个字时，他突然扑过来抢手机，我闪身躲开，后腰撞在茶几角上。
"小心！"他伸手要扶我。
"别碰我！"我厉声喝止，"李樾，这些年我像个傻子围着你转，你冷着脸说讨厌纠缠，转头却能为宋安鱼做到这种地步？"
他垂下手，声音发涩："安鱼心脏不好，受不得惊吓。"
"所以我就活该被跟踪？上周停车场那个拿刀的男人......"
"那是意外！"他急急打断，"我没想到他们真会......"
我突然笑出声。多可笑，三天前我缩在衣柜里报警时，他正在陪宋安鱼看画展。警察做笔录时问我最近得罪过谁，我还傻乎乎地说男朋友失忆需要静养。
（4）手机在掌心震动，是私家侦探发来的照片。宋安鱼穿着香奈儿套装从美术馆出来，李樾撑伞的手虚揽在她腰间。拍摄日期显示昨天下午三点——他说要开董事会的时刻。
"明天我就搬走。"我把照片怼到他眼前，"麻烦李大少爷继续失忆，千万别想起我这个替身。"
他突然暴起把我按在墙上，温热的呼吸喷在耳畔："你以为招惹了那些人还能全身而退？他们现在认定你是我软肋，你走出这个门就会......"
"那就让他们来。"我仰头逼视他，"反正李总说过，我被欺负，你不心疼。"
他眼底泛起血丝，钳制我的手越来越紧。在我们僵持时，门铃突然响了。监控屏幕里，宋安鱼裹着Burberry格纹披肩，正对着镜头整理珍珠耳环。
（5）"来得正好。"我挣开李樾的桎梏，"需要我教宋小姐怎么照顾病人吗？比如体温计要甩到35度以下，退烧药不能混着酒吃......"
"林枳！"李樾一拳砸在墙上。血珠顺着雪白墙面往下淌时，门锁传来密码输入声。宋安鱼带着风雪气息扑进来，看到李樾流血的手，发出小猫似的惊叫。
"樾哥！"她手忙脚乱掏手帕，"周明远说你胃出血住院，怎么......"
我抓起大衣往门口走，李樾突然从背后抱住我。血腥味混着雪松香水涌进鼻腔，他颤抖的唇贴着我耳骨："别走，至少今晚......"
宋安鱼的手帕掉在地上。我一根根掰开他手指，听见自己冷静到可怕的声音："李总，戏演过头了。"
（6）寒风卷着雪粒子往领口钻时，我听见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宋安鱼带着哭腔喊"快叫救护车"，金属门在身后重重合上。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是妈妈发来的语音："枳枳，当年领养手续都办妥了，你随时可以跟我们去瑞士......"
我站在路灯下呵出一团白雾。飞蛾扑向滚烫的灯罩，像极了这十年飞蛾扑火般的追逐。打开邮箱，置顶邮件是三天前收到的威胁视频——我在咖啡厅被泼热水的画面。
当时李樾的秘书悄悄告诉我："李总吩咐别报警，会影响公司股价。"
我突然笑出声，笑到蹲在雪地里发抖。原来他早就算好每一步，连我受伤都在计划内。颤抖的手指按下发送键，将李樾这些年的商业黑料打包发给对家公司的邮箱。
（7）三天后的深夜，我被烟味呛醒。睁开眼看见李樾坐在床边，西装皱得像咸菜，下巴冒出青茬。月光漏进来，照见他手里捏着的瑞士机票。
"你要走？"他嗓子哑得厉害。
我摸到枕头下的防狼喷雾："李总夜闯民宅，是想灭口？"
他忽然扯开领带，露出脖颈处狰狞的淤青："昨天仓库起火，我冲进去救出个戴你同款手链的姑娘。"他自嘲地笑，"烧到手背才发现认错了人。"
我打开床头灯。他右手缠着渗血的纱布，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烫得刺眼——那是我用第一个月工资买的，他当时随手扔进抽屉。
"安鱼要结婚了。"他突然说，"和明远。"
我愣住。他摩挲着戒指继续说："这些年我拼命想摆脱老爷子的控制，结果还是被他用安鱼当筹码。那天在火场，我满脑子都是......"
（8）"你以为说这些我就会心软？"我攥紧被角往床头缩，"李总现在不该在董事会上解释商业泄密的事？"
他忽然抓住我脚踝，冰凉的腕表硌在皮肤上："那些资料是你给的？"眼底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暗潮，"你知道这会让李氏破产吗？"
"所以呢？"我踢开他的手，"当年你爸逼死我养父的时候，考虑过我们会破产吗？"
他像被抽了脊梁般陡然佝偻。十五年前建材市场坍塌事故的画面突然闪过——养父浑身是血地被钢筋贯穿，李父的助理往记者手里塞红包。那时我在停尸间攥着李樾送的平安扣，却不知这是他家的封口费。
（9）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周明远的名字跳出来。李樾刚要挂断，我抢先按下免提。
"樾哥！安鱼被绑架了！"带着哭腔的男声炸响在午夜，"他们要你带三千万现金去码头......"
李樾猛地站起来，西装下摆扫翻了水杯。我看着他颤抖的手指按在关机键上，忽然笑出声："去吧，你的小青梅等不起。"
他转身时眼底通红："当年建材市场的事......"
"滚。"
（10）冰柜里的胰岛素针剂开始结霜时，玄关传来密码锁警报。我握着水果刀躲在窗帘后，看见三个黑影摸进客厅。为首的男人翻着茶几上的药瓶嗤笑："病秧子还挺能藏。"
"在找我吗？"我按下遥控器，整面落地窗突然变成显示屏。李樾在码头被殴打的监控画面投射在玻璃上，血珠顺着他的下颌滴在白色集装箱上。
混混们愣神的瞬间，我旋开瓦斯罐扔过去。防毒面具是上周采购的，此刻呛咳声与咒骂声完美重合。报警器响起时，我顺着消防梯爬向天台，寒风吹起病号服下摆，露出腰间最新的淤青。
（11）直升机轰鸣声由远及近时，我正把U盘插进顶楼信号塔。李樾嘶哑的喊声穿透螺旋桨气流："林枳！下来！"
我转头看见他抓着悬梯摇晃，右手纱布已被血浸透。夜风送来他破碎的喘息："那些人是老爷子派的...他怕我说出十五年前的..."
"所以呢？"我继续往塔顶爬，"你现在要演浪子回头？"
"当年你养父推开的人是我！"他突然吼出来，"坍塌时他把我护在身下，最后那句话是'照顾好小枳'！"
（12）攀着钢架的手突然脱力。我想起养父下葬那天，李樾翻墙进来往我手里塞柿子饼。十四岁的少年眼睛肿得像桃子，却说不出半句安慰。
"这十年我拼命想摆脱老爷子的控制，收购他所有灰色产业..."李樾的悬梯已经贴到塔架，"假装失忆是怕他们对你下手，把安鱼推出去当幌子..."
"那你为什么不说！"我攥紧冰冷的钢架，"看我像个傻子似的..."
"我不敢赌！"他终于抓住我手腕，"上次在咖啡厅看到你被泼热水，我差点......"
（13）东南方向突然亮起刺目车灯。三辆黑色轿车漂移着撞开天台门，李老爷子挂着紫檀手串走下来："精彩，李家的情种凑齐了。"
李樾猛地把我拽到身后。老爷子转动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小枳，你爸当年收了我二十万封口费......"
"你闭嘴！"李樾突然挥拳冲过去，被保镖按在水泥地上。我看着他额角磕出血花，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你要什么？"
"很简单。"老人踢开脚边的胰岛素冷藏箱，"你跳下去，我就把解药给这逆子。"他晃了晃玻璃药瓶，"毕竟他今早喝的咖啡里......"
（14）李樾瞳孔骤缩。我突然想起清晨他替我尝咖啡时的笑："有点苦，给你加方糖？"
寒风卷起病例单拍在老爷子脸上，晚期肾衰竭的诊断书哗哗作响。我踩上天台边缘时，听见李樾困兽般的嘶吼。原来他这两个月频繁低烧不是因为感冒，原来他偷偷藏起的药瓶不是维生素。
"我爸教过我..."我张开双臂向后仰，"欠人的要还干净。"
坠落时看见李樾挣开保镖扑过来，他指尖擦过我锁骨处的平安扣，十五年前我替他戴上的银链在空中划出弧线。原来那年建材市场里，先伸手抓住小乞丐的人是他。
（15）入水瞬间的轰鸣吞没了所有声音。我在漆黑的水域下沉，看见无数光斑从头顶漾开。养父的怀表、李樾的婚戒、瑞士的雪场在眼前走马灯般旋转。
氧气耗尽时，有温暖的手臂缠住我的腰。李樾苍白的脸在气泡中靠近，他胸口的平安扣与我颈间红绳相撞，终于拼成完整的阴阳鱼。原来这些年我们都在假装恨彼此，就像他假装失忆，我假装不知道咖啡里的苦味是胰岛素。
救护车鸣笛穿透水面时，他把我托向光亮处。最后一眼看见他手腕上的留置针，和十五岁那年送我柿子饼时被铁丝网划破的伤口一模一样。
来源：舟舟故事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