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未晞的梳妆台前，我旋开那瓶搁置五年的香水。柑橘尾调裹着檀香漫开时，忽然想起婚礼那天化妆师说："新娘该用玫瑰香。"可此刻镜中人耳后栖着的，分明是悬崖松柏混着雪杉的气息。 婚姻前三年，我常被称作"孙太太"。宴席上人们夸赞你领带别致，我下意识摸向自己褪色的指甲油；公司年会你领奖时，掌声里爆发出善意的起哄："讲讲贤内助的故事？"我淹没在人群里，裙摆的褶皱藏着哺乳期未褪的浮肿。 转折发生在某个加班的深夜。哄睡孩子后，我对着满屏报表突然流泪——不是为辛苦，而是惊觉自己竟想不起上周三午饭的味道。那天起，衣橱里开始混入利落的西装外套，育儿笔记旁渐渐堆起MBA教材。当你诧异于我突然报名法语课，我正把单词本藏在辅食食谱里背诵，像在岩石缝里播种的倔强植物。 女性在婚姻里的觉醒往往始于裂缝。产后重返职场被质疑精力分散时，我抱着婴儿在茶水间背项目方案；婆家暗示"主妇才是本分"的除夕夜，我默默往电子书里导入新下载的设计课程。这些暗夜里滋长的根须，某天终于顶破混凝土——当我的名字出现在创新项目负责人位置时，连你手中庆功的香槟都泛起惊讶的气泡。 我们开始重新学习跳舞。你学着在家长会记错时间时自省，而非质问"为什么不提醒"；我练习在出差前将备用钥匙放在玄关，而非事无巨细写下十八项注意事项。书房里并排的两盏台灯，终于不再是谁为谁燃烧的辅光。 上个月整理旧物，抖落出当年婚礼录像。弹幕飞过"新娘好乖"的瞬间，女儿突然指着屏幕说："妈妈的眼睛在找镜头外的什么东西。"是的，那个捧着玫瑰低眉顺眼的姑娘永远不会知道，十年后的自己会在戈壁徒步时摘下面巾，任风沙在法令纹刻下沟壑；不会知道当她深夜在阳台抽烟时，火星明灭处晃动的不是寂寞，而是刚完成的建筑图纸。 此刻镜中人与我静默相望。她脖颈有常年伏案的微偻，指节留着油画颜料的洗不净的蓝，眼角细纹里藏着六国语言的晚安故事。香水渐渐挥发成旷野的风，而窗外玉兰正在抽枝——那向上攀升的姿态，多像我们终于学会的，不借攀援的生长。摘要：晨露未晞的梳妆台前，我旋开那瓶搁置五年的香水。柑橘尾调裹着檀香漫开时，忽然想起婚礼那天化妆师说："新娘该用玫瑰香。"可此刻镜中人耳后栖着的，分明是悬崖松柏混着雪杉的气息。 婚姻前三年，我常被称作"孙太太"。宴席上人们夸赞你领带别致，我下意识摸向自己褪色的指甲油
来源：羊羊爱吃草更爱美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