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的第七日 曾爱我如命的夫君主动求皇帝赐婚(完结)

360影视 国产动漫 2025-05-25 07:09 2

摘要:我惨死在夫君高中探花的第三日。 婆母突然重病,有人告诉我荒山内住着一位神医。 但神医喜静,想求药只能一个人去。 我心知婆母不会同意,便趁夜偷偷离开。 不成想,有人已等在半路。 常乐公主命侍卫捆住我的手脚,放在马蹄下。 「本宫是陛下的掌上明珠,你算什么东西!」

我死后的第七日。 曾爱我如命的夫君主动求皇帝赐婚。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婆母日日为公主亲手做羹汤。 就连府中丫鬟也都变了嘴脸,说我恶毒不堪。

而公主抚着渐渐隆起的小腹得意地笑。 「一介贱妇,怎么可能争得过本宫。」 公主不知道,此刻的尊宠,不过是拉她下地狱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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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惨死在夫君高中探花的第三日。 婆母突然重病,有人告诉我荒山内住着一位神医。 但神医喜静,想求药只能一个人去。 我心知婆母不会同意,便趁夜偷偷离开。 不成想,有人已等在半路。 常乐公主命侍卫捆住我的手脚,放在马蹄下。 「本宫是陛下的掌上明珠,你算什么东西!」 「让你自降做妾已经是天大的福气。」

「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这就是和本宫争抢的下场!」 她头上的金簪狠狠戳在马后。 马蹄扬起又落下。 常乐公主尤未解气,命人将我的尸身扔去乱葬岗。 怕野狗吃不干净,又在我身上泼了荤油。 还派人散出谣言,说我连夜与人私奔。 就连腹中孩子都是奸夫的野种。

我飘在空中,看向如烂泥般的小腹。 放榜前一日,季礼还在书房熬夜,只为给孩子起一个好名字。 婆母也曾拉着我的手,说孩子无论男女,小名都叫团团。 团团圆圆的团团。 团圆不了了。 我和孩子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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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差说我有因果未了,又把我从地府送了上来。 这一送,就送到了季府。 病床上,婆母听闻我私奔的消息当即呕血晕了过去。 绿珠和青玉两个丫鬟直接吓哭了。 连喂药都手忙脚乱。 我急得飘过去,手却从药碗凭空穿过。 差点忘了,我现在已经不是人了。 「娘!」 一抹青色从眼前闪过。 「夫君。」 我刚要凑过去,看到他身后的人,灵魂下意识抖了抖。 「季郎莫急,先将此药给老夫人服下。」 常乐公主声音温婉,眼波似水。 任谁也想不到,如此皮囊下,是一颗多么歹毒的心。 药丸入口,婆母悠悠转醒。 看到季礼的一瞬,她老泪纵横。 「我儿,青萱她……」 季礼突然握住婆母的手。 「娘亲莫再提那个贱妇,孩儿已经因为她成了京中笑柄。」 「贱……贱妇……」 犹如冬日里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 季礼好像忘了。 我这个「贱妇」是他不眠不休、不吃不喝跪了三天三夜求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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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踉跄地飘出来时,季礼也要送常乐公主出门。 「季大人,这药丸是公主在陛下面前跪了一夜才求来的。」 「琥珀,住口!」 公主和丫鬟一唱一和。 季礼弯腰作揖。 「公主所为季某铭记在心,他日,定当百倍偿还。」 公主羞得红了脸。 「季郎,我的心思,你懂的。」 是啊,公主的心思,只要长眼睛的人都看得清。 季礼自然也是知道的。 我头七这日,赐婚的圣旨到了。 是季礼亲自求的。 婚期就在下个月初。

新科探花与当朝公主珠联璧合,成了京中一段佳话。 再也无人提起我这个「私奔之妻」。 季礼应当是高兴的吧。 不然也不会连饮一夜的酒。 犹记得他上次纵酒,还是我们大婚的时候。 但也只是喝了一坛。 可现在……地上足足有一、二、三……六,六个空酒坛。 这个混蛋,要尚公主竟开心到忘了自己有胃疾吗。 果然,天明时分他脸色苍白,眼角含泪,蜷缩在石桌上。 「好疼。」 我听见他喃喃自语。

「青萱,你为什么还不给我做暖胃汤。」 我呸! 季礼大概忘了。 他前几日还叫我贱妇呢。 「想喝暖胃汤,叫你的公主未婚妻给你做啊!」 我气呼呼地在他耳边磨牙。 看到他脸颊的泪,一瞬间又泄了气。 没出息,堂堂男子汉居然疼哭了。 不过季礼翻脸真是比翻书还快。 时辰一到,又人摸人样地上朝去了。 我也想跟出去看看,却发现自己只能在季府内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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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乐公主的药很管用。 短短几日,婆母不仅能下榻,还指挥着府中下人筹备婚礼。 期间公主来过一趟。 她看完新院,又到我的院子里转了一圈。 「季郎,这贱妇住过的院子可真脏。」 常乐公主一脸嫌弃,抖下衣裙上的杂草。 我才后知后觉,院中萱草无人打理,已经疯长到湮没了青石路。 自然是不能与精心布置的新院相比的。

季礼看着她,笑得宠溺。 「确实脏了。」 院子当天就封了。 铜制的大锁上了好几把。 幸好封了。 府内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时我才有处清净之所。 夜里,季府的天都被映成红色。 我还是没忍住飘了出来。 新院洞房内红烛摇曳。 常乐公主有些醉了,面色驼红,娇羞地揪住季礼的衣带。 「季郎,我说过,只有我才配得上你。」 「那贱妇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抢。」 季礼没说话,伸手在她颈间细细摩挲。 公主很开心,醉倒在他怀里时,嘴角还带着笑。 她终于得偿所愿,是该笑的。 我不愿再看接下来场面,一口气飘回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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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的洞房花烛一定很精彩。 我躲在院子里都听到下人议论。 「昨晚光热水就叫了五次,少爷是真喜欢公主啊。」 一股酸涩在胸中炸开。 新婚那段时间季礼食髓知味,几乎夜夜缠我到天亮。 不过他知道我爱哭,床笫之间总会格外温柔。

可现在,他的温柔都给别人了。 我飘到新院时,婆母正在给常乐公主送补汤。 季礼笑着盛出一碗递给公主。 不知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惹得她羞红了脸。 「往后老身日日做了送来,盼公主早些给季家添个金孙。」 婆母掩唇轻笑。 抬手的瞬间,露出手上几道红痕。 想来是做补汤时不小心烫到了。 自我入季府起,就从未见过婆母下厨。 如今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婆母,居然亲自给公主作羹汤。 看来她对公主真的很满意。 只是这般和谐的日子并没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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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季礼一回来就将自己关进了书房,谁也不见。 常乐公主打听之下,才得知他在外面受了气。 朝中有人嘲讽,说他现在的官职都是靠尚公主得来的,没真本事。 末了,下人叹气。 「若是眼下有什么大事能交给少爷就好了。」

「他定能做出成绩,叫那些人刮目相看!」 常乐公主匆匆进了宫。 与她一道回来的,还有封季礼为太常寺少卿的圣旨。 让他负责筹备一个月后的皇家祈福大典。 祈福大典三年一次,定是早早就在准备。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季礼这差事是要抢别人的功劳。 皇帝却还是答应了。 他是真疼这个女儿。 季礼娶了她,日后定是前途无量。 那日常乐公主曾说我不知天高地厚,不配和她争夫君。 这便是她的底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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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季礼在那方面兴致很盛。 每日都能听到下人议论,说新院里晚上又换了几次水。 辛勤耕耘,开花结果是迟早的事。 常乐公主有喜了。 大夫说她脉象沉稳有力,八成是个男胎。 婆婆笑得合不拢嘴。 季礼看着公主还未隆起的小腹,满眼深情。 「公主啊,你可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孩子。」 「季郎放心,我一定为你平安诞下麟儿。」 常乐公主轻抚小腹,脸上满是为人母的喜悦与柔情。 待屋中只剩她与丫鬟,眼中更是得意尽显。

「琥珀你瞧,如今季郎与婆母心中哪还有那贱妇半分。」 「本宫早就说过,她一介贱妇,拿什么和本宫争。」 场面太过刺眼,我转身飘回了院子。 半夜,季礼醉醺醺地拎着酒壶来了。 「青萱,再等等。」 「等什么?」 我被扰了清梦,没好气地问。 可惜,他根本听不见。 彻底睡过去前,他只说了三个字。 「就快了。」 我懒得和一个醉诡计较。 正要飘走,冷不丁看到他怀里揣着一支珍珠簪子。 那是他送我的及笄礼。 可我分明记得,我死那日还戴在头上的。 怎么会在他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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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乐公主很不高兴。 估计是觉得季礼可能对我余情未了。 季礼说他是喝醉后走错了路。 然后从怀中取出珍珠簪子,说这是特意为公主做的,希望公主日日都戴着。 常乐公主终于笑了。 我的心却沉到谷底。 是我自作多情了。 季礼视我为耻,又怎么会将我的东西戴在身上。 他能亲手做给我,自然也能做给别人。 怪我自己眼花,看错了。 我缩回院子,不愿再见任何人。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被一股力量拉了出去。 是常乐公主的马车。

我竟然能离开季府了。 不过我可不愿同她共乘。 我试着往远处飘,但没过多远,就又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拉回到她身边。 没办法,只能跟着她。 到了皇家寺院门外,我才后知后觉,今日是祈福大典。 季礼一身绯色官袍,站在明黄色身影旁禀报着什么。 常乐公主跑过去,揪着皇帝的衣袖撒娇。 「当着百官的面,成何体统。」 皇帝嘴上斥责,脸上却满是笑意。 我飘在人群里,听见有人窃窃私语。 「常乐公主像极了先皇后,陛下爱屋及乌,自然对她格外恩宠。」 「可惜继后和贵妃所出的几个公主,就没那么好的福气了。」 我顺着他们的视线,果然见几位打扮贵气的女子正不满地看着常乐公主。 想必就是继后和贵妃所出的几个公主了。 吉时已到。 从皇帝开始,每位皇室成员都要过去叩拜上香。 开始还一切正常,可轮到常乐公主时,变故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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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佛像流血泪了!」 「天呐,不会是什么不祥之兆吧!」 百官议论纷纷。 常乐公主慌乱不已,站在原地拜也不是,走也不敢。 皇帝更是脸色阴沉:「钦天监何在!」 一个上了年纪的官员从人群中走出。 「陛下,此乃佛祖示警,祸国灾星显现之兆。」 「若不除去,如无天灾,必生人祸。」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常乐公主身上。 「父皇,儿臣之前祈福时从未出现过这种事,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她揪着皇帝的衣袖哭诉。

可这次,皇帝的脸色没有丝毫改变,而是目光向下,落在她的小腹上。 我心中咯噔。 常乐公主向来高调,得知有喜的当日就恨不得将消息散播得人尽皆知。 百官哪个不是人精,早已猜透皇帝的心思,只是无人敢点破罢了。 常乐公主也不傻。 她脸色惨白,紧紧护住小腹。 「父皇,儿臣的孩子不是灾星。」 季礼也走上前。 「陛下,公主腹中孩儿有一半的皇家血脉,断不可能与灾星有关。」 「佛像泣泪应该是在警示公主身边侍奉的人有问题。」

「公主是臣之妻,此事乃臣的家事,希望陛下能交给臣全权处置。」 一番话既保留了皇家颜面,也将大事化小,堵住了百官之口。 皇帝很满意,脸色都缓和不少。 常乐公主更是不顾场合,直接扑进季礼怀中。 可我分明瞧见皇帝眼底闪过一抹杀意。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感觉季礼好像也看到了。 但他微微扬起的唇角却让我恍惚。 应该是我看错了吧。 常乐公主腹中是他的骨肉,他那么喜欢孩子,怎么可能希望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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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季礼告诉公主,此时百官的眼睛都会盯着季府。 他要把公主身边侍奉的人暗中送走,等风声过去再接回来。 常乐公主几乎没思考就答应了。 回府后季礼向婆母讨了绿珠去侍奉公主。 绿珠是我的丫鬟,与我情同姐妹。 常乐公主第一次来季府时,就是绿珠与我一起招待的。 她恨毒了我,又怎么会好好对绿珠。 我不由得担忧起绿珠的处境。 果然,季礼走后公主就露出了真面目。 她让绿珠捧着滚烫的茶水跪在地上,美其名曰让她试水温。 说腹中胎儿金贵,喝的水不能太热也不能太凉。 绿珠的十指被烫得通红。

「对不起绿珠,是我连累了你。」 我冲过去对着茶盏吹气。 明知不管用,可我就是不想停下来。 直到…… 「绿珠,你可怨本宫?」 常乐公主终于将茶盏接了过去,却没有喝,而是眯着眼开口。 绿珠摇摇头,接下来的话让我如遭雷击。

「公主心善,比先头那位不知好多少倍,奴婢怎么会有怨呢。」 「哦?」 公主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事,抿了口茶倚到太师椅上。 「说来听听。」 「先头那位一不顺心就打骂我们。」 「有一次奴婢端洒了鸡汤,她直接将剩余的泼在奴婢手臂上。」 绿珠掀开袖子,露出一片骇人的陈年旧疤。 「您瞧瞧,她就是这么恶毒,奴婢们早就盼着家中换新主子了。」 公主「咯咯」地笑了。 「你好好侍奉,本宫不会亏待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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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飘回院子的。 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 不明白绿珠为什么要撒谎。 我对她亲如姐妹,她手上的烫伤分明是幼时被人牙子害的。 我当时见她可怜,便将她收入府中。 怎么如今我倒成了恶人。 人,真的如此善变么。 季礼又来了。

他这是喝了多少,居然从狗洞里钻了进来。 他进来时我才发现,屋中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灰尘。 原来我已经死了这么久了。 「青萱,好疼啊。」 季礼扑倒在床上,哭得撕心裂肺。 「活该,谁让你喝酒没个节制。」 我强迫自己不去看他,可他哭得实在太难听了。 难听到我飘到大门外面还被吵得头疼。 可当我再回去时,他又人摸人样的从狗洞里钻出去了。 只是……我看向他沾过的地方。 红得刺眼的,好像是血。 可是不对啊,没看到季礼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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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好奇。 趁季礼沐浴的时候偷偷在后背看了一眼。 胳膊腿都完好无损。 或许只是红色颜料吧。 毕竟这几日下朝后,他都在书房中给公主作画。 常乐公主磨着墨,不解地问:「季郎,为何每张画都没有五官?」 「公主倾国倾城,我担心笔下难复你的美貌。」 季礼说着,又取出一张宣纸画了起来。 书桌上已经叠了厚厚一摞,差不多能把书房都挂满了。 明明画了这么多,他还是不满意吗? 从前季礼给我作画时都是一气呵成的。

却原来,只是不够重视而已。 「小心!」 绿珠奉茶时不小心滴在画上。 季礼顿时冷了脸,呵斥道:「毛手毛脚的,自己下去领罚!」 他待下人极好,绿珠从前又与我情同姐妹,就算犯了错也从未被说过重话。 如今却只为溅湿了他的画…… 大约是因为那画中人是常乐公主吧。 公主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害羞地推了推季礼。 「左右一张画罢了,季郎不必生气。」 她心情极好,赏了绿珠一枚玉镯。 但绿珠也太不小心了。 居然转手就在路上摔碎了。 以常乐公主的脾气,若是被她发现,少不了一顿重罚。 不过公主暂时可能顾不上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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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连日梦魇,差点动了胎气。 季礼特意去宫中请来太医。 可当太医问起公主梦魇的内容时,她却支支吾吾,说自己忘了。 我知道她没忘。 因为我亲耳听到她在梦里喊:「贱人,你争不过我。」 「就算你做了诡本宫也不怕,本宫是公主,你算什么东西!」 她梦到的是我。 可我根本没入过她的梦。 我一个游魂,根本没那么大本事。

最后,太医说她应当是怀孕后身子重,多休息就好。 但公主不信。 待人走后,她神秘兮兮地问绿珠。 「可知道附近哪里的寺庙灵验?」 我笑了。 她这是以为我在缠着她,想找人收了我。 「天华寺。」 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绿珠说这话时好像有些激动。 那感觉,就像这个名字在她心里不知道憋了多久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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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礼也跟着一起去了。 我又像上次一般,被强行带了出来。 天华寺后院有一棵许愿树。 季礼科考前我们曾一起来过。 我当时写的心愿是祝他金榜题名。 他写的则是白头偕老,岁岁平安。 当时我的宝牒一抛就挂到了树梢,而他却怎么抛都挂不上。 后来天降大雨,那宝牒就被拿回了家中。 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我们有缘无分。 季礼也来了,与他一道来的,还有一个僧人。 「阿弥陀佛,一念动心起,万般皆执念。」 「施主,有些事,该放下就放下吧。」 我站在季礼对面,看到他笑中似乎有泪。 「既是执念,不解,如何能放。」 他抬起头,目光所及好像是我之前抛中的宝牒。 常乐公主写好了。 我看了眼上面的字,写的是:「百邪不侵,母子平安。」 或许连上天都保佑她,一次就抛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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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华寺果然灵验。 常乐公主最近睡得很安稳,整个人都丰腴不少。 宫中的皇帝却患了咳疾,连宫中资历最老的太医都束手无策。 不知谁将那日祈福大典的事情传了出去。 民间议论纷纷,猜测常乐公主腹中是否为灾星。 还有人说皇帝有恙便是灾星所克。 常乐公主气得砸了满屋的瓷器。 要季礼找出搬弄是非之人。 可我更担心的是皇帝。 那日他眼底的杀意不似作假。 天家无情,触及到国本,皇帝极可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夜里,常乐公主又开始梦魇了。 她一身冷汗,醒来却不见季礼。 绿珠指了指书房的方向。 公主几乎来不及整理衣衫就匆匆跑了过去。 「啊!」 一声惨叫传来。 我飘过去时,就见她脸色苍白,浑身颤抖跌在门外。 书房门大开,里面的场景让我浑身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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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正中挂着一幅画像。 但与之前不同,这张画像上有五官,而且是我的五官。 「绿珠,你快看,画上居然是那贱妇的脸!」 绿珠一脸诧异地将她扶起来。 「公主,您是不是看错了,那画上哪有五官呀。」 公主不可置信地摇头,又揪了几个路过的下人,指着画让他们看。 结果都与绿珠所言一致。 她懵了。 我也懵了。 「一定是青萱那贱妇来找我报仇了!」 常乐公主身子抖得厉害,指甲把绿珠的胳膊都掐出了血。

「公主对她做了什么,为何她要找你报仇?」 季礼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他的脸隐在夜色中看不清表情。 我却瞥见了他微垂在身侧的手,狠握成拳,青筋绷起。 我心头一紧,季礼终于发现不对劲了吗。 公主怔愣片刻,似是突然反应过来,恨不得贴到季礼身上才颤微微开口。 「还不都怪这几日梦魇,季郎,这画我不喜欢,明日叫人扔了吧。」 「好。」 季礼嗓音沙哑,似是宠溺。 看着相拥远去的二人,我的心也一瞬沉到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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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乐公主一夜未眠。 季礼说她忧思过重,需要出府放松一下。 没想到他所谓的放松是到茶楼听戏。 唱的是公主看中新科状元,派人将其原配杀害,还污蔑对方私奔,最后原配还魂,找公主索命的故事。 怎么好像说的是我。 常乐公主估计与我想得一样。 她的脸白如薄纸,额头满是冷汗,端着茶盏的手都在抖。 「很热吗?我叫人过来加冰。」

季礼刚离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门外飘了进来。 「公主……」 「你不要过来,季郎救我!」 「你敢动本宫一根汗毛,父皇不会饶了你的!」 「谁让你当初非和本宫抢季郎,本宫已经委屈自己让你做妾了,你还不知足。」 「是你自己找死的!」 女人慌乱地解下装扮,原来是方才的伶人来讨赏。 公主顿时松了口气。 可她不知道,此刻外面围满了人。 其中,就有季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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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方才说是你害了青萱?」 季礼走进来,冷冷地质问。 外面围观的人也都不再窃窃私语,而是竖着耳朵等结果。 我一瞬不瞬地盯着公主。 明明已经是灵魂,却感觉自己的手心都在冒汗。 「是我一时胡言,季郎你也知道,我最近梦魇得厉害。」 常乐公主撒娇地躲在季礼怀中。 太牵强了,季礼一定不会信的。 我整个魂体都在颤抖。 人群也在窃窃私语,怀疑的目光几乎要将公主洞穿。 可下一秒。 季礼揽着她,淡淡道:「嗯,回府吧。」

「季礼,你真是个蠢货!」 明知他听不到,我还是飘到他耳边破口大骂。 直到没了力气,才低头看向空荡荡的小腹。 真的好不甘心啊。 明明差一点就真相大白了。 好在苍天有眼,第二日,季府门前居然出现了一个蚂蚁组成的「冤」字。 常乐公主坐不住了。 但更让她坐不住的还在后面。 大理寺外出现了几个血淋淋的人和一张认罪书。 他们被拔掉舌头,折了手脚,只剩一张脸还能辨认身份。 认罪书上写了他们如何在公主指使下,给新科探花的母亲下毒。 再利用寻医一事,在半路虐杀了他怀孕的原配妻。 此事闹得人尽皆知,想瞒都瞒不住。 圣旨是在第五日下达的。 恶奴凌迟处死,常乐公主贬为庶人,终生不得再入京城半步。

「本宫不信,父皇最疼的就是本宫,一定是你这狗奴才假传旨意!」 常乐公主还想挣扎,却被一旁的侍卫摁住。 「请公公回禀陛下,内子得了疯症,下官愿辞官归隐,带她寻医治病。」 季礼眼中情意太深,不少围观者都摇头叹息,说他自毁前程。 我就飘在季礼身侧,将他眼底压抑的暴风骤雨悉数看了个干净。 我早该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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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的梦魇更厉害了。 连白天打个盹都不行。 「季郎,我们这是要去哪?」 「自然是带公主去找神医看病啊。」 季礼明明在笑,却让人莫名发寒。 常乐公主显然也有此感,她掀开车帘,看到荒芜的山路顿时皱起了眉。 「季郎,是不是弄错了,哪位神医会住在荒山野岭呢?」 「哈哈哈……」 季礼捂着肚子,笑到流出眼泪,然后看着公主,一字一顿。 「公主说得对,哪位神医会住荒山野岭呢,可偏偏啊,有人就信了。」 「公主,你说她是不是很傻?」 我知道,季礼口中这个傻子是我。 常乐公主也意识到不对,脸色陡变,使劲拍起车门。

马车停了,开门的是绿珠。 「公主,你瞧瞧这,可眼熟?」 怎么会不熟呢。 这是当初她截杀我的地方啊。 「贱婢,敢伤害本宫,父皇绝对不会饶了你们的!」 「你以为你还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吗,醒醒吧。」 「你口口声声骂别人卑贱,现在的你没了依仗,又算个什么东西!」 绿珠狠狠甩了她一巴掌,将人从马车上硬生生拽了下来。 常乐公主还想反抗,季礼已经捏起她的下巴,力气大道她嘴角都流出血来。 「季……季郎,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腹中还有你的孩子啊……」 「夫妻?孩子?你不会真以为夜夜与你恩爱的是我吧。」

季礼冷笑着将人扔到一旁。 绿珠好心解释:「新房中有一条直通府外的密道。」 「你昏睡后的每一晚,都是承欢在那些乞丐身下。」 「不,不会的,季郎,这贱婢一定是在骗我。」 常乐公主爬过来抓季礼的衣摆,却被他一脚踢开。 「你以为我当初为什么会求娶你?」 「我早知青萱被你所害,做的一切都是在让你一步步走入我的陷阱。」

「再告诉你一件事,你父皇本是想杀了你的,是我买通钦天监,让他提议把你贬为庶人远离京城。」 常乐公主的眼神突然亮了,再次朝季礼伸出手。 「季郎,我就知道你对我有情……」 「够了!我救你,是因为我想亲手为青萱报仇!」 「你加诸在她身上的痛,我要让你自己原原本本地尝一遍!」 季礼狠狠踩中她的手腕。 惨叫声撕心裂肺。 绿珠等人浑然未觉,束缚住她的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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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躺在马蹄下的人成了常乐公主。 季礼拔下她头上的珍珠簪子,狠狠戳在马后。 「季郎,不要啊!」 我捂住眼睛,再睁开时,常乐公主双眸圆瞪,死不瞑目。 「扔了,喂野狗!」 绿珠和下人们红着眼忙活起来。 季礼坐在地上,用袖子一遍遍擦拭着那支珍珠簪子。 「青萱,我终于为你报仇了。」 突然,他浑身一颤,停止了动作。 我仔细一瞧,那珠子不知什么时候裂了一道,我的身子也开始变得透明。 或许是因果已了,我该走了。

我飘到季礼面前,伸手轻抚他的眉眼。 恰时一阵风吹来,他的发梢随着我的指尖动了动。 「青萱,是你吗?你在对不对?」 「嗯,我在。」 季礼又哭了,很丑,很难听。 「喂,明明爱哭的是我才对吧,你可是男子汉大丈夫,你这样日后怎么护着……护着别人呐。」 魂体消失的瞬间,我看到簪子上的珍珠彻底碎成两半。 「大家,再见了。」

季礼番外

乱葬岗里一群野狗正在抢食。 它们嘴边沾着碎布,正是青萱的衣裙。 我疯了似的将那群野狗开膛破肚。 最后,找到一支带血的珍珠簪子。 那是我送青萱的及笄礼,她从不离身。 我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死了还要被野狗吃个干净。 一个前来收尸的婆婆好心告诉我。 死无全尸之人灵魂有缺,来世投胎也只会是傻子或者残废。 补魂之法便是用心头血滋养随身遗物七七四十九天。 青萱和孩子够惨了,我不能让她们来世还要受苦。

我在外面换好干净衣衫,回府时正好碰到常乐公主来送药。 我将口中咬下一块肉,才生生压住要杀了她的冲动。 我一人死不要紧,不能连累季府所有人。 既然常乐公主想嫁给我,那我就让她得偿所愿,然后一步步将她送进地狱。 从成亲那晚开始,我每次都亲自找来最脏最臭的乞丐,告诉他们不必顾忌。 早上看着公主明明疼痛难忍还要故作羞态,简直令人作呕。 但这只是开始。 我和下人一起演戏,常乐公主果然进宫去求旨。

我如愿得到了筹备祈福大典的机会。 但在此之前,一定要让公主怀孕,戏才能继续唱下去。 于是,我不再亲自去破庙挑选,而是多多益善。 娘亲也日复一日地亲手熬有利坐胎的补汤。 终于,辛苦没有白费。 常乐公主有孕了。 我一个人的力量有限。 好在想要常乐公主死的人不止我一个。 我买通工匠在佛像眼睛里放了红蜡。 继后所出的公主买通了钦天监。 我知道皇帝此时不会将常乐公主怎么样,我要的是在他们之间种下一根刺。 一根一旦毒发,就能致命的刺。 那日我从皇帝眼底看到一抹杀意,足以证明我做对了。

我也趁此将常乐公主的手下抓到手中。 密室里,我一遍又一遍地折磨他们,终于得知了妻儿被虐杀的全程。 那一夜,我再也忍不住,钻狗洞进了院子,在她的床上痛哭。 我的青萱,当时得有多疼啊。 她最爱哭了,不知道要掉多少泪。 报仇,我一刻都不想再等了。 我让绿珠在常乐公主睡觉时点燃迷香,果然她开始梦魇。 知道公主不会说实话,我又特意请来太医,为的是让太医将事情告知皇帝。 常乐公主去天华寺当日,我便派人给继后所出的公主送信。 常乐公主求母子平安,皇帝便头痛难医。 而一旦将那宝牒取下,皇帝的头疾便不治而愈。 如此巧合,皇帝不得不重视。 我也趁热打铁。 夜里让常乐公主被画刺激。

第二天她心思还在慌乱之际,又带她去看早已排好的戏。 伶人扮作魂魄出现的那一刹那,她口不择言地承认了。 当我质问时,她又矢口否认。 我早已猜到会如此,所以并不失望。 因为我要的,是让外面的人起疑心。 果然,季府门外「冤」字出现的那一刻,民众沸腾了。 再加上大理寺外的下人和认罪书。 没有人能将此事压下去。 但我不能让常乐公主轻轻松松地死。 我要自己报仇。 马蹄落下的前一刻,公主惊恐地瞪大眼睛,连哭都忘了。 原来这个恶毒的女人也会怕啊。 我从她头上取下珍珠簪子,一遍遍擦拭着。 我想青萱如果在天有灵,一定也想亲眼看着大仇得报。 我把簪子给公主,就是为了让她看得更清楚些。

可为什么…… 珍珠突然裂开一条缝。 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扫过我的发丝。 我确信,那不是风。 「青萱,是你吗?」 「嗯,我在。」 那声音轻飘飘的,像春风擦过耳尖。 我忍不住哭出声,果然,又听到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在耳边抱怨。 她居然让我去护着别人,真是个傻子。 好在,她下辈子不用做傻子了。 珍珠上的裂痕一点点变大。 我怕她舍不得走,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又是一阵风吹过。 珍珠彻底碎成两半。 我听到她说:「大家,再见。」 青萱吾妻,来世一定要长命百岁啊。

青萱番外

我比季礼小两岁。 爹爹早逝,我幼时便跟着娘亲到了季府。 年幼的季礼顽劣不堪,第一次见面就故意逗我。 「傻丫,你娘把你卖给我当媳妇喽。」 我爹是个酒鬼,喝醉了就打我和我娘。 我以为他也要打我,吓得哇哇大哭。 没想到季礼比我还慌,一个劲变着法地哄我。 后来不知从哪听说了我的遭遇。 日日逃课的他居然主动给夫子道歉,还立誓要用功读书,只为让夫子给我娶个好名字。 「夫子说萱草又叫忘忧草,从今天开始你就叫青萱。」 「以前不开心的事都忘了,日后有我护着你。」 那日,他捧着一株萱草,眸子亮如星斗。

夫人见终于有人能治住她的顽劣儿子,高兴不已。 我也有幸成了季礼的陪读丫鬟。 说是丫鬟,实际上我的吃穿用度与寻常小姐无异。 季礼更是事事顺我哄我,衬得他如同小厮一般。 幼时还好,长大后府中便有了闲言碎语。 我及笄那年,季礼去海域采珠给我做簪子,险些丧命。 更有人说我是狐狸精转世。 季礼一怒之下,将嚼舌根的人通通发卖出去。 我知他心中有我,我也心悦于他。 但他是少爷,我是丫鬟。 我娘临死时曾拉着我的手,红着眼一遍遍叮嘱。 「宁做寒门妻,不当高户妾。」 这是她的心病,我一直都知道。

我娘就是妾生女。 嫡母看她们母女不顺眼,便将她嫁给了我爹那个酒鬼。 如果不是我爹死得早,我们早就被活活打死了。 那日起,我便开始故意疏远季礼,举止也不似从前随意。 后来,夫人说要给我许配人家。 是季府的远房亲戚,日子富足,我嫁过去就是正头娘子。 我明白,这是夫人对我的恩典。 我同意了。 可季礼却不干了。

他跪在夫人门前,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只求娶我为妻。 「青萱,你忍心看我饿死、渴死还是跪死?」 季礼嘴角干裂流血,脸色蜡黄憔悴,我真担心他会出事。 「只要夫人答应,我没意见。」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噗嗤」一声。 季礼居然笑了。 夫人也笑着打开门 「还是我儿聪明,苦肉计当真管用。」 大婚那晚,季礼待我宛若珍宝。 他说:「青萱,以后生生世世,都有我护着你。」 「那就说定喽,来世,你一定要找到我呀。」

来源:宫墙往事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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