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父亲是县里纺织厂的机修工,母亲在百货公司当售货员,家里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也算有滋有味。
"三十万?你这点钱都没有?"大伯站在我家门口,眼神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那一刻,我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手中的茶杯险些滑落。
我出生在八十年代末的一个小县城,那时改革开放的春风才刚刚吹遍中国的大地。
父亲是县里纺织厂的机修工,母亲在百货公司当售货员,家里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也算有滋有味。
九七年亚洲金融风暴过后,县里的国营厂开始改制,父亲的工厂也不例外。
那段日子,家家户户都在为"下岗"两个字提心吊胆。
好在父亲手艺不错,虽然拿了一笔不多的遣散费,但很快在私营修理厂找到了新工作。
靠着父母省吃俭用,我考上了地区师范学院中文系,成了家族中第一个大学生。
毕业后,我在县城一家民营企业做文员,每月工资五千出头,刚够维持基本生活。
我和父母同住在县城西边的老小区里,九十年代初建的楼房,没电梯,外墙的瓷砖早已剥落,雨天还会漏水。
家里的沙发是我上大学前买的国产布艺沙发,坐垫已经凹陷,却舍不得换。
茶几上摆着《读者》和《青年文摘》,那是我们这代人的精神食粮,墙上挂着我大学毕业时和同学的合影,相框的一角已经泛黄。
客厅里的空调是两年前添置的,夏天开机总有股焦糊味,但足够消暑了。
那天下午,我正看着从图书馆借来的小说,门铃突然响了。
我透过猫眼看到是大伯那张风霜刻画的脸,赶紧开门。
"大伯,您怎么来了?爸妈刚出去买菜,要不您先坐会儿?"我让出门口,大伯径直走进客厅。
大伯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的确良夹克衫,这件衣服我记得他穿了有十多年了,脚上踏着一双洗得发白的黑色布鞋,头发已经花白,脸上的皱纹比上次见面又深了几分。
"小辉啊,你这电视不小啊,多少钱买的?"大伯坐下后,目光落在角落里的29寸纯平电视上。
"去年打折买的,两千多。"我给大伯倒了杯茶,觉得有些奇怪。
大伯很少来我家,上次见面还是去年春节回老家时。
"这样啊,"大伯点点头,啜了口茶,话锋一转,"你工作几年了?"
"快五年了。"
"那工资应该不少吧?我听说你们城里的工作,又是大学生,一个月好几千呢。"大伯的眼睛里闪烁着某种我看不懂的光芒。
"还行吧,就是普通工薪阶层,够自己花。"我心里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
"小辉啊,你还记得你堂哥明亮不?"大伯放下茶杯,声音突然变得温和起来。
我点点头。
堂哥比我大六岁,早在我读初中时就辍学到镇上的砖厂打工了。
以前回老家,他总会骑着自行车带我去河边钓鱼,教我用弹弓打知了,那是我童年最美好的记忆之一。
"他下个月要结婚了。"大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豪,"对象是县供销社主任的女儿,家世不错。"
"那恭喜堂哥了。"我真心为堂哥感到高兴。
"是这样,"大伯清了清嗓子,"现在结婚不比从前,彩礼、房子、车子,样样都要钱。"
一阵蝉鸣从窗外传来,夏天的热气似乎一下子灌进了客厅。
"你大娘家那边要的彩礼就十五万,再加上装修新房子,买些家电家具,怎么也得三十万。"大伯叹了口气,"我和你大娘都是农村户口,就那点农闲时打零工的收入,哪里凑得出这么多钱?所以想着向你借点。"
我一时语塞,手中的水杯差点掉在地上。
"三十万?大伯,我...我哪有那么多钱啊。"我结结巴巴地说。
"你这点钱都没有?"大伯的语气里充满了责备,"你一个大学生,工作这么多年,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那你平时都把钱花哪去了?"
屋外,热浪滚滚,窗外的老旧空调外机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我感到一阵窒息,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大伯的话像一记重锤,敲在我的心上。
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在他眼里,我这个大学生、城里人,应该腰缠万贯才对。
可现实是,我每月工资五千出头,除去房租和日常开销,能存下的钱寥寥无几。
这些年来,我攒下的积蓄也只有七八万,而且大部分都被父亲的一场大病吃去了。
我望向客厅的墙壁,那里挂着一张老照片——我十岁生日时和爷爷奶奶、父母、大伯一家的合影。
那时候,我们都是无忧无虑的孩子,哪会想到长大后会面临这样的境地?
这张照片是家里唯一的老物件了,见证了我们这个普通家庭的喜怒哀乐。
"大伯,我这些年确实没存多少钱,"我斟酌着措辞,"大学毕业初期工资很低,再加上去年爸爸生病..."
"你爸生病?"大伯皱了皱眉,"怎么没听说?"
"就是去年冬天的事,胆结石手术,花了四五万。"我解释道,心里却在想,如果大伯常和我爸联系,怎么会不知道这事?
"这样啊..."大伯的语气松动了一些,但很快又强硬起来,"那也不至于一点钱都没有吧?你堂哥结婚是大事啊!"
门外,楼道里传来脚步声,应该是父母买菜回来了。
这时,大伯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换了副面孔,笑眯眯地说:"算了算了,你小辉才工作几年,能有多少钱?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往心里去。"
父亲推开门,看到大伯时愣了一下,随即笑着问好:"哥,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车站接你啊。"
"我一个人坐公交就来了,也没啥事,就是来看看你们。"大伯话锋一转,"明亮下个月结婚,你们可得来啊。"
"那是必须的。"父亲笑着应道。
母亲提着菜走进来,见到大伯,忙招呼他留下吃晚饭。
大伯推辞了几句,说车票已经买好,晚上要赶回去。
临走前,大伯拉住我的手,压低声音:"小辉啊,你考虑考虑,这事早点给大伯答复。"
送走大伯,我坐在沙发上,心情沉重。
父亲看出了我的不对劲:"大伯找你说啥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事情告诉了父母。
"三十万?"母亲惊呼,"你大伯是不是疯了?那么多钱,咱们全家积蓄加起来都没有啊!"
父亲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你大伯从小就这样,觉得自己是长子,家里的事都应该以他为主。"
"爸,您的意思是?"
"不管怎么说,明亮结婚是大事,咱们能帮就帮,但也要量力而行。"父亲始终保持着他的冷静和理智。
"我手头上也就七八万,还有明年给您交的医保钱..."我愁眉不展。
"医保的事你别管,那是我们老两口的事。"父亲摆摆手,"你自己思量着给点就行,别委屈了自己。"
母亲插嘴道:"我看给个两万意思意思就行了,谁家结婚要借这么多钱啊?而且借了真能还吗?"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全是大伯那句"你这点钱都没有"。
我想起了儿时和堂哥一起在老家度过的那些夏天——坐在门槛上吃冰棍、追逐知了、在打谷场上仰望星空数流星。
但这些美好的回忆,却被大伯冰冷的言语所覆盖。
这就是亲情吗?一场金钱的交易?我不禁自问。
第二天,是周末,我早早去了单位加班,想借工作麻痹自己。
午饭时间,同事小赵约我去食堂。
"怎么了?看你闷闷不乐的。"小赵夹了块红烧肉放进我碗里。
我把大伯来借钱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小赵听完,摇摇头:"现在的亲戚关系,都被金钱搞得复杂了。不过你考虑清楚,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更何况是堂兄弟。"
我点点头,心里稍微宽慰了些。
回到家,我拨通了堂哥的电话,想直接了解情况。
电话接通后,堂哥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还是记忆中那个憨厚的声音,只是多了几分沧桑。
"小辉?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堂哥似乎很惊讶。
"听说你要结婚了,恭喜啊。"我试探性地说。
"谢谢,谢谢。"堂哥的声音有些不自然,"是我爸跟你说的吧?"
"嗯,他昨天来我家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小辉,我爸...他是不是向你借钱了?"堂哥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
我一愣,没想到堂哥这么直接:"是的,他说你结婚需要三十万。"
堂哥叹了口气:"我就知道...小辉,你别理他。这事不该麻烦你。"
"堂哥,你真的需要这么多钱吗?"我问。
"哪需要那么多。"堂哥苦笑道,"我女朋友家里条件不错,但没有要那么高的彩礼。主要是我爸...他想在村里人面前有面子,非要大操大办。"
听到这,我心里释然了许多。
"堂哥,我工作没几年,存款不多,但我可以拿出五万帮你,算是我的一点心意。"我真诚地说。
"五万?那太多了!"堂哥连忙推辞,"小辉,你留着自己用吧,我这边不缺钱。我和小丽商量过了,婚礼简单办就行,主要是两个人过得开心。"
"堂哥,这是我应该的。"我坚持道。
"那...谢谢你了,小辉。"堂哥的声音哽咽了,"改天我和小丽请你吃饭。"
挂了电话,我心里轻松了许多,决定亲自去一趟大伯家,把事情说明白。
第二天上午,我坐了两个小时的公交车,来到了县城边上的老屯子村。
大伯家还是那座八十年代盖的砖瓦房,院子不大但收拾得井井有条,种着几棵果树,还有一片小菜地。
推开院门,我看见大伯正蹲在地上给黄瓜苗浇水,水壶是那种老式的铁皮喷壶,大约有二三十年的历史了,上面的漆已经掉得斑驳不堪。
"大伯。"我轻声唤道。
大伯抬起头,看见是我,脸上露出一丝诧异:"小辉,你怎么来了?"
他放下水壶,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站起身来。
"大伯,我来是想和您商量堂哥结婚的事。"我直接切入正题。
大伯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眼神也变得复杂。
"进屋说吧。"他转身朝屋里走去。
大伯家的堂屋里,摆设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八仙桌、老式木沙发、墙上的黑白照片、角落里的缝纫机。
唯一增添的新物件,是一台二十一寸的彩电,还有九十年代中期流行的VCD播放机。
大娘正在厨房里忙活,听见动静,探出头来。
"小辉来了?快坐快坐,我去给你倒水。"大娘热情地招呼着,比大伯的态度温和多了。
"大伯,我想和您聊聊关于借钱的事。"我坐下后,直奔主题。
大伯眯起眼睛:"你考虑好了?"
"嗯,我考虑好了。"我深吸一口气,"大伯,我可以借给堂哥五万元作为结婚礼物。虽然不是您期望的三十万,但这已经是我目前能做到的最大努力了。"
大伯一听,脸顿时沉了下来:"五万?这点钱能干什么?连彩礼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大伯,我真的没有更多的钱了。"我解释道,"我每个月工资就那么点,除去房租和生活费,积蓄确实有限。而且去年爸爸生病,花了不少钱。"
"你堂哥可是你亲堂哥啊!"大伯的语气越来越重,"他小时候多疼你,你忘了?那时候你来老家,他总是把好吃的让给你,还带你去钓鱼、摘果子。现在他结婚了,你就拿出这么点钱?"
我沉默了片刻,回忆起小时候的点滴。
确实,每次我去老家,堂哥都会照顾我,带我去河边钓鱼,教我爬树捉知了。
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自从我上了初中,每年回老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与堂哥的联系也越来越少。
"大伯,我理解您的心情,但请您也理解我的难处。"我尽量平静地说。
大伯冷哼一声:"你们这些年轻人,就知道为自己着想。当年我结婚的时候,再困难,全村人都来帮忙,有的出力,有的出钱。现在这年头,人心都变了。"
"爸,你说什么呢?"大娘端着茶水走了进来,打断了大伯的话,"小辉能拿出五万已经很不容易了,你就别为难孩子了。"
"哼,你懂什么?"大伯不满地瞥了大娘一眼,"咱家要是办不好这个婚礼,在村里还有脸吗?"
听到这句话,我突然明白了,大伯之所以需要这么多钱,不全是为了堂哥的婚事,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面子。
他希望通过儿子的婚礼,在亲朋好友面前展示自己的"风光"。
"大伯,明亮哥的婚事,不一定非要大操大办啊。"我试图劝解,"现在很多年轻人结婚都简单、低调,主要是两个人过得开心。"
"那怎么行?"大伯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村里谁家结婚不是风风光光的?王家的儿子上个月结婚,新房、新车,彩礼二十万,多有面子!我们家能差吗?"
门被推开,堂哥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我,他先是一愣,然后脸上露出惊喜:"小辉,你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明亮哥,好久不见。"我站起来,和堂哥拥抱了一下,才发现他已经比我高出半个头。
堂哥走到大娘身边,拿了个苹果咬了一口:"爸,我听见你们在说我的婚事?"
"是啊,小辉说他只能借五万给你。"大伯的语气有些不悦。
堂哥一听,立马放下苹果:"爸,我不是说了不用借钱吗?我和小丽商量好了,婚礼简单办就行。"
大伯一听,顿时火了:"什么叫简单办就行?你这是给我丢人!别人家结婚都风风光光的,就你这么寒酸?"
"爸,现在不比从前了,很多年轻人结婚都很简单。"堂哥的声音低了下来,就像小时候被训斥时那样。
"放屁!"大伯的声音越来越高,"我活了大半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结婚这么大的事,要是办得不体面,以后你在村里还怎么抬头?人家会怎么看我们家?"
我看着这场闹剧,突然意识到,这场借钱风波的背后,是大伯那颗渴望得到尊重和认可的心。
在他眼里,儿子结婚不仅是两个年轻人组建家庭,更是他展示家族荣耀的机会。
"爸,您别生气,"堂哥坐到大伯身边,语气诚恳,"我不是故意惹您生气。只是婚姻是我和小丽两个人的事,我们更希望把钱用在实处,而不是一场热热闹闹的排场后,留下一身债务。"
"你这孩子,一点出息都没有!"大伯拍了一下桌子,茶杯里的水晃动着,溅在了桌面上。
"爸,我不是没出息,"堂哥难得地反驳了父亲,声音里带着几分坚定,"我只是想负责任地面对我的婚姻和将来的生活。结婚是为了过日子,不是为了比谁的排场更大。"
大伯愣住了,似乎没想到一向听话的儿子会这样说话。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听见墙上老式挂钟的滴答声,仿佛在计算着这段沉默的长度。
最后,是大娘打破了沉默:"老顾,孩子说得也有道理啊。咱们家的条件就这样,非要攀比什么呢?只要孩子们过得幸福就好。"
大伯被妻子和儿子一起"围攻",脸上的表情从愤怒渐渐变成了无奈。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坐在八仙桌旁,突然显得很疲惫,就像那棵院子里的老槐树,依然挺拔,却布满了岁月的沧桑。
"我这不是为了你们好吗?"大伯的声音低了下来,"在村里,要是婚礼办得不好,别人会笑话的。"
"爸,没人会笑话我们的。"堂哥坐到父亲身边,轻声说道,"现在很多年轻人结婚都很简单,重要的是两个人过得好。"
窗外,一群麻雀在电线上叽叽喳喳地叫着,一阵微风拂过,老槐树的叶子沙沙作响,好像在附和堂哥的话。
大伯沉默了良久,最后抬起头看向我:"小辉,是大伯不对。我不该向你要那么多钱。"
这意想不到的转变让我感到惊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伯,您别这么说。亲戚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只是我确实能力有限。"我诚恳地说。
大伯点点头,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我明白了。你说得对,婚姻是孩子们自己的事,我们当父母的不该干涉太多。我就是...就是想让明亮风光一点,让村里人看看,我顾大海的儿子结婚,一点也不比别人家差。"
我听出了大伯话语中的辛酸和无奈。
作为农村的长辈,他们那一代人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和变迁,见证了改革开放后农村的巨大变化,也承受着新旧观念冲突的痛苦。
在他们眼中,儿子结婚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事件之一,也是向周围人证明自己家族荣誉的机会。
"大伯,我理解您的心情。"我走到大伯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现在的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他们更看重的是实际的生活质量,而不是一时的排场。"
大伯沉默了片刻,然后坚定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是我太固执了。老了老了,脑子反而不如你们年轻人灵活了。"
堂哥拉住父亲的手:"爸,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但请您相信,我和小丽会过得很幸福,不管婚礼是简单还是隆重。"
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好商量了堂哥结婚的事情。
最终,大伯接受了简办婚礼的提议,彩礼也从十五万降到了八万。
我答应借给堂哥五万,作为我的结婚礼物,帮他添置一些家电。
堂哥的女朋友小丽也来了,她是个活泼开朗的姑娘,对婚礼的简办表示完全理解和支持。
"叔叔,我们现在年轻人结婚,更看重两个人能不能和睦相处,能不能一起面对将来的生活。"小丽落落大方地说,"排场再大,如果两个人感情不好,那有什么意义呢?"
听了小丽的话,大伯似乎更加释然了。
晚饭后,我准备回城里,大伯却拉着我的手,说什么也不让我走:"外面天都黑了,住一晚上明天再走。"
那晚,我睡在堂哥小时候的房间里,床头还挂着他小学时的奖状。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映在那张泛黄的奖状上,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我们无忧无虑的童年。
第二天一早,大伯早早起床,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饭菜。
有我小时候爱吃的肉末茄子,有堂哥最爱的红烧排骨,还有老家特有的打卤面。
"来,小辉,多吃点。"大伯亲自给我盛了一碗面,就像小时候那样。
吃完饭,大伯执意要送我去车站。
在等车的时候,他拉着我的手,眼中噙着泪水:"小辉,大伯这些年太过固执了。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大伯应该尊重你。"
我紧握住大伯的手:"大伯,您永远是我尊敬的长辈。我们是一家人,有困难一起面对。"
大伯抹了抹眼角:"小辉,大伯以前看不起你爸,觉得他没出息。但现在我明白了,你爸把你培养得这么好,这本身就是最大的出息。"
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和力量。
回城的公交车上,我望着窗外飞逝的田野和村庄,心中百感交集。
这场"借钱风波"让我明白,金钱虽然重要,但真正珍贵的是亲人之间的理解与包容。
一个月后,堂哥的婚礼在镇上的小饭店举行,没有豪华的排场,但温馨而热闹。
堂哥和新娘在门口迎接每一位客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大伯穿着一套崭新的中山装,站在门口,与前来祝贺的亲朋好友热情握手。
他的脸上没有了那种急于炫耀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和与满足。
婚礼上,我送给堂哥和堂嫂一台电视机和一台洗衣机作为新婚礼物。
堂哥紧紧握住我的手,眼中满是感激:"谢谢你,小辉。不仅是为了这份礼物,更是为了你那天说的话。如果没有你,我可能还是不敢表达自己的想法。"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明亮哥,这些年你在外面打拼,比我们这些呆在城里的人要辛苦多了。希望你和嫂子幸福。"
大伯走过来,手里端着两杯酒:"来,小辉,大伯敬你一杯。"
我们碰杯,大伯一饮而尽:"小辉,大伯受你的教育了。以前总觉得面子重要,现在才明白,亲情和理解才是最重要的。"
看着大伯真诚的眼神,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或许,这就是家人之间的成长和理解吧,虽然有摩擦和冲突,但最终会找到共同的道路。
婚礼结束后,我帮堂哥和堂嫂整理新房,那是镇上一套简单的小两室,但收拾得干净整洁。
看着堂哥和堂嫂忙前忙后的样子,我想起了小时候跟在堂哥后面的日子,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时光飞逝,我们都长大了,有了自己的责任和担当,但那份亲情,却依然如当年一样珍贵。
大伯一家后来搬到了县城,就住在我家不远处的小区里。
每逢周末,我们都会聚在一起吃顿家常便饭,聊聊各自的生活。
堂哥在一家电器公司找到了新工作,堂嫂也怀孕了,一家人其乐融融。
大伯退休后,在小区里种了一片小菜园,每次都会拿些新鲜蔬菜给我和父母。
那些曾经的隔阂与误解,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化为了理解与包容。
有时候,我会想起那场"借钱风波",心中不再有怨气,只有对生活的感悟。
人生就是这样,我们在一次次的冲突与和解中成长,在一次次的伤害与愈合中领悟。
最终,我们学会了如何在尊重自己的同时,也尊重他人;如何在坚持原则的同时,也保持宽容。
这或许就是生活给我们最珍贵的礼物——学会理解,学会包容,学会成长。
如今,每当我回老家,看着院子里那棵依然挺拔的老槐树,听着它在风中发出的沙沙声响,我总会想起那个夏天,那场"借钱风波",以及那句让我刻骨铭心的话——"你这点钱都没有?"
是啊,那时候的我确实没有那么多钱,但我拥有更珍贵的东西——亲情的温暖,家人的支持,以及那颗愿意理解与包容的心。
而这些,是金钱永远无法衡量的财富。
来源:天涯旧时光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