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谷雨叩门时,檐角的铜铃正摇碎一春烟雨。布谷鸟衔来节气的印章,盖在青秧拔节的脆响里,盖在牡丹噙露的笑靥中。时光在此处分野——一半是春泥未干的耕耘,一半是夏意初萌的憧憬,若砚中墨色洇开,浓淡皆成诗行。
谷雨叩门时,檐角的铜铃正摇碎一春烟雨。布谷鸟衔来节气的印章,盖在青秧拔节的脆响里,盖在牡丹噙露的笑靥中。时光在此处分野——一半是春泥未干的耕耘,一半是夏意初萌的憧憬,若砚中墨色洇开,浓淡皆成诗行。
田垄间,犁铧划开大地的掌纹,惊起几只白鹭。它们振翅时抖落的雨丝,恰与农人的汗滴相逢:一犁春泥翻旧梦,半帘花雨浣新妆。老叟蹲坐田埂,看秧苗在水洼里栽下倒影,像把岁月叠成青碧的书签。忽有柳絮沾了衣襟,他却不拂,只喃喃道:“落絮沾衣是丰年的信笺呢。”
庭前的牡丹开得泼泼洒洒,每片花瓣都盛着谷雨的精魂。露珠在蕊间打滚,恍若千年时光凝就的琥珀——曾有唐人在此秉烛夜游,曾有宋人于斯临窗题句,而此刻,我折一枝插向青瓷瓶,瓶中倒影便生长出满室春光。原来光阴从不会老,它只是化作万千草木,在轮回里重新发芽。
雨歇时,去后园拾级。苔痕漫过石阶,如墨痕漫过宣纸,每一步都踩在时光的平仄上。忽见竹篱下新笋破茧,那裹着绒毛的笋尖,正顶开压了一冬的残雪。想起昨夜雨急,原是天地在暗中发力,让禁锢的生命得以拔节。忽有清风翻起书卷,书页间飘落去年的茶梗,竟已泛出浅绿的芽——原来枯萎里也藏着春耕,只要时光的雨水够长。
暮色漫过黛瓦时,煮一壶新茶。茶汤在瓷杯中舒展,像极了田间舒展的秧苗。窗外,归鸟衔着最后一缕夕阳,将天空染成琥珀色。忽然懂得,谷雨从不是终点,而是一场盛大的接力:春阳播种暖意,春雨浇灌希望,而我们在光阴里耕种的,何止是禾苗?是把每寸时光都酿成酒,待秋来启封时,能闻见岁月发酵的甜香。
此刻,雨脚又轻叩窗棂,似在催促落笔。于是铺展素笺,以檐雨为墨,以东风为笔——先写布谷鸟的啼鸣犁开晨昏,再写青秧的绿意漫过田垄,最后在落款处画一枚圆圆的月,让它照着所有正在拔节的梦想。毕竟,所有被雨水浸润的日子,都不会辜负春耕的人。
来源:园来于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