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话语体系的构建与传播是社会互动的重要组成部分，影响着个体和群体的认知、行为和社会关系。在当今全球化深入发展的时代背景下，尤其是传播基础设施数字化与智能化转型的新传播生态下，多元主体参与话语交锋与对话，而分布式的传播结构更让多种不同的声音得以显现，没有一种声音可
作者：吴飞（浙江大学人文学部副主任、中国新闻史学会国际传播专委会理事长）
话语体系的构建与传播是社会互动的重要组成部分，影响着个体和群体的认知、行为和社会关系。在当今全球化深入发展的时代背景下，尤其是传播基础设施数字化与智能化转型的新传播生态下，多元主体参与话语交锋与对话，而分布式的传播结构更让多种不同的声音得以显现，没有一种声音可以垄断全球话语权了，全球南方的声浪已经成为当今国际话语场的一股不小的话语力量。在此背景下，中国特色对外话语体系的构建与传播已成为国家软实力提升的重要战略任务。这一话语体系不仅是对外展示中国形象、传播中国文化的关键载体，更是促进国际社会对中国认知和理解的有效工具。它承载着中国在世界舞台上的观念呈现、价值观表达、政策主张和文化自信，其构建与传播对于推动全球治理变革、增进国际共识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中国特色对外话语体系的重要性体现在多个方面：首先，它是增强中国国际话语权的重要途径。通过构建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对外话语体系，中国可以在国际事务中发出更加清晰、有力的声音，改变长期以来由西方主导的国际舆论格局。其次，这一话语体系有助于提升中国的国际形象和文化影响力。通过讲述生动的中国故事，展示真实、立体、全面的中国，可以有效消除国际社会对中国崛起的误解和疑虑。再次，构建这一话语体系也是推进全球治理体系变革的必然要求。在全球化面临挑战的背景下，中国需要贡献更多具有建设性的智慧和方案，而这些都需要通过有效的对外话语传播来实现。
作为复旦大学“两大工程”的新作之一，《中国特色对外话语的体系构建与传播研究》从中国的话语体系的核心概念入手，分析了中国话语的叙事框架、价值依归，研究了国际舆论中的中国形象，并以此为脉络，探讨了中国对外传播的话语体系与传播效果等重点议题，具有鲜明的理论创新性和现实指导意义。
具体而言，这部著作有如下几方面的创新：
其一，集理论之大成，明晰了中国话语的理论脉络与分析框架。
本书作者认为，“马克思主义是中国话语体系构建和对外传播研究的逻辑遵循”，它以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为指导，强调客观反映中国发展的内在规律和逻辑，同时注重吸收人类文明的优秀成果。这一话语体系继承和发展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和而不同”“天下大同”等思想精髓，同时借鉴西方现代政治学、经济学和社会学的研究方法，形成了独特的理论框架。但以往这一理论框架的具体内容、演化过程与逻辑，都没有得到充分的论证。本书用了一半的篇幅，对中国话语的“研究逻辑、研究路径、研究坐标”等进行了系统性的分析，作者在汲取了大量的新的研究成果基础上，理顺了中国话语体系的核心概念与理论逻辑，有集理论大成之功。
作者认为，中国特色对外话语体系的核心要素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首先是中国主张，这是构建对外话语体系的基础。中国在对外传播中始终坚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将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作为全人类共同的价值追求。这种价值表达不仅体现了中国自身的价值取向，也反映了国际社会普遍认同的基本准则。其次是中国道路，这是对外话语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中国在国际事务中提出了一系列具有创新性的政策主张，如“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一带一路”倡议等。这些政策主张既立足本国实际，又兼顾国际关切，体现了中国在全球治理中的责任担当。特别是在应对气候变化、网络安全等全球性问题上，中国提出的解决方案展现了独特的智慧和远见。尤其是中国式现代化是中国共产党带领全国各族人民开创的一条符合中国国情、顺应时代潮流的现代化道路。这条道路不仅创造了中国奇迹，也为世界现代化进程贡献了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第三中国方案，这是对外话语体系的中国价值实践的展现，也是中国对外话语体系创新的文化自觉与自信，即在尊重和包容多元文化的基础上，展示中国文化的独特魅力和价值。近些年，中国在国际事务创造性地提出了全球安全倡议、全球发展倡议和全球文明倡议，这些倡议既体现了中国的传统智慧，包括儒家思想、道家哲学等，展示了深厚的文化底蕴，同时也汲取了西方文明的合理内核，因此是一种具有胸襟和张力的“中国方案”。
其二，以提升中国形象这一目标为导向，完善了中国话语体系构建的叙事方案。
中国话语体系构建的核心是提升中国的国家形象问题，而“国家形象既是‘他者’关于国家的抽象认知和感受，也和国家自身的软硬实力及其建构策略高度相关”（本书，第275页）。
本书作者指出：“国际话语权是指以国家利益为核心、就国家事务和相关国际事务发表意见的权利，是知情权、表达权和参与权的综合运用。”（本书，第300页）显然，中国特色对外话语体系的创新就不能止于理论的阐述，更在于理论与实践的连接，要能回复复杂多变的国际局势，并且在不确实的世界流变中传播出中国的积极方案。同时，中国话语体系不应仅仅是被动的文化表征或政治表述，而是要通过积极的构建，塑造一个更加多元、开放的叙事框架。这种框架不仅仅是对中国传统文化和现代发展的描述，更是对全球变革中的中国角色的深刻阐释。它强调中国在全球治理、环境保护等领域的独特贡献，并通过对话、合作的方式推动国际共识的形成。例如，“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生动地表达了生态文明建设的理念，既通俗易懂又富有哲理。中国在对外传播中，尤其是在“一带一路”倡议等国际合作项目中，如何有效传递中国特有的价值观，如和平共处、公平正义、共同发展等，显得尤为重要。通过一系列的实践活动，比如国际会议、文化交流、媒体合作等，逐步建立与其他国家的共同理解和信任。
其三，不回避理论与现实困境，努力寻找解决中国话语构建问题的可行策略。
作者研究发现，中国的国际话语权仍然存在以下几方面的困境：
一是，目前国际传播领域的规范仍具有较强的西方中心主义特征，但在传统国际规范变化和新型国际规范建立的过程中，发展中国家在全球传播事务上的影响力不断增大，随着数字经济发展呈现出“数字主义多样性”；但传播实践依旧是长在地缘政治中的“社会—技术复合体”（洪宇：《后美国时代的互联网与国家》，《国际新闻界》2020年第2期）。中国已经建立起相对系统的对外传播网络平台，中国声音基本可以覆盖全球主要国家和城市，同时兼顾线上、线下两个舆论空间。但是当今的中国对外传播的话语容易被西方舆论宣传所覆盖。
二是，中国的对外传播形式主要仍然停留在“阅读—评论”这一传统模式，并没有完全摆脱传统的新闻输出的大众传播模式（本书，第362页）。
三是，在智能化、数据化传播技术的涌现，国际政治、经济等多方面的要素不断被数字化、信息化，中国对外传播的网络平台也存在明显不足。除了最有名的抖音国际版（TikTok）在国际应用非常广之外，其他的平台尤其是主流媒体的海外落地和覆盖情况相较于国内是远远不够的。
四是，中国对外传播的网络平台基本上没有拧成一股绳，劲不往一处使。中国官方媒体持续加强国际传播能力建设，同时一些活跃在社交媒体的个体账户也凭借“中国风”频频出圈，因此开创“官方、精英、民间多层次话语圈同频共振”是构筑国际传播战略体系必备的横向思维（本书，第366页）。
面对这些困境，本书作者从数字基础设施建设、多元传播主体参与、传播内容创新以及传播效果评估等多个不同的维度提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应该说，这些探索都是有价值，值得参考的。
总之，《中国特色对外话语的体系构建与传播研究》一书是中国特色话语体系构建方面的一本重要的著作，系统性强，材料也很丰富，论证逻辑严密，有扎实的材料，是一本理论学习书，也是一本参考书。
如果说，本书还有些不足的话，那就是：其一，由于是多人参与写作的，各章节的理论功底还是参差不齐的，有些只是材料性的、描述性的，有些就是有相当功底的原创性研究了，这使得读者在读书，需要不停切换自己的阅读期望；其二，不同章节还有一些内容方面的重复，这里指的不是文字上的重复，而是一些提法、观点和建议方面的重复。当然，瑕不掩瑜，本书作者花了大量的精力，提交了一份很有理论深度，有观点创新，有战略思考的厚重的著作，功不唐捐，特此推荐。
来源：光明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