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我退休金6000多。 偏要去当保洁。 不为钱,不为闲。 只为一个承诺。 没想到,这个决定,竟让我后半生的脸面,差点丢尽。 更没想到,那个处处刁难我的人,会以那种方式,出现在我女儿的相亲宴上。
我叫尚秀雅,今年62岁。从讲台上站了四十年的我,去年才算真正退了下来。我教了一辈子书,桃李算不上满天下,但在我们那个小城,也算是小有名气的语文老师。老伴林建国走得早,是我一手把女儿尚晓雯拉扯大的。好在女儿争气,名牌大学毕业,现在是市里一家大公司的部门主管,年薪不菲。
按理说,我这日子该过得舒坦。退休金一个月六千出头,女儿每个月还硬要塞给我三千,说妈你别省着,想吃啥买啥,想去哪儿玩我陪你。可我这人,就是个劳碌命,一辈子没清闲过。老伴建国走之前,拉着我的手,最不放心的就是我。他说:“秀雅啊,我知道你是个要强的人,我走了,你一个人别总闷在家里,那会闷出病来的。答应我,多出去走走,找点事做,跟社会多接触,人活着,就得活个精气神。”
我一直记着他的话。退休后,旅行也去了,老年大学也报了,可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一天,我路过我们住的这个高档小区“翰林雅苑”的物业办公室,看到招聘保洁员的启事。我鬼使神差地就走了进去。
物业经理看着我,一脸诧异:“阿姨,您这……是来给您家孩子咨询?”
我笑了笑,说:“不,我是来应聘的。”
经理的下巴差点掉下来。他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可我是认真的。我觉得,当个保洁员,每天在小区里走动,既能锻炼身体,又能跟邻里们打个照面,这不正是老伴说的“跟社会多接触”吗?而且,打扫卫生,把脏乱的地方变干净,本身就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我没觉得这工作有什么低人一等的。
女儿晓雯知道后,第一个跳起来反对。
“妈!您疯了?您一个高级教师,退休金比人家工资都高,您去当保洁?传出去我跟您的脸往哪儿搁?别人会怎么想我?说我这个当女儿的不孝顺,让您这么大年纪还出去受苦?”
我拍了拍她的手,认真地对她说:“晓雯,第一,职业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靠自己双手挣钱,不丢人。第二,妈不是去受苦,是去找乐子,去完成你爸的遗愿。第三,别人的看法不重要,重要的是妈自己心里舒坦。你放心,妈有分寸。”
看我态度坚决,女儿拗不过我,只能千叮咛万嘱咐,让我要是受了委屈,一定不能干了。
就这样,我穿上了蓝色的保洁工作服,成了“翰林雅苑”的一名保洁员。跟我搭班的,是比我小几岁的王桂芬,我们都叫她王姐。她是个爽快人,知道我的情况后,一个劲儿地冲我竖大拇指,说:“尚姐,您这境界,我服!”
小区的业主大多都很有礼貌,看到我打扫卫生,会笑着说声“辛苦了”。这种被人尊重的感觉,让我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然而,凡事都有例外。这个例外,就是住在12号楼2单元1801的那个女业主,柯美琳。
第一次跟她打交道,我就感觉到了她的与众不同。那天我正在她家那层楼拖地,她穿着一身精致的丝绸睡衣,踩着带毛球的拖鞋开门出来,手里拎着一小袋垃圾。她看到我,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像是看到了什么不洁之物。
“哎,我说你,新来的?” 她的声音尖尖的,带着一股子审视的味儿。
我停下拖把,笑着点点头:“是的,您好。”
她“哼”了一声,把垃圾袋往我脚边一扔,那袋口没系紧,几个果皮滚了出来。“地这么湿,你想让谁摔一跤啊?会不会干活?拖完不知道用干拖把吸一下水?”
我愣了一下。走廊的瓷砖是防滑的,而且我拖地都是尽量拧干拖把,地上只有一层薄薄的水印,很快就会干。但我还是陪着笑脸说:“不好意思,我下次注意。我马上把它弄干。”
我以为这事就过去了。没想到,她接下来说的话,却像针一样扎人。
“真是的,现在物业越来越不像话了,什么人都招进来。看着穿得干干净净的,手脚却这么笨。一把年纪了还出来干这个,家里人也不管管。”
她那不大不小的声音,刚好能让我和路过的邻居听得一清二楚。我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不是羞愧,是气的。我当了一辈子老师,最重自尊。要不是想着刚来第一天,不想惹事,我真想把拖把一扔,跟她理论理论。
我深吸一口气,把那口气咽了下去,默默地捡起地上的果皮,又用干布把地面擦了一遍。王姐后来听说了,气得不行,拉着我说:“尚姐,你就是脾气太好了。这个柯美琳,是咱们小区出了名的难缠户!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眼睛长在头顶上。以前那个小李,就是被她给气走的。你以后离她远点。”
我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想,都是邻里邻居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必要搞得那么僵。或许她就是那天心情不好吧。
可我很快发现,我错了。她不是心情不好,她就是针对我。
从那天起,我的“噩梦”就开始了。
我早上清扫楼道,她会准时打开门,用挑剔的眼光检查每一个角落,然后指出一些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我负责清运她那层楼的垃圾,她总是在我收完之后,再拿一小包出来,然后第二天就去物业投诉,说我工作不负责任,害她家垃圾过夜。
有一次,下着小雨,我正在清理单元门口的落叶,她开着车回来,故意从水坑里压过去,溅了我一身泥水。车窗摇下来,她探出头,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反而怪我:“谁让你站那儿的?没看到车来了?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那一刻,我手里的扫帚都快被我捏断了。我看着她那张涂着精致口红却说出刻薄话语的嘴,心里翻江倒海。我想不明白,我和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就因为我是一个保洁员吗?
王姐替我打抱不平,说要去物业告她。我拦住了王姐。我说:“算了,王姐。跟这种人计较,最后难受的还是自己。我就当是修行了。”
我心里其实憋着一股劲。我对自己说,尚秀雅,你不能被这点困难打倒。你答应了你家老林,要活出个精气神来。你越是刁难我,我越要把工作干得让你挑不出一点错。
于是,我打扫她那层楼的时候,格外用心,用干湿两条毛巾,把楼梯扶手都擦得锃亮。她家的垃圾,我算好时间,等她扔出来,我再跑一趟收走。
可我的退让和努力,换来的不是她的理解,而是她的变本加厉。
那天,是小区物业的季度卫生大检查。我正和王姐一起,擦拭一楼大厅的玻璃。柯美琳从外面走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邻居,看样子是刚一起逛街回来。
她走到我面前,突然“哎哟”一声,停下了脚步。
“我的耳环呢?我刚戴的钻石耳环怎么不见了?” 她一边说,一边夸张地摸着自己的耳朵,脸上满是焦急。
跟着她的几个邻居也帮她找。柯美琳的眼睛却像雷达一样,直勾勾地盯着我。
“该不会是……” 她故意拉长了声音,“刚才我从你身边过,好像被你撞了一下。你有没有看到我的耳环?”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我摇摇头:“我没看到。我一直在擦玻璃,没有撞到您。”
柯美琳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没看到?那么大一颗钻石,掉在地上会没声音?这里就你们两个保洁,不是你是谁?我那耳环可是我儿子从国外给我买的,好几万呢!要是找不回来,我可要报警了!”
“好几万”、“报警”,这几个字一出来,周围看热闹的人更多了。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我身上,有怀疑,有同情,有幸灾乐祸。
我的脸涨得通红,血直往头上涌。这是赤裸裸的污蔑!我尚秀雅一辈子清清白白,教书育人,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王姐气得浑身发抖,挡在我身前:“柯美琳你别血口喷人!尚姐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知道!你自己东西丢了,凭什么赖我们?”
“哟,还护上了?你们不是一伙的吧?”柯美琳抱着胳膊,一副笃定的样子,“我不管,今天这耳环要是不找出来,你们谁也别想走!我现在就怀疑是她偷了,藏起来了!要想证明清白,就让我们搜搜身!”
“搜身”两个字,像两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我的脸上。我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和屈辱。我看着柯美琳那张得意的脸,看着周围人指指点点的目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
我不能哭。我哭了,就等于我认了。
就在场面僵持不下的时候,物业的张经理赶了过来。他了解了情况,也是一个头两个大。柯美琳是小区里最不能得罪的业主之一。
“柯女士,您先别着急。咱们先好好找找,说不定掉在什么角落了。” 张经理和着稀泥。
“找什么找?我就怀疑是她!”柯美琳不依不饶,指着我,“她一个保洁,一个月才挣几个钱?看到几万块的耳环,能不动心?我今天话就放这儿了,不把她身上搜干净,这事儿没完!”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的心也越来越沉。我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我想起了我过世的老伴,想起了我优秀的女儿。如果他们看到我此刻的窘境,该有多心疼?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我抬起头,迎着柯美琳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我没有偷。你要搜,可以。但是,如果搜不出来,你必须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我道歉!”
我的声音不大,但很坚定。柯美琳愣了一下,随即冷笑道:“道歉?你要是没偷,我给你跪下都行!就怕你不敢!”
张经理还在犹豫,我却自己解开了工作服的扣子,把口袋翻了出来,里面只有一串钥匙和半包纸巾。我又把随身的布包打开,倒出里面的东西,一个旧水杯,一副老花镜,还有一本看到一半的书。
什么都没有。
柯美琳的脸色有点挂不住了。她不死心,走上前,粗鲁地在我身上拍打着,嘴里还念叨着:“不可能,肯定藏在别的地方了……”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童声响起:“阿姨,你的耳环在这里!”
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从大厅的沙发缝里,捏出了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正是柯美琳的“钻石耳环”。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枚耳环上。那耳环在灯光下闪着光,可那光芒,怎么看都像是塑料的质感。
人群中一个懂行的阿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说柯大妹子,你这钻石耳环,是在哪个拼多多买的?这质感,顶多也就二十块钱吧?”
柯美琳的脸,瞬间从白转红,再从红转青,比调色盘还精彩。她一把抢过耳环,窘迫地塞进口袋,嘴里还强撑着:“谁……谁说是钻石的了?我说是钻……是钻款的!我喜欢这个款式不行啊?”
人群中发出一阵哄笑。真相大白,所有人都看清了,这不过是柯美琳自导自演的一出闹剧,目的就是为了羞辱我。
她看着我,眼神躲闪,却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反而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好像我让她丢了多大的人。然后,她就在众人的嘲笑声中,灰溜溜地钻进了电梯。
闹剧收场了,可我心里的委屈和难过,却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我再也忍不住,跑到无人的楼梯间,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失声痛哭。
我哭的不是被冤枉,而是我坚守了一辈子的尊严和体面,在这一刻,被踩得粉碎。我是一个老师啊,我教我的学生要做一个正直、善良、有尊严的人。可现在,我却像个犯人一样,被当众搜身,被人指指点点。
王姐找到了我,抱着我,也跟着掉眼泪。“姐,咱不干了!不受这个窝囊气!为了这么个玩意儿,值当的吗?”
那天晚上,我破天荒地跟女儿晓雯打了视频。女儿看我眼睛红肿,一下子就急了。
“妈!您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您了?我就说您别干了,您非不听!您告诉我,是谁,我去找他!”
看着女儿焦急的脸,我心里一暖,却还是摇了摇头。我把事情轻描淡写地说了一遍,只说是点误会,已经解决了。我不想让女儿为我担心,更不想让她因为我去跟人起冲突。
“妈,您辞职吧。算我求您了。”晓雯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说:“晓雯,妈再干一个月。合同签的是三个月,咱们不能言而无信。做人,要有始有终。”
这是我做人的原则。也是我作为一个老师,想给女儿上的最后一课。
挂了电话,我一夜无眠。
这件事之后,柯美琳消停了一段时间。她在小区里见到我,都绕着道走。我知道,她不是愧疚,是没脸。可我没想到,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等着我。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我合同期的最后一个月。女儿晓雯也二十八了,个人问题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她总说忙,没时间谈恋爱。前阵子,她单位一个热心的同事,非要给她介绍个对象,说是男方条件特别好,海归精英,自己创业,人品长相都没得挑。
女儿被磨得没办法,就答应去见一面。时间就定在周六晚上。
周六那天,我正好轮休。女儿在镜子前换了好几套衣服,问我哪件好看。我看着她如花似玉的样子,心里既高兴又有点舍不得。
“都好看。我女儿穿什么都好看。” 我笑着说,“不过,第一次见面,还是穿得大方得体一点好。”
我帮她选了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衬得她皮肤白皙,气质温婉。出门前,她突然“哎呀”一声。
“妈,我给您买的那个护肩的披肩,落在家里了。那家餐厅冷气开得足,我怕您肩膀受不了。您今晚要是没事,给我送一趟呗?”
“你这孩子,都多大了,还丢三落四的。行,妈给你送去。在哪家餐厅?”
女儿告诉了我地址,是一家格调很高的西餐厅。我心想,这男方还挺有心的。
晚上七点多,我拿着披肩,坐公交车去了那家餐厅。餐厅里灯光柔和,放着舒缓的音乐,到处都是成双成对的年轻人。我怕打扰女儿,就站在门口,想等她出来的时候再给她。
可我等了一会儿,没见她出来,反而有点担心。我走到餐厅门口,隔着玻璃往里望。
我一眼就看到了晓雯。她坐的位置很显眼,正微笑着跟对面的男士说着什么。那个男士背对着我,看不清长相,但从背影看,身材挺拔,气质不凡。
我正看得出神,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餐厅里面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径直走向晓雯那一桌。
是柯美琳!
她今天打扮得比平时更加珠光宝气,脸上带着矜持又得意的笑容。她想干什么?
我心头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再次袭来。难道……难道这个跟晓雯相亲的男人,是她的……
我不敢再想下去,快步走进餐厅。
柯美琳已经走到了桌边,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女儿,那眼神,就跟我第一次见她时一模一样,充满了审视和挑剔。
而那个背对着我的男人,也在这时回过了头。
当我看清他长相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僵住了,手里的披肩“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那个男人,那个西装革履、英俊儒雅的男人,也看到了我。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লাইনে的是震惊,是难以置信,是激动,是慌乱,最后,全都化作了一声颤抖的、几乎不成调的呼唤:
“尚……尚老师?”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我教了三年的学生,庄思源。那个曾经穿着洗得发白的旧校服,总是低着头,沉默寡言,却在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的男孩。
我怎么也无法把他和眼前这个西装笔挺的青年才俊联系在一起。
晓雯也愣住了,她看看我,又看看庄思源,不解地问:“你们……认识?”
而最震惊的,莫过于柯美琳。她看看自己的儿子,又看看我这个她最瞧不起的“老保洁”,脸上的表情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思源,你……你叫她什么?老师?她不就是个扫地的吗?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柯美琳的声音尖利刺耳,充满了不可思议。
庄思源没有理会他母亲,他快步走到我面前,激动得嘴唇都在颤抖。他想来扶我,手伸到一半,又像是不敢碰我一样缩了回去。
“尚老师,真的是您!我找了您好多年……” 他的眼眶红了。
我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那时候的庄思源,还是个瘦弱敏感的初中生。他从农村转学到我们城里的中学,因为家里穷,穿着打扮都跟城里孩子格格不入,所以很自卑,几乎不跟人说话。我当时是他的班主任。
我注意到,他每天中午都不去食堂吃饭,总是躲在教室角落里啃干巴巴的馒头。我一问才知道,他父亲常年卧病在床,母亲一个人在外面打零工,家里还有一个弟弟要上学,日子过得非常艰难。他为了省钱,每天就带两个馒头当中饭。
我看着这个明明还在长身体,却因为贫穷而面黄肌瘦的孩子,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从那天起,我每天都会多打一份饭,悄悄放在他的课桌里。我跟他说,是学校给贫困生的补助。
冬天的时候,我看到他脚上的鞋子破了洞,露出了冻得通红的脚趾。我借着周末,去商场给他买了一双厚实的棉鞋和几双新袜子。我骗他说,是我给我儿子买的,结果买小了,扔了可惜,就给他穿了。其实,我女儿晓雯比他小好几岁,我根本没有那么大的儿子。
他的作文本子用完了,没钱买新的,就把用过的本子,在字迹的缝隙里继续写。我看到了,就一次性买了一大摞本子和笔,作为“成绩优秀”的奖品,在班会上发给了他和另外几个同学。
我知道他自尊心强,所以我的每一次帮助,都小心翼翼地包裹在各种“偶然”和“借口”之下,生怕刺伤他敏感的心。
庄思源是个聪明的孩子,他什么都明白,只是从不点破。他只是把我的好,默默地记在心里,然后用更加优异的成绩来回报我。他中考那年,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
他来跟我告别的那天,在我办公室门口站了很久,才鼓起勇气走进来。他对着我,深深地鞠了三个躬。我扶起他,他眼圈红红地说:“尚老师,谢谢您。没有您,就没有我的今天。我以后毕了业,挣了钱,一定会报答您。”
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傻孩子,老师不求你报答。老师只希望你,将来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一个善良的人,能去帮助更多像你一样需要帮助的人。这就是对老师最好的报答。”
后来,他上了大学,毕了业,听说出了国。我们渐渐就断了联系。我怎么也想不到,我们会在今天,在这样的情景下,再次重逢。
而我更想不到的是,那个曾经让我无比心疼和骄傲的学生,他的母亲,竟然是那个对我百般刁难,极尽羞辱的柯美琳!
这世间的缘分,真是何其荒诞,又何其讽刺!
餐厅里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身上。
庄思源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开,落在了他母亲柯美琳的脸上。那目光里,有震惊,有痛苦,有失望,更有浓浓的羞愧。
“妈,” 他的声音沙哑而沉重,“您知道您刚刚在侮辱谁吗?这位尚老师,就是我跟您提起过无数次的,我的恩人!当年如果不是她,我可能连初中都毕不了业,更别说有今天!我爸生病,家里揭不开锅的时候,是尚老师偷偷给我饭票,给我买鞋,给我交学费!她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啊!您……您怎么能……怎么能那样对她?”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
柯美琳彻底傻了。她呆呆地看着我,又看看自己的儿子,嘴巴张了几次,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那张 همیشه高高在上的脸,此刻血色尽褪,惨白如纸。
我能想象她此刻内心的惊涛骇浪。她引以为傲的儿子,她炫耀的资本,其成功的基石,竟然是她最看不起、踩在脚下的“老保洁”奠定的。这种巨大的讽刺和冲击,足以摧毁她所有的骄傲和自尊。
“尚老师……”庄思源转过身,面对我,双膝一软,就要跪下去。
我赶紧一把拉住他:“思源,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老师,我对不起您!我替我妈,向您道歉!” 他的眼泪流了下来,一个三十岁的大男人,在我面前,哭得像个孩子。“我真该死,我创业成功后,只想着把她接来享福,给她最好的生活,却没想过,优越的生活会把她变成这个样子!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会在小区里这样对您……”
我的心,又酸又软。我扶着他,也跟着掉眼泪。我摇摇头:“不怪你,孩子,不怪你。你出息了,老师高兴还来不及。”
女儿晓雯,在一旁也看明白了。她走过来,扶住我另一只胳膊,眼圈也是红的。她看着庄思源,眼神里没有了初见的羞涩,反而多了一丝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
这场本该浪漫温馨的相亲宴,就这样,变成了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认亲会。
那天晚上,庄思源坚持要送我和晓雯回家。柯美琳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路低着头,不敢看我。
到了我家楼下,庄思源再次向我道歉。而柯美琳,终于鼓起勇气,走到我面前,声音发颤地说了句:“尚……老师,对……对不起。”
我看着她,这个曾经让我受尽委屈的女人。此刻,她没有了盛气凌人的气焰,没有了刻薄恶毒的言语,只剩下满脸的羞愧和悔恨。我心里那点怨气,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我叹了口气,说:“柯女士,事情都过去了。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不该瞒着大家我的身份。其实,我去做保洁,只是想兑现和我老伴的一个承诺。我没觉得这工作丢人。”
我又看向庄思源:“思源,你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你能一直记着老师,还想着报答,老师很欣慰。你记住,无论你走到多高的位置,都不要忘了本,要做一个善良的人。”
庄思源重重地点了点头。
后来,我还是辞去了保洁的工作。不是因为受了委屈,而是我的“合同”到期了,我对老伴的承诺,也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完成了。
柯美琳像是变了一个人。她几次三番地提着东西上门来看我,每次来,都拉着我的手说半天的话。她说,她也是苦日子过来的,后来跟着老公做生意发了家,就总怕被人瞧不起,所以才养成了处处要强的性子,对谁都刻薄,其实是内心的自卑在作祟。
而庄思源,也成了我家的常客。他和我女儿晓雯,两个年轻人,因为这场特殊的“相亲”,反而真正地走到了一起。庄思源的善良、正直和担当,深深地打动了晓雯。而晓雯的聪慧、独立和孝顺,也让庄思源无比欣赏。
一年后,他们结婚了。婚礼上,庄思源和晓雯一起给我敬茶。庄思源握着我的手,动情地说:“妈,您不仅是我的恩师,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您更是我的丈母娘,给了我一个最完美的爱人。这份恩情,我庄思源一辈子都还不完。”
我看着眼前这对璧人,看着台下热泪盈眶的亲家母柯美琳,心里百感交集。我想起了我的老伴林建国,仿佛看到他在天上对着我笑。
我只是遵守了一个承诺,去体验了一段平凡的生活,却没想到,命运的丝线,竟以这样奇妙的方式,将二十多年前的善意,和二十多年后的幸福,紧紧地编织在了一起。我失去了一个让我骄傲的学生,却得到了一个让我满意的女婿。
都说善有善报,我以前觉得这不过是一句安慰人的话。可经历过这一切,我才真正明白,你播撒下的一颗善意的种子,或许不会马上发芽,但总有一天,它会在你意想不到的角落,为你开出一树烂漫的花。
亲爱的朋友们,我想问问大家,在您的生活中,是否也曾遇到过这样“峰回路转”的善缘?或者说,您觉得,当一个人富裕之后,是更容易保持善良,还是更容易迷失本心呢?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来源:心清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