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失败,回村路上帮老汉送东西,到他家被他闺女看上

360影视 欧美动漫 2025-05-26 13:55 5

摘要:"我叫你去相亲,你倒好,把人家姑娘气走了,还带回来一个乡下丫头!"娘跺着脚,手里的毛巾啪地甩在桌上,那阵势好像我犯了天大的错。

"我叫你去相亲,你倒好,把人家姑娘气走了,还带回来一个乡下丫头!"娘跺着脚,手里的毛巾啪地甩在桌上,那阵势好像我犯了天大的错。

我从未想过,人生的转折会在一个春日午后的乡间小道上悄然发生,就像那些老式收音机里播放的故事,平平常常中藏着命运的玄机。

那是一九八六年,邓小平改革开放的春风已经吹遍神州大地,农村包产到户的政策让乡下人见识到了新世界,而城里人的眼界也开始变得更宽,但城乡之间那道无形的隔阂,依然像一堵高墙,横亘在许多人心中。

我叫陈建国,刚满二十八岁,在县城供销社做会计,是那个年代父母眼中"有出息"的儿子,手里攥着铁饭碗,还分了一间单位的筒子楼宿舍,用我爹的话说就是"干得不咋地,饿不着"。

单位同事们都叫我"老陈",虽然我一点都不老,只是相亲市场上的"老大难",连县城媒婆提起我都直摇头——"这陈家小子眼光太高,大龄剩男一个"。

春天的县城不大,几条主干道上开满了法国梧桐,嫩绿的叶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向行人招手。

"陈建国,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姑娘啊?"老杨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一路唠叨个不停,风把他嘴里的烟味吹到我脸上,呛得我直咳嗽。

老杨是我爹当年在部队的战友,现在是县轧钢厂的班长,五十出头,脸上皱纹纵横,腰板却挺得笔直,年轻时在边境打过仗,腿上还留着弹片,走路时总有点一瘸一拐。

"不是我挑剔,实在是说不来。"我叹了口气,心里有苦说不出。

今天这位姑娘是县棉纺厂的工人,模样周正,梳着八十年代流行的短发,穿着藏青色的确良上衣,说话轻声细语,可我们坐在茶馆从上午十点到中午,除了尴尬的沉默,就是更尴尬的对话。

"你喜欢听邓丽君的歌吗?"我问。

"不喜欢,那是靡靡之音。"她板着脸回答。

"那你平时有什么爱好?"我又问。

"织毛衣,学习党的方针政策。"她认真地说。

一整个上午,我们像是在完成任务,连茶水都喝得索然无味。

"老杨叔,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成家?"骑车回去的路上,我忍不住问道。

"放屁!"老杨下巴上的胡茬一抖一抖,"你爹妈都急死了,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大龄青年!咱县城适龄的姑娘都快被挑光了,再不找,只能打一辈子光棍!"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柏油路上,像是撒了一地的铜钱,明晃晃的刺眼。

我骑着二八自行车,心里乱得很,车把上挂着早上相亲时买的点心,现在只能带回去给爹娘当"和事果"了。

县城里的人都知道,我陈建国已经相亲五次,场场无功而返。

同事们结婚的结婚,生子的生子,有的孩子都会跑会跳了,整天"叔叔阿姨"地满单位跑,看得我心里发慌。

娘常说,人这辈子就是个接力棒,传下去才有意义,你小子再不结婚,我跟你爹就是死了也不瞑目。

可我这棒子攥在手里,就是不知道该传给谁。

回家的路要经过一段乡村小道,这是我每天固定的骑行路线,比绕道县城的主干道要近三里地。

春雨后的泥巴路泞湿难行,我手里拎着买回来的点心,另一只手扶着车把,低头避开水坑,就在这时,前面出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老人推着一辆木质独轮车,满载着柴火和几袋化肥,车轮陷在泥里,怎么推都推不动,老人额头上的汗水顺着皱纹流下来,湿透了灰色的中山装领口。

"老人家,让我来帮您吧。"我停下车,赶紧上前,也不管裤脚会沾上泥水。

老人抬起头,露出满是皱纹的脸庞,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初冬夜里村头的炭火,带着股子透亮的暖意。

"后生,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能行。"老人摆摆手,声音沙哑却中气十足。

"大爷,您这么大年纪,路又滑,我帮您推回去。"说着,我已经接过车把,右脚用力一蹬,木轮从泥浆里挣脱出来,发出"吱呀"一声响。

"那就麻烦你了。"老人松了口气,拍了拍粗糙的双手,上面布满了老茧,有些地方裂开了小口子,能看到里面发白的皮肉,"我家就在前面的杨树村,不远。"

我点点头,小心翼翼推着独轮车,尽量避开深坑,生怕再陷进去。

沿着蜿蜒的乡间小路,我们走了将近半个小时,路两旁是刚刚种下的水稻秧苗,嫩绿的尖儿从水田里探出头来,远处田埂上,几个戴着草帽的农民正弯腰劳作。

路边的油菜花开得正盛,金黄的花海随风起伏,阳光照射下,像是流动的金子,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我姓王,今年七十二了。"老人突然开口,"你小子是县城里的吧?看你这身打扮,大概是机关干部?"

"我叫陈建国,在县供销社当会计,不是什么干部,就是个小职员。"我老实回答。

"哟,吃国家粮的!"老人眼睛一亮,"现在你们这些城里人日子好过哩,有固定工资,还有票证,粮油肉蛋不愁。"

"也就那样吧,大爷。"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心想这老人家的想法还停留在七十年代呢,现在票证已经越来越少了,市场也渐渐活了起来。

"我老伴去世多年了,一直和闺女生活在一起。"王大爷继续说道,眼神忽然变得柔和,"闺女勤快,会种地,会做饭,就是太倔了,死活不肯去县城找工作,非说要照顾我这个老头子。"

我笑着点头,心里想着,这年头谁不想去城里啊,能进厂当工人是多少农村姑娘梦寐以求的事,有工作的农村姑娘都早嫁人了。

"小陈啊,你成家了没有?"王大爷突然问道,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着,带着几分狡黠。

"还没呢。"我不好意思地回答,"正在相亲,可惜一直没找到合适的。"

"哦?"老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到了王大爷家,那是一座青砖灰瓦的农家小院,门前种着几株石榴树,枝丫纤细,还没有长出叶子。

院墙爬满了爬山虎,虽然现在还光秃秃的,但能想象到夏天时一定是郁郁葱葱的景象。

院子里堆着一摞柴火,整整齐齐地码放着,旁边是几口大缸,想必是用来储水的。

屋内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然后传来收音机里京剧的唱腔,高亢嘹亮。

接着走出一个年轻女子,穿着蓝底碎花布衣裳,盘着简单的发髻,一张瓜子脸白净清秀,鼻梁挺直,眼睛明亮有神,脸上带着些许惊讶。

"爹,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集市上人多吗?"她看看我,又看看老人,目光带着几分警惕,"这位是?"

"这是县城来的小伙子,姓陈,在供销社上班,帮我推车回来的,要不然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家呢。"王大爷笑呵呵地说。

"谢谢您帮我爹。"姑娘向我礼貌地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多少变化,然后转向老人,"您先进屋歇着,我给您倒茶去。"

"对了,小陈,你叫什么来着?在县城做什么工作啊?"王大爷假装刚想起来似的问道。

"我叫陈建国,在县供销社当会计。"我再次回答。

"哟,是个会算账的!吃国家粮的!"王大爷惊喜地说,"建国,你吃了饭没有?要不在我家吃点再走?"

还没等我回答,院子里的姑娘已经快步走过来,"爹,人家肯定有事,别耽误人家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脸颊微微泛红。

"不耽误,不耽误。"王大爷摆摆手,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闺女,这可是个好后生啊,我看着就顺眼。"

姑娘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低头摆弄着衣角,"爹,您别胡说八道。"

这一刻,我忽然注意到她的眼睛,明亮而坚定,像是山间的清泉,又像是晴朗夜空中的星星。

不知怎么的,原本着急回家的念头忽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妙的冲动,想要多了解这个姑娘。

"那就打扰了。"我听见自己说。

"闺女,快去烧火做饭!"王大爷高兴地拍了拍手,"今天我们家有贵客!"

屋内简陋却整洁,一张八仙桌上铺着蓝白格子的桌布,旁边是两条长凳,墙角放着一个木柜,上面摆着几个搪瓷缸子和一台老式收音机,正播放着京剧,声音小了许多。

炕上的被褥叠得方方正正,墙上挂着几幅手工剪纸和一张全家福,照片已经泛黄,能看出是王大爷年轻时和妻子的合影,中间还有个小女孩,想必就是眼前这位姑娘小时候。

房间的角落里摆着一台老式缝纫机,上面盖着一块碎花布,旁边整齐地堆放着几卷布料和线轴。

姑娘麻利地生火做饭,一边为难地对我说:"我们家条件简陋,您别见笑。"

"哪里,很温馨。"我真诚地说,这种乡村的氛围让我想起小时候跟着奶奶去乡下亲戚家的情景。

不一会儿,一桌农家饭菜就上了桌:清炒小白菜、咸鸭蛋、腌萝卜丝,还有一盘金黄的炒鸡蛋。

"不好意思,家里没什么好菜。"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轻轻抿着嘴,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

"已经很丰盛了。"我眼睛一亮,这几道家常菜的香味让我想起小时候在奶奶家吃的饭,那种朴实无华的味道,已经很久没有尝到了。

"闺女,给客人倒点自家酿的米酒。"王大爷兴致勃勃地说。

姑娘点点头,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坛子,倒出两小碗米酒,酒液清亮如水,散发着淡淡的甜香。

饭桌上,我得知姑娘叫王春燕,今年二十五岁,初中毕业后就在家照顾父亲和料理家务,平时在生产队干活,闲暇时做些针线活补贴家用。

"春燕人勤快,就是命苦啊。"王大爷叹了口气,喝了一大口米酒,"十八岁那年,给她定了门亲事,结果那小子出去打工,说好了挣钱回来娶她,谁知道一去不回,后来听说在深圳娶了别人。从那以后,我闺女就再也不谈婚论嫁了。"

"爹!"春燕脸一下子涨红了,筷子差点掉在桌上,"别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

"怎么不能提?"王大爷撇撇嘴,"我一把年纪了,就盼着你能找个好人家过日子,也好让我安心啊。"

我看着眼前这个坚强的姑娘,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敬意。

在这个人人都想往城里跑的年代,她却甘愿留在农村,照顾年迈的父亲。

那双粗糙的手和晒黑的皮肤,无声地诉说着她的坚韧和不易。

"春燕,你为什么不去县城找工作呢?现在很多厂子都缺人。"我忍不住问道。

春燕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我爹身体不好,风湿病犯起来连路都走不了,家里没人照顾不行。"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说,我就是个没文化的农村姑娘,城里人看不上的。"

这句话像一根针,轻轻扎了我一下。

县城里确实有很多人瞧不起农村人,认为他们没见识、没文化,即使到了八十年代中期,这种城乡之间的隔阂依然存在。

吃完饭,天色已晚,王大爷坚持让我留宿一晚。

"夜路不好走,外面又黑,明天一早再回去也不迟。"

虽然我推辞了几次,但看到外面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也就答应了。

春燕在堂屋的小炕上给我铺了床褥,动作利落,没有多余的话语。

炕沿上点着一盏煤油灯,微弱的光线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让她的轮廓看起来格外温柔。

夜深人静,我躺在陌生的炕上,听着窗外的虫鸣和远处的狗吠,思绪却无比清晰。

也许是春燕那双清澈的眼睛,也许是这个朴素农家的温暖,让我这颗漂浮不定的心忽然找到了归属感。

我想起自己的同事王明,前年娶了个农村姑娘,被家里反对得差点断绝关系,现在夫妻俩生活得却很幸福。

也不知不觉,我进入了梦乡,梦里全是春燕做饭时认真的侧脸。

第二天清晨,我被院子里的鸡鸣声唤醒。

推开门,看见春燕已经在院子里劈柴,动作娴熟有力。

晨光中,她的侧脸显得格外柔和,额前的碎发随着动作微微晃动,映着朝阳,像是镀了一层金边。

"早啊。"我打了个招呼。

春燕有些惊讶地回过头,一抹红晕爬上她的脸颊,"你醒了?洗漱的水已经打好了,在屋里。"

早饭是煎饼卷大葱,简单却香气扑鼻。

春燕特意多煎了几张饼,还用油纸包了两个鸡蛋,"路上吃,省得饿着。"

吃完饭,我提出要走了,王大爷一再挽留,春燕则显得有些局促,似乎希望我快点离开,却又有些不舍。

临走时,王大爷悄悄塞给我一个地址,"小伙子,有空常来坐坐。我女儿嘴硬心软,你要是有心思,就别轻易放弃。"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这老人心思这么活络,脸一下子热了起来。

回到县城,我的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春燕的身影,那种朴素中透着坚强的气质,让我无法忘怀。

一周后,我借口去乡下收购农副产品,骑车去了杨树村。

远远地就看见春燕在院子里的缝纫机前忙碌,阳光下,缝纫机的踏板随着她的脚步上下移动,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

她看见我,愣了一下,然后低下头继续忙活,嘴角却不易察觉地微微上扬。

"王大爷在家吗?"我问道,明知故问。

"爹去村里开会了,说是讨论承包地的事。"她回答,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掩不住的欢喜。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站在一旁看她操作缝纫机。

阳光下,她的手灵巧地引导着布料,时而起身调整,时而低头专注,整个人沐浴在金色的光晕中,美得令人心醉。

"你...为什么又来了?"她终于停下手中的活,抬头问道。

"我...我想再吃一次你做的饭。"我说出这个连自己都觉得荒谬的理由,耳根发烫。

出乎意料的是,春燕笑了,那笑容像是冬日里的一缕阳光,温暖而明媚。

"就为吃饭骑这么远的路?供销社的伙食有这么差?"

"值得。"我认真地说,"再走十里路也值得。"

春燕笑意更深了,站起身来,拍了拍裙上的线头:"那你等着,我去做饭。"

从那以后,我常常在周末骑车去杨树村。

起初只是帮王大爷干些体力活,修修房檐,砍砍柴火,渐渐地,我和春燕的交流也多了起来。

她虽然没读多少书,但聪明机灵,对事物有自己的见解,而且心地善良,村里有什么红白喜事,她总是第一个去帮忙的人。

一个月后的一天,天气特别好,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一点也不觉得炎热。

春燕系着粉色碎花围裙,站在灶台前炒菜,飘起的油烟模糊了她的轮廓,却挡不住她炒菜时认真的样子。

吃过午饭,她送我到村口,忽然问道:"建国,你为什么总来我们村?县城不是有很多好姑娘吗?"

她第一次叫我的名字,不再是"陈同志"或者"你",那声"建国"仿佛一颗小石子,激起了我心湖的层层涟漪。

我停下自行车,转向她:"因为我喜欢杨树村的春天。"

"骗人。"她撇撇嘴,眼睛却亮了起来,像是点缀在夜空中的星星。

"因为...我喜欢一个叫春燕的姑娘。"我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心里话,声音有些颤抖,生怕被拒绝。

她惊讶地看着我,脸上泛起红晕,然后低下头,用脚尖踢着地上的小石子,良久才开口:"你可是城里人,有正经工作,我只是个农村姑娘,我们不合适。"

"在我眼里,你比城里那些姑娘都好。"我认真地说,像是许下誓言。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她心中某个角落,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

"你知道当初那个抛弃我的人是怎么说的吗?他说我没文化,在城里会让他丢脸。"她的声音哽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现在说的好听,可将来呢?你会不会也嫌弃我是个粗手粗脚的农村丫头?"

"我发誓,永远不会!"我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那双因劳作而粗糙的手,"春燕,我不在乎这些。我在乎的是你这个人,你的善良,你的坚强,你照顾父亲的孝心。这些,是城里很多人都没有的品质。"

阳光下,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滚落。

"可是...你父母会同意吗?我听说城里人都很看重门当户对。"她小声问道,眼中满是忐忑。

我沉默了,确实,我父母一直希望我能找个城里姑娘,最好是有工作的,起码得和我"门当户对"。

看我不说话,春燕苦笑了一下:"我就知道。"

"不,不是这样的。"我急忙解释,"我会想办法说服他们的,你相信我。"

"建国,"她轻声说,"我不想成为你的包袱。也许,我们还是做朋友比较好。"

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我心如刀割,却不知道该怎么挽留。

那天晚上,我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县城和农村,看似只有几里地的距离,实际上却有着难以跨越的鸿沟。

但是,我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第二天一早,我跑去单位,找到了我的老领导李科长,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干部,在机关摸爬滚打几十年,人脉广泛。

"李科长,我想请您帮个忙。"我鼓起勇气说。

"哦?小陈有什么事?"李科长推了推眼镜,放下手中的公文。

"您看能不能给杨树村的王春燕在咱们单位安排个工作?就算是临时工也行。"我一口气说完,脸涨得通红。

李科长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哦?你看上人家姑娘了?"

我点点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这丫头是什么条件?有文化吗?"

"初中毕业,但很聪明,肯学。"我急忙说。

李科长沉吟片刻,点点头:"行吧,下个月供销社食堂要招个帮厨,让她来应聘试试。"

听到这个消息,我欣喜若狂,恨不得立刻飞奔到杨树村告诉春燕。

然而,当我兴冲冲地赶到王家小院,迎接我的却是王大爷失落的神情。

"春燕去县城南边的砖厂打工了,说是要自力更生,不想拖累我。"老人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担忧,"那砖厂活重工资低,我劝她别去,她倔得很,就是不听。"

我心一沉,知道这是因为昨天的对话。

"大爷,告诉我地址,我去找她。"

砖厂的环境很差,四周烟尘弥漫,几座大烟囱不停地冒着黑烟,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气味。

工人们穿着满是灰尘的工装,脸上也蒙着一层灰,像是从未见过阳光。

我在一排简陋的工棚前找到了春燕,她穿着灰蓝色的工作服,头上包着白毛巾,正在搬砖,手上都是茧子和小伤口,白皙的脸庞也被灰尘掩盖,只有那双明亮的眼睛依然清澈。

见到我,她愣住了,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然后转身就要走。

"春燕,别走。"我拦住她,"我有话要跟你说。"

她停下脚步,但不肯看我,手上紧紧攥着毛巾,指节都发白了:"你来干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我从没答应过分开。"我坚定地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印着单位公章的纸条,"我来是想告诉你,供销社食堂要招帮厨,李科长同意了,只要你去面试就行。"

春燕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不敢相信的光芒:"你...你是认真的?"

"当然!"我点点头,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两张电影票,"还有,今天电影院放映《红高粱》,我买了两张票,想请你一起去看。"

她终于笑了,眼中的泪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让我先回去换件干净衣服。"

电影是《红高粱》,热闹而充满生机。

坐在昏暗的电影院里,我悄悄握住春燕的手,感受着她的温度。

银幕上的故事仿佛在诉说着我们的未来,艰难却充满希望。

春燕很投入,时而皱眉,时而微笑,电影中的感情起伏似乎也牵动着她的心绪。

看完电影,我带她去县城的小公园散步,那里种满了各色花木,还有一个小小的人工湖,几只白鹅悠闲地游来游去。

"建国,你这样为我安排工作,你父母知道吗?"春燕忽然问道,脸上带着担忧。

我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还不知道,不过你放心,我会跟他们坦白的。"

"我怕给你添麻烦。"她低声说,眼神中透着不安。

"你永远都不会是我的麻烦。"我认真地说,"春燕,给我点时间,好吗?"

她点点头,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那一刻,我感觉世界上所有的美好都聚集在她的笑靥中。

第二天,春燕顺利通过了面试,成为供销社食堂的帮厨,工资虽然不高,但有了城镇户口的机会,这在当时是多少农村姑娘梦寐以求的事情。

然而,最困难的一关还在等着我们——我的父母。

晚上回到家,我鼓起勇气把事情和盘托出:"爹,娘,我谈恋爱了。"

"哟,可算开窍了!"娘放下手中的针线活,眼中满是惊喜,"是老杨介绍的那个小李家的姑娘?我就说她挺好的嘛!"

"不是。"我深吸一口气,"是杨树村的一个姑娘,叫王春燕。"

屋内一片寂静,娘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爹的烟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什么?农村姑娘?"娘的声音陡然提高,"你是不是疯了?县城这么多条件好的姑娘你不找,跑去找个乡下丫头?"

"春燕人很好,现在已经在我们单位食堂工作了。"我试图解释。

"食堂?当帮厨的?"娘气得直跺脚,脸涨得通红,"我们陈家好不容易有个吃公家饭的,你怎么能找个农村姑娘?将来孩子上学都会受影响的!"

"我不在乎这些。"我坚定地说。

"你是嫌老杨给你介绍的那些姑娘不好?"父亲的声音沉重,手中的烟袋敲打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那我们再给你找几个,城里有的是好姑娘。"

"不用了。"我摇摇头,"爹,娘,我已经决定了。春燕她是个好姑娘,勤劳、善良、懂事,而且心地纯洁。"

"你闭嘴!"娘打断了我,"我看你是被那丫头下了降头!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这么糊涂!她肯定是看上你的工作和户口了!"

"娘!你别这样说春燕!"我的声音也提高了,"你连见都没见过她,怎么能这样评价她?"

"我还需要见吗?"娘冷笑一声,"县城现在多少人打农村来的媳妇的主意?告诉你,我死也不会同意的!"

争吵一直持续到深夜,最后以娘气得摔门而去,爹无奈地叹气告终。

那天晚上,我辗转反侧,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第二天上班,我心事重重,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下班后,我特意去食堂找春燕,想告诉她昨晚的情况,却被食堂老王告知,春燕上午递交了辞职信,说是家中有事,要回杨树村。

我顿时慌了,骑上自行车就往杨树村赶。

天空阴沉沉的,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预示着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果然,还没到村口,大雨倾盆而下。

我顾不上找地方避雨,径直骑到王家小院,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河里捞出来一样。

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风雨敲打着石榴树的声音。

我敲了敲门,许久没人应答,正当我担心得不行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王大爷站在门口,看见是我,叹了口气:"来了啊,进来吧,别淋着了。"

"大爷,春燕呢?"我急切地问道。

"去城里姑姑家了。"老人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股说不出的沉重,"她昨晚回来就一直哭,后来告诉我,说是不想成为你的负担,想离开一段时间,冷静冷静。"

"是我爹娘...他们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低下头,声音哽咽。

"我猜也是。"王大爷叹了口气,拍拍我的肩膀,"建国啊,我理解你父母的想法,毕竟谁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过得好一点。你是诚心喜欢我闺女,我看得出来,但有时候,爱情不是万能的,它经不起现实的打磨。"

"大爷,告诉我春燕姑姑家的地址吧,我想去找她。"我恳求道。

老人看着我湿漉漉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点了点头,写下了一个地址。

一路上,雨越下越大,我骑着自行车,在泥泞的道路上艰难前行,裤腿上全是泥水,可我全然不顾。

到了地址所在的小院,我敲了敲门,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个中年妇女警惕的眼神:"你找谁?"

"我找王春燕,我是她的...朋友。"我说,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抖。

"没有这个人,你认错了。"妇女说着就要关门。

"阿姨,求求您了,我真的很着急见春燕一面。"我急切地说,声音里带着哭腔,"我叫陈建国,是县供销社的会计,我...我爱她!"

门内沉默了片刻,然后完全打开了,春燕站在那里,眼睛红肿,显然是哭过的样子。

"建国,你怎么来了?"她轻声问,声音沙哑。

"我找了你一整天,你为什么要辞职?为什么要躲着我?"我上前一步,雨水从发梢滴落。

"你都知道我们会面临什么困难,我不想让你为难。"她低下头,"我想过了,也许我们真的不合适。"

"别这样说!"我抓住她的手,雨水打湿了我们交握的手,"春燕,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们一起面对好吗?我不会放弃你的,永远不会。"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我,眼中是复杂的情感:"可是你父母..."

"我会想办法说服他们的,你相信我吗?"

春燕沉默了片刻,然后慢慢点了点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回到县城,我辗转反侧了一整夜,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

恰好这时,单位分了新房子,两室一厅,在县城最繁华的地段。

这是改革开放后的福利分房,我排了两年队才轮到的,比起筒子楼的单间宿舍,简直是天堂。

我开始计划如何把春燕"正大光明"地引荐给父母。

一个星期天,我邀请春燕来我家做客,事先编了个理由说是单位新来的同事,想请父母给点建议。

春燕穿了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大方,头发也细心地梳理过,扎成一个简单的马尾。

她提着自己亲手做的点心和一些自家腌制的咸菜,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别紧张,"我握了握她的手,"做你自己就好。"

刚进门,春燕就主动向我父母问好,声音虽然有些颤抖,却很真诚。

"叔叔阿姨好,我是陈建国的同事,这是我自己做的一些小点心,不成敬意。"

爹娘虽然疑惑,但也没多想,毕竟在他们眼里,我不可能胆大包天到把那个"乡下丫头"领回家。

起初,气氛有些尴尬,但当春燕主动帮娘择菜、烧水、擦桌子时,娘的态度渐渐软化了。

"姑娘,你手脚真麻利,看来在单位里一定很能干。"娘赞许地说。

"谢谢阿姨,我从小就跟着我爹学着做家务,他说女孩子要勤快。"春燕腼腆地回答。

饭桌上,春燕讲述了她的一些经历,当然隐去了农村的部分,只说自己是从小县城来的,父亲是退休工人。

她的朴实和善良,以及那份打心眼里散发出来的真诚,慢慢融化了父母心中的坚冰。

"姑娘,你会做红烧肉吗?我家建国最爱吃这个了。"娘突然问道。

"会的,阿姨。我爹最喜欢吃我做的红烧肉了,我可以教您我的做法。"春燕腼腆地回答,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那改天做给我们尝尝。"娘的语气温和了许多。

吃完饭,娘悄悄拉我到一边,说道:"这姑娘不错,勤快懂事,有教养,你们单位新来的?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娘,我有话要跟你说。"我深吸一口气,"其实,她就是王春燕,杨树村的那个姑娘。"

娘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惊讶:"你...你这孩子...居然敢骗我?"

"娘,我没有骗您,我只是想让您亲眼看看春燕是个什么样的人,而不是凭着想象就给她下定论。"我认真地说,"您看,她人多好,勤快、善良、懂事,不比城里姑娘差。"

娘沉默了许久,目光在春燕身上游移,最后叹了口气:"她确实不错,但...她毕竟是农村的。"

"娘,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城里乡下的界限哪有那么大?春燕现在已经在县城工作了,而且我相信她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我说得情真意切。

"你爹那关不好过。"娘摇摇头,"他一直盼着你能娶个医院护士或者学校老师什么的。"

"我会说服他的,您就帮我说说好话,行吗?"我恳求道。

当天晚上,我正式向父母宣布了我和春燕的恋爱关系,并表明了结婚的意愿。

出乎意料的是,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道:"那姑娘真有那么好?"

"是的,爹。她善良、坚强、孝顺,这些比出身重要多了。"我真诚地说。

父亲抽着烟,眼睛看向远方,仿佛在回忆着什么:"其实,你娘当年也是乡下姑娘,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刚从农村到县里的纺织厂当学徒。"

我惊讶地看着他,这是我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那时候,我家里也反对,说她没文化、没背景,可我就认定了她。"爹的眼神变得柔和,嘴角泛起一丝难得的笑意,"看来,你小子跟我一样,眼光不错。"

就这样,在经历了重重波折后,我和春燕终于得到了父母的祝福。

临睡前,娘把我拉到一边,叮嘱道:"记住,女人跟了你,就是把一辈子托付给你了,你可得好好待她,不能嫌弃,不能欺负,知道吗?"

我使劲点头,心中满是幸福和感激。

八七年春天,我们在县城举办了简单而温馨的婚礼。

王大爷喝得满脸通红,一直念叨着"好女婿";我的父母也逐渐接纳了这个农村来的儿媳妇。

春燕穿着白色的婚纱,在阳光下美得像个天使,当她挽着我的手走进礼堂时,我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婚后的日子平淡而甜蜜。

我们搬进了新分的房子,春燕很快适应了城市生活,还在社区夜校学习文化课,后来通过自学,考上了电大的会计专业。

她的勤奋和聪明让我深感骄傲,短短几年,从一个农村姑娘成长为单位里的骨干,连我的领导都对她赞不绝口。

一年后,我们的儿子出生了,取名陈天明,寓意光明的未来。

春燕为了照顾孩子,暂时放弃了工作,专心当起了全职妈妈。

她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还在阳台上种满了各种花草,俨然是一个小花园。

王大爷也从村里搬来和我们同住,每天带着孙子在小区里遛弯,脸上的皱纹里都是幸福。

转眼间,三十年过去了。

王大爷已经离世多年,我和春燕也有了白发。

儿子大学毕业后,去了深圳工作,娶了当地姑娘,生活幸福,每年都会带着孙子回来看望我们。

每当我望着窗台上那盆春燕精心照料的吊兰,想起那个改变我一生的春日午后,心中总是涌起一股暖流。

在别人眼中,我们或许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夫妻,但我知道,正是那个在乡间小路上的偶遇,让我找到了生命中最珍贵的宝藏。

春燕常说,人生就像一张白纸,命运的笔触看似随意,却总能画出最美的图案。

而我们的故事,就是从一个相亲失败的下午,一辆泥泞路上的独轮车,和一个农家小院中开始的。

那时的我们,都不曾想到,会在彼此的生命中,留下如此深刻的痕迹。

正如春天的纸鸢,需要清风托起,才能在蓝天中尽情飞翔。

而你,我亲爱的春燕,就是我生命中最温柔的春风。

来源:那年美丽生活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