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大梁朝,那座威严赫赫的镇国公府,本该是我沈晨昕安稳幸福之所,却不想,一场噩梦正悄然降临。
第1章
大梁朝,那座威严赫赫的镇国公府,本该是我沈晨昕安稳幸福之所,却不想,一场噩梦正悄然降临。
就在刚刚,我拼尽全身力气,历经十月怀胎之苦,为谢青冥生下了我们的儿子。
那一刻,我以为我们这个家终于迎来了新的希望,满心都是欢喜与憧憬。
可谁能想到,我那看似温柔体贴的丈夫谢青冥,竟在我产后虚弱无力之时,趁我毫无防备,偷偷将我的儿子和他表妹云苏瑶的儿子调换了。
当我得知这一切时,只觉一股恨意如汹涌的潮水般从心底涌起,瞬间传遍全身,痛得我浑身都在颤抖。
但我知道,此刻我不能声张,必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暗中寻找机会换回我的儿子。
终于,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刻,我趁着无人注意,悄悄将两个孩子换了回来。
当我看到怀中孩儿肩膀上那和我身上一模一样的凤凰胎记时,心中一阵后怕,那恐惧如同冰冷的蛇,紧紧缠住我的心,怎么也散不去。
我紧紧地抱着孩子,仿佛一松手他就会再次消失不见。
就在我刚把孩子哄睡,轻轻放在身旁,自己也疲惫地躺下时,谢青冥推门走了进来。
他身着一袭青衫,身姿挺拔如松,眉目间尽显儒雅俊朗。
他望向我时,眼中满是深情,仿佛我就是他生命中最珍贵的宝贝,那眼神里的爱意都要溢出来了。
他来到床边坐下,温柔地伸出手,轻轻帮我拂去额头的冷汗,轻声说道:
“晨昕,我们成婚六年,终于盼来了一个儿子,你辛苦了。”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就像从前一样,可今天,这温柔却像寒冰一般,狠狠刺痛了我的心。
我望着他,心中满是疑惑与痛苦。
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把我们的儿子换给别人?
难道这六年的夫妻情分,在他眼中就如此不堪一击吗?
还没等我开口询问,他又接着说道:
“沈家人为了大梁战死沙场,只剩下你一个。当年陛下感念沈家的牺牲,要追封沈家人为镇国公。可大梁女子不能承爵,所以只能由我这个做丈夫的,暂时担任镇国公之位。”
说着,他递上一本折子,
“晨昕,这是我写的陈情折子,我们去求陛下,把镇国公的爵位还给有沈家血脉的儿子吧。”
听到他这话,我猛地抬眸,心中瞬间明白了一切。
原来,他故意掉包我的儿子,就是想让他表妹云苏瑶的儿子当镇国公!这个男人,竟然如此狠心,如此贪婪,为了权势,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可以抛弃!
我极力压制着心底的颤抖,强扯出一抹微笑,说道:“好,就按照你说的办。”
但我的心中却在呐喊,沈家的一切都是我亲生儿子的,谁都别想偷走!
见我同意,谢青冥迫不及待地带着我进了宫。
在宫中,他巧舌如簧,向陛下诉说着一切。
很快,圣旨下达,皇帝金口玉言,承诺等我的儿子沈云生满月,就正式册封他为镇国公。
从宫中出来,回到镇国公府,我满心疲惫,正要回房休息,却见一向不喜欢我的谢母带着一群人冲了过来。
她一见到我,便开口大骂:“沈晨昕,我刚刚找大师算过了,你天生带煞,是个扫把星!会克死我的宝贝金孙!从今天起,把孩子抱给我养!”
她的话如同一把把利刃,直直地刺进我的心里。
我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谢青冥,强忍着心中的闷堵,问道:“你觉得母亲这话说的对吗?我会把孩子克死?”
我满心期待着他能站在我这边,给我一些安慰和支持。
可没想到,他却笑着说:“母亲的话说的不好听,但心是好的。
你生产之后身体虚弱,不宜劳累,孩子由母亲带着更合适。”
他的话如同一把把冰冷的刀,狠狠地刺进我的心里。
刚刚他迫不及待地催我入宫给孩子请封的时候,怎么就不记得我产后虚弱呢?
我怔怔地望着这个爱了六年的男人,突然觉得他变得如此陌生,仿佛我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我抱紧孩子的襁褓,手一直在发抖,但我还是强忍着心中的悲痛,铿锵有力地拒绝道:
“不必了,我的儿子我自己养,就算闹到陛下那,我也不会把他交给别人。”
我的话音刚落,谢青冥的眸光忽地暗了一瞬。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谢母就忍不住破口大骂:
“不过一个孤女,没了我儿子爵位都保不住,神气什么!等我孙子正式成为镇国公,你就没用了,到时候就把你关到庄子上,关到死!”
听到谢母如此恶毒的话,我猛然看向她,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寒意。
谢青冥也脸色一变,连忙说道:“母亲您别开玩笑,晨昕是云生的亲娘,怎么会去庄子上,这话传出去让别人怎么看我们谢家?”
说完,他便拉着我的手回到房间,还不忘宽慰我:
“晨昕,母亲的气话你别放在心上,你是我一见钟情求娶的妻子,我会永远照顾好你。你好好休息,我听说京城来了一位神医,我去请他来为你调养身体。”
望着他温柔的双眼,我强压下心中的情绪,浅笑着抽回手:
“好,你去忙吧。我等你回来。”
可当他走后,我脸上的笑意立马散去了。
我从孩子的襁褓里,拿出刚刚单独面圣,瞒着谢青冥求来的另一道圣旨——【和离圣旨!】
谢青冥,这个我曾经深爱的男人,我不要了。
谢家意图混淆沈家血脉,欺君霸占镇国公的爵位,我定要他们为他们的卑劣付出代价!
第2章虚伪表妹
我藏好和离圣旨,努力收拾好情绪,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
可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纤细身影,抱着一个单薄的襁褓,跨进了卧房大门。来人正是谢青冥的表妹,云苏瑶。
她一进屋,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我怀里抱着的孩子,眼里是藏不住的兴奋,仿佛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
她假惺惺地笑着说道:“沈姐姐,听说你和表哥去皇宫给孩子求了恩典,我特地来恭喜你了。”
我冷下脸,看着她那虚伪的模样,心中满是厌恶:“你这么说自己的孩子,配做个母亲吗?”
云苏瑶被骂了,却一点都不生气,还故作叹息:
“谁叫这孩子命贱,投生到我一个寡妇的肚子里呢。”
说着,她竟一把掐向她怀里的孩子,那孩子瞬间痛得大哭起来。
她还假惺惺地说:“我特地给他取名叫马奴,以后就让他给姐姐手上的孩子为奴为仆,权当感谢姐姐和表兄对我们母子的收留。”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云苏瑶拙劣的表演,心头却恨得翻江倒海。
原来,谢青冥和云苏瑶换走我的孩子,竟是要如此作践!
这时,谢青冥恰好从屋外走进,看到这一幕,他蹙眉摆手:“好了,既然知道吵到晨昕了,还不赶紧带着孩子离开。”
云苏瑶立马带着孩子走了,临走前那得意的眼神,如同一把利刃,刺得我脸色越来越难看。
谢青冥却以为我只是被孩子的哭声吵到了,还安慰我说:“你不喜欢马奴,以后我会吩咐表妹别把人带来碍眼。”
他的话如毒针,狠狠刺痛我的心。
成婚六年的情意,此刻如刀割般割着我的心。要不是我发现真相,及时换回儿子,他是不是就打算让我一辈子都见不到亲儿子?
我死死抠住手心,才压下心头的悲凉。
却听谢青冥又说:“我已经亲自请了神医来给你调理身体。对了,还吩咐人这几天去寺庙为云生点了长明灯,祝愿他长命百岁。”
我心中冷笑,反问:“你给马奴也点了吗?”
谢青冥身形一僵,随即若无其事地笑答:“长明灯都是要为最在乎的人点,才显得心诚,瑶瑶肯定也给马奴点了。”
我被他的话刺得转移视线,不再看他。
成婚六年的情意,此刻已千疮百孔。但谢青冥毫无察觉,还伸手揽我的腰,含笑问:“我今晚留下来陪你?”
我下意识要拒绝,却见一小厮急匆匆赶来,打断了这场对话。
“国公爷,云小姐突然晕过去了,您快去看看。”
闻言,谢青冥脸色一变,猛然收回手立即要走。
走几步又转回头,歉疚说:“晨昕,我带神医去看看瑶瑶,你先好好休息。”
沈晨昕没有阻拦。
一旁的婢女翠儿却替她抱不平。
“小姐,现在天都黑了,国公爷到底是男人,他怎么能去一个刚生完孩子的寡妇房里?”
“而且谢母一直想要云苏瑶给国公爷做妾,万一他们搅合一起……”
沈晨昕听着这些,心头却已经麻木。
放以前,她还无比坚信谢青冥爱自己,也相信谢青冥是朝廷官员,洁身自好,也做不出和寡妇勾搭,自毁名声的事。
可现在,她紧紧抱着儿子,只吩咐翠儿。
“叫人出去宣扬,就说天黑了谢青冥还去寡妇表妹房里,让全京城的人都听听这伟大的表兄妹情。”
第3章
沈晨昕对谢青冥的爱,早在他把云生抱走换掉那一刻就死了。
事情吩咐完,沈晨昕又特地选了几个从沈家带来的人守在身边,这才安心睡下。
可好景不长。
第二天一早,沈晨昕刚一醒来,就听见屋外传来云苏瑶的哭喊——
“沈晨昕!你让人传谣言污蔑我和表哥的清白,我实在活不下去了,只能抱着马奴跳池,以死明志!
外面一阵闹哄哄。
很快,谢母就怒气冲冲奔进了房间,一巴掌甩向沈晨昕:“毒妇!你非要逼死瑶瑶才甘心?你不配做谢家的儿媳!”
好在丫鬟翠儿反应快,帮沈晨昕挨了这一巴掌。
翠儿脸颊迅速肿起,沈晨昕冷沉握住了拳头,含怒反问:“母亲说我逼云苏瑶,你倒是说清楚我逼她哪里了?”
“整个谢家吃的,用的都是我的嫁妆,我养着云苏瑶一个闲人却什么都没说,怎么就成了逼她的毒妇了?”
“你还敢顶嘴?”
谢母眼神阴沉,伸手还想揪沈晨昕:“你已经嫁进谢家,你的一切都是谢家的!立刻给我去祠堂罚跪反省!”
沈晨昕避开谢母的手,朝旁边一退,正好撞上了了匆匆进屋的谢青冥。
她凝着这个曾说过会护她一世的男人,问他:“谢青冥,你也觉得我该去跪祠堂?”
谢母一直不喜欢她,稍不顺心就罚她去跪祠堂,以前谢青冥都会护着她。
可现在,谢青冥却皱眉劝:“晨昕,这次你确实要好好反省一下,再给瑶瑶道个歉,她心善,会原谅你的。”
沈晨昕满心的失望都被气没了:“我做错什么了要反省?难道你昨晚没去云苏瑶的房里?”
话落,谢青冥终于看清了沈晨昕脸上的讥讽,心头一紧。
忙解释:“晨昕,我昨晚去看表妹,只是出于哥哥对妹妹的照顾,你不要多想。”
沈晨昕还没接话,谢母就不耐烦插嘴:“青冥!我早就说了沈晨昕不是个好的!就该把她送到庄子上好好整治!”
“够了!”
谢青冥冷脸望向谢母:“母亲,我成婚时发誓会对晨昕一辈子好,我娶她不是叫她陪我受苦的。”
“您要是实在想去庄子上,就自己去!”
谢母一哽,却不敢忤逆谢青冥,灰溜溜离开。
外面云苏瑶的闹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了。
谢青冥叹息了一声,紧紧抱住沈晨昕:“晨昕,你相信我,我和表妹真的清清白白,我此生只要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清清白白?
要是他们清白,谢青冥能做的出换走她儿子的事?
沈晨昕只觉得他此刻的情话,毒如砒霜。
但现在,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
她压着心底的怨恨,扯出一个笑:“嗯,我相信你。”
见沈晨昕像以前一样对他信任,谢青冥才放心离开。
而他走后不到一个时辰,就见翠儿匆匆来禀报。
“小姐不好了,国公爷派人当街打死了传流言的人,还散播消息说是您下令打的人!”
“现在满京城都在说,您恶毒凶悍,爱惨了国公爷,听不得半点他的桃色消息!”
沈晨昕眼前一黑,气得浑身哆嗦。
谢青冥见不得云苏瑶名声坏掉,转头就弄脏她的名声。
他可真叫她大开眼界。
“备马!我要去见谢青冥!”
可沈晨昕刚一出门,却在府门口遇上御前太监。
御前太监冷着脸宣读圣旨——
“陛下有旨,沈晨昕滥杀无辜,兹事体大,罚沈晨昕赔偿万两金银,并穿上罪衣,跪在枉死的百姓家门前请罪。”
第4章
圣旨已下,沈晨昕有没有做这件事,都已经成了定局。
很快,她被押送去请罪,跪在雪地里任人唾骂踢打,丢尽了脸。
等结束惩罚,她踉跄回到家门时,整个人都已经僵冷。
心更冷。
而谢青冥等在门口,心疼上前抱住她。
愧疚道:“对不起,让你受苦了,我只是想教训那些挑拨我们感情的人,为你出气,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可皇命难违,我只能眼睁睁看你受苦。”
话没说完,就被沈晨昕打断。
她已经麻木到感觉不出痛了,撑着一口气问他:“你伤人性命,到底是为我出气?还是为云苏瑶出气?”
谢青冥被她说中心思,心头咯噔一下。
蹩脚辩解:“我跟你的事,和瑶瑶有什么关系?你想多了。”
还握住了她冰凉双手,迫不及待转移话题:“跪了一天你太累了,神医已经在府里等着了,赶紧去看病。”
沈晨昕任由他抱着,也的确累了。
诊治过后,神医说:“夫人刚生产没多久就在雪地里跪了一天,身体亏空得厉害,最好选个人少清静的地方安心养病。”
“以后要牢记情绪不能激动,否则会时常头痛,久了会变成疯子。”
她还没反应过来,门口突然过来的谢母就尖声喊:“这次必须把她关到庄子上去,别把疯病传染我宝贝孙子。”
沈晨昕转头就对上谢母幸灾乐祸的目光。
而这一次,谢青冥终于没反对了。
半晌,沈晨昕自嘲一笑:“怎么,你们这是等不及要把我送去庄子,关到死了?”
她的话一出口,就被谢青冥打断。
他握着她的手安抚:“你怎么会这么想?庄子上清静,就算送你去庄子上也是为了养病,你不愿意就算了。”
见他没有勉强,沈晨昕就没再多说。
借口养病休息,她把谢家人都赶走了。
接下来养病,谢青冥又恢复了从前对她的百依百顺。
但沈晨昕始终没同意,让他把云生抱走。
等到满月宴将近的几天,沈晨昕才病愈出门透气,却见云苏瑶抱着马奴来了。
风雪天气,云苏瑶穿着厚实大氅,马奴却只裹了一层薄布襁褓,脸都冻得发紫。
沈晨昕多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看向云苏瑶:“你这么养孩子,不怕养死他?”
“马奴命贱,死不了,沈姐姐不用心疼。”
她眼底得意,嘴上却故作可怜:“他就是一个杂种,哪有云生的福气?”
“以后马奴长大了,还要给云生当奴隶,天天跪着服侍云生,只求云生给他一口饭吃。”
云苏瑶故意抱着马奴靠近沈晨昕看,务必要让沈晨昕看清马奴可怜的样子。
母子连心,沈晨昕指定难受极了。
她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金锁,要强行塞进云生的襁褓:“这是我请人做的长命锁,寓意福寿绵长,送给未来的小镇国公。”
“就当感激沈姐姐对我母子的收留。”
沈晨昕没错过云苏瑶眼底的得意,她视线轻飘飘掠过马奴:“你这么贬低你儿子,你的东西脏得很,我可不敢要。”
“既然你想要你儿子未来伺候人,那做母亲的就先立个榜样,你就在这跪一个时辰,好好服侍给我看。”
说完,叫人把云苏瑶押跪在地,就转身离开。
她会在满月宴揭露真相!
到时候,云苏瑶知道马奴就是她自己的亲儿子后,她还能笑得出来。
沈晨昕回到寝房,刚躺下休息没多久,门却被猛然推开。
谢青冥铁青了脸冲进来:“瑶瑶为了讨好你,都愿意让马奴给云生当奴隶了,你为什么要下毒害马奴变成傻子?你好狠的心!”
第5章
得知马奴成了傻子,沈晨昕愣了一瞬。
第一时间涌上心头的,唯有庆幸。
好在她把云生换了回来,要不然傻的就是云生了……
沈晨昕看向满眼怒意的谢青冥,他的眼里再也找不到半点柔情。
这个男人,真的爱过她吗?
纵然思绪杂乱,但沈晨昕却依旧挺直腰杆,静静反问:“我没下毒。也根本没靠近过马奴,你说我害他,有证据吗?”
但谢青冥却像是早已认定了她。
“不是你,难道瑶瑶会对亲生孩子下手吗?她被你罚跪片刻,马奴就吐了血,还需要什么证据?”
“青冥!别再和这个毒妇废话!”
谢母突然带着一群膘肥体壮的婆子闯进门。
“连没满月的孩子都害,云生待在你这种毒妇手里还能有好?今天,我必须要抱走我的大孙子!”
“来人!给我把孩子抢过来!”
谢母话落,婆子一拥而上。
谢青冥冷冷看着这一切不说话,沈晨昕身前还有几个沈家仆从挡着。
她不慌不忙,利落拔下发间金簪抵在脖颈间,冷呵:“谢青冥!你们要抱走云生,除非我死!”
“要是陛下知道我刚生产就被你们逼死,看你们还能不能保住镇国公的爵位。”
谢母一时被震住。
谢青冥也终于变脸,大步跨上去想抢过金簪,急切道:“晨昕你疯了?快放下金簪,伤到你怎么办?”
沈晨昕瞥他一眼,眸光暗淡。
手上毫不留情,金簪的尖端刺入脖间,划出血色,吓得谢青冥停步。
她目光扫过逼迫她的谢母和谢青冥的脸,不顾脖间的血色流淌,狠狠咽下喉间的苦涩恨意。
“我没疯,疯的是你们。”
这时候,床上睡着的云生忽然哇哇大哭。
沈晨昕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想继续和他们纠缠,下出通牒:“要么你们抱走云生逼死我这个孤女,要么都滚出去别来打扰我和孩子。”
她以死相逼,谢母终于不甘罢手。
但临走前,谢母恨恨盯着她,放话道:“等我宝贝金孙满月宴后,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沈晨昕没有回应,满月宴后,被收拾的只会是他们谢家这种狼子野心的人!
她轻轻抱起哭闹的云生,温柔哄着。
但云生似乎真的被吓得不轻,一直哭闹不休。
沈晨昕心疼,便决定亲自出门找大夫来看看,谁知路过花园拐角,却见到谢青冥正和云苏瑶抱在一起。
云苏瑶正故作担忧问:“表哥,马奴毕竟是你和沈姐姐的孩子,我们下药毒傻了他,等沈姐姐发现马奴是她的儿子后,会不会很生气。”
沈晨昕呼吸一窒,气得整个人都颤抖。
却听谢青冥叹息:“傻子不能继承爵位,我这么做也是彻底绝了马奴和你孩子抢镇国公爵位的资格。”
“你的孩子若是没有镇国公的爵位,以后很难出人头地。但马奴是沈家唯一的血脉,就算成了傻子,他也能在晨昕的庇护下安稳过一生。”
沈晨昕被恶心透了。
她不知道自己靠多大的毅力,才忍着没冲出去杀了他们。
一直到请到大夫,哄睡了哭泣的云生,沈晨昕心头的滔天怒火才慢慢平息。
她的掌心已经被自己掐的鲜血淋漓。
丫鬟翠儿心疼给沈晨昕上药。
“小姐,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会把沈家族老和沈家军老将请到小公子的满月宴来,他们都知晓,但凡沈家血脉,肩上必生有凤凰胎记。”
“小公子的胎记和您的一模一样,铁证如山,谁也抢不走小公子。”
沈晨昕重重点头。
满月宴之时,就是她和谢青冥彻底撕破脸之时!
第6章
大梁朝人均信佛,孩子满月前一天,父母会亲自去寺庙为孩子祈福。
沈晨昕把信任的仆从全派到云生身边照顾,一个人出门祈福。
到了寺庙门口,却一眼看见谢青冥和云苏瑶头碰头亲昵说话。
他们二人都拿着写了云生名字的签文,云苏瑶撒娇道:“表哥,我们一起在佛前磕99个响头,祈求云生满月宴后一生康健,好不好?”
谢青冥笑着点头。
沈晨昕冷笑一声,走了过去。
亲昵的两人都是一僵,谢青冥立刻推开云苏瑶,上前把沈晨昕拉到一边。
“你怎么出来了?大夫不是说了,你需要静养,不要来人多的地方?给云生祈求安康的事我来就好。”
沈晨昕目光平淡,语带讥讽:“不来怎么能知道你和云苏瑶约定替云生磕响头求平安。”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夫妻,以为云苏瑶是云生的亲娘呢。”
闻言,谢青冥肉眼可见心虚。
他不自在解释:“我只是和瑶瑶恰好撞到一起,她说很喜欢云生,所以也想求云生一生安康。”
沈晨昕静静看了他半晌,看得他惭愧避开视线。
才故作疑惑:“那马奴呢?你们不替马奴祈求一次吗?”
谢青冥摇头,随口答道:“瑶瑶可能已经帮马奴求过了吧。”
云苏瑶怎么可能求过,马奴过得越惨云苏瑶估计越高兴。
沈晨昕没了继续了聊下去的兴致。
收回思绪,沈晨昕走进佛堂,虔诚跪倒在佛前,诚心磕头。
身边的蒲团传来动静,谢青冥和云苏瑶也进来跪下磕头。
巍峨佛像前,他们都怀着诚心,嘴里齐声喊——
“愿佛祖保佑,云生长命百岁!”
99次响头下来,三人都是额前青肿,鲜血直流。
看着谢青冥诚心狼狈的模样,沈晨昕差点恶心的要吐出来。
她真恨自己眼瞎,给孩子挑了个这么虚伪狠心的父亲……
从寺庙回到家,沈晨昕无意跟谢青冥云苏瑶多待,抬脚就要走。
谢青冥却叫住了她:“瑶瑶做了一身给云生的新衣,明天满月宴让云生穿着。”
沈晨昕眼角狠狠一跳,一口拒绝:“不需要,云生的衣裳,自然有我这个亲娘准备。”
她扭头回房。
刚踏进门却发现房间被人砸烂,给云生准备的衣裳东西被片片剪碎。
看着那些碎布,沈晨昕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
这时,谢青冥带着云苏瑶准备好的一车衣裳玩具进了院门。
见她房中狼藉也不意外,反而提议道:“明日就是满月宴,再准备来不及了,就给云生用瑶瑶准备的衣裳吧。”
沈晨昕冷冷看向谢青冥。
她用力扣紧气到颤抖的指尖,深吸口气指了指院门外:“扔出去,我的孩子云苏瑶别想沾边!”
她叫人把那车东西丢出门外,连夜开了库房,找出沈家曾准备过的小衣裳,亲自洗过、烤干给云生穿上。
一夜无眠到天明。
满月宴终于到了。
天光亮起,宾客满堂。
所有人都在等着皇帝驾到,册封云生为镇国公。
沈晨昕抱着云生刚踏进门,却见谢青冥端来一碗黑色汤药,当众说:“大夫说你得了失心疯,你不喝药怎么就出来见人?”
宴上所有人都看向沈晨昕。
沈晨昕就知道今天的满月宴,谢青冥会继续闹事。
她抬手冷冷打翻药碗:“我没病,不需要喝药。”
滚烫药汁烫得沈晨昕手一缩,谢青冥见了立刻心疼抓她手:“你不想喝就算了,别激动伤到自己。”
又压低声音说:“晨昕,前阵子大夫诊断你失心疯的事不知道怎么传了出去,未来的镇国公不能有个疯了的亲娘。”
“我会让瑶瑶替你操持今天的满月宴,你回房休息吧。”
第7章
沈晨昕气红了眼。
她紧紧揪住谢青冥的衣襟质问:“满月宴历来只有孩子的生母操持,你这么做是想告诉所有人,云苏瑶才是孩子的生母吗?”
“云苏瑶一个寡妇,也配当我孩子的娘?”
谢青冥脸色一变,握住她失态的手,安抚她的情绪。
口中却不赞同道:“你别忘了你也是个孤女,也父母双亡,你和瑶瑶没什么不同。”
沈晨昕直直盯着他。
积压的情绪再也忍不下:“在你眼里,我和云苏瑶是一样的?难道她也是你的妻子?是你孩子的娘?”
谢青冥从没见过这样偏激的沈晨昕,似乎下一秒,她就要和他鱼死网破。
心头莫名涌向一丝不安,但他依旧没有让步。
只说:“我和瑶瑶没什么,让她主持满月宴只是因为她恰好合适。”
“更何况现在宾客都知道了瑶瑶会替你主持宴会了,你也别让瑶瑶下不来台。”
沈晨昕退后一步,冷冷盯向谢青冥:“谢青冥,属于我的东西,属于我孩子的东西,我绝不会让人抢走。”
她眸光锐利,直直看到谢青冥眼底,毫无温度的视线像是看透了他所做的事。
谢青冥心底隐隐升起不安,这一刻竟有会彻底失去她的错觉。
两人僵持,惹得宾客议论纷纷。
谢母也赶来帮腔:“晨昕,我儿青冥为了你的疯病四处求医,几天几夜没睡了,你别跟他闹别扭。”
“是啊,沈姐姐,神医都说了你的疯病需要静养,表哥让你休息是为了你好。”
云苏瑶穿的一身大红走了过来,生怕没人注意到她:“沈姐姐,满月宴就要开始了,快把未来的小镇国公交给我吧。”
“要是误了吉时,可就挡了小镇国公的荣华富贵了。”
云苏瑶眼里的贪婪快要溢出来了。
沈晨昕冷笑。
这三人一唱一和,不就是想坐实她疯了,以后好把她关到庄子上。
她冷道:“稍后陛下驾到,我们有没有病自然会请陛下定夺。”
话落,就听大门传来公公的高喊——
“陛下驾到!”
所有人纷纷跪拜:“陛下万岁!”
御前太监手捧册封文书,掷地有声道:“沈家满门忠烈,如今终于有后,着封沈云生为镇国公,袭镇国公爵位。”
圣旨一下,不可更改。
沈云生就是板上钉钉的镇国公继承人。
沈晨昕正要谢恩,跪在她身边的云苏瑶忽地开口大喊:“陛下,民女有事要禀报!”
“镇国公沈云生其实是民女的儿子,沈晨昕生下的孩子是被毒傻的马奴!民女愿意滴血认亲,证明沈云生是我的血脉。”
话如惊雷,所有人齐刷刷看向沈晨昕。
这时,谢母也迫不及待接话:“臣妇也能作证,沈晨昕生产时人多太乱,婆子一不小心就把云生和马奴抱错了。”
皇帝的脸色一沉,他亲封的镇国公怎么能不是沈家血脉?
他冰冷看向没反驳的谢青冥,威严质问:“谢青冥,你来说,朕刚刚亲封的镇国公到底是谁的孩子?”
谢青冥被皇帝的威压逼出了冷汗。
他看了一眼一脸期盼的云苏瑶,又看向一脸恨意的沈晨昕,咬了咬牙,高声回答。
“陛下恕罪,沈云生确实是我表妹云苏瑶的孩子。”
话一出口,现场死寂。
沈晨昕看着这一幕,却笑了起来:“谢青冥,我给过你机会了。”
淡淡的一句,却如重锤砸在谢青冥的心上,叫他原本的不安迅速加剧。
还不等他说什么,却见沈晨昕竟从怀里掏出另一封和离圣旨,抱着孩子叩首大喊——
“陛下明鉴,我有证据!能证明沈云生就是我的亲生骨肉!”
“我还要控告谢青冥不配为夫不配为父!伙同外人谋夺我沈家镇国公之位!臣女无比感谢陛下赐我和谢青冥和离!”
这一幕,刺的谢青冥心头的不安骤然升到极点。
两个孩子是他亲自掉包,云生怎么可能是沈晨昕的孩子!
沈晨昕又是什么时候请下了和离圣旨?
他抬头,顾不得仪态大喊:“晨昕,你失心疯又发作了吗?欺君是死罪!”
话落,一直等着作证的沈家族老和沈家老将,终于出声:“陛下,但凡沈家血脉,肩上都有凤凰胎记,沈云生是不是沈家人,一看便知!”
与此同时——
沈晨昕干脆利落,将云生的衣服扯开!
第8章
厅内炭火很足,云生并不冷。
小公子被养得很好,浑身肉嘟嘟的,肩上还有白胖的肉窝。
而那露出的肩膀上,清晰的凤凰胎记映入眼帘。
黑色的印记勾勒出祥瑞的模样,只要稍有见识的人便能一眼认出。
云生并不怕生,见有人来看他,还咯咯笑着,眉目间依稀能瞧出父母的影子。
沈家族老颤巍巍上前,一个个仔细看过,纷纷点头。
“就是沈家的血脉没错,当年晨昕这丫头的父亲老沈老将军也是这样的胎记。”
沈家宗族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夫人更是笃定:“晨昕小时候的胎记和云生一模一样,凤头朝左,乃是沈家嫡脉的象征。”
一位族老抹了抹泪,怀念道:“这凤凰胎记,曾经被认为是不祥,我沈家族人从不敢展示于人前,还是当年沈老将军立下军功之后,族人与有荣焉,才把这胎记当做荣耀。”
“只是,我等平日也不会对外说,怕给沈老将军惹出麻烦。”
这些族老都已经花甲之年,个个老弱,想起沈老将军都有些失态。
沈家军将士也有同感,纷纷出言证明:“沈老将军和曾经的沈将军领兵出征,身先士卒受伤之时,属下曾见过二人身上的凤凰胎记,只是没有外传。”
“他们是晨昕小姐的父兄,血脉确实是一致的,不容易混淆。”1
随着你一句我一句的出言,沈家血脉的秘密真相大白。
满堂的宾客恍然大悟,看向脸色渐渐发白的云苏瑶。
“原来是这样,那沈家的血脉要混淆太难了,这女人安的什么心,打得什么主意?当众行骗,要抢沈家的血脉,怎么一点没有传言中的心善纯良。”
云苏瑶已经手脚冰凉。
她看着被人围在中间的沈晨昕,人太多,她根本看不到那所谓的胎记。
可大家都言辞凿凿,她心里慌乱难安。
云苏瑶求助般看向一旁的谢青冥,苍白辩解:“我没骗人,云生就是我的孩子,对不对表哥?”
谢青冥终于回神。
他抬眼看去,正好对上沈晨昕的视线,看到她眼底的寒凉与讥讽。
沈晨昕从没对他这样冷淡过,用着好似看陌生人的视线。
他有一瞬空茫,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不安。
他是见过沈晨昕肩上的胎记的,两人亲密时,那胎记晃在他眼前,总叫他心生喜爱。
他们那时新婚燕尔,浓情蜜意,他没有多想。
谁知道这就是沈家血脉的象征。
谢青冥恍然,却又生出更大的恐慌。
他急切上前,问着沈晨昕:“云生肩上的印记,我怎么从没见过?”
一个月了,他从没发觉云生身上的胎记。
沈晨昕笑了笑,她就是故意的。
否则让谢青冥发现胎记的事,又故意换了云生和马奴吗?
世人皆知谢青冥爱她入骨,又有官位在身,只要随口在朝堂上抹黑她,她在府中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不像如今,皇帝在上首看着,没人敢算计她。
只是沈晨昕不答,倒给了谢母借口,老太婆忙道:“对,青冥跟我都没在云生身上见过这胎记,谁知道你是不是造假?把云生给我,我来证明,这胎记绝对是假的!”
说着,谢母就扑上前抢孩子。
沈晨昕眼神一冷,把云生往怀里抱得紧了些,正想推开谢母,却见谢母高高扬起右手,狠狠一巴掌打下:“反了你了!”
第9章
谢母的右手带着宝石戒指,一巴掌下来,脸都会被划破毁容。
沈晨昕不再忍让,用力扣住了谢母的手腕,把人推得踉跄倒退,差点摔倒。
谢母又惊又怒,正想骂,却见沈家族老沉下了脸。
颤巍巍的老人反应跟不上,但脑筋清明,声音洪亮,斥责:“你这老妇想做什么?当着我沈家宗族的面,打我们沈家的女儿?”
“沈老将军就只剩下这一个女儿了,他戎马一生,挣下偌大家业,死了身后无人,竟然让人欺负到脸上来!”
“你谢家人沾我们沈家的光,吃我们晨昕丫头的,用我们晨昕丫头的,还敢打晨昕?真是无法无天!陛下,请陛下为我们沈家做主!”
沈家族老纷纷跪倒,哭着求着皇帝。
皇帝目露不忍,不赞同看向谢青冥:“谢青冥,你母亲如此作为,实在太过无法无天,朕就夺去她的诰命夫人称号,你可有意见?”
谢母闻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晃着身体差点站不稳。
但她只能被谢青冥扶着,颤着身体跪下谢恩。
谢青冥谢恩起身,又和沈家族老道歉:“母亲也只是太过激动了,平日里家中事忙,母亲总是头痛,才会今日这么失态。”5
“晨昕,母亲这些天替你管家操劳,难免会心烦气躁,你别放在心上。”
他一向说话好听,且从未站在谢母那边对沈晨昕红过脸。
二人还是两不相疑的夫妻时,沈晨昕也常常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夫君爱她入骨,婆婆虽有些挑剔,却总会被夫君挡下。
曾经的沈晨昕,是真的被捧在手心里,没吃过一丝委屈的。
所以,就算为了谢青冥,沈晨昕也会护着谢母,让谢母不被人指责,面子上过不去。
但现在,沈晨昕根本不想再跟谢家人谈温情。
她直白道:“你说得对,婆婆确实暴躁易怒,我把她当亲娘一样尊敬爱戴,要什么给什么,管家之权都给了她,可婆婆却动辄得咎,连我早膳多喝了一碗汤,都会责罚我。”
她话音落下,周围一片哗然。
谢母强忍下的怒气再次直冲天灵。
但这次谢母没有打人,反而是哭诉道:“沈晨昕,你还敢说你孝顺?”
“你日日在外面打鸡骂狗败坏我的名声,我病重时,你假意伺候,实则故意加重药量害我,只为了刷孝顺名声,我危在旦夕,你却连药材都不肯给,你怎么有脸说自己孝顺?”
“你一直都是这么恶毒的人,还敢指责我?”
……
一句句哭诉指责,让所有人看向沈晨昕的视线都变了变。
眼神或谴责,或嘲讽。
沈晨昕静静听着这些话。
她现在才知道,自己对谢母的好,全部都被曲解成了坏。
她教训故意害谢母出丑的贵妇人是坏谢母名声,她日夜不眠伺候生病的谢母是想刷孝顺之名,怕谢母虚不受补不给千年灵芝是她小气……
这一刻,她说不清是可笑还是心凉。
谢母毫不收敛继续哭:“你绝对是作假了胎记,你把云生给我,不给就是心虚!”
第10章
谢母话落,沈晨昕终于抬眸。
她没有跟谢母争辩,而是扑通跪下,抱着云生求请皇帝:“陛下,云生的胎记绝没有作假,沈家族老和沈家军将士为证,请陛下明鉴!”
她清楚,无论谢母对她多少句指责,最重要的还是云生的身份。
只要云生坐实了镇国公的身份,是她的儿子,任何诋毁和谩骂都不会再妨碍到她。
到时,她可以反告谢青冥意图欺君,让他万劫不复。
皇帝端坐上首,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沉吟半晌开口道:“沈家血脉关系到爵位归属,确实应当慎重,既然有人质疑,便当众检验真假,御医上前,细细查看沈云生的胎记。”
皇帝话落,候在一旁的御医领命上前。
沈家族老这时也开口,颤巍巍上前道:“陛下若不介意,草民愿意露出肩膀上的胎记,和云生公子的进行比对,以免有人怀疑这件事的真假。”
其他族老也纷纷出言:“陛下,我等也愿意一道验证。”
皇帝挑眉,随即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一道检验,来人,叫女医给沈晨昕和沈姓女眷查验。”
皇帝发话后,沈家人纷纷领命。
除了女眷要另外起一道屏风到内屋查验外,颤巍巍的老头子都是当堂解开衣襟,让所有人都能看到那胎记。
众目睽睽下的检验公正无比,御医们纷纷看过,随后证明胎记确实一模一样。
就连云生,都有御医伸手小心摸过那胎记。
云生怕痒,被摸得咯咯直笑,小短手还去抓御医的手指,可爱的模样令御医也不由慈祥了眼神。
不久后,查验完毕。
御医恭敬禀报:“陛下,所有沈家血脉均有凤凰胎记,已经确认无误。”
皇帝点头,正想说话,忽地一声大喊:“陛下!”
厅堂里,被忽视已久的云苏瑶终于有了动静。
她像是想通了什么关键,眼神亮得吓人,大声说道:“陛下,今日来的沈家族老和沈家军将士都是沈晨昕特意请来的,沈家血脉的证据全凭铝驺这些人一张嘴,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民女听说有一种针刺之法,叫做纹身,用些偏门方法可以充做胎记来骗人,说不定就是沈晨昕故意串通他们,全部在肩膀上纹身,想蒙骗陛下。”
“陛下千万不能相信!”
云苏瑶这话一出,倒是确实让人犹豫了。
皇帝皱眉问道:“用针刺之法纹身极其疼痛,云生才刚满月,怎么可能受得住,又怎么有人能下得去手?”
云苏瑶理所当然道:“陛下,沈晨昕就能下得去手!她连没满月的孩子都能下毒,马奴就是被她毒傻的,她心肠恶毒,什么都干的出来!”
越说,云苏瑶越觉得自己有道理。
她指着面无表情的沈晨昕道:“之前她因嫉妒民女,以为马奴是民女的孩子,便毒傻了马奴,后来,不知何时她发现了真相,为了不认马奴,才会对我的云生下手,真是最毒妇人心。”
众人听得惊诧。
皇帝便看向沈晨昕:“你有什么要说的?”
沈晨昕冷静道:“陛下,这是污蔑,我从没对马奴下毒,云苏瑶所说根本没有证据,不可信。”
话音才落,却见一旁的谢母忽然身体晃了一下,猛然吐出一口血来!
所有人齐齐变色,宫中侍卫立刻上前护住皇帝:“护驾。”
慌乱中,谢母颤巍巍捂住胸口,指着沈晨昕道:“一定是你害我!你对我下毒!”
第11章
谢母早在被沈家族老指着鼻子骂的时候,就觉得眼前发黑。
她本以为只是气血上头,没想到缓了一会,还是心口窒闷,最终吐出一口鲜血。
谢母慌了,一口咬定是沈晨昕害她。
此时厅堂清净不少,皇帝已经被大臣们劝离。
只有大理寺卿江周被留了下来,皇帝让他查清原委,再行定夺。
寂静中,御医在为谢母看诊。
半晌,御医才道:“老夫人中了一种慢性毒,十分厉害,平日里诊断很难出来,现在一朝发作,已经回天乏术,难治了。”
话落,谢母面露恐惧:“你说什么?”
她反应过来,立刻扑向沈晨昕,骂:“你这个害人的毒妇,你竟然敢这么害我,你还我命来!”
沈晨昕及时避开,没让谢母抓到。
御医及时开口:“老夫人莫急,夫人身上的毒已经有了十年之久,国公夫人绝不可能是下毒之人,相反,毒性能到如今才发作,还要多亏这几年老夫人调养得宜,才能保全性命。”
谢家穷苦,直到谢青冥沈晨昕成婚后,谢母的日子才好过起来。
可十年前,谢母都还没入京,也和沈晨昕从没见过。4
甚至,谢母的毒现在才发作,估计都是因为沈晨昕拿着镇国公府的药材调养出来的结果。
但谢母可不会感恩。
她不依不饶道:“就算这样,沈晨昕一定也害了我,她就是这么恶毒。”
御医听得摇头,视线看向大理寺卿江周,见对方点头,这才退下。
江周没管谢母的指控,先派了人去沈家军中,询问胎记的一事是不是真有其事,随后让谢家人和沈晨昕先各自回房,他要讯问下人。
云苏瑶陪着谢青冥送谢母回房,哭着往他怀里钻:“表哥,姐姐害了马奴,现在又害了姨母,她这么恶毒,会不会这辈子都不把云生还给我,让云生对我厌恶?”
云苏瑶是故意这么说。
她想当镇国公的亲娘,让沈晨昕跌落尘埃,绝不会信云生不是她的孩子。
可她话落,就被谢青冥推开:“你不是说过,等晨昕接受之后,愿意让她继续当云生的母亲,你只求云生记得你就够了?”
云苏瑶一噎,正要开口,谢青冥却道:“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先回去休息。”
他送走云苏瑶,却始终皱着眉。
他早得知消息,边疆战事将起,皇帝想要再次启用沈家军。
可镇国公府只剩下沈晨昕一人,一旦开战,沈晨昕就必须上战场。
他为了保全她,才会坐实她失心疯的传言,皇帝再怎么不近人情,总不能让一个疯女人上战场。
至于云生和马奴被换的事被揭穿,只是因为云苏瑶想试试当镇国公亲娘的感觉。
等到云苏瑶过足了镇国公亲娘的瘾,他会让云生继续被沈晨昕抚养,并告诉她,云生确实是她的儿子,让她安心抚养云生长大。
但他没想到,沈晨昕不知何时得知了云生被换一事,对他没有了半点信任。
思索间,谢青冥瞥见江周的人影从外面进来。
这位大理寺卿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谢青冥,请随下官来,看一场好戏。”
谢青冥皱眉,跟着江周一路到了云苏瑶的房门前。
里面,云苏瑶不知在跟谁说话,语气带着些疯狂:“让你们办的事都办好了吗?”
稍顿,一个丫鬟声音低声回答:“小姐,昏睡迷香已经点上了。”
“好,等沈晨昕的人都睡了,你亲自去弄死沈晨昕,再把云生给我偷回来,我才是未来的国公夫人!”
第12章
听见这话,谢青冥再也按捺不住。
房门被猛然推开,云苏瑶正坐在桌边和候着的小丫鬟说话,被惊得站起身。
见到谢青冥和大理寺卿江周,云苏瑶慌乱站起:“表哥,你怎么来了?”
谢青冥深深注视着她,问道:“你什么时候成了国公夫人?”
他答应让云苏瑶将孩子被换的事闹出来,只不过是想让沈晨昕心灰意冷,被送去庄子上休养,避过边疆战事,从没答应过会娶云苏瑶。
整个国公府都是沈晨昕的父兄挣下的家业,他还没那个自负到认为沈晨昕没了,他还能顺利当国公。
至于云苏瑶,就更不可能当国公夫人。
云苏瑶所有的野心都暴露出来,慌乱过后,却忍不住眼睛一红:“表哥,我只是喜欢你。”
“我想做你的妻子,想和你名正言顺在一起,才会想要沈晨昕消失,你也看到了,沈晨昕不仅不敬姨母,还下得去毒手害马奴,她早晚有一天会来害我。”
“就让我和你在一起,我做你的国公夫人不好吗?”
云苏瑶的话音刚落,江周就笑出了声。2
“云小姐,打扰一下你的梦,镇国公的爵位姓沈,就算沈家人全部死绝,也不可能让你做国公夫人,祖上不能建功立业,却想抢一个孤女的爵位,云小姐未免太无耻了些。”
这话不止是在说云苏瑶,更是在说谢青冥。
镇国公必须是无可争议的沈家血脉,否则大梁的百姓不会答应,沈家军的将士更不会答应。
沈家要是真的一个人都不剩,皇帝也只会收回爵位改追封,不可能白送给谢家人。
这一点,大字不识几个的谢母不明白,小鸟依人只会哭的云苏瑶不明白,当朝状元郎的谢青冥却一定清楚。
否则,谢青冥这状元郎就是狗屁了。
谢青冥自然不是脑子不清楚。
云生和马奴不管谁是沈晨昕的孩子,只要沈家族老全部认定,就能名正言顺。
而马奴已经神志呆傻,沈家只要不傻,就不可能认下马奴。
为了云生的镇国公之位,就算云苏瑶才是云生的亲生母亲,沈家族老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最终的结果不过是让云生多一个母亲而已。
可是他没想到,沈晨昕早早知道孩子被换,还早就编好了纹身胎记这种假事,来欺骗所有人,云生是沈家血脉……
这时,一队官差匆匆赶来,对江周一拱手道:“大人,已到沈家军军中查验,沈老将军确实肩上有胎记,积年的老卒对此都有印象,沈家族老所说的沈家血脉的证明确有其事。”
话落,江周和谢青冥还没有反应,云苏瑶率先尖叫出声:“不,不可能!”
云苏瑶完全不能接受,假如云生真的是沈晨昕的血脉,那岂不是说马奴才是她的孩子?
“不可能,云生肯定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是镇国公,沈晨昕不配!”
那官差闻言,瞪起眼睛道:“我等亲自查验的,还能有假?那积年老卒还收藏着当初沈老将军的半身画像,是番邦一画师为沈老将军所画,画上胎记亦能证明!”
“沈家血脉绝没作假!”
官差铿锵的话炸雷一般响在云苏瑶耳侧,震得她眼前发黑,猛地昏了过去。
第13章
“云小姐气急攻心,昏迷一阵就会醒来,届时按照药方抓药服用即可。”
大门外,御医尽职尽责叮嘱,随即犹豫了下,又道:“倒是老夫人的病,毒入肺腑,拖不过来年春天,尽早预备着吧。”
谢青冥听了,脸色陡然苍白,嘴唇蠕动片刻,才点了点头:“多谢御医,可有查出谁是凶手?”
御医摇头:“慢性毒多是混合毒素,每日在饭食中放上一点,神不知鬼不觉,您好好想想老夫人十年来日日不变的饮食有哪些,便能查出凶手了。”
谢母爱吃的饮食?这十年,谢母冬用胡辣汤,夏吃莲子羹,总也吃不腻,那些所有人都喝过,怎么可能有问题?
谢青冥思绪忽地一顿。
他想起来,谢母的饮食,好像很久以前都是云苏瑶在负责,难道……?
可转念一想,云苏瑶怎么可能害她姨母,况且搬入国公府后,谢母的饮食都交给国公府的厨房,云苏瑶连下毒的时机都没有。
谢青冥想着,目光一转对上身旁的江周。
这位大理寺卿朝他拱了拱手:“既然沈云生是沈家血脉的,云苏瑶当堂强认云生做儿子一事,便是试图欺君,若无异议的话,下官便送她入天牢了。”
一介民女试图欺君,打入天牢也是个死字。4
谢青冥额角一跳,刚想阻止,却听到身后一个声音道:“且慢。”
二人扭头,对上了沈晨昕清冷的视线。
她把云生哄睡后,交给了翠儿,沈家族老和沈家军将士都在门外守候,十分安全。
谢青冥见到她,目露欣喜:“晨昕,我……”
他的话没出口,却见沈晨昕对江周点了点头,语气清淡:“江大人,关于沈家血脉差点混淆的事,我想你还要问罪一个人,谢青冥。”
谢青冥面色一变:“晨昕?”
沈晨昕终于望向他,眼眸无波:“你换孩子那天,我刚刚昏睡醒来,亲眼见到你抱走了云生,我强撑着生产虚弱,把孩子换了回来。”
当时她心里的痛苦和不敢置信,如今全部化为谢青冥脸上的苍白。
沈晨昕看着他,终于在这么多天以后,露出了第一个真心的笑容:“你一直当宝一样对待的孩子,不是云苏瑶的孩子,是我的云生,从一开始就是。”
谢青冥有一瞬的大脑空白。
他曾设想过沈晨昕得知孩子被调换时的场景。
可能是大庭广众之下,沈晨昕对他歇斯底里质问,而他为了坐实她疯了的事实,避而不答。
可能是沈晨昕无意中发现胎记不同,悄悄调换,恨毒了云苏瑶想要杀她,他劝她罢手。
但没想过,沈晨昕从一开始就知道。
她看着他换了他们的亲生孩子,然后悄悄换回来,还装作不知。
只为了让他付出代价。
谢青冥入了天牢,江周回皇帝面前复命。
“陛下,调换一事没有人证,谢青冥虽被问罪,却始终一言不发,请陛下定夺。”
皇帝正在批奏折,听完事情始末,连墨滴在折子上都不自知。
半晌他放下笔,问道:“沈晨昕怎么说?”
“回陛下,国公夫人想求陛下做主,允许她和谢青冥和离,至于谢青冥的欺君之罪,也求陛下秉公办理,还天下人一个公道。”
第14章
皇帝听了这话,笑了笑。
没急着下定论,反而又问一侧的太监:“方才让你去问御医的话,结果如何?”
太监早已禀报过一次,此时又恭敬重复:“陛下,御医为国公夫人细细诊过脉,说夫人身体有所损伤,至少需要调养半年才能康复如初。”
皇帝点了点,随口便道:“谢青冥在朕面前立下过军令状,愿率领沈家军去往,为朕横扫北狄祸患,若五年内没有建功,就拿项上人头抵罪。”
“江卿家,你回去问问这位仅存的沈老将军之女,她能做到谢青冥这份军令状吗?若她有这个本事,朕就如她所愿,治罪谢青冥!”
话落,江周惊愕抬头。
对上皇帝淡漠的视线,江周眼神闪了闪,叩头沉声道:“是。”
待江周离开后,皇帝才收回视线,叹了一声:“沈家满门忠烈,不知道这个沈晨昕,是不是也跟她父兄一样有胆识。”
低叹声中,太监头低得更低。
说到底,皇帝眼中都是边疆战事,开疆拓土。
谢青冥本就是状元郎,又承了镇国公爵位,能名正言顺带领沈家军出征北狄。
所以他哪怕犯了些错,但只要遮掩得好,皇帝不会追究。
假如这沈晨昕不能代替谢青冥在沈家军中的作用,皇帝怕也只能遗憾地保全谢青冥,舍弃沈晨昕的请求。
毕竟死去的沈老将军的面子,在皇帝这里,可没有新鲜出炉的北狄王的头颅有用。
……
沈晨昕得知皇帝的意思时,一刻都没有犹豫:“我能做到。”
不提她从小就跟着父兄在战场生活,有武艺傍身,单单只为了她的云生能安稳过日子,她也决不会怕上战场。
更何况,当年北狄与大梁一战,却暗自买通兵卒给她父兄下毒,最终父兄以身死为代价重创北狄,才没让大梁城破。
这份深仇,她永远不会忘记,也永远不会遗忘!
她不怯战,相反还要感谢皇帝,皇帝还能用得上她,就会满足她的所有要求。
所以她语气坚决:“请替我禀告陛下,我是沈家唯一的女儿,率领沈家军出征北狄,没人比我更合适,请绿̶陛下静等三年,三年后陛下寿诞之日,我必取得北狄首领项上人头,为陛下贺岁。”
今冬的风雪终于渐渐停息,天际晴朗。
金色的阳光斜斜照进窗台,照在素颜朝天的沈晨昕脸上,像是为她打上一层光弧,与她的眸光一样熠熠生辉。
江周一时看错了神,直到沈晨昕疑惑看来,才咳嗽一声道:“下官便恭祝夫人心愿达成了。”
沈晨昕立下誓言,皇帝也没拖拉,当堂下旨允许沈晨昕同谢青冥和离。
镇国公府内。
谢母和云苏瑶站在大门口不肯走。
云苏瑶抱着痴傻的的马奴,恨声道:“沈晨昕害了马奴,凭什么她害了人却一点责任都不用负?镇国公府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她自从知道马奴是她的亲生孩子以后,已经陷入半疯癫状态,抱着马奴幽幽地盯着沈晨昕的房门,满脸恶毒。
翠儿侧身挡住了她的视线,赏了她一个巴掌:“马奴是谁害的,云小姐自己清楚,再血口喷人,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第15章
翠儿只是一个婢女,凭什么能打她?
云苏瑶彻底疯魔,扑上去就想和翠儿厮打,却被候在一旁的沈家军将士们制住,连同一直在污言秽语的谢母一起扔到了门外。
谢青冥目露不忍,看向沈晨昕:“晨昕,母亲毕竟是长辈,瑶瑶也只是受了刺激,你放过她们。”
沈晨昕收好和离书,瞥他一眼。
“我只是让不相干的人离开国公府,你如果没有别的话说,就也滚出去,外面的官差还在等你。”
谢青冥本不应该再踏进这里,不过他说有要事想跟沈晨昕说,才被允许进门。
见她神色不耐,谢青冥不敢耽搁,上前抓住她的手道:“晨昕,你听我说,北狄在边疆已经准备良久,只等着时机南下侵略大梁,你别冲动去迎战。”
他神色焦急,沈晨昕表情不变,甩开他的手说:“这似乎跟你无关。”
谢青冥更加焦急:“晨昕!我都是为你好,你现在假装疯了避过这场战争还来得及,我不想你死在战场!”
“我知道我之前做错事,让你伤心失望了,可你要信我,我是真的爱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让你装作失心疯去休养,我会替你出征,帮你扫平北狄之患!”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等我替你扫灭北狄之后,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受着,只要你开心,好不好?”
谢青冥的一番话,让沈晨昕禁不住笑了。
她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几天的牢狱折磨让他憔悴不少,却掩盖不了他清隽的容颜。
他确实不负当朝状元郎的风采,君子六艺样样精通,文臣武将皆能胜任。
可是,他凭什么擅自替她做决定?
沈晨昕冷眼看他:“如果你说的为了我好,是让我被你囚禁在庄子上,郁郁一生,是让我养着别人的儿子,让别人抢了我的位置还要我笑脸相迎,那请恕我做不到。”
“我沈家人,只有战死沙场的英雄,没有窝囊活着的废物。”
“至于你说的爱,亲手换了我儿子的就是你,你的话我可不敢信。”
话落,沈晨昕敲了敲桌案。
外面守着的沈家军将士立刻进门,等沈晨昕下令。
“把他带出去,再交千两纹银给官差,告诉他别让谢青冥被流放的这一路太好过。”
无情的命令从沈晨昕口中发出,谢青冥愣怔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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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小蔚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