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她还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只是眼角多了些皱纹，鬓角添了几丝白发。

＂王师傅，再来份肉夹馍！＂

＂好嘞，马上来！＂我应声抬头，那一刻仿佛时光倒流。

对面站着的，竟是十年未见的高中班主任李雪梅老师。

她还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只是眼角多了些皱纹，鬓角添了几丝白发。

1993年夏天，我被县纺织厂裁员，站在厂门口，手里捧着装有遣散费的信封，心如死灰。

改革大潮席卷全国，国企改革如火如荼，我这个女纺织工人，不过是大海中的一滴水，改革浪潮里的一粒沙。

我叫王兰，三十五岁，十八岁高中毕业就进了纺织厂，一干就是十五年。

那时候，进国营纺织厂是多少姑娘做梦都想的事。

记得接到录取通知那天，爹高兴得眉开眼笑，上门逢人就说：＂我闺女有铁饭碗啦！吃上了公家饭！＂

丈夫张志明在县运输公司开货车，一个月拿不到几个钱，收入不稳定。

家里还有个上初中的儿子小军，正是用钱的时候。

一直以来，我那固定的工资是家里最稳定的经济来源。

下岗后，我整日闷在家里，连院子都不敢出，生怕碰见熟人，不知如何回应他们的询问。

＂兰子，都什么年代了，吃公家饭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啦。＂志明倒是看得开，常这样开导我，＂咱得另谋出路！＂

道理我都懂，可总觉得无所适从。

厂里的姐妹们有的去了私营小厂，有的摆地摊卖衣服，还有的到饭店当服务员。

可我呢？一个只会纺纱的妇道人家，还能做什么？

手心攥着那张下岗证，一世界的茫然。

＂兰子，我看你做小吃最拿手。＂一天晚上，志明吃着我做的饭菜，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在厂里，每逢搞活动，你做的肉夹馍和凉皮，那都是抢着吃，一会儿就光盘了。＂

志明边吃边说：＂不如咱在县城西门摆个小吃摊？那里靠近学校，人流量大，准能做起来。＂

就这样，我顶着＂国企工人沦落街头＂的羞耻感，在西门支起了一个简易摊位。

这摊子实在简陋：一张母亲给我陪嫁的老式折叠桌，一口小锅，几个蒸笼，还有几个从厂里带回来的搪瓷大盆。

志明用几块旧木板给我钉了个招牌，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兰姐肉夹馍＂。

刚开始，生意冷清得很。

我总感觉路人看我的眼神里带着怜悯，甚至有轻视。

曾经的＂国家干部＂，如今沦为路边小贩，这落差太大了，我一时难以适应。

夏去秋来，西门的梧桐叶子开始泛黄。

那是个阴沉的下午，天空低垂，像是随时会下雨的样子。

生意冷清，我收拾着东西准备提前回家，忽然一位戴眼镜的中年女性走到摊前，仔细端详我的招牌。

＂来一份肉夹馍。＂她说。

我低头忙活时，听她又道：＂你是王兰吧？88届高三（2）班的？＂

我一抬头，愣住了，这不是我高中班主任李雪梅老师吗？

＂李老师！＂我惊讶得手都抖了，差点把馍掉在地上。

一时间，羞愧、惊喜、尴尬涌上心头，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真是你啊！＂李老师笑着，眼里满是惊喜，＂我刚从那边过来，看到招牌上＇兰姐＇两个字，觉得眼熟，走近一看，可不是你吗！＂

递上肉夹馍，我局促地说：＂李老师，您别嫌弃，这是我下岗后的营生...＂

＂有什么可嫌弃的！＂李老师接过肉夹馍，咬了一口，眼睛一亮，＂哎呀，真香！这味道，绝了！比我吃过的都好！＂

＂就是自己琢磨的。＂我不好意思地说，＂在厂里时，每次食堂搞活动，我都帮忙下厨。＂

＂我记得，你高中时语文成绩不太突出，但我印象很深的是你家务活做得好。＂李老师边吃边说，＂那次班里聚餐，你做的饭菜让大家赞不绝口，就连挑剔的张主任都竖大拇指。＂

我没想到李老师还记得这些小事，顿时心里暖融融的。

＂现在生意怎么样？＂李老师问。

＂刚开始，一般吧。＂我含糊地说，不想让老师替我担心。

实际上，有些日子连本钱都收不回来。

＂你这肉夹馍确实好吃，肉烂而不柴，馍香软适口，调料也独特。＂李老师认真地评价，一点儿没有客套的意思，＂说实话，比县里老街那家＇老孙家＇的还香！＂

听到李老师的夸奖，我羞涩地笑了。

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那份曾经萦绕心头的自卑感似乎淡了几分。

＂老师，您现在还在一中教书吗？＂我问。

＂不在了。＂李老师放下手中的肉夹馍，擦了擦嘴，＂我去年离开一中，办了个补习班，就在前面拐角处。＂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三层小楼，＂专门辅导高三学生，尤其是语文。＂

原来，随着教育改革，许多老师也走出体制，自主创业。

李老师是县一中的名师，辞职后办起了补习班，生源自然不愁。

＂兰啊，你这手艺不能浪费。＂李老师突然说，眼睛里闪着光，＂我有个建议，不知你敢不敢尝试？＂

就这样，一个简单的偶遇，一场不经意的重逢，改变了我的命运轨迹。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我就起来准备食材。

志明开着他那辆破旧的三轮车，载着我和摊位用具，来到西门。

让我惊讶的是，李老师已经在那里等我了。

她身边还站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一看就是知识分子。

＂兰啊，这是我丈夫王教授，县师范学院的。＂李老师介绍道，＂我昨晚把你的肉夹馍带回去给他尝了，他说好吃极了！＂

王教授微笑着点头：＂李老师昨晚跟我说了她的想法，我很赞同。＂

李老师的提议很简单：她的补习班学生多，中午吃饭是个问题。

如果我能在补习班旁开个小店，专门卖肉夹馍和凉皮，既解决了学生的午饭问题，又能扩大我的生意。

＂我补习班有固定教室，旁边正好有个小门面，前段时间租户走了，现在空着。＂李老师说，眼里满是期待，＂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房租我已经和房东谈好了，很合理。＂她补充道，＂而且，我可以在补习班里推荐你的小吃。＂

我心里一动，但随即犹豫起来。

开店可不是小事，需要资金、需要经验，而这些我都缺乏。

看出我的迟疑，李老师拉着我的手说：＂兰啊，记得高中时，我常对你们说什么？＂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我脱口而出，这是李老师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对！＂李老师笑了，＂你的手艺就是你最大的准备。相信自己，试一试！＂

她的眼神是那么坚定，仿佛看到了我未来的光明前景。

站在那个路口，望着不远处的小楼，我心里忽然有了底气。

或许，这就是命运给我的另一个机会？

＂好，我试试！＂我点点头，声音比我想象的还要坚定。

就这样，在李老师的帮助下，我租下了那间小店面。

取名＂兰姐小吃屋＂，比起路边摊，这个名字更像是一个正经生意了。

志明利用周末时间，骑着单车拉来木板和工具，帮我把店面收拾得干干净净。

我们把有限的积蓄全投了进去，添置了几张桌椅，一口大锅，还有必要的厨具。

记得那时最贵的是一台二手冰箱，花了我们八百多块钱，几乎是两个月的工资。

1993年的秋天，物价还不高，但对于刚下岗的家庭来说，每一分钱都要精打细算。

开业那天，李老师带着补习班的几个老师专程来捧场。

她还在班上通知学生，中午可以来＂兰姐小吃屋＂解决午餐，保证干净卫生，价格公道。

起初，来的学生不多，大多抱着尝鲜的心态。

但渐渐地，因为我的小吃确实做得地道可口，又价格亲民，学生们开始成为回头客。

记得有个姓赵的学生，家里条件好，平时总去县里最好的饭店吃饭。

第一次来我店里，他拧着眉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但尝了我的肉夹馍后，竟然连着吃了三个，末了还带走两个给家里人尝尝。

第二天，这孩子不但自己来了，还带来了他爸妈。

他爸尝了一口，立刻赞不绝口：＂好吃！真香！这肉馅的配方能传授不？我家开饭店的！＂

我笑着摇摇头，这可是我的看家本领，怎么能轻易传人？

那段时间，我每天凌晨四点起床，先腌制肉馅，和面发酵，准备各种调料。

五点半，志明送我去店里，然后他去运输公司上班。

我一个人忙到晚上七八点，等最后一波学生离开，才收摊回家。

虽然辛苦，但看着小店生意日渐红火，我心里踏实了许多。

更让我欣慰的是，通过小店，我认识了许多李老师的学生，听他们谈论学习、谈论理想，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青春岁月。

有天中午，店里特别忙。

外面下着小雨，学生们都不愿出去，全挤在我这小店里避雨。

我一个人又蒸馍又炒肉，手忙脚乱，额头上的汗水直往下滴。

这时，李老师带着几个女学生走了进来。

看到这情形，她二话不说，挽起袖子，系上从墙上取下的备用围裙，熟练地招呼学生点餐，整理桌面。

＂李老师，这怎么行，您是老师啊！＂我惊讶地说。

＂有什么不行的？＂李老师笑道，手上的动作一点没停，＂我在家也是这么做饭的。＂

＂你忙不过来，我搭把手怎么了？再说，让学生们看看，劳动是光荣的，这不也是教育吗？＂

那一刻，我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当年那位在讲台上神圣不可侵犯的班主任，如今和我一起在小店忙碌，毫无架子。

她的学生们也受到感染，主动帮忙收拾餐具，整理座位。

忙活了一中午，等店里安静下来，李老师拉着我坐下来歇口气。

＂兰啊，我看你这小店有前途。＂她笑着说，＂不如我们合作？我入股，你出技术，怎么样？＂

我一愣：＂老师，这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李老师认真地说，＂这叫优势互补！我有场地，有客源，你有技术，咱们强强联合！＂

我摇摇头：＂李老师，您已经帮了我这么多，我不能再占您的便宜。＂

＂傻丫头！＂李老师点了点我的额头，就像当年批评我做错题目一样，＂这叫互惠互利，不是占便宜！＂

最终，在李老师的坚持下，我们达成了一个简单的合作：她不入股，但提供更多的客源支持。

同时，我答应在学生集体活动时，给予特别优惠。

小店开业三个月后，已小有名气。

不仅补习班的学生来，连附近的居民也闻讯而来。

我渐渐增加了品种，除了肉夹馍、凉皮，又添加了油泼面、臊子面等陕西特色小吃。

眼看生意越来越好，我有了扩大规模的想法。

但店面有限，设备简陋，我一个人的精力也有限。

这些难题让我夜不能寐。

一天晚上，李老师来店里找我谈心。

她看出了我的困惑，直言不讳地提出建议：＂兰啊，你的手艺是宝贝，但光有手艺不够，还得有经营头脑。＂

她给我出了三个主意：第一，找个帮手，可以是家里人，也可以招聘；第二，改进设备，提高效率；第三，最重要的是，保持特色，不要盲目扩张。

＂小本经营最怕的就是膨胀。＂李老师语重心长地说，指了指墙上贴的一张报纸，上面刚好有篇文章讲的是个体户如何稳健发展。

＂你现在的规模正好，先稳定下来，积累经验和资金，再考虑下一步。＂

我听了很受启发，决定先请志明的妹妹小芳来帮忙。

小芳刚从农村来县城找工作，能干肯学，正愁找不到活儿干呢。

她来后，我手把手教她做凉皮、和面、调料，很快就上手了。

有了帮手，我终于能喘口气，开始认真思考小店的未来。

这时，李老师又给了我一个意外惊喜。

＂兰啊，我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很多学生喜欢打包带走。＂一天下午，李老师坐在店里的小板凳上，喝着我刚泡的茶，若有所思地说。

＂现在大家生活节奏快，外卖很受欢迎。你何不试试送餐服务？＂

送餐？我一开始有些犹豫。

九十年代初的县城，送餐这个概念还很新鲜，不知道行不行。

＂试试看嘛！＂李老师鼓励道，＂先从补习班开始。＂

＂学生们中午休息时间短，如果能送到教室，肯定受欢迎。我可以帮你统计订单。＂

就这样，在李老师的建议下，我开始了小范围的送餐服务。

志明闲时帮我送，实在忙不过来，就让儿子小军放学后来帮忙。

小军虽然嘴上抱怨，但看得出来，他挺享受这个过程的。

尤其是送餐到补习班，还能见到许多学长学姐，让他这个初中生很是神气。

＂妈，这外送太受欢迎了！＂一天晚上，小军兴冲冲地说，＂今天赵学长说，他们班的同学都等着吃你做的肉夹馍呢！＂

送餐服务果然大受欢迎。

不仅补习班的师生订餐，附近的小商铺也开始打电话预订。

那时候没有手机，打电话订餐还挺麻烦的，但架不住我的手艺好，生意越来越火。

记得有次送餐，碰上一场大雨。

小军冒雨送出去，回来时浑身湿透，但脸上全是笑容：＂妈，赵学长说，为了吃到你的肉夹馍，他甘愿挨一场雨淋！＂

听到这话，我心里又酸又甜。

这个看似简单的小生意，不仅养活了我们一家，还让儿子体会到了劳动的价值和成就感。

一年后的春天，我已经存下了一笔可观的积蓄。

正好隔壁的店面空出来，我毫不犹豫地租下来，把小店扩大了一倍。

新店开张那天，我特意邀请李老师和她丈夫王教授来剪彩。

记得李老师穿了件鲜艳的红色毛衣，一进门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兰啊，看看你，完全变了个人！＂

看着焕然一新的店面，李老师欣慰地笑了：＂记得去年你还为下岗而自卑，看看现在，你完全可以骄傲了！＂

我红着眼眶说：＂李老师，没有您，就没有我的今天。＂

李老师摆摆手：＂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我只不过推了一把，点燃了你内心的火花。＂

＂你天生就有这股子韧劲和聪明劲儿，只是需要一个机会把它们释放出来。＂

她看着墙上的老式挂钟，轻声说道：＂时光荏苒，一晃眼你已经从我的学生变成了这样出色的小企业家，真好。＂

随着小店规模扩大，我雇了两个全职员工，还添置了更专业的设备。

志明看我这么有干劲，也辞去了运输公司的工作，专心来帮我打理店务。

他负责采购和账目，我专注厨房和产品，倒是分工明确，配合默契。

1995年的春天，县里举办首届民间美食大赛。

＂兰子，你必须参加！＂志明拿着报名表，神情坚定，＂你的手艺不比任何人差！＂

我犹豫不决：＂什么大赛小赛的，太招摇了，再说了，我一个下岗工人，能比得过那些老字号吗？＂

志明瞪着眼睛：＂怎么又钻到＇下岗工人＇的牛角尖里去了？现在的你是成功的小店主！＂

最终，在李老师和志明的双重鼓励下，我报名参加了比赛。

比赛当天，县礼堂人山人海。

我站在自己的展位前，手心全是汗。

志明和小军在旁边帮忙，小芳也请假来助阵。

李老师和王教授更是早早来到现场，一直在为我加油鼓劲。

让我意外的是，当年纺织厂的许多老同事也来了，他们穿过人群，来到我的摊位前，给了我无声的支持。

＂兰子，好样的！＂曾经的车间主任拍着我的肩膀说，＂咱厂虽然不行了，但咱厂的人都挺行！＂

比赛结果公布时，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铜奖，王兰，兰姐小吃屋！＂广播里传来的声音，让我如同踩在云端。

铜奖！虽然不是金奖，但对于一个刚创业一年多的下岗工人来说，这已经是莫大的荣誉了！

领奖台上，我接过奖牌和证书，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台下，李老师举着相机不停地拍照，脸上的笑容比我还灿烂。

志明和小军在台下使劲鼓掌，好像我得了诺贝尔奖一样。

这一奖项让＂兰姐小吃屋＂在县城声名鹊起。

第二天，县电视台还来采访我，报道这个从下岗工人到小店主的创业故事。

电视上播出后，店里的生意更是爆满，常常一到中午就卖光了所有的肉夹馍。

1996年的冬天，我们存够了钱，终于在县城繁华地段买下了一间店面。

那是我这辈子签过的最大一张支票，将近十万块钱，几乎是我们所有的积蓄。

签字时，手都在抖，志明在旁边握着我的手，说：＂兰子，咱们终于有自己的地方了！＂

新店开业，我专门请李老师题写了店名。

她的字遒劲有力，＂兰姐小吃＂四个大字成了我们店的金字招牌。

开业那天，电视台又来采访，记者问我成功的秘诀是什么。

我想了想，说：＂遇到一位好老师，是我最大的幸运。＂

小军考上了县重点高中，正是李老师丈夫王教授任教的班级。

这个巧合让我们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小军在学校很争气，学习成绩名列前茅。

志明常说：＂儿子有出息，多亏了他妈争气，让他看到了奋斗的榜样。＂

我知道，孩子需要的不仅是言传，更是身教。

1998年炎热的夏天，县城开始大规模改造，很多老街区要拆迁，新区正在规划建设中。

这一年，我和志明商量后，决定将小店升级为正规餐馆，主打陕西风味小吃。

选址时，李老师又给了宝贵建议。

她骑着自行车带我去看新区的规划图，指着一片还在建设中的区域说：＂兰啊，这里将是县城的新中心，先下手为强啊！＂

在她的推荐下，我们在新区购置了一间临街门面，比原来的店面大了一倍多。

装修时，我们请了专业设计师，整体风格既保留了传统小吃店的烟火气，又增添了现代感。

＂兰姐风味餐厅＂四个大字的霓虹灯招牌在夜幕中格外醒目。

开业当天，县电视台、县报记者前来采访，还有不少老顾客专程赶来捧场。

李老师和王教授全家来捧场，带来了一幅亲手写的书法作品：＂自强不息，厚德载物＂。

看着宽敞明亮的餐厅，李老师感慨道：＂兰啊，记得当初你在西门摆摊时，是多么忐忑不安。＂

＂如今你已是个成功的小企业家了！而且，我听说你还雇了不少下岗工人？＂

我点点头，紧握李老师的手，心中满是感激：＂李老师，这一路走来，是您一直在背后支持我、指导我。＂

＂没有您，就没有今天的＇兰姐＇。＂

李老师笑着摇头：＂我只是在关键时刻给了你一点提醒。＂

＂成功是你自己打拼出来的。你有勇气面对困境，有决心改变命运，更重要的是，你始终坚守自己的特长和初心。＂

餐厅开业后，我没有忘记初心，依然亲自掌勺，确保每道菜品的品质。

同时，我也开始培养新人，把多年积累的经验传授给员工。

志明负责采购和管理，我们夫妻配合默契，生意蒸蒸日上。

转眼间，2000年的夏天到了，小军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西安的重点大学。

全家人送他去学校报到那天，我特意邀请李老师和王教授同行。

西安火车站，人山人海，我看着穿上新买的白衬衫的儿子，又高又壮，哪还有当年那个跟在我身后送外卖的小男孩的影子。

李老师拉着小军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你妈妈是我见过最坚强、最有毅力的人。＂

＂从一个下岗工人到成功的餐饮老板，她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们，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你要以她为榜样！＂

回程的列车上，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我回想起七年前那个绝望的下岗女工，和如今的自己，恍如隔世。

从车窗望出去，辽阔的黄土高原在夕阳下泛着金光。

七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2003年，我的餐饮事业进一步扩大，在县城已有三家连锁店，还在西安开了一家分店。

这一年，我回母校看望即将退休的李老师。

校园里，当年的教学楼依旧，只是墙面翻新了，多了几分现代气息。

李老师的办公室还是那么简朴，书架上摆满了书籍，墙上挂着历届学生的合影。

＂李老师，我一直想问您一个问题。＂我递给她精心准备的礼物，一套上好的普洱茶和一块她最爱吃的陕北黄馍馍。

＂当年，为什么您要帮我？要知道，那时我只是个默默无闻的下岗女工啊。＂

李老师笑了，摘下老花镜，那笑容依然如当年般和蔼：＂因为我看到了你的潜力和坚韧。＂

＂兰啊，教书育人不仅是传授知识，更重要的是点燃学生内心的火种。＂

＂我很高兴，这把火在你身上燃得如此旺盛。＂

她顿了顿，又说：＂其实，你帮了我更多。看着你从低谷中重新站起，我深感教育的意义和力量。＂

＂你的成功，是对我职业最大的肯定。＂

我忍不住热泪盈眶，拉着李老师的手说：＂李老师，您不仅是我高中时的班主任，更是我人生道路上的引路人。＂

如今，＂兰姐风味餐饮＂已是县城的知名品牌，我也从当年那个迷茫的下岗女工，成长为一个拥有自己事业的女企业家。

每当有人问起我成功的秘诀，我总会说：＂遇到一位好老师，是我最大的幸运。＂

每年教师节，我都会亲自到李老师家里，献上最诚挚的祝福和感谢。

今年，我特意准备了一本相册，里面装满了这些年小店从摊位到餐厅的变迁照片。

照片的最后一页，是李老师当年在我店面开业时剪彩的老照片，她的笑容如阳光般温暖。

李老师翻看着相册，眼角有泪光闪动：＂兰啊，看到你的成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欣慰之一。＂

＂真正教会你的，是生活本身。我只不过在你需要的时候，伸出了一只手。＂

是啊，人生路上，我们总会遇到挫折和困难。

重要的不是抱怨命运的不公，而是在黑暗中寻找那一线光明。

对我而言，李老师就是那道光，照亮了我迷茫的前路，让我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如今回想起来，下岗并非人生的终点，而是新生活的起点。

正是那次看似不幸的经历，让我发现了自己真正的价值和潜能。

每当我站在餐厅门口，看着＂兰姐＂的招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我就会想起那个在西门摆小摊的自己，以及那位改变我命运的班主任。

师恩如山，难以言表。

但我知道，最好的感恩，就是把这份温暖继续传递下去。

现在，我的餐厅里有几位员工，都是下岗工人。

看着他们在这里重获信心，我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昨天，有个刚来的下岗女工，干活不太利索，打碎了几个碗。

她惶恐地站在那里，以为会被解雇。

我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没事，碗碎了可以再买，手艺学会了才是真本事。＂

看着她惊讶而感激的眼神，我忽然明白了李老师当年为何要帮助我。

因为人间最暖的情，不过是在别人最需要的时候，伸出一只手。

生活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数。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重要的不是你站在哪里，而是你准备往哪里去。

来源：天涯旧时光一点号